“咦,这是《水牛歌》!”冯结衣听见林兆刚才那句话立马大声嚷出来,大眼睛瞪地圆溜溜的,
“呵呵,不错不错,你还知道《水牛歌》啊,”林兆更加高兴,抬头望着我,“和三,怎么得了,你们家这两小精怪,”
我笑着摇摇头,“这两丫头属牛,她们爷爷又好书法国画,常带着她们画牛写牛,”可不是这样,老爷子可疼这两头小牛疼心眼里去了,只要从北京过法国来,就抱着她们不放手。
“好了,我们走了。”
一辆bentley停在面前。流枷,结衣,渺渺都已经上了车,我最后上车,关门前林兆在外头弯下腰跟我说,“三儿,谢了啊,给予诺带个好。”我微笑点头,在他正准备给我们关上车门时,我听见——
“和三!”
我向外一望,人有些怔忪,不过马上又走下车,笑着看向来人,“佟岩。”
他却望着我不做声了。
我也任他看着我,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微笑,
“难怪减元总说和三是他一个梦,这个梦真残酷。”
我依然微笑着,听见他说,
“真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你,可更想不到的是减元的孩子和他小时侯这样象,”
我依然微笑,可心,就那么一扎——
“我刚才在台下看着她们俩就想,血缘这东西怎么可能就剪得断?她们用左手写字,减元就是左撇子;渺渺有颗泪痣,还记得减元也有吗,你还曾经抱着他说是你前世给他点上的————”
“和三!到底走不走?!”
幸好,
幸好,
谢谢流枷,谢谢流枷,————我怕再听下去我会———
“再见,”声音已经有些破碎,我转身坐进车,车立即启动,却依然还听得见外面的大喊,
“你毁了他!!不!你毁了他们!他们!!”
谁?
谁毁了谁?
谁?————
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泪,终于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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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别哭。”渺渺小手抹着我的眼泪,结衣爬到我的腿上双手死搂着我的脖子。我抱着她们眼泪只往下掉。
“啧,和三,你这是在为谁哭,先搞清楚对象好不好,”流枷坐在前座手里依然翻着书,头都没抬地懒懒说。
这小孩子嘴咋就这毒?我瞪着他!可你别说,他这一毒,心好象好受点儿
渺渺的小手又凑上来,我亲了下她,结衣又抱着我亲了口。流枷还是没转头,“我提着一个袋子,边走边拾。一路上拾起无数我不想要的东西。当我遇到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时,袋子已经装满了。”他回过头看着我,“可别什么都往袋子里装,多留点儿给她们吧。”他脑袋朝结衣渺渺摇了摇。我望着他,一下笑了起来,尽管脸上还挂着泪。把我的结衣渺渺紧紧搂在胸前。
从她们身缝儿里露出眼睛,我望着他,声音闷闷传出,还有些沙哑,
“流枷,有时候我觉得你真不象个法国人,象个京城溜子,”
流枷转过头去还是翻着他的书,
“卸无可卸的包袱,退无可退的道路,忍无可忍的眼泪,追无可追的前途,这话儿,我们俩共勉吧。”
我在他身后很努力的点点头,尽管他没有看到。这时,我觉得流枷确是个天才,尽管是个有毒的天才。
事情很凑巧,才说流枷是“京城溜子”,我就要带他回京城了。
一回法国,就接到一颗“红色炸弹”,鲜红的喜贴上小桃艳若桃李的灿笑,下方整齐摆放着“喜贴八荣八耻”:
“以事事交待为荣,以隐瞒欺骗为耻
以下班回家为荣,以夜不归宿为耻
以坐怀不乱为荣,以春心荡漾为耻
以抢干家务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
以保持浪漫为荣,以不解风情为耻
以赞美老婆为荣,以批评老婆为耻
以上缴工资为荣,以窝藏金库为耻
以珍惜现在为荣,以怀念过去为耻”
再再下方工整写到,“请各位嘉宾务必亲自将贺礼送到,不接受代送、凑份、遥祝等等。”
没办法了,这是肯定要回去一趟了,否则小桃大王不冲到法国来把我吃了!
可在回武汉之前,我们要先去北京一趟,结衣渺渺的爷爷过六十五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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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回北京之前,我带结衣和渺渺先去东京看了场首映,《mary and max》,一部黏土动画长片。
冯结衣和和渺渺尽管只有三岁,可这部片子她俩看懂了,
“妈妈,mary 用贝壳、树枝、鸡骨头做娃娃是想和她们交朋友是不是?”
“妈妈,max跟独眼猫哈尔、金鱼亨利是好朋友,可他还是很孤单,对吧?”
这下好,一路在飞机上这两孩子也别想让我安静了,看着流枷塞着耳机惬意的翻书,我被两个小鬼头左问一句右问一句都想翻白眼了。以前,这种“观影后负责回答”的工作全部都是冯予诺的“专项”,因为,通常,我也是个“好问宝宝”,三个大小女子就围着他问东问西,人冯少“左右逢源”应付地多好哇,这下好,他一不在,我成了“回答机”,怎么搞得过来!
“乖乖,还有问题等下下飞机了去问爸爸好不好,爸爸都知道,爸爸什么都知道!”我食指放在嘴唇上抵着说地誓言旦旦,两个小丫头望着我闭了嘴,眼神好象颇为不屑,我也假装没看见。不过,马上————
“妈妈,max的鼻子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长?”
“妈妈,mary的打字机——…”
饶了我吧!!
我非常无力地摊在椅子里:冯予诺!救救我啊!!
就在两个小姑娘天马行空的问题和我磕磕巴巴答非所问兼胡编乱造中,我们终于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
我要再次强调,如果没有出国,我永远不会知道祖国——家,对我的意义。当飞机着陆前广播出现“china beijin”这些字眼时,我就开始心潮澎湃,直到一出机舱,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冯结衣!和渺渺!这就是你妈妈的家,你妈妈的祖国!在这里,说中文,所有人都听得懂!”
结衣渺渺一脸不解地抬头望着我,流枷已经完全受不了了,他远远在前走地老远——可咱不在乎,牵着那俩小法国人,雄赳赳气昂昂呼吸着伟大祖国的空气走过登机舱,直到——
“papa!nous prenons un coup d’?il au cinema ,mary et max——”
“papa!max le nez——”
这俩小冬瓜!一看见她们爸爸那象子弹头——冲过去抱着就是叽叽喳喳,还是法文————
我垂头丧气地噘着嘴巴也挨过去抱着“papa”的腰,“这两小法国佬欺负我,”
“没用!”他宠溺地点了下我额头,又重重地亲了口,“看把我宝贝老婆欺负的——”我仰起下巴在他身上蹭啊蹭的,比他闺女们还effemination(娇气),
“好咯,终于把俺们家三个小婆娘等到了,开路!再拖回家!”
肩头上扛一个,怀里还挂着一个,衣角还拉着一个,呵呵,冯予诺总说我们三儿是他一生的行李,是蛮象,到哪儿,都是拖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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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曾有媒体这样评说冯结衣和和渺渺,“这对名媛的高品位经典诠释了什么叫‘不疯魔不成时尚’。”我只想说,这对孩子的“高品位”绝对是从幼年时的“极宠”浇灌出来的!这样的家庭背景,这样的宠爱方式————
这确实是她们自出生第一次回北京,可到底也是回来为爷爷拜寿,但,显然所有人都把她们当成主角了。
她们的姑姑送给她们dior出品的一款儿童毛绒拖鞋,
她们的姑父送给她们一对来自德国名门steiff的20世纪中早期泰迪熊,
她们的舅爷送给她们一对蒂芬妮则纯银拨浪鼓,
她们的爷爷奶奶在家里二楼特意为她们布置了卧室,甚至玩具房———
当然最能讨得她们开心的还是她们那“无所不能”的“papa”,冯予诺给她们搞来了两只宠物猫,这两只她们称做尼科拉斯和内森的小家伙可来头不小,属于极其珍惜的欧西猫种,样子看上去就象两只小豹子,两小丫头回北京后几乎天天和它们厮磨在一起。
“这是结衣和渺渺吧,好漂亮的两小丫头!”
“结衣你属什么?”
“牛,”
“你爷爷说你会背《义县志。岁时》里‘鞭春牛’的唱词,背给爷爷们听听好不好,”
“一鞭曰风调雨顺,二鞭曰国泰民安,三鞭曰天子万岁春——…”结衣一边背小手还颇有气势那么一挥,神气极了。
“渺渺,你喜欢牛吗,”
“喜欢,”
“为什么啊,”
“因为爷爷说,牛它‘生不图安逸富贵,死不留皮毛骨肉’。”小女孩儿的声音清澈见底,
渺渺这样回答时,我都睁大了眼,她懂这句话的意思吗?渺渺坐在她爷爷身上恬静地笑着,再看她爷爷抱着她那掩都掩不住的得意————
今天我们带着结衣和渺渺来721医院是陪着老爷子来进行例行身体检查,碰到她们爷爷的一些老战友,大伙儿都逗着这两小丫头。我算放下一颗心,这俩小法国妞儿一直还没丢脸,虽然偶尔冒几句习惯性的法语,中国范儿还是端地蛮正的。
“予诺,来了,”
“恩,陶叔叔好,”
“这是和三吧,”
一位穿着白大褂里面是军装的老者在走廊上碰见了,和我们打招呼,我并不认识他,不过还是大方地微笑向他点头致意,
“是的。三儿,这是陶叔叔,是爸爸的责任医师,”
“陶叔叔好,”我连忙说,
“你好,你好,你们才从法国回来吧,结衣渺渺带回来没有,”
“带回来了,她们现在在里面呢,”
“呵呵,那好那好,首长可想两个小孙女儿了总念叨,————诶,今天既然来了,你们顺便也做个身体检查吧,予诺你有几年没来———”
“谢谢陶叔叔关心,我们公司每年也有例行检查,不过今天——三儿,你来就检查检查吧,”他搂着我象个宝,又象“有个便宜不占就可惜”样儿,挤眉弄眼的,我知道他就想闹我。没好气儿地在他怀里轻拐了他一肘子,他连忙抱紧我,“真不闹着玩儿,真不闹着玩儿,检查检查,检查检查,”还真硬把我拉着去正儿八经来了个全面体检,
可这一检查不要紧,竟然检查出!————
冯予诺傻了!
他是真傻了!我们家这只优雅精致的妖孽竟然抱着我差点要把721闹翻个个儿!
是的,我永远记得当医生说出“你怀孕了”这四个字时冯予诺同志的表情————呵呵,那值得我回味一生———
的确,我们家今后最让人头疼的孩子这时是悄无声息地“住”进了我的肚子,这个后来我给他取名“冯憨”的孩子却丝毫没有沾到他名字的任何含义,哦,除了在我肚子里这段时间,从发现他到他出生,他一直安静温顺地比他两个姐姐都象天使,谁知———咳,一言难尽呐。
(我想说,不要觉得奇怪,冯予诺和和三肯定会有孩子,只是“造人过程”由于“和谐”我没具体写出来,今后有机会在番外中呈现吧,还有,冯憨,这是个“只有天上有,人间害怕有”的孩子,绝品呐,另,我再次重申,这是篇yy到极点的文章,充斥着浮华奢侈,请不适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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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之路就在国子监旁的胡同里,和众多民宅比邻。靠近马路的平房,被很多外来者改成了各国口味的餐厅和酒吧,华灯初上时会热闹一下。而瑞之路远离了他们,躲在庙后的巷子里。
听冯予诺说,瑞之路的老板是在瑞士待了20多年的北京人,05年底允许外籍人买院儿的时候,他就远道从瑞士运回了几大箱收藏品。这里也有老北京的影子,不同之处是餐厅的装修上是北欧的简单和舒适。院子被搁成了两层,只有6间房,中间是长长的石阶,既作花架,也作演出时的观众席,而演员就是老板自己,他是出名的程派票友。
我和冯予诺进去时,圆桌旁已经围坐着几个人,他们都是冯予诺的发小儿,我没印象,冯予诺却说这些我都见过,在当年的“玉旗”庆功宴上————我想起来了,当时就是他们其中一位告诉我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如今,我又有了孩子,————情形想起来让人只剩下唏嘘————
我们进去时他们全都站起了身,也许只有我一个女人,他们对我表达了充分的礼节。冯予诺细心给我拉开了座椅待我坐好后才在我身旁坐下,
“不好意思了各位,我们家和三儿有些菜现在不能吃,”说是这样说,冯予诺同志说的可没一点儿“不好意思”,
“知道知道,冯少现在是彻头彻尾‘老婆奴’,——三儿,能这样叫你吗,呵呵,别介意啊,我们这伙儿混熟了都这德行儿,”
他们这样自在,我还放松些,看他们各个儿都象过着极度精致生活的主儿,端出来个都能称个“大少”“太子”,饶是我以前也曾混过这种圈子,可我以前也说过,这绝对又是另一个层次,他们这些家世了得,各个儿本身又事业有成————
“恩,我们今天特意给冯夫人点了红烧宫燕,三儿,你等会儿尝尝,这里的红宫质感滑软,挺不错,”
“谢谢,”我微笑点头。
其实,人真的“不可貌相”,你原来想象的这些“京城太子”其实非常豪爽,因为熟稔,他们愿意把自己最真实真诚的一面拿出来面对你,想想,冯予诺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们这伙儿人确实感情很铁,到底是从小一块儿长大。我觉得是这样,如果他们其中一个真认定了另一半,他们也会把她当作家人看了,如果没有认定————我想,这样的聚会,身为那个陪伴的女孩子其实会很难受,只是个游戏不是吗,你知道他们会用他们哪种面孔来面对你?所以今天的聚会不会因为有我一个女人的参加而改变了本属于他们男人间的“secret talk”,他们把我当家人看了————
“予诺,你对三儿是不是一见钟情,”
他们确实够爽够坏,是故意当着我的面这么问他的吧!不过,想我和三是个会害羞的人吗?我睁着眼睛面带微笑很大方地也看着冯予诺,等着他回答呢,
冯予诺给我盘子里夹了一小筷子才上上来的菜,慢条斯理,显然也没被这个问题唬到,望着问他这个问题的庞飞,点了点头,“是一见钟情,”答应的也非常大方爽快。毫无疑问,我当然会笑地更灿烂。他又看向我嗔了我一眼,那意思,显然觉得我笑地那得意样儿有些小傻,
“我们家和三虽然有些小傻乎乎的,可也真有那么些让人一见钟情的特质不是吗,天生丽质的女人最难忘,”我对他笑地更“谄媚”了,他当这么多人夸我呢,“不过,——”我开始瞪他了,我猜着他要转折说我什么了,果然,———“有时候小主意太多,比我们家结衣渺渺都不听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冯予诺个大狐狸他搁这儿等着我呢,今天我穿了件sass&bide牛仔背带式短裙,里面是件深蓝色条纹衬衫,腰系咖啡腰带,你想啊,超短、连身、校园风,如何混搭更性感,对啊,一双超高的鞋就能够改变这种可爱和甜美————我是怀孕了,我也知道穿高跟不好,可,嘿嘿,咱也不就想趁着肚子还没起来再美美嘛,——
其实,冯予诺同志也没强烈反对,你看他嘛,从出门开始,就一直握着我的手扶着,除了在车上,手就没离开过!我就知道冯少现在“治”我的招儿是越来越多咯,你想啊,被身边的男伴一直老佛爷般扶着,你穿的跟即使再高也扭不出什么效果嘛,直接就变成活受罪,冯予诺这个妖孽这次又成功让我“后悔”做了一件事儿————
“生气了,”也不避讳众人,他又过来豁我,
“没呢,”我扭头微扬起下巴看着他,神态有些小倨傲,他笑着捏了下我的鼻子,“别生气了,小祖宗,送给你一件礼物当赔罪好不好,”却见他放开捏着我鼻子的手起身向石阶上走去,下面的————我人已经完全的定在那里,心头的滋味———只想着,冯予诺,冯予诺,————
石阶上实际上是一个典型的京剧舞台,此时,却站着一个男人,他在为我拉奏小提琴———
《疼》,
是的,这个曲子叫《疼》,写作这个曲子的人只在封套背面写了这样一行小字,“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喜欢的心,但让他心疼的,永远只有一个。”
他什么时候记住了这支曲子,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拉奏它,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写着的,是这句话吗———
是的,
是的,
那里面,写着,只有一个,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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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你知道和冯予诺呆在一起很舒服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真的很考虑你的感受。你怀孕了,他疼你,可疼在细微末节,疼在关键处,他不会由此限制你的自由,不会把“疼”变成打乱你生活节奏的理由,就象现在,他如常把我和结衣渺渺送上飞机飞往武汉,然后自己飞往巴黎继续工作,可我知道,这一路他已经为我打点好一切,还有就是,如果我们真有事儿,他会第一时间为我们处理好一切,会尽他最大的力第一时间出现在我们身边。冯予诺有时就象个贴心的炉子,让人很温暖很温暖。
飞机是傍晚到达的武汉,那时,武汉正在下小雨。
雨,伴着风轻轻的飘来,一丝丝,一缕缕,似纱似雾,如烟如尘。我呼吸着这熟悉的湿润的空气,眼睛竟然酸酸的,快五年了,五年了,我从未出过多远的门儿,一走出,竟是这么远,这么久————
在车上,我搂着我的结衣渺渺跟她们细细说着沿途的一切,“这才是妈妈的家乡,才是妈妈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结衣和渺渺很安静,只忽闪着大眼睛注视着窗外,就连我偶尔习惯冒出的几句汉腔她们也只是抬头迷惑地望了望我,流枷一直坐在前座也注视着窗外,我知道他也在听,听着一个最真实的我———
我们当然是直接回家。我家的老房子这几年一直都空着,我走时啥样儿现在还啥样儿,当时,我本想转给南子,或让南子给租出去也是一笔收入,南子当时就摇头了,他说,搁着吧,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个落脚儿,难道回家了还住饭店?就留着了。
冯予诺在我们回来前已经着人收拾了一下。我开门进去,里面干干净净,和我走时真一模一样。
进门前,我还特意瞄了瞄南子家,他们家灯熄着,没人,现在也不早了,我想着明天再过去找他。
这次同来的还有邱阿姨,邱阿姨是冯家的老阿姨了,一来,我有了身子,又有两个小孩子,再加上流枷小少爷,没个人张罗可不行,冯予诺坚持安排邱阿姨同行。
也幸亏有邱阿姨,帮我安排妥两个小妞儿和流枷,还给我们做了顿简单却美味的消夜。这天算忙下地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起来第一件儿事就是过去找南子,可敲了半天他家的门也没人应,——怎么回事儿?我不禁有些失望。
皱着眉头回了家却见流枷懒散地窝在我的那个小沙发上,两个小丫头一边一个站在沙发上倚着他不知道在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手里翻着的什么————我走过去一看,立马乐了!
“怎么样,我以前可是优秀学生,”叉着腰还特得意地指了指他手里的铁盒子,那盒子里可放着我从小到大所有的奖状,有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有些都破了,可那是货真价实的荣誉,
流枷瞟了我一眼,颇为不屑,我知道他那德行儿,也不跟他计较,只兴奋地拎起其中一张扬给结衣渺渺看,“小丫丫们,这是楚才杯,市里一等奖!你们妈妈以前写作文那个棒——…”
“妈妈,这是什么东西,”渺渺问我,
“这是奖状,以后你们表现好了,妈妈也给你们发奖状,还有你!”我又点了点流枷,流枷横了我一眼,“无聊。”起身走开了。我笑着坐到他坐的地方,抱起结衣渺渺又是一张张跟她们“痛说革命家史”,就快要“批判”到“应试教育害死人”时,流枷把电话丢给我,“找你的,”
“和三!回来了也不来给女王陛下请安?”毛毛的“玉音”马上从电话那头串过来,我兴奋地站起身,差点把我身上的两个小丫头掀到地上去,“毛毛!”我喊的够深情,“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自然是你们家冯少给下了‘指示’,三儿,这样不好啊,怎么能把指挥棒完全交给你们家那位,回来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会一声儿,我们好去机场搞个‘热烈欢迎’什么的——…”
我已经笑地不行了,却还和以前一样和她痞,“是滴,是滴,我检讨我检讨,我们家户主还是我咧,怎么样也要搞个太后垂帘是不是——…”两个人你来我往,和以前一个样儿,
“三儿,结衣渺渺也带回来了吧,带出来玩玩儿,”她说的象我家两个丫头是玩具,不过,我也不会多象个“妈妈”,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什么地方?”我还兴奋地问,
“早为你号齐人了,红娆!”
“啊?酒吧———”我这时象个“妈妈”了,怎么能带结衣渺渺去那儿————
“咳!我们把整个场子都包下来了,尽管带来尽管带来!三儿,有惊喜哦!”末了,她来这么一句,我却喜忧参半起来,他们那群闹药会不会整我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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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娆”重新装修了的。外形很别致,像是一座伴有青灯古佛的寺庙,进门处便是庙门。里面,选择黑色,黑色的表面通过光线会隐约闪耀。黑色中,点缀有红色。大红灯笼高挂,红色在色彩中是主导,红色可表示获得一切,比如爱情、激情,随着情感波动。我望了一圈儿,又走了出来,长存于我脑海中的绚烂景象,脱不去色彩的修饰,但却更近于仙境,灯光聚焦下的绚烂黄花,颇有特色的皮影灯罩,随风舞动的纱缦,金色线条勾勒的吧台————“红娆”这块魔地越来越有味道。
我是特意自己先进去逛一圈儿的,怕他们给我设“埋伏”,结果,很正常。出来时,看见眼前这幅画面不由又是一定————入夜的酒吧本就是个妖魔出没的地方,而在它的门前,一辆黑色福特前两个小女孩一个大男孩————冯结衣盘腿坐在车盖上,流枷和和渺渺一大一小靠在车门边,俱是那样精致的漂亮,眼神却冷漠隐透着骄纵的不耐,————华丽的车,华丽的人,已经吸引了往来不知多少惊艳的眼光,
我笑着走过去,三个祖宗,就让他们等了一会儿————过去抱起结衣,结衣两手两脚缠上我,“好了,进去吧,我还不是怕他们那个‘惊喜’——…”流枷牵着渺渺跟着我走进了“红娆”,结果一进去了还是———
他们绝对是故意的!他们想看的就是我现在这个表情!目瞪口呆!
怎么能不目瞪口呆?!你想想这么多钢琴————他们哪儿搞来的这么多钢琴?!而且————
“老张开车克武汉……擂鸟!
造四司机抖个狠……闪鸟!
多亏一个武汉伢,
送克医院钌五针……好鸟!
老张丢他两活烟,牌子怀鸟他不要,
他说……我们乐里都是武汉嫩,
我们乐人讲胃口的很,
我们乐里冒的乐种嫩,
擂鸟人那还欣抖狠。
我们乐里都是武汉嫩,
我们乐里麻木多嘀很,
我们过早都吃热干面,
我们抽烟只抽“硬长城”!
拐子,借个火~~!”
“武汉人都是活雷锋”!
大雅的钢琴,大俗的唱词,大熟的人呐————毛毛,小桃,耗子,棠立,修文,许靓,周收————全来了,全来了————
我抱着结衣愣在那里!我不知道自己在流泪,是结衣的小手擦着我的眼睛,“妈妈,妈妈,”结衣显然被我的情绪吓着了,我连忙埋进她的小手里连连摇头,“没事儿,没事儿,妈妈是太感动了,太感动了——…”一句“感动”已经说不成形了————
是呀,怎么能不感动,怎么能不,这些,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的战友!他们知道我不能再拉小提琴了,他们在用我熟悉的武汉话,我熟悉的钢琴,————这要花多大的心思啊,他们总在为我花心思,在我最艰难的时刻————
“三儿,来一段儿吧,就《十面埋伏》,这里没人比你弹的更好了,”
毛毛这是捧我呢,这里各个儿都会钢琴,我们都曾咬着牙要用钢琴弹好《十面埋伏》,发誓要比古筝版的更经典,———我张狂的年少岁月啊————
我含着泪走过去,把结衣渺渺并排放在钢琴盖上坐着,然后坐下——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都不知道这双手还能演奏出音乐——”小声地说,“不过———”我流着眼泪抬起头看着他们,笑起来,笑地很灿烂,“我会努力!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的好哥们儿们!”
指尖落在琴键上————
虽然,再也没有以前的潇洒,
虽然,再也没有以前的富有力量,
可,
和以前一样的用心,和以前一样的专注,和以前一样的快乐———
这确实是个天大的惊喜。我感谢上天让我拥有这样一群永远给我惊喜的好战友们,因为他们,我将永无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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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完全把我家宝贝们当玩具了,左捏捏,右揪揪,冯结衣和和渺渺也很识时务,她们好象也搞明白了这些“疯狂”的叔叔阿姨是她们妈妈最铁的朋友们,即使她们再受“蹂躏”,她们的妈妈也只会在旁边笑着旁观,有时甚至会————
“你给她们擦了香水?”
“恩,我觉得挺好闻的,”我笑着还把结衣抱着凑到她们面前让她们闻,象只小宠物,结衣的小嘴都要噘到天上去了,渺渺很精,站在我身后紧搂着我的脖子就是不动,生怕我把她也抱出去“展销”,
“是挺不错,挺象burberry,”小桃绝对内行,我点头,
“是burberry的‘宝贝格调’,专门给婴儿使用的,”
“啧啧啧,这两丫头怎么得了,从小就这样‘腐败’,————咦,burberry也做小孩儿生意了?”耗子问,
“儿童的皮肤不需要任何化妆品,但是在一个狗都使用香水的世界里,孩子们稚嫩的皮肤也注定要成为奢侈品们竞相开发的市场。”毛毛还是那么会“一语中的”,不过,————我马上转过弯儿来,
“你是说我们家结衣和渺渺是狗咯!结衣!渺渺!上!让毛毛大大看看你们的好牙口!”
我两个小丫头现在来精神了,真扑上去咬啊,呵呵,谁让她是揉搓地她们最狠的一个,———一时,疯闹成一团——
“好,好,和三!看你们家两只小狗把我咬的——…”毛毛坐起身看自己的颈子胳膊,两个小丫头笑地咯咯神,我也笑地非常得意,拍了拍我的两个小丫丫,“结衣渺渺,乖,去那边玩灯笼,毛毛大大说了,今天这里所有的灯笼都是你们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毛毛立马瞪眼坐起身,“和三!今天这盘全让你们家冯予诺买单!”大伙儿笑闹地不知有多疯。
我们这边又是些“疯子总动员”,流枷一直靠在角落的沙发里耳机塞着闭目养神。毛毛他们都有些腹诽流枷,虽然他们不说,可是从态度上可以看出,他们怪流枷怪的很,可毕竟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再看流枷确实还是个孩子,————流枷呢,他管别人对他什么态度,一律轻视不理之,————
“小桃,这回儿终于决定把林远‘娶’回家了,”我们又开始逗新娘子了,
“咳,我看了看,早晚也就他了,早结早了事,”小桃一摆摆手。我们都笑她“拣了便宜还卖乖”,林远对小桃那个痴心,————
“我们家林远就是粗心,不过,他那天回来跟我说,他碰到个比他更粗心的,————”林远是个警察,家庭条件好也就不图工作表现了,整天拿警局当混班儿,碰见可乐的事儿就琢磨着回来逗他们家小桃,小桃又喜欢跟我们说,这不又说上了,
“他说他们局里那天接着两夫妻来报案,说是那男的被手机诈骗了几千块钱,刑侦部门正准备查一下收钱的账号时,那骗子正巧给那男的来了个电话,说是没收到那钱,公安局就让那男的稳着那边。那边骗子呢让那男的报账号,那男的把自己汇去钱的账号一报,只听见对方气鼓鼓地说,‘错了,错了,错一个数字,我说怎么没收到钱呢。’你们说这是不是玩把戏的碰到粗心的,这粗心的好啊,钱算没被骗出去,搞的林远回来还给我做‘思想工作’,说什么‘怎么样,粗心也有粗心的福吧’——”
我们笑做一团,都说他们家林远有才,我突然想起来结衣渺渺也有个粗心的笑话,就——
“结衣,渺渺,过来把你们在——…”却望向四周,都没有看见那两小丫头的身影,
“结衣,渺渺!”我又看了看四周,整个“红娆”此时被毛毛他们全包下来了,除了我们这些人,就是些红娆的工作人员,还是没有她们的身影,我站了起来!
“结衣渺渺,”
“诶,上哪儿去了,”
“结衣!渺渺!”大伙儿这时都站了起来四处找,
“三儿,别着急,这就这么大她们不会跑哪儿去的,”
“是的,是的,问问他们,诶,你们看见那两小丫头了吗,”旁边红娆的工作人员也走过来,
“刚才还看见的,她们在这边玩灯笼——…”
“她们出去了没有?”
红娆的工作人员没做声,估计是都没留意,———他们没留意算什么,我这个做妈妈的都没———心被重重的拧了下!我手都开始不住颤抖————不过,这时不是乱阵脚的时候,我要镇定,镇定!——
“三儿!”
我转身就向门口疾步走去,流枷快步跟在我身后,他们都跟了过来,
“三儿,”
在红娆外厅屏风外我撞着一个人,——
佟岩!
“三儿,你别急,结衣渺渺在我们那儿,————”他扶着我的肩,
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
119
佟岩说,他们都在隔壁“小王府”,
佟岩说,“小王府”是余悱新开的酒吧,他们是来捧场的,
佟岩说,他看见结衣和渺渺在“红娆”门口玩灯笼,
佟岩还说———
佟岩担心地一路都在我耳边不停解释,因为,我一直都在掉眼泪。我是被吓着了,真被吓着了,心里一直都在叫嚣:你怎么当妈妈的!你怎么当妈妈的——直到走进“小王府”里————
我首先看见的是那两小丫丫,
她们一人手里提哩着一只小红灯笼,站在奢华的场中央,
结衣还在那里好奇地四处瞄着什么,渺渺先扭头过来发现了我立马向我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
“妈妈!”小脸仰着望着我,眼里有惊奇,也许是我面庞上的泪,
我没动,既没扶她甚至连腰都没弯一下,就是低着头看着她,
渺渺有些害怕了,我从没这样看着她。这时,结衣也已经跟着跑了过来抱住了我,“妈妈,”两个孩子都被我这样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们的模样吓着了,“妈妈,”结衣开始着急地踮起小脚要拉我的胳膊让我抱她,我还是不理,只低头看着她俩儿,
要是,此时,冯予诺在,他一定又要说我开始发拽劲了,我明明很生气,是的,很生自己的气,生结衣和渺渺的气,生佟岩的气,可我就不爆发,就拽着,我这是赌气给谁看?要是冯予诺在,他会捏我的鼻子,他会抱起结衣和渺渺,“不理你们妈妈了,”可最后还是会抱我抱地最紧,哄我哄地最宠腻————哦,不,有冯予诺在,结衣和渺渺根本不会离开我们分厘,她们玩在哪个角落里,他的眼睛总能看到,有冯予诺在,结衣渺渺不会这样害怕,有冯予诺在,结衣渺渺不会这样快哭了,冯予诺————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左手狠狠抹了下自己脸上的泪,然后蹲下来看着她俩儿,
“是不是要跟妈妈说对不起,你们把妈妈弄哭了,”
“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结衣和渺渺的小手都蹭上来摸我的眼睛想擦我的眼泪,我看见她俩委屈地娇气地要哭的模样,心疼地眼泪又要掉下来,不过硬忍住了,微噘起唇不甘心地在她俩脸上一人揪了一下,“小坏蛋们,把妈妈吓死了,”
我站起来,冯结衣和和渺渺还紧紧地抱着我的腿,我这才看向前方———
此时,偌大的酒吧仿佛浸泡在浮生过梦里,他们看着你,那样深,那样深的——
“没疯,我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看见你我就要流鼻血!”
“只要三子一句话,里面从此不坐女孩儿都可以!”
“三子,我一辈子都吻不够你,”
“她是我老婆!老子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还偶像明星!老子就是个打工的,把她养活都不错了,还招惹什么小姑娘孩儿”
“谁说要和你做了,看你哭得脏死了,”
“真傻了?学学罗密欧,可惜今天没月亮,”
“好了,不管灵不灵先绑着再说,你要扭着脚了,不疼死才怪,
“绑在左脚上,小鬼莫要来,绑在右脚上,红运天天回”
“我们现在不能有孩子,我知道,可是,三子,我好想看着他出生,他长大他是你和我的,我们爱他,我爱你…我爱你”
“别担心我,我只装路人走过去,他们反而不敢做什么”
“我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一睁开眼,你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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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元上个星期去了意大利,估计要在那边继续完成研究生课程,…”
“你和米旆也认识吗,上次碰见他妈妈说他上个月就去了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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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过往真是一笔美得发昏的糊涂帐不是吗,可,这样糊涂,这样发昏,才这样美丽,不是吗———
流枷不是也这样说过,他说他“宠爱我这种书卷气中透出的草莽气,”
是的,我时常冒“草莽气”,面对眼前————已经出落的————是的,我从来就不曾怀疑他们的耀眼,————我弯开了唇,“草莽”地象只讲义气的“憨头儿”,
“你们好,好久不见。”
是很尴尬。没有人回应我。哦,不,他们依然看着我,————不能再让他们这样看着了,不能了,再看下去————我知道自己此时“草莽”的有多脆弱————不能这样了,不能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又是————谁伤害了谁————谁伤害了谁————
我转过了身,向身旁的佟岩礼貌地一点头,带着结衣和渺渺走了,一直带着笑,一直笑着————
“死神,你可以夸耀了,一个绝世祸害已经为你所占有。”
回家的路上,一直跟在我身后却没说话的流枷突然跟我说,他说,他会在我的追悼会上这样为我致悼词。
(为那两傻小子想想吧,他们猛一碰见心中五六年分离的梦会如何反应,只能懵了吧;为我想想吧,这是第一人称,我总不能用上帝视角去写他们“波澜汹涌”的内心冲击吧,只能留着番外了,呵呵。)
非正式番外
应观众要求,非正式番外 (余悱)
……
今天是我的“小王府”开张的第一天,如果知道是这么个景儿,我宁愿关门!换地儿!换时儿!换人!这…太难受人了,太难受人了…
四年了吧,我们不知道米旆和减元好好儿两爷们儿怎么就这么毁自己,往死里毁……
“我最爱的当然是减元,是吧,减元儿,”不会有人,不会有人见得了米旆这样的笑容,轻浮的已经没有灵魂,
“他们不信?那就亲一个给他们看吧,”这还是减元吗,他到底要把自己至于到何种地步?!我心中一恸,耳边回响的是陈阿姨撕心裂肺的呼喊,“减元!你要把妈妈逼死吗?!”
眼看着两张美丽的唇就要碰到一起……
“够了!够了!”佟岩狠狠地摔碎了杯子!
“和三是不是,和三,和三”
佟岩跑了出去,
两张唇却定在那里,只有几公分
佟岩抱回来两个孩子,非常漂亮,真真正正象两个小精灵,可,不是这,不是这,她们的样子…我们都惊呆了!那是减元
再看过去…沙发上的两个人…
减元站了起来,指着她们,手在颤抖,唇在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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