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问了下人泉的房间,卸掉妆换上自己的衣服,我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他在等我。
“真乖。”见到我,他就伸手过来摸我的脑袋。
直直地站着,我开口说道,“快走吧。”
“生气了?”他走过来把我抱到他腿上。
对我骗他的事他一句不说,似乎那些事都没发生过。可彼此都知道,那事不是不谈,而是不急着谈。时间是那么多,还急这一时吗?
“不跟他们告别?”他又问了句。
“你真罗嗦。”跳下他的大腿,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来这里之前,我连对紫说句再见都没有,而紫那时也躲在外面不见我,至于其他人我更是一个都没去见。
“你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泉没有跟过来。
“既然不满意我,那就放了我啊!” 拳头紧握着,我控制不住地朝他大吼起来。
“看来我真是太宠你了。”他把眼睛眯起,那是危险的神色。
宠我,宠我会把我送给别人吗?“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冷讽道,嘴角也翘起。
“还准备回去再跟你算帐,现在看来要提前惩罚你了。”他的声音降了好几阶,配着灯光在他脸上打出的阴影,几分恐惧已经爬上来。不想在他面前认输,我把下巴仰起,眼睛也睁得大大地瞪着他。
“还不服气?”他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笼罩在我上头,压迫感也节节爬升。
“我不想回日本!”跟着站起来,我愤怒地瞪着他。
“你别无选择!”眼神一凝,他身上的暴戾之气比刚才更重了。
“泉,你欺人太甚!”
“那是因为你长得一张要让人欺人太甚的脸。”
“你……”你了老半天我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管说什么都不能表达我现在的愤怒,最后我尖利地叫了声“啊!!!”
尖叫声停止,我喘着气,眼睛比刚才瞪得更大了。
“不用这么生气吧。”这个男人毫无自觉继续说着能让我吐血的话。
“泉!”手一伸,我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你他妈才长一张欠人欺负的脸!”
泉任我抓着他,“我可不觉得我欺人太甚,我不过使了点小手段。”他说到这,把下巴抵在我脑袋上,“就你这性格,我不这样能行吗?”
什么叫白的能说成黑的,我现在彻底领悟到了。“泉大少爷,敢情还都是我错了,是我太不识抬举了。”
“这是事实。”他竟给我点头。
“他妈的!”手成拳直挥向他的腹部,却被他收进手里。
“放开我!”我挣扎着要从他手里抽出手,以为他肯定不会让我得逞,哪想到他竟一点力气都没用上。这使得我整个人倒向身后,脑袋也跟地板直接撞上。
巨大的“砰”声后,是我的呼痛声,眼泪也被逼上眼角。半睁着眼睛看向高高在上的泉,却发现他对我的呼痛只给予冷眼的待遇。
“该死的!”自己爬起来,我把脑袋放在一旁的沙发,被这样狠狠撞上,现在整个脑袋晕头转向的。
“这就是你的惩罚?”待脑袋好受些后,我恨恨问他。
“这惩罚太轻了。”他眼睛环顾着,似在想更好的惩罚方式。
“泉,我告诉你,你找我回日本要只是为了折磨我,现在就把我杀了。”发生这么多事,我从不说杀这个字眼,但今天实在太气愤。
“折磨?果然得给你点惩罚了。”他走到我跟前,把灯光全部遮住,“你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竟敢骗我,还是那种法子。”
“没让你精尽人亡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毫不示弱地看他。
“你怎么这么讨厌。”泉皱着眉头。
讨厌,我讨厌?他讨厌我!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涌去,原来他刚才说的都不算什么, 这话才是刺耳。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却发现嘴里都是咸味了,我竟哭了。人家只不过说讨厌我而已,想杀我的大有人在我都没哭啊。
“哇……呜呜……”哇一声哭出,我赶紧把拳头塞进嘴里。
“果然很讨厌。”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被人讨厌的感觉原来这么难受。我站起来就要往门外冲,却被他拦下。
“满脸都是鼻涕,你想出去恶心人啊。”
恶心!好难受,好难受,我无法判断他话里的真假,我只知道他讨厌我,他觉得我恶心。
张嘴咬住手,咬得紧紧的,想把涌出口的哭泣都埋下,却依旧大哭出声。怎么可以这么软弱,在讨厌自己觉得自己恶心的人面前哭呢,不要哭,凌伶,你不要哭,别一点尊严都不给自己留。
“呜呜……”可止不住,眼泪一直往下流,嘴巴不敢张开,只要一张开我就会号啕大哭,这么软弱,我竟然这么软弱!
他在旁边看着,不阻止我。
“咳……呜呜……咳……”原来哭得上气不接上气是这感觉啊。我松开拳头换气,却换来号啕大哭。我的脑袋很清醒,我知道自己不能哭,更不用说哇哇大哭了,但现在竟成了这样。把拳头重新塞进嘴里,却没用了。
整个人坐到地上,“哇哇……咳咳……”嘴里传出令我难堪的哭声。
“你怎么越哭越起劲了,蓝虞哭都没像你这样。”
蓝虞当然是最好的,我该离开了,站在这里让一个讨厌我觉得我恶心的人继续嘲笑我吗?站起来我冲向门,可再次被他拦下。
“脏死掉了。”他拿着块毛巾往我脸上东擦西擦。
拍掉他的手,我狠狠咬住嘴唇直至流出血,我才开口,“我这个性奴这么脏,别脏了您泉当家的手。”
“你又跟我怄气。”他看我一眼,眼神严厉。
“怎么敢。”我又咬了下嘴唇,才把大哭的欲望给压回喉咙,只是鼻子还吸着,“泉当家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泄露‘隐’任何消息,希望泉当家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吧。”
“你觉得我在把你逼入绝路,我对还不够好吗?”
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残忍,他那么敏锐,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我生气的原因,可他一脸无辜样,似乎做错的人是我。
“泉,你够狠!”话说完,我再次哭起来,再怎么咬唇也阻止不住了。
“你在气我让你出任务。”他用陈诉的口气说,他果然知道的,可刚刚他还在装不知。
“你先别哭了,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他把我揽入怀里,这是他今天见到我的第一个怀抱,在此时诞生。
“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抬头看他,我想看清他的神色,可眼前是一片雾水。
今夜就好好哭一次吧,为自己的无知,为自己的多情,明天跟他桥归桥路归路。我伸手用力抱了下他的腰,然后松开,“我是真的喜欢你。”
转身要走,却又一次被他拦下。
“再拦就是你难看了。”我说,抽泣依旧,却不再大哭。
“我也很喜欢你。”他说,说得就像真的。我哭得太厉害了,耳朵出现耳鸣了吧。
“我喜欢你。”一双手横过我的胸前,一阵湿气贴着我的耳朵。
第十四章。缠情(2。2)
(2。2)
“哈哈……”我笑起来,这太讽刺了。“你喜欢我,泉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傻啊。哪天我能把你送到别人床上,我就相信你喜欢我。”
“这是两码事。”
“哦,两码事啊。对不起,显然我们对爱情的了解是南辕北辙,我们不适合在一起,谢谢你的喜欢。”
横过胸前的手收紧了,身后没有只言片语传出。
“你真残忍。”是我开口。
“没错,但我觉得我对你很好了,很明显了不是?”
原来这个男人不止暴戾不止残忍,还自大。转身与他面对面,“如果你比我还小,我一定会说你真天真,可惜你不是。”笑,哭,两样表情在我脸上交汇,一定恶心极了。“喜欢我,我是你的情人还是你的手下。”
“情人。”他很快回道。
“不,我觉得我是你的手下,同时是可以陪你上床的手下。”
“不,你是我的情人,可以为我出力的情人。”他反驳我。
“看,我们的分割点就在这里,我永远不能认同你的观点,你也永远不能认同我的观点,对吧。”
“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这种事一次就够了。”我笑。
“我承认。”他忽然话锋一转,“让你出任务时,我还不是很喜欢你,但你逃跑后,我发现我很喜欢你。所以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今天才发现,你很热情啊,甜言蜜语很会说。”我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一点都不把我当情人喜欢。现在他告诉我因为不是很喜欢,所以可以把我送出去。那很喜欢又能到什么地步?会有很大区别吗?
“这算甜言蜜语吗?实话也算是甜言蜜语吗?”
“你说不算就不算。”我耸肩做个认同的动作。
“耐心都被你磨没了。”他叹一口气,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就已经被他扛起来了。
推开里间,他把我扔到塌塌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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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像是要惩罚我吧,原来我的身体对你还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双肘撑起身体,我一脸嘲笑地看着他。
“我没准备要惩罚你。”他回答我,可这样的回答能让人信服吗?
“你也是大人物,跟我这种小人物这么计较传出不去不好听吧。”我爬起来走到他旁边。
这次未等我冲出去,他先把我拦下了。“你怎么这么固执,想要我怎么做你直接说?”
我笑,“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看情况。”他回答。
这是我见过的最现实的男人,我很怀疑刚刚那些甜言蜜语根本就不是他说的。
“我们都很现实,不过很显然我的现实跟你的现实天壤之别。我们不是同路人,就别勉强在一起了。”
“你想回家,你现在这样子还能回家吗?”他抓着我的手带我坐上榻榻米上。
“不回家我也照样可以过得好好。”是,我这不干净的身体怎么可以再回家,所以我早就不打算回家了。我的愿望只有一个,不跟“隐”扯上任何关系,他自然算在内。
“我跟你们不一样,黑道什么的生活根本不适合我。”
“你确定,你说你不适合,其实你比任何人都适应得更好,到现在这些生活已经烙在你身体里,一辈子都不会消失,你早就跟我们一样了。”他说到这,忽然伸手摸我的脑袋,“就算你熟悉黑道生活也适应黑道生活,但是你还是比我们这些人干净多了。”
干净?他不觉得这个词很讽刺吗?
“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出任何任务,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触犯到我的底线。”
好个干净利索的安慰。逮人,甜言蜜语,承诺,别人甚至要花上几个月几年才能完成的事,他几天就搞定了,而后两项他更是在两小时之内就完成了。我真该赞他一句:实干家。
“乖。”他继续摸我的头。
“怎么这回成乖了,不是恶心吗?”我挥开他的手,手背打上手臂的声音清脆极了,再看他的手臂,有点发红了。
“你刚才哭就因为我说你讨厌说你恶心。”他用陈述的口气问我,我说过他从来不是迟钝的人。
我看着他,不说话,嘴巴闭得紧紧的,因为我又有哭的感觉了。他说的任何话都比不上刚才那两句让人难受。
“那只是随口说说,”他用手捂住我的眼睛。“就像刚才说惩罚你,我根本就没这意思。我喜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惩罚你了。”
被捂住的眼睛一片湿热,今天若是换一个人说这话,我肯定要感动得不行,但他是泉,那个冷冷淡淡安安静静的泉。现在他一句一句不停地说着温情的话,用的是最平缓的陈述口气,他的表情最多是皱皱眉头。
当初跟凌辰分手,我们彼此都伤心难过。今天呢,他可比凌辰好多了,甜言蜜语不停地说,我的反应也比那时激烈多了。
但我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
“别哭了。”他站起来,抽出几张纸往我脸上擦去。
夺过他手里的纸巾,我一边瞪着眼睛看他一边擦脸。
擦好,我站起来,他却从后面把我扑倒。“我们不是互相喜欢的吗?”
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些甜得可以腻死人的话,而这些甜得可以腻死人的话从他嘴里传出为什么这么让人愤怒。
“泉,你在跟我谈判吗?”
“你觉得是就是。”他这回他答得狡猾多了,我还以为他肯定会说是。
这个男人不是木讷的人,他只是残忍,也许他觉得我根本不值得他好好安慰吧。
“真麻烦。”他低哝一声,我正要反驳,我发现他正舔着我的耳朵。
“你要干什么!”我转过头大声问他。
“做你那天晚上想做的事。”他答我。“等明天早上你起来后,我们就在日本了。”
“别强迫我!”我看着他,一脸严肃。
以为他肯定会继续缠上来,哪想到他松开我坐到一旁,“你回去吧。”他抚着额头,就差没说我很累。
对啊,他从日本直接追过来,又说了那么多好话,连承诺都上来了,我不恩谢他还拒绝他,真是不知好歹。
(2。3)
紫见我回来大喜,我趁机抱着他,把在泉那边没哭够的眼泪都发泄在紫肩头。
第二天,我没有呆在房间里,免得又被泉找上。我去找魉,也许可以借助他的力量逃脱泉的掌控。
“紫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我单刀直入。
“伶,我想跟你说个事,关于紫的。”
关于紫的事?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当初是答应你让紫自由,但让紫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我不认为会比在我这里更好。”
“你是怕紫会泄露你们的秘密吧。”我冷哼。
“紫是什么性格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想想。”
“魉,谢谢你!”我向他道谢,“但我们还是要走,我们不会一辈子给你们当性奴的。”我的口气不算强烈,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到了。
“你的脾气……”魉看我一会,忽然看开似地笑起来,“好,好,按你说的办,不过你要我现在就让你们离开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很多事还没上手,得过段时间。”我还未说我也跟紫离开,魉却已明了。
“只要离开就行了,不会耽误什么时间吧。”我不解,这还需要什么准备吗?
“你今天变笨了。”魉伸手抓抓我的脸,“就这样出去,吃什么穿什么?没有身份你们要东躲西藏吗?”
我一下愣住,这些问题我都没有考虑到,我完全被泉给搅乱了心思。“那最快什么时候能走?”我寻摸着能拖几天。
“最快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我再厉害也不可能拖泉一个月,而且看泉的架势,就这一两天就要把我带走了。正要继续跟魉商量,外头进来一人,长发飘飘扬扬。
“伶在啊。”是魑。
“嗯。”我无精打采地打个招呼便准备出去。
“伶,你在外边等我。”倒是魑开口叫我。
等他,有什么事吗?我想起偷听到的他跟狂的对话,眼皮一阵乱跳,没事吧。
20分钟后魑出来。
“眼睛肿肿的,昨晚被泉当家叫去了?”
我本是低头他讲话,忽然想到一事猛地抬头,却不小心直接撞到他下巴,引得魑一阵皱眉。我赶紧道歉,魑只是捂着下巴一笑,未有指责。
“魑,你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
我们沿着走廊走到外面的亭子,又穿过一个院子,魑还是没有开口。
“魑?”我不解地问着他。
“我在想办法。”
大喜,我脸色一缓,嘴角跟着上扬,“那你想到什么法子没?”
“伶以前在集中营时平常一副胆子很小的样子,关键时刻又比任何人都大胆。”我不知道魑说这干什么,当然我更没有打断他的话,“现在你胆子比以前大多了,也算成长了。”
“可是这样的你并不是平淡的生活赋予你的,伶,你觉得经过性奴集中营你还能再过平淡的生活吗?”这话跟昨晚泉说的,跟刚刚魉说的何其相似。难道他们每个人都认为我离不开日本了,我不能再过普通的人生活了吗?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抬头看着魑,我知道我脸色一定很难看,“我不要再做性奴了。”
“留在日本不代表一定要当性奴啊,我看那个泉当家对你不错,你好好跟着他,以后应该不错。”
“跟他,什么身份,性奴我不要,情人,他没当我是。”我硬声回道,把泉昨晚说的话都扔到脑后。
“以前不是,不代表现在不是,以后不是。”
这话什么意思,魑认为现在的泉是把我当情人看的吗?
“不可能。”我笑。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人存在的价值不是几句空话,而是更现实的东西。泉当家当日让你跟里斯特周旋,在他看来那是你最大的存在意义,但不是唯一。”
不是唯一,当然不是唯一,我还可以给他暖床呢。
“但现在你最大的存在意义应该变了,不然他也不会追来了。”魑说到这笑了下,“你也别把我们想得很可怕,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的。”
我不语,之前我对泉的最大价值是我的性奴身份,所以他可以践踏我的感情,但我从那时起就已经喜欢他了,从那时他就伤害我了。
“人跟人总是不一样的,不可能要求别人都以你的标准来行事吧。”
“那我该怎么做?”人跟人不一样,是这样,但受伤的感觉不是几句话就能抚平,而看泉怎么对我,他是好话都说尽了,但在我看来,更像是公式公办。
“问自己真的完全不能接受对方的行事标准吗?”
完全不能接受吗?我问自己。如果撇开他的身份,他这样做我会再跟他说一句话才怪,但心里总有点想着,这个人跟我以前认识的人是不一样的。可这个想法让我觉得很不公平,就因为他阅历不一样,所以我就得迁就他,凭什么?
“迁就不是妥协而是珍惜。”魑带着我走转过走廊,走进一个院子。
我低着头不说话,直到一声音响起。
“魑!”一个20出头的青年跑到魑面前,干净的短发衬着清秀的脸盘更舒服,白色的牛仔裤搭着件同色系的上衣,好久没见过这么舒服的人了,只是这人看着很眼熟。正琢磨着他是谁呢?眼前的男人朝我吼过来了。
“你这丑八怪,缠着魑干什么?”
竟是痴!
第十四章。缠情(3。1)
(3。1)
“你!”我蹦出一个字后就没声音,谁能想到转个弯就被人骂了。
“魑,这个丑八怪是不是在缠你?”痴把魑拉到一旁,眼睛却是对着我的,戒备和讨厌都齐全了。
我深吸口气,再对上痴就是一脸笑容了,“上次的事还没谢你,要没你我现在可能死了。”逃离性奴集中营的那晚,我们呆的船要被舍弃,我不会游泳,若不是他带我上岸,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睡着。
“谁要你道谢了。”脸色一红,痴朝我大吼道,“要不是你花言巧语骗我,我才不会救你呢。”说完,痴把头转向一边,看来他还是很讨厌我啊。
“痴乖,你哥哥呢?”魑哄着痴。
“哥哥刚刚还在啊?”
“找我啊,才几分钟没见就想我了。”正说着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正是狂。
“咦?这不是伶吗?你还没回日本啊?”到跟前,狂见到我一副惊奇的样子,谁知道是真还是假。
“哥哥不要跟丑八怪讲话!”狂这边刚收声,还紧紧抓着魑的痴已经喊过来了。
我拳头握了握终究没忍住,“你能不能闭嘴。”
“你不能滚啊。”他快速回过一句。
“你!”我瞪他一眼掉头走人,我谢也道了,现在跟他两不清了。这时我完全忘记自己还要魑帮忙,而魑也未留我。
“我送你。”倒是狂跟上来要送我,痴自然又是反对。其实我压根就不想让狂送,但看痴那嚣张的样子,我不气他我不是凌伶。
“谢谢你啊,狂,等下我们再去哪里逛逛吧。”
“丑八怪不准缠着我哥!”听到痴这话时,我跟狂已经走远了。
“痴的事,你多担待下。他一直认为你喜欢魑,才把你当情敌看。”
“是当仇人看吧。”要当情敌看也不会连接近他哥哥都不那么反对。
狂哈哈一笑,我跟着一笑,当然是很假的笑容。他一个大手按在我肩膀上,“我还以为你已经逃跑了,想不到还在这。”
“逃跑?我现在身无分文往哪跑?”
狂继续笑,接着跟我聊无关紧要的事,但途中他接到一个电话,扔下我便走了,而我也在这时才发现自己迷路了,眼前是哪里啊,很幽闭的感觉。
我顺着记忆往回走,却越走越乱,完全记不清了,看来得找个人帮我离开。我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心里倒也不是很着急,魉把这东西建得古朴古色,相当有感觉。
小路是弯弯曲曲的,转个身体,我便见到前面有个人在东张西望的,不知在等什么。见我出现,那人脸上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抹阴狠。我暗叫糟糕,赶紧往后逃。男人随之追上,我一时不察竟被追到死胡同里了。
眼看那人就要逼近了,我只能采取唯一的方法了,翻墙爬出去了。我是爬出去了,但男人也爬出来,而他爬墙的速度明显比我快,我跟他之间的距离缩短了。
“不想死就给我停下!”男人在身后阴森森地喊道,我当然不敢停。
“砰”一声,身体前倾,我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低头看小腿,一粒石头从是腿上滚下,这个人拿石头丢我。
“你追我干什么?”我转过身体看着男人走到我面前。
“谁叫你那么倒霉碰上我。”男人走过来伸脚踢踢我受伤的小腿,引得我一阵呲牙咧嘴。
“你不会想做什么坏事吧,做贼心虚。”我看着男人,男人的脸色因我的话变得更难看了,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我还以为会是枪。
“很抱歉伶少爷,我没带枪,只能委屈你多受点苦了。”说着男人举着刀向扑来。
我赶紧往旁边一扑,要是枪,一枪就什么都没有了,干净利落,但刀可不是,一刀下去还不一定会死。
“啊!”我躲避不及裤子被刀子滑破了,小腿上有血渗出来了,还好不是很严重。双手撑地,我狼狈地爬起来,接着便是不要命地逃跑。
“救命!救命!”到这时候我只能喊人了,但我的声音拉不开。不知道会有人听到吗?这里离东云组还很近。
“咻”刚刚还在男人手中的刀飞向我,若非我反应及时,那刀已经在我身上。我猛地闭上嘴,弯腰捡起刀,反扔向身后,趁身后男人停留的片刻,我往前跑去。
跑开了,我也渐渐发现东云组不是完全在平地的。我们刚进来的那地方是在平地上,但到里面就上山腰了,之前在里面走得不累也没发现。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只差几步他就要追上来。我咬咬牙,弯身抱住头干脆从山坡上直接滚下去。
“妈的!”隐隐地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接着也是一道急行而下的声音,这人不会也跟我一样用滚的下来了吧。
待我到山脚下后,便知道男人是用跑的,他双腿迈得飞快,整个人直挺挺地冲下来。
这要被追是就死定了,我片刻不敢停留,至于身上的伤更是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往前冲。
一直冲到下面的大马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而追我的人已经到我跟前,一脚踢来,我整个人被踢翻在地。全身都在痛,刚才一路滑下磕磕碰碰。瞄了眼自己的小腿,那道本是很小的伤口拉大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说了,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男人阴狠说完,手上的刀再次向我刺来。
双手向前,我抓住了他的手,但我哪是男人的对手,更何况男人现在又受伤了。迫不得已,我只能使出阴招。脑袋向下,我眼看就要撞向男人的下腹,男人果然向后一退,我本就没打算要撞他,很顺利地收身爬起,继续逃命。
“你这小子!”男人的声音又近在眼前了,而再恍惚下,他一条长腿又再次把我踢倒了。
趴在地上,我知道自己身上的力气还是有的,就是行动变迟钝了,全身骨头都在叫嚣着休息。
转头我就要滚下一边,眼前一阵反光,我赶紧加快速度往旁边滚,但来不及了,那刀子插进我的小腿了。而因为我那一滚,刀子在我腿上深深拐了下才离开。
“啊啊!”我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
男人阴狠地走向我,他手上的刀子再向我刺来。
我用一只没受伤的腿踢他,但男人早有防备,我根本伤他不得。只是这一踢也让我夺得一丝空隙,如果放在以前,我这一踢肯定会被男人拦下,现在也算好了。
爬起来,我拐着腿往前跑,速度跟刚才比慢远了。而追上来的男人没有逗弄我的意思,他的速度很快。
“喂,你们在干什么?快来人啊,有人打架啊!”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3。2)
我见状大喜,赶紧喊“救我”自己人也跟着冲向三轮车了,而那中年男人也是边喊着边往我骑来,两人配合无间,待我坐上三轮车时,刚刚犹豫了下的男人大呼上当,马上就要追过来了,但两条腿怎么可能比得上三条腿呢。
“叔叔,谢谢你。”我坐在三轮车上,吃力地跟救命恩人道谢。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这里是新开发的别墅,听说里面是按照古代的房子建的,都是有钱人住着,你不会是哪家公子吧?”大叔调侃地问我。
有钱人?东云组也算是有钱人了。不过想不到他们找了个这么友善的借口。
“对了,小哥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要杀你啊?”
我相信这个大叔肯定豪门剧看多了,虚弱笑笑,我问他,“大叔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去的地方公交车不到,就自己骑车去了,这条路上去有条小路,比坐车还快。”
“大叔真幽默。”我附和一笑。
“哈哈,三轮车有什么不好,还能锻炼身体呢,而且跟小车一样可以载人呢。”正说着,司机站起来蹬车,“坐好了,前面都是坑坑洼洼。”
很快我就体味了那坑坑洼洼的感觉,整个人颠得不行。看着前头蹬车的大叔,我心里一阵好笑,当然不是笑大叔。魉把东云组建在郊区,又把这里的路况弄得这么糟糕,结果还是有大叔这样的人闯进来。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屏障,性奴集中营那样的地方也都被外人闯进去了。
耳边渐渐传来人声,再过不久都是人群,竟是在一个小菜市场的后面。
“小哥,我没钱让你上医院,只能给你找个小地方了。”大叔朝我歉意笑笑。
“不,不,今天多亏了你。”我连连摆手。
大叔带我去了家小门诊,还好那腿伤看上去吓人,也确实疼得厉害,其实并不严重。包扎好后大叔便与我分别。
“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地方小,实在没法住人了。”
我了解地点点头,大叔看上去就不是宽裕的人,帮我到这里已经是非常好了。
大叔离开前带我去吃了碗面条,很便宜的面条,但我几乎要哭了。
※※※※※※※※※※※※※※※※※※※※※※※※※※※※※※※※※※※※※
离开大叔后,我不知道下步该往哪里去。 没想到一心想出来,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出来。回东云组找泉,我这样想着,这是目前最安全的方式,泉可以保护我,只要他愿意,但我心里疙瘩还没放下,不是很想去找他。
上天为了我做了选择,我迷路了,我不知道东云组在哪个方向。这样也好,我在心里笑。
当晚我跟着流浪汉在街边的长椅上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时,我依旧茫然无措。脱离正常的社会太久了,我几乎要忘记在正常社会里该怎么生活。
举步维艰,我甚至觉得被人追杀被人陷害都比这来得轻松。眼睛一阵酸涩,难道正如他们所说的,我只能过那种生活了吗?
摸了下凹进去的肚子,我走在街上,这是我离开大叔后第二天。周围是熟悉的人群和熟悉的语言,但感觉自己跟他们离得很远。我几次张嘴又几次闭嘴,我想向他们求助,一份很小工作,一份简单的逾时早餐也可以,但我不敢,他们的神情明明比那些人友善多了,我相信我向他们求助,就算得不到什么工作,但肯定会得到一份早餐的钱,即使那样得来的早餐是施舍的,但总比冷漠好吧总比饿肚子好吧。
我一直没有开口,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沟通,明明昨天那个大叔帮我时,我还很流利地跟他讲话的,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转身钻进公园一角,我蜷起身体躺下去,下午再起来吧,那时侯我就有勇气了。可下午到来时,我依旧不敢开口。
摸着饿了5顿的肚子,我拖着受伤的腿往公园走去,虽然脚步一瘸一瘸,但我的背挺得直直的,精神头还算好,周围人们一个个打扮得亮丽干净,我也不能太难看。
慢慢地走回今晚过夜的公园,路上却有一道人墙堵住了我,余光里是一道闪光。糟糕,我暗叫,身体一侧却还是被刺了一刀,刺在我的腰上。
我捂着受伤的腰往后退了几步,而那个刺了我一刀的人已经不见了,我连他长相都没看清。
“这位小哥你怎么了?”周围经过的人们在我周围围成一圈。
我蹲在地上,想着下步该怎么走?这个问题比向路人开口简单多了。刚刚刺杀我的人应该知道我还没死吧,肯定会再追上来的。我现在是留在这里,拿这些路人当天然的保障。这个做法可以暴露我自己,这样一来泉应该能很快知道我,但要杀我的人若早于泉出现前出手,我不就死定了。
如果我现在走开,能避开要杀我的人,而泉同样会知道我的消息。我失踪的事泉肯定知道了,先不论他对我的感情怎样,他确信他会来找我。
一考虑好,我便决定了下步怎么走了。
“小哥,你怎么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走过来,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
“我没钱看伤,你可以借我钱吗?”我抬头问他,本来是想笑的,无奈太疼了,实在笑不出来。
那女孩大概没想到我一出口就是向他借钱,一时愣住。我当然知道自己这话有多不合适,但这时候只能这样了。
“给你,你不用还了。”女孩回过神后,从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给我,只是把钱给我后她一句不说就走了,而围在我周围的人也走了,不仅如此,他们的脸上出现鄙夷的表情,不会是把我当骗子了吧。
我低头看自己掌心的血,也许从我之后,这个方法会为骗子集团再创利润。不过他们一定不会只拿一百块,他们会喊痛,外加掉几滴让人同情的眼泪。
凭着记忆我来到昨晚的小诊所,做了简单包扎,我继续开始我的逃命生涯。
我躲在一堵墙后,对面是我刚刚出来的小诊所。现在有一个人进了小诊所,没多久他便出来了,原来他就是要杀我的人。他是东云组的人。
(3。3)
我看着那个人离开后,才出来。我没有回到小诊所,而是回到市区,那样就算出事也有人知道我,如果跑到郊区也许尸体被扔到哪去都说不定。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泉的出现。
我先找了处隐秘的地方呆着,这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因为我很有可能在这期间被要杀我的人找到,庆幸的是有惊无险。到晚上我走向上午出事的地方,这个时候离我被人刺杀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我相信泉肯定知道我的事了,现在他肯定会派人守在我出事的地方,而要杀我的人也许也在那里。
夜晚正是城市里最热闹的时候,而明亮的街灯跟白天的阳光相比差远了,夜晚就是夜晚。我走在人群中央,全凭感知来判断有没有危险。
我离上午出事的地方已经很远,但我没有停下,而是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
当半个小时后,我躲在人群中重新走回这里。
很多人说过我很敏感,就算闭着眼睛,只要有人把手指放在我鼻子上方,我就会觉得鼻子酸酸重重的。现在我感觉到类似的感觉,但不是我的鼻子,而是我的心脏,很热很胀。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我往前大迈了一步。
“有人死了!有人死了!”尖叫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敢回头,而是冲出人群,我已经害死一个人了,不能再害死其他人了。
“碰!”跑着的过程中,我撞上好几个人了,但眼前的人却没有像一般人骂骂咧咧地退开,而是抓住我的手。
我抬头。一个男人,长相算得上英俊,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的眼睛。这种疯狂的眼睛我第一见到,与痴完全不一样。痴虽疯狂,但终究单纯,而眼前的男人却不一样。野心,疯狂,那是一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眼睛,这个男人可以是疯子。
“对不起。”我抽出手,转身继续往前跑,而这个陌生的男人没有抓住我,但我可以感觉到他一直看着我。
刚刚一幕只是插曲,我告诉自己,继续逃命。
杀我的人没有像早上时刺了一刀就离开,因为我的脚边出现了一个窟窿,这个人又开了一枪。这是个高明的杀手,不用几发他就可以干掉我!
我选择了最笨的方法,身体蜷起,在地上连着翻滚了好几圈。停住,我身体后退,在我的前面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窟窿,而最近的地方是我刚刚停留的地方。
好险,我还未拍胸为自己庆幸一把,身后有人接近我,我转身过去。
“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怀疑你了。”我说。
“如果你这么简单就死了,我也会怀疑你。”走过来的男人说。
“被你救了好几回了。”我走向男人,走到他旁边,这是个安全的位置。
“你不应该这么平淡的。”男人带着我走向夜幕,那里有一辆车开向东云组。
“你希望看到我哭,最好一副看见英雄的样子。”我撇撇嘴不再出声,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感受。
我当然激动,可在跟他大闹一场后,这样的激动只会显得我之前的吵闹很可笑,甚至是无理取闹。我不要那么没面子。
“要杀我的人是谁?”坐进车子时,我才重新开口。
“你觉得呢?”
“泉,我现在很累。”我抬头看他。“我不想猜,我不希望杀我的人是他们。你该知道的,我跟他们的交情也许比你跟魉的交情还要深。我们是生死与共过的。”
“你很善良。”他摸了摸我的脸,然后把我拉下,让我靠在他腿上,“睡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出事了。”
“你可以说我活在梦里。”我咕哝一声,已经闭上眼睛了。
(3。4)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我坐起来,摸摸腰侧,腰上缠着纱布,腿上的伤也处理好了。
“会痛吗?”门从外面打开,泉手里拿着瓶药走进来,到我跟前他拧开药瓶倒出两粒药丸。
“消炎药,需要给你准备止痛药吗?”泉拿过放在一旁的水杯。
我张嘴含下他手里的药丸,待吞下水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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