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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阅读

作品:无力拒绝|作者:右代宫少女|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1 08:07:20|下载:无力拒绝TXT下载
  来了?想骂我回家骂,在人家小兰家骂也不怕老靳笑话。”陶桂平不说话了,但还是气呼呼地。朱新民又陪着笑脸给陶桂平说好话道:“桂平,你也别生气,我虽然给不了你财富,给不了你幸福,可我能给你自由。人生一世,自由才是最重要的。”陶桂平扑哧一笑说:“你就拿嘴哄人吧,还给我自由呢,自由是什么东西?比吃饭还重要吗?你把钱和自由放在我面前,看我要什么?”朱新民嘟囔着说:“我还不了解你,除了孩子,钱比你的命都重。”

  第三章 赌注(5)

  朱新民见陶桂平不恼了,便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原来,他是来找云小兰写告状材料的。他说他联络了单位的一些职工准备到省里告状。云小兰问他要告谁?朱新民说告局里,因为是局里把公司的地皮卖给大漠集团的。云小兰问朱新民能告赢吗?朱新民叹着气说:“告赢告不赢都得去告,一个上千万的国有企业,一百多万就卖给私人了,照这样下去,中国迟早要完蛋的。”陶桂平插嘴说:“行了,你就别假装忧国忧民了,中国完蛋不完蛋关咱们屁事了?就算美国佬打进来了,像咱这样的下岗职工,还能拉出去枪毙了?你就明着和小兰说吧,咱们就是想把事情往大闹闹,让局里再给补点钱。”朱新民无奈地笑一下说:“小兰,也就是桂平的意思。”云小兰怀疑地问:“这管用吗?”陶桂平说:“能哭的孩子有奶吃,就算不给往饱吃,多少也得给吃点吧。”云小兰赞许地点头说:“按说是这么个理儿。”又问朱新民说:“吕经理去不?”朱新民不满地哼了哼鼻子说:“你说他能去吗?这几年他口袋也捞满了,听说正跑门子想往局里调呢。咱们就别指望他了。”又说:“小兰,我把你也列在上访名单里了。”云小兰摇摇头说:“我工龄太短,就算闹下来,也多拿不了几个钱。”陶桂平说:“有几个算几个,有总比没强吧?”

  朱新民本来和云小兰约好三天后来取材料,可第二天晚上就来了,进门便气愤地说:“小兰,算了,材料别写了,状是告不成了。”云小兰问:“为什么?”朱新民问:“你没接到吕仲元的电话吗?”云小兰说:“我家没电话。”朱新民恍然大悟,说:“哦!怪不得呢!小兰,是这样的,吕仲元打电话通知了大部分职工,说市里下了通知,凡是在职人员,谁的直系亲属到省里闹事就停谁的职。所以,没人敢去告状了。”靳玉明插嘴问:“我怎么没接到通知?”朱新民说:“你在铁路工作,不归地方管。”云小兰惊讶地说:“这招可真够绝的,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招数?”朱新民说:“肯定是丰九如,就凭他和尚小朋的关系,他能让咱们去告状吗?”云小兰说:“咱们告的是局里,又没告大漠集团呀!”朱新民说:“告局里就是告大漠集团,因为钱最终是要大漠集团出的。”

  云小兰对市委书记的做法非常不满,愤怒之余写了个中篇小说,杜撰了一个市委副书记和一个女舞蹈演员风流韵事的故事,籍此发泄她心中的愤懑。她把小说寄给市报,但市报对这个题材很敏感,退了稿。她又把稿子寄给市文联的刊物,可稿子照样被退回来。云小兰的愤懑和热情就这么简单地被扑灭了。家里生活要钱,孩子读书也要钱,仅靠靳玉明的那点工资日子过得太紧巴了,她需要工作,需要自食其力。于是,她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租了个门脸房,开了一家“小兰饭馆”。饭馆生意不太好,主要靠靳玉明班上的同事维持着。前些天,她见电视里总演些反腐题材的电视连续剧,心念一动,便把那个屡遭退稿的中篇小说寄到了省文联办的刊物,没曾想稿子被采用了,也让丰九如看到了。

  吕仲元知道“梦羽”是云小兰的笔名,他对云小兰印象不错,云小兰是个有着山一样鲜明性格的女人,也是个单纯而理想化的女人。她的美是那种简单与野性结合的美,不描眉涂唇、不涂脂抹粉,她很善于捕捉与甄别城里人美的行为和丑的陋习,并且将那些美的东西融入到自己的言谈举止中。因此,她虽然出身农村,身上却没有多少乡村气息。她偶尔也说几句普通话,简称“北普”, 是北原风味普通话的意思。

  在北原,丰九如是个大人物。什么是大人物?大人物就是你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你。就像你知道帝王,帝王不知道你这个百姓;你认识将军,将军不认识你这个士兵;你成天追着明星,明星却对你这个粉丝不屑一顾一样。所以,吕仲元搞不明白,像丰九如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关心起云小兰这个小百姓?就算在文学界,云小兰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呀!他猜想丰九如可能是因为看了《黄色警告》才对云小兰产生兴趣的。云小兰的《黄色警告》吕仲元也看过,写的还算不错。但他知道丰九如是玩笔杆子出身的,无论文字功底和文采,一般人都不能望其项背。难道说丰九如真是因为云小兰的这个中篇小说而对其刮目相看的?不过,当他把云小兰的情况向丰九如做了一番汇报后,又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一个市委副书记和一个女舞蹈演员的故事?他突然想到了蓝婷,他知道蓝婷舞跳的很好,在省舞蹈大赛上拿过奖。可是,一个快要退役的舞蹈演员突然被提拔为市委宣传部科长,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并且又从宣传部调到文联当了副主席,在北原除了丰九如,谁还有如此的权力?莫非丰九如真的和蓝婷有点暧昧关系?那么,云小兰又是如何知道的?她和丰九如、蓝婷都扯不上关系呀!不过,吕仲元没往深处想,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他也不敢去关心。

  第三章 赌注(6)

  吕仲元能当上市文联主席全凭了尚小朋,也全凭了尚小朋和丰九如的关系。吕仲元小时候和尚小朋住在同一个院,那时尚小朋是院儿里的孩子王。吕仲元比尚小朋小几岁,虽然经常和尚小朋一块儿玩儿,却是那种狗腿子的角色。尚小朋之所以对吕仲元有好感是因为父辈的关系,文革时期,尚云天任地区商业局局长,吕仲元的父亲在尚云天手下当科长。尚云天被打成黑帮后,商业局分成两派,一派是造反派,一派是保皇派,吕仲元的父亲是保皇派里的骨干人物,保的正是尚云天。所以,尚小朋也就对吕仲元另眼相看了。

  吕仲元早年在地区文联工作,用“雨寒”的笔名在报刊上发表了近百首诗歌和散文,还加入了省作协。虽然没什么惊人之作,但那顶诗人的桂冠还是很高贵的。他的理想是做个有名气的大诗人,可是,社会转入了商品经济,人们都忙着赚钱,读书的人少了,读诗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何况吕仲元的诗风也太陈旧了,坐在那儿谈起来,人们只知道他是个诗人,却没人了解他有过什么不朽的作品。吕仲元最辉煌的是一年中在《诗刊》上连续发表了两首诗,虽然两首诗加起来也不过三五十行,但对吕仲元来讲,已经是一生中最大的荣耀了。

  随着人们欣赏风格的改变,吕仲元这个陈旧的诗人也落伍了,他的大作只能在市报和市文联的刊物上发表,上到省一级都是很难的。吕仲元也算聪明,懂得激流勇退,他找关系调到企业当了副经理、经理。然而,他毕竟是文人出身,经商远不如写诗运用的得心应手。诗人的浪漫和感情容易冲动常让他轻信别人,使骗子频频得手;而文人的谨慎又让他优柔寡断、瞻前顾后、错失良机。于是,一个好端端的企业便被他葬送了。

  吕仲元知道,公司解体了,他头上的那顶乌纱也就化为乌有了。他跑到局里找局长,想在局里当个科长,局长含糊地没答应也没拒绝。正在走投无路之际,尚小朋突然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大漠集团一趟。

  尚小朋直截了当地向吕仲元问起单位职工准备到省委上访的事?吕仲元说:“好像有这么回事。”尚小朋不满地蹙着眉头说:“什么是好像?你是经理,是不是你组织的?”吕仲元知道尚小朋误会了,苦着脸说:“尚总,公司都没了,我这个经理还叫经理吗?听说是朱新民组织的。”尚小朋问:“朱新民是什么人?”吕仲元说:“他是公司的副经理。”尚小朋便用笔杆敲敲桌子说:“小吕呀!你们公司的那些职工也太没有觉悟了,你知道市委为什么要让我开发你们那块地方?你以为我想开发吗?市委领导说了,咱们北原贫穷落后,已经和其它城市有了很大的差距。你看看,改革开放多久了?北原有座像样儿的建筑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办?那就得搞呗!你知道搞一个能代表北原形象的四星级酒店需要多少投资?那得往亿上数呀。你数数看除了大漠集团,北原还有谁能拿出这么多的钱?再说了,投了资就肯定有回报吗?说实话,我也不想干这事,可这是市委领导再三给我做工作逼我干的。为了北原,大漠集团要做出牺牲是大牺牲,你们呢,也得做点牺牲可那是小牺牲。”吕仲元知道尚小朋讲的是大道理,也知道尚小朋再三提到的市委领导就是丰九如,还知道尚小朋之所以热心地盖酒店不仅是为了给北原增光添彩。但,从小就为尚小朋跑龙套的吕仲元在气宇轩昂的尚小朋面前总是有些怯阵,诗人的浪漫是站在长城上、站在大海边、站在沙漠里、站在草原中抒发的,面对见多识广、财大气粗,在黑白两道都游刃有余的大漠集团总裁时,便显得口舌笨拙了。他嗫嚅地说:“尚总,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也挺为难的呀!你不知道,我们公司的那些职工成天找我的麻烦,骂我这个经理当的窝囊,不给职工做主……”尚小朋打断吕仲元的话说:“小吕,你就不要给我讲困难了,困难什么时候都有,关键是遇到困难要想办法克服和解决。这样吧,你回去给职工们做做思想工作,要顾全大局,要让他们知道,北原建设好了就能招商引资,就能加快改革发展的步伐。到时候,真正受益的不是大漠集团,而是北原的几十万百姓啊!”吕仲元当过经理,懂得官场里有黑幕,懂得那黑幕碰不得,碰了也没用。他也有私心,他的私心和那些下岗职工不一样。他点点头说:“尚总,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给他们做工作的。”尚小朋说:“这就对了,我再透露给你一个消息,市委刚做出一个内部决定,凡是在政府各部门工作的,谁家有亲属闹事、告状、上访就停谁的职。”吕仲元愣怔了一下,立刻说:“有市委的配合,我这工作就更好做了。”顿了顿后,又诚恳地对尚小朋说:“尚总,这么些年了,咱们也没在一块儿坐过,我想哪天请你吃顿饭。”尚小朋微微一笑说:“吃饭?可以呀!改天我请你吧。小吕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直说吧。”吕仲元壮着脸说:“尚总,真不好意思麻烦你,可是不麻烦你又不行。你看,我这经理当了许多年,现在公司解体了,我是怎么一个安排法儿?总不能也下岗吧?让人笑话。再说了,我好歹也是正科级。我知道你和丰书记关系不错,所以就只好求你了。”尚小朋沉思片刻说:“嗯,这倒也是个事儿。小吕,我和丰书记的关系也没人们说的那么玄乎,不过是经常打交道,比别人熟悉些罢了。这样吧,你回去给公司的职工们做好工作,让大家体谅一些大漠集团的难处,就不要再闹事、上访了。我呢,也找个机会跟丰书记说说,尽量给你安排个位置吧!咱们双管齐下,既把工作做了,也把个人的事情办了。”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第三章 赌注(7)

  成天用文字给人讲道理的文人也有自私的一面,吕仲元做了回小人,他出卖职工的利益给自己换来一顶乌纱。他回局里当了副局长,除了不必面临下岗的危机,还从科级晋升到了副处。不过,吕仲元只干了一年便干不下去了,他在局长里排名最末,手里没有实权,每天除了喝茶看报纸几乎无事可做。尤其不能让他容忍的是局长是个大权独揽、贪得无厌的家伙,局长吃了肉连汤都不给别人留一口。吕仲元觉得窝囊,他又想起了文联,不管怎么说,那里是个文化人聚集的地方,就算他们自视清高、自命不凡也还比那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家伙高雅些。何况他也厌倦了搞经济,写诗不行就换个口味写写小说,如果能当个畅销书作家一样可以挣稿费、挣版税,可以凭自己的才华拿干干净净的钱。

  于是,吕仲元来到刚落成的北苑大酒店找到尚小朋。尚小朋听吕仲元想回文联,叹口气说:“小吕呀,不是我说你,你这人有时候也太不知足了。你说你回文联干什么去?当主席?主席不缺,当普通干部可以,明天我就能把你调过去。”吕仲元可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副处级,他给尚小朋讲了好多理由,尚小朋说:“小吕,这都是些没有理由的理由。古人说得好:‘人人都有帝王相,人稠地窄轮不上。’再说了,我人不在官场,干部调动的事也管不着呀。”吕仲元知道尚小朋是有意推脱,乞求说:“尚总,你就帮帮忙吧,谁不知道北原没有你办不成的事,你给丰书记吹吹风,那比我给他磕三个响头都管用呀。”尚小朋淡淡一笑说:“小吕,说的轻巧,吹吹风?风是那么好吹的吗?不过,看在咱们从小玩大的份上我试试吧。可是,事情办成了别高兴,办不成也别埋怨,好不好?”吕仲元想说不好也不行,因为尚小朋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吕仲元回去等了两个月却不见一点动静,心里烦躁便成天在家里和妻子发牢骚,说:“这是什么社会呀!太不公平了。说我吕仲元搞经济不行我承认,可就文联的那几瓣烂蒜,拿出来哪个我都敢和他们比。”吕仲元的妻子在区街道办事处工作,办事处是个没油水又累人的地方,到了下面接触的都是社会底层的百姓,回到办公室就议论社会的不公。所以,她很看得开。她说:“你呀!发牢骚有什么用?我看你还是书生气太足了。你要把这个社会看透了,看透了就没牢骚了。”吕仲元鄙夷地说:“你别来教育我,好像你文化比我高似的。你看看你们办事处的那些人,从上到下没一个有文化有水平的。”吕仲元家是吕仲元做主,妻子被他呛了也不恼,说:“我文化是没你高,可社会却比你看得透。今天的社会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公正,没有公平。有些人犯的罪足够枪毙十次了,可人家还是过得好好的,还在继续升官发财。有的人挨顿嘴巴子都冤,可还是要被判刑,要坐牢,要被杀头。”吕仲元烦躁地说:“你哪儿说到哪儿了,我管它弱肉强食,管他谁升官谁坐牢呢,我现在只关心我自己。我不能把苦熬了半辈子才熬到的这个副处级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丢了。”妻子说:“我也没走题呀!你只有彻底地认识了社会,你才能适应社会,你才知道该怎么办。”吕仲元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妻子无奈地摇摇头说:“唉!万般无用是书生。我说你呀!脑袋是不是让门给挤了?如今这是经济社会,就算你和尚小朋是从小玩大的,可两个肩膀扛着个脑袋去求人家,人家能给你办事吗?别说你这么大的事了,就算下岗职工想吃个低保,也得先给我们花点钱、送点礼,我们才会给他办的。”吕仲元茅塞顿开,说:“你的意思是咱得送点?”妻子白他一眼说:“我们东北人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姑娘抓不住流氓。套耗子还得舍根油捻儿呢,你不送钱,乌纱能从天上落下来,又偏巧砸在你那颗不起眼的脑袋上吗?”吕仲元挠了挠头说:“你说的到也是,可这能行得通吗?尚小朋是北原最有钱的大老板,咱那点小钱他能看得起?送少了拿不出手,送多了不值得。再说了,文联是个穷机关,我送了拿什么往回捞?”妻子鼻子哼了哼说:“慢慢捞呗!只有捞多捞少的官,没有捞不到的官,关键是看你会捞不会捞了。想当官你就得送,你送的不是尚小朋是丰书记。丰书记不嫌少,积少才能成多嘛!你打听打听,北原的官哪个没送过?当个公安局局长得送50万,当个地震局局长只要五万就够了,一个职务一个价嘛。你不看你们局长为啥眼那么黑?手那么狠?因为他送出去了,所以他就得赶快往回捞。不然,万一明天下了台,不就亏死了吗。”吕仲元知道妻子说的不假,可他和丰九如不熟,贸然送钱人家肯收吗?看来还得走曲线救国的道路,通过尚小朋送,至于送多少?夫妻俩一商量,觉得文联既然是个穷机关,送多了也不划算,讨个吉祥就送八万吧。吕仲元这些年当经理大钱没捞到,小钱也还弄了几个,为了当官只好出点血了。于是,他用报纸包了八万块钱又去找尚小朋。

  尚小朋看见纸包就明白了,他把纸包往桌角推推说:“小吕,你的事我和丰书记说了,丰书记读过你的诗,对你挺欣赏的。不过,文联可不比其它地方,文人嘛,不但互相看不起还矫情。你要是没点能拿出手的东西,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让人心悦诚服。我倒是给你想了个办法,你这些年不是发表了不少诗歌、散文的吗?你把那些东西整理整理出本书,这样,丰书记那儿也好说了,你呢,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上任了。”

  吕仲元也早有心出本集子,现在经尚小朋提醒,觉得这主意不错,便照尚小朋说的做了,把自己发表过的作品筛选一下,重新修改一遍,到省出版社找关系出了本名为《花雨集》的诗歌散文集。做封面的时候,他特意托尚小朋向丰九如求了三个字。于是,吕仲元带着这本由丰九如亲笔题字的《花雨集》到市文联上任,当了北原市文联主席。

  第四章 公子(1)

  北京这几天太热,丰收约了几个朋友回北原避暑,顺便也让他们领略一下塞外美景大漠风光。

  丰收朋友多,他刚买的那辆宝马x5坐不下,便去借北原驻京办的大奥迪。驻京办主任的儿子高考落榜了,偏巧丰收一个朋友的舅舅在北京某大学当校长,驻京办主任便托丰收帮着办办这件事。丰收的朋友挺上心,还真的把事情办成了,驻京办主任正想感谢一下丰收呢,不但把车借给了丰收,还给副主任宋群带了两万块钱,让他一道回来替丰收跑跑腿儿。而,宋群也好久没见蓝婷了,便亲自开车陪丰收一行回到北原。

  丰收是丰九如的儿子,身上有着一股纨绔子弟特有的颐指气使和不可一世。他安排朋友在北苑大酒店住下,对宋群说:“宋主任,你先陪哥几个休息休息,我出去一会儿。另外,你可别和我尚叔打招呼,他要知道我回来了,我爸我妈马上就会知道,到时候把朋友晾在这儿就没面子了。”宋群问丰收说:“你干什么去?”丰收说:“我先去看看我爷爷,这是我们家的规矩。要不先去看我爷爷,第一个不高兴的就是我爸。他那脸儿一黑,三天都不带理你的。”宋群成天接待赴京的市领导,早听说丰书记是个大孝子原先还不太信,听丰收这么一说方才真的信了。便点头说:“孝顺些好啊,还是丰书记教子有方。丰收你去吧,这儿的事就交给我了。你放心,决不让你的朋友挑出一丁点的毛病。”

  丰收虽然幸运地生在了领导家庭,但还是没他妹妹丰硕幸运,他上大学时,丰九如刚从狼山调回到北原任常务副市长。常言道“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常务副市长看上去虽然比县委书记级别高,却没有县委书记有实权。政府不像企业,企业是经理责任制,政府就不同了,不管是乡政府、县政府、市政府,书记都是一把手。尽管丰九如在狼山任县委书记时也是大权独揽、一手遮天,但狼山毕竟只是一个县,又是北原最穷的县,丰九如手再黑也捞不了多少。调回市里后,大事有市委书记做主,日常工作有市长主持,轮到他这儿也就没多少实权了。所以,丰九如那时候还没能力送丰收出国深造。尽管如此,丰收在四年的大学生活里还是花了他近30万。后来,丰九如当了市长、市委书记,权大了来钱的地方也多了,丰收便不断地向家里要钱,在北京买汽车、买别墅,整日花天酒地的搞得丰九如好不头疼。最让丰九如生气的是丰收去年炒股,一下子赔进去近300万,因为这丰九如险些背过气去,把丰收痛打了一顿。可丰收是丰长命的心尖肉,他自己没儿子,抱了丰九如,现在好容易有了能给丰家传宗接代的孙子,能不亲?能不疼吗?丰收挨了打,丰长命便对儿子说:“九如呀!你怎么能动手打孩子呢?你拿道理教育他嘛!你把他打坏了怎么办?”丰收不但有爷爷庇护,母亲更是他的后盾和保护伞。鲍晓琴也替丰收辩解说:“老丰,丰收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也是想赚点钱独立自主的嘛!股市跌了他有什么办法?谁不想赶上牛市?再说了,倒霉的也不是他一个人,因为炒股赔了钱跳楼的都有,儿子没跳楼已经够咱幸运的了。”不过,鲍晓琴知道股市风险大,答应给丰收换一辆最新款的宝马,条件是丰收从今往后再不炒股了。

  丰收不爱学习,上大学还是鲍晓琴找了市教委主任,教委主任亲自安排找了个好学生冒名顶替代考的。大学毕业后,丰九如又托门子、找关系,花重金把他安排到国家建设部。按说如此优越的工作环境,丰收该安心了吧,可他偏偏好高骛远、不求上进,工作没半年便被同事们送了个“丰衙内”的绰号。丰收把驻京办当成了他的家,没事就往那儿跑,要不报销些条子,要不就是借钱。开始一次借个三万、五万,后来胃口大了,一借就是十万、二十多万的,搞得办事处主任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事。不过,丰收到是守信用,隔一段时间便把钱还了。有人给他算了算,他这几年光从驻京办就借过二百多万。不愧是市委书记的公子,大手笔呀!

  宋群把丰收的朋友安排好,去餐厅订了最豪华的雅间“北国风”。看看表,丰收该回来了,便到休息大厅找个角落坐下,要瓶冰镇矿泉水边喝边等着。

  第四章 公子(2)

  宋群正独自坐着,忽然看见蓝婷从酒店外面进来,她穿一条素色短裙,戴一顶凉帽,鼻梁上还架着副墨镜。宋群意外地看见妻子心里高兴,站起来正欲喊她,又一想还是给她一个惊喜吧!便坐下掏出手机,拨通蓝婷的手机说:“喂,蓝婷吗?你在哪儿呢?”蓝婷正在等电梯,见宋群来电话了,说:“是你呀?我在回家的路上。”宋群心里咯噔一下,蓝婷不是正在接他的电话吗,怎么说是在回家路上?他问:“是吗?听你的声音不像在路上呀!”蓝婷却说:“是在路上,已经到家门口了。喂,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宋群正想告诉蓝婷说他现在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又一想蓝婷怎么变得神秘兮兮的?明明站在酒店的电梯门口,为什么要撒谎说是在回家路上?他多了个心眼,说:“我这几天就回去,你那儿好吗?”蓝婷说:“挺好的,嗳!你回来时记着给我买几身衣服,尺寸照旧。”宋群的脑子一片茫然,说:“好吧!回去见。”蓝婷说了声“再见!”便压了手机,然后微笑着走进电梯。

  给蓝婷打完电话,宋群的心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蓝婷为什么要撒谎?她到酒店是来会什么人?

  其实,宋群心里一直有个难解的谜团。自己这两年突然交了好运,一个多年没人理会的小干部竟然被重用调到了驻京办,还毫不费力地当了驻京办副主任。难道是自己有才华?不对呀!这年头才华对人没有多大的用处。还有,蓝婷跳了多少年舞也没人重视,怎么突然就被调到市委宣传部当了科长,很快又被提拔为文联副主席了?那可是副处级呀!他经常和赴京的大小领导打交道,知道在北原弄个副处级不容易,不花个十万、八万的连门儿都没有。有人工作了一辈子,最大的理想也不过是熬个主任科员的待遇而已。另外,蓝婷这两年也阔绰了不少,花钱如流水不说,去年还集资了一套150平米的房子,连装修花了近30万。她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文联没多少油水,就算有能轮到她吗?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宋群这么一想,一个念头很自然地便蹦进了脑子:莫非蓝婷有外遇了?那么,这个能量巨大、无所不能的男人会是谁呢?

  丰收去看爷爷的时候,丰长命正和梁玉敏怄气。

  丰长命娶过梁玉敏没多久就明白了,梁玉敏之所以嫁给他不是看中了他这个糟老头子,而是看中了儿子的权力。当初,鲍晓琴给他介绍梁玉敏时他很自卑,他要房没房要地没地,要文化没文化要财产没财产,除了一副好身板,其它的是一无所有。相梁玉敏那天,他羞得无地自容,你一无所有,吃喝穿戴都是儿子供的,有什么资格娶老伴呀?何况娶的还是个有文化、有工资,比自己小18岁的城里女人。就算娶过了,拿什么养活人家?可是,他没料到梁玉敏居然愿意嫁给他,并且一点条件都没提。那时候他想,也许是人家看上了咱的忠厚老实,咱以后一定要好好善待人家。但,他很快就什么都有了,有了尚小朋送的新房,有了那些处长、局长送的贺礼,他没花过她一分钱,没沾过她一点光,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也没见过她的工资。他明白了儿媳为什么敢给他介绍这样一个女人做老伴,因为他根本就不比她矮一截,因为他有个好儿子。

  梁玉敏待丰长命倒也不错,洗衣做饭、打扫家里她都包了。当然,尚小朋给丰长命的那25万块钱也都由她掌管着。她的脸总是笑眯眯的,不挑剔他、不找他的毛病、不嫌他是农村人。丰长命也觉得这段姻缘挺美满,唯一不顺心的是梁玉敏事情太多,总是给儿媳找麻烦。娶过她的头一年,她找鲍晓琴给下岗的女儿安排了工作,把在环卫处工作的大儿子调到了税务局,把在工程队当瓦工的二儿子调到了国土资源局。再往后,她又找鲍晓琴给女婿、媳妇换了工作,把一家子都安顿下来了。按说她也该知足了,可她不知道哪儿的那么些亲戚,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她嫁给了市委书记的父亲,一个个排着队地来,有想解决工作的,有想承包工程的,有想从银行贷款的,还有来借钱的,搞得丰长命晕头转向,连顿消停饭也吃不上。

  第四章 公子(3)

  中午,梁玉敏一个乡下远房亲戚又来了,那是一个不着调的二百五,说是在村委会当主任,想让丰九如给写个条子,找县里要个乡长当当。丰长命听着不顺耳,皱起眉头说:“乡长有什么好当的?成天收农业税,搞计划生育,都是些得罪人的事情,既费脑子又不讨好,我看还不如当村委会主任省心呢。”那小子听了嘿嘿一笑,神秘地对丰长命说:“老姨夫,这您就不懂了,当乡长好啊!能弄上钱。”丰长命白他一眼说:“可不,不用下地劳动,坐在那儿挣工资,当然好了。”那小子却摇着头说:“咦!老姨夫,工资算个啥?您想想看,现在都是大乡了,一个乡上万的人口,每人头上一年弄他一块钱不算多吧?可聚到咱手里时,一年就是上万块钱呀。若是弄他两块钱呢?您说这油水大不大?”那小子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丰长命气得脸色煞白地说:“那是腐败,你懂不懂?要是不懂,回家看电视去!告诉你,腐败是要杀头的。”谁知那小子脸不红不白地呵呵一笑说:“杀头?老姨夫,您别吓唬我了,我好歹是个干部,还不懂得这些?现在谁当官不为弄几个钱花?不瞒您说,我当个村委会主任,全村就数我家的房子盖得最好,我这脑袋不还长在肩膀上吗?还腐败呢,啥叫腐败?腐败就是好日子!你不腐败,能抽上带把儿的烟?能喝上盒盒装的酒?能勾引上年轻的小寡妇?能蹬上屁股冒烟的电驴子吗?老姨夫,我看您也太保守了,赶明儿我当了乡长,逢年过节的您就甭买鸡了,咱家养的本地小公鸡是绝对的绿色食品,您可着劲儿地吃。”丰长命生气了,吼一声:“滚!你给我滚!还想当乡长呢,我看你这村委会主任也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说着,跳起来连推带搡地把那小子推出了屋。梁玉敏一见,立刻拉下脸说:“你也太不给人脸面了吧?能办就办不能办算了,总不能把我的亲戚往门外推呀!”丰长命也恼了,气呼呼地说:“我儿子的市委书记是给共产党当的,不是给你们家当的。你看看你的亲戚,说出来的叫人话吗?我看呀,狗屁都不如。还想当乡长呢,整个一个二杆子。”梁玉敏脸色煞白和丰长命吵道:“我亲戚咋了?你二女婿不也是个二杆子吗?他怎么就当得了乡长?我亲戚是过得不好才来找我的,他们要一个个地都像你孙子开着宝马车,孙女在英国留学,还用来找我吗?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边说边掏出50块钱,开门递给还在门外等着的那小子说:“你呀,说话真不着调,满口胡言乱语,一句正经的也没有。你先回去吧,以后找个机会我给你说说,办成办不成可不一定呀!”丰长命一听,说道:“你还要说呀?这事我做主,没门儿。”梁玉敏关上门,口气缓和了些说:“这不是哄人嘛!我不哄他,他能走吗?”丰长命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我睡觉去。”然后,他趿拉着鞋进卧室去了。

  丰长命一觉醒来见梁玉敏脸上不带一丝笑容,一看就是还在怄气。他也不说话,沏杯茶正要坐,听得有人敲门,公主又“汪汪”地叫起来。丰长命看看梁玉敏,见梁玉敏没有去开门的意思,只好放下茶杯,叹息一声道:“唉!不知道又是哪个老爷娘舅来了。”丰长命懒洋洋地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的是丰收。他这个惊喜呀,连声音都变了腔调:“丰收?哎呀! 是我孙子呀?你咋连个电话也不打就不声不响地回来了?”丰收举起从北京带回来的一大包东西笑着说:“爷爷,我想您了,专门回来给您送好吃的来了。”丰长命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满脸都是笑:“呦,我孙子的嘴皮子是越来越会说了,哄爷爷开心是不?快进屋来。”梁玉敏见是丰收回来了,脸色也缓和过来,一边招呼丰收坐下,一边把丰收手里的东西接过去。

  北苑大酒店娱乐城经理叫孔建军,小名“军子”,他是酒店总经理马烽的把兄弟。马烽三十多岁,凭借好勇斗狠的本事在北原位列第一,他手下有群打架不要命的弟兄,孔建军就是其中一个。

  尚小朋和马烽的认识纯属偶然。有一次,尚小朋请客人吃饭,马烽突然握一把刀子闯进包厢。原来孔建军和社会上一个绰号叫“老黑”的结下梁子,“老黑”练过几天把式,孔建军打不过“老黑”,便请马烽出面调解。马烽在调解中偏向孔建军,“老黑”不服,马烽便把“老黑”给捅了。警察接到报警封锁了饭店出口,马烽慌忙之间闯进尚小朋吃饭的包厢。尚小朋对打架斗殴司空见惯了,他见马烽手里握着刀子,便拍着桌子厉声喝道:“你他妈的哪儿来的东西?给老子滚出去!”马烽本是进来躲警察的,听得这声厉喝,挥刀便向尚小朋逼来,恶狠狠地威胁说:“你他妈的少管闲事,小心老子灭了……”马烽话没说完,握刀的手又放了下去。他虽然没和尚小朋打过交道,却是知道尚小朋的。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尚小朋?”尚小朋打量马烽一眼,问道:“你是谁?”马烽说:“我呀?我叫马烽。尚总,对不起,打扰您了,我这就走。”尚小朋不认识马烽,却听说过马烽的名字,知道马烽在今天的北原是号人物。他喊住马烽说:“等等,你就是那个马烽呀?出什么事了?”马烽站住说:“尚总,弟兄几个不和,本来是请我调解的,没曾想又打起来了。这不,警察来了,我这一急,就躲进了您这屋。”尚小朋点头说:“哦,是这样呀!”然后不动声色地撩开餐桌的台布说:“你先到下面躲一会儿吧。”马烽喜出望外,向尚小朋道声谢,麻利地钻到了餐桌下面。没一会儿功夫,警察查过来了,他们中有认识尚小朋的,客气地问:“尚总,在这儿吃饭呢?见马烽了没?”尚小朋说:“没见,怎么了?”警察说:“打群架,又把人给捅了。”尚小朋问:“是吗?人有危险没?”警察说:“送医院了,看样子死不了。”尚小朋见没出人命,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说:“不出人命就好,坐下一块儿喝两杯吧!”警察说:“不了,尚总陪客人吧,我们还得找那小子去。”警察走了,马烽从餐桌下面钻出来,给尚小朋鞠躬说:“尚总,谢谢您了,往后有什么事您就说一声,马烽赴汤蹈火,决不皱一下眉头。”尚小朋说:“好了,讲那些没用,坐下一块儿吃吧,等警察走了你再走。”马烽也真是大风大浪里闯荡出来的,竟没事一般坐下,帮尚小朋招呼起了客人。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第四章 公子(4)

  第二天上午,马烽提着两瓶茅台酒,两条中华烟来找尚小朋,说:“尚总,听说公安局还在找我,我只好先出去躲两天了。等风声过去后,我回来摆桌酒,一定好好答谢您。”尚小朋见马烽挺仗义的,不觉起了怜悯之心,说:“我看你也用不要出去躲了,我跟局里打个招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过,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往后玩刀弄枪的事还是少干点。黑道不养老,得往正道上走呀。”马烽听了,单腿一屈对尚小朋说:“尚总,您要不嫌弃,往后您就是我大哥。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闲着呢,您给派个活儿,也好让我有个报答您的机会。”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尚小朋虽然走正道经了商,但还是喜欢结交一些讲义气、敢玩命的江湖朋友,他留下了马烽,先让他给自己开车,考察了一段时间后,觉得马烽不光讲义气,人还挺聪明也很会办事,北苑大酒店盖起来后,便让他当了酒店总经理。

  马烽当了北苑大酒店的总经理,向尚小朋提出招收些讲义气、敢玩命的弟兄以备急用。尚小朋考虑到大漠集团的摊子铺得太大了,免不了会发生些正规方式解决不了的问题,便点头同意了。于是,马烽从旧部里挑出二十几个像模像样的弟兄,其中就有孔建军。那天,马烽把人带到尚小朋的办公室。尚小朋一看二十几个人个个人高马大、精干,清一色的寸头,一律黑西服黑皮鞋白衬衣系领带,鼻梁上架着墨镜,手向后背着,腰板笔直,还真像那么回事。马烽得意地问尚小朋说:“尚总,您看还可以吧?”没想到尚小朋脸色一变,拍着桌子骂道:“可以个屁,滚!都给我滚出去!”马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地问:“尚总,这……”尚小朋往起一站,瞪着眼睛说:“你没听到我的话吗?”马烽立刻朝孔建军等人挥手喝道:“你们没听见尚总的话吗?还愣着干什么?都滚出去呀!”孔建军等人一走,尚小朋蹙起眉头骂马烽说:“马烽呀!我看你挺精明个人,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你看看那帮小王八蛋一个个的样子,你当他们是谁?黑社会?联邦调查局的密探?马烽,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咱们究竟是在干什么?还忘不了打打杀杀的那一套?就他们那身打扮,出去谁把他们当好人看?你呀,还是太幼稚,电视剧看多了。其实,这都是表面的东西是花架子。我要的是实质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