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意思!你现在是越大越呆,越呆越没劲了,我看的是这位小姐的笑话,不是你!”冷落气一顺就开始拌嘴,一点都不饶人。而话题中的女子挂起番茄脸,借故逃离。
“你啊!又吓跑了一个。”
“怎么,我帮你赶苍蝇,你还怨我!”冷落嘟着腮帮子瞪着他。
“好啦,我向你赔不是,这是你最喜欢的春笋,多吃点。”骆绝尘边赔罪边夹了一口兰花春笋搁到她的碗里。
冷落最最抵抗不了春笋的诱惑,一把将整盘兰花春笋揽在自己跟前,“一夹怎么够,全是我一个人的!”
“好好好,全是你的!”骆绝尘被她可爱无邪的举动逗得轻笑出声,“骆骆,你不是向往西湖很久了吗,吃完后我们就去看看。”
冷落垂眸专心地爬着饭,骆绝尘一直是个以她的意见为意见的人,在他讲解完江湖风云那日,便问过她想去哪儿。由于扬州是离红庄最近的繁华城镇,自然成了第一站,而第二站她选择了杭州。看西湖只是借口,她需要确定一件她怀疑了很久,却一直不敢妄下结论的事,希望只是自己的疑心太重,不然……
“梆梆梆”,拍打硬物的声音从远处袭来,贯穿大街小巷。
“开始了!开始了!”
湛碧楼内犹如炸开了锅般,闹哄哄的,原本吃着饭的人纷纷丢下碗筷,往外走。
“怎么了?”骆绝尘拉住跟着人群往外奔的伙计,满脸困惑。他从没来过杭州,对这儿也不是很熟悉,是发生了什么异变吗?
“客倌,你一定是第一次来杭州,这可是我们杭州城每月一次的大事!”
“什么事?”
“城东的程家和城北的东方家一直以来都还算和睦。可1年前,东方家对外放出豪言:‘天下之毒,无一不解’,以毒闻名的程家一听这话还不跟他急,马上便对东方家下了战帖。于是每月初一程家都会在市集上摆下擂台,挑战东方家当家的医术。”此时,湛碧楼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他们这一桌还在向伙计打探情况。
“挑战?这么说东方家从未输过喽?”冷落启口问道。
“那是当然!东方家的现任当家——东方钰,可是出了名的在世华佗,天下第一神医!”伙计颇有几分自豪。
东方钰?他的医术真有他说的那么高?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哥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冷落兴致勃勃的说。
“客倌,你们也去的话,一定要小心。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每次程家都会在围观的人中选人当场下毒,让东方钰当场解。”
“这么危险!那还这么多的人去看,他们都傻了吗?”冷落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这种人如果在现代不抓去枪毙才怪,简直草菅人命。
“也不是啦,客倌放心,程家每次选人都有提示,只要耳朵放尖些就没事,而且——”伙计故意压低声线,“每次都有替死鬼。”
咦,替死鬼?
“八公啊,这次一定要小心,不要再重蹈以前的覆辙了!”一个中年妇人边走边对旁边的老头喋喋不休。
“三姑,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选中的都是我。”
“为什么?”
“每次程家说:‘谁愿意就向前走一步’的时候,我都以为站着不动就没事,可每次还是照样点中我,我想破了头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上次去酒馆和老王喝酒,他才老实的对我说,虽然我没动,可其他人却都往后退了一步,这样我不就成了往前走了一步的人了!”
“呀!这些人怎么那么坏!这次一定不要让他们得逞!”
“对!这一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程家一发话,先往后退一步再说!”
“对!就这样!”
三姑八公两人逗趣的对话,全教走在他们身后的冷落和骆绝尘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冷落和骆绝尘相视而笑,原来这就是伙计口中的替死鬼啊。还真是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哦!
***************
“各位父老乡亲,虽然以前我程家技不如人,但是,今天我,程滟有信心能战胜东方钰,誓让他们东方家收回‘天下之毒,无一不解’这一狂言!”
一名穿着一身嫩绿的丰腴女子站在擂台上,五官明艳照人,肌肤白皙胜雪微微透着嫩粉红色,像朵盛开的玫瑰,配上一口杭州独有的吴侬软语,足以麻酥掉天下男人的骨头,不过,女人听了却会……
唉咿,她身上的疙瘩到哪儿去了?怎么都跑到地上了?
“东方钰,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众人的注意随着程滟的视线移至坐在擂台左侧红木椅上的男子身上。
“没有。”微虚的嗓音略显中气不足。
冷落奋起向前挤,他们来的太晚,只能站在人群的外围,虽然她的身高还算标准,可眼前一堆堆竖起的人墙,想要看清那男子的长相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喂,你踩到我脚了!”路人甲说。
“好吧,那请您把脚挪开,让我踩在地上。”
“你——”
路人甲转过头正想骂人,冷落借机掠过他,见缝插针,钻进人堆里,左扭扭,右扭扭,挤到了前排。果然,“门”打开后,路就好走多了。
“哇!你怎么在这?”骆绝尘不是在人墙外吗?怎么一眨眼就站在了她的身侧?
“我‘飘’进来的呀。”飘,他们之间的暗语之一,其实就是飞的意思,因为她嫌‘飞’没有‘飘’那么诗情画意,就用‘飘’字取代了‘飞’字。
“那你怎么不带我一起飘?”害她挤来挤去,一身汗。
“你又没叫我!”骆绝尘无辜的望着她,眼中却没有一点歉意。他喜欢看她搞怪兼整人,无论被整的人是别人还是自己。那时的她眸中闪烁着灵黠,神情最真。
最近骆绝尘一做错事就会用他那无辜的眼眸望着她,害她总是发不了火,就快成一座死火山了,空有架势。难道在无形中,他牵制住了她的情绪!?
冷落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上。
“来人!抬上来!”
程滟拍拍手,四个壮汉两人一组的抬着两个横躺在木板上的人上了擂台,将他们放置在中央。
“东方钰,这两个人都中了我程家的毒,如果你一个时辰内无法解毒,就算你输了!”程滟挑衅地望着红木椅上的男子,对自己新研制出的品种很有信心。
男子默默不语,往擂台的中央走去。一张略带着苍白的秀气脸庞,挺直的鼻梁,黑白分明的丹凤眼,一副古代文弱书生样儿,瞧着有几分眼熟……
东方钰蹲下身,采取就近原则诊治病人,遵循望、闻、问、切四种基本诊断的中医精神,为他号脉。入眼的是张浮肿并呈青黑色的面孔,浮肿得像泡在水中数日的尸体,凑近伴着一种怪异的腐臭味。
“这毒并不难解,只要吃颗生鹅蛋加上姜末既可。”不过半刻钟,神情专注的东方钰便下了药方。
他又踱到另一人处,为其诊治。那人一直不间断的抓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奇痒难忍。东方钰扯开他的衣服,被抓过的地方迅即出现大小不等,形态不一,鲜红色或苍白色的风团。
“外敷用两份食醋加一份白酒混合成药液,涂搽在抓伤处,风团就会慢慢退去。内服麻黄、甘草各6钱,桂枝、杭芍、杏仁各9钱,生姜3片,红枣5枚。”
东方家的下人按照他的吩咐去抓药、煎药,并让两人服下药汁,不到半个时辰,原本要死不活的两人,情况都有了好转。
伫立在一旁的程滟颜上染了一层嫣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气红的。解毒比制毒难,她整整花了两天两夜才想出的解法,他竟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开了。
“回家后要好好休息,药还要坚持服两日才能根治。两日后记得要到‘回春堂’复诊。”东方钰一一叮嘱,心无旁骛,眼中只有他的病人,医者父母心也。
这个东方钰从头至尾都没看过她一眼,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程滟沉着脸,不行,她不能输!她才坐上程家当家的位置不过一个月,不能和上任一样,因为输给东方钰就被迫下台。对了!可以用“那个”!可是……她也没有解药,只怕会出人命。管他的!只要能保住她的颜面和当家的位置,一条人命算得了什么!
“各位!看来东方当家过了我设下的第一关,不过也不用太过得意,这只是我小试牛刀,好戏还在后头。”程滟随即环视台下,“现在我要在你们中选一个人帮助我,当然,要你们的自愿,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谁不愿意的就往前走一步!”
尾音还没落下,整堆人群节奏一致的往前迈一步,冷落和骆绝尘根本不用动,大部队自然而然地就夹着他们前移。所有的人都在使劲往前挤,除了——
呵呵,替死鬼!
那老头还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后退了一步。
老头望着离他两步远的人群,大感不解。这回怎么这么多的人都愿意上去试毒啊?
“八公,有你这么支持我们程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程滟走到八公的身边,从衣袖中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吃了它!”
“咦?怎么又是我?我不是……”后知后觉的老头还没反应过来,药丸已入了他的喉。
他突然痛苦地滚倒在地,身子曲成球状,不住颤抖,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脸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通体如尸体般冰凉。
“好痛!好痛!”他无助的呓语。
东方钰健步如飞,奔至他的身前,吩咐下人压住他的身体,以防他伤到自己。“放松!放松!”
老头绷紧的身体蓦然放松,他粗重的喘息,痛苦看似已远去,可不过片刻,四肢又复僵直,头直往后仰,流汗流至气虚。他猛然抓住东方钰的手腕,不断呻吟:“救我,救我。”声音越来越小……
东方钰没有任何的不耐和慌张,只是回握住他的双手,朝他露齿一笑,柔声的安抚:“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
这种笑法好像在哪儿见过?冷落凝思,灵光一闪,原来是他!想不到当时肿胀青紫的脸会是这么文弱秀气。要不是他的笑容提醒了自己,她还真无法将他跟那水中漂浮物联系在一起。
“东方钰,你认输吧。这可是我独门研制的‘滟毒’,无药可解!”程滟看着东方钰又是扎针,又是号脉,老头却没有一点起色,深感胜利在望,一不小心说出了实情。
全场一片哗然,纷纷投给程滟鄙视的目光,程滟撇撇唇,辩解:“他可是自愿的,与我无关!”
四周的一切都入不了东方钰的耳,老伯这么好的人,不能让他死!
他烦躁地扒扒头,冥思苦想,突地跳了起来,击掌大叫,“有了!”
东方钰连忙唤来一下人,“快去将食盐炒黄,用开水溶化。动作快!”
在旁人的协助下,东方钰将老头整个人翻转过来,面部朝下,喂他喝下盐水,并用手指刺激他的喉部,老头一吐千里。
“好了!老伯,你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再吃些清肠的药就完全没事了!”看着老伯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东方钰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下,总算又能平静一个月了!
每月一次的擂台比试简直荒唐可笑,起因仅仅只是家中一个下人的戏言。对于程家的战帖,本来他打算息事宁人,没有回应。可是,没想到反而让程家以为他瞧不起他们,接连几日到处下毒,杭州城内人心惶惶。迫不得已,他只能每月一次的应邀前来,杭州城的人每月遭殃一次,总比每天遭殃的好。而这个八公老伯每次都在替杭州的人们揽去试毒的痛苦,不屈不挠,一次又一次,难为他了,真是个好人!
掌声骤然响起,大家七嘴八舌地向东方钰道贺。程滟的脸上时青时白,忿忿地拂袖而去,程家众人尾随其后。
uu书萌 uutxt 荃蚊子板粤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医毒打擂(下) 字数:2416
冷落的唇角荡漾出一抹笑意,这是不是就像某某白痴说的好人有好报呢?选择杭州,是因为这里有东方家,她需要找到一个能够让她信任、医术高明的医生,解答她的疑虑,而东方家在医术方面闻名天下。她本打算用钱买信任,虽然不保险,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没想到自己唯一做的一件好事,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没有人比东方钰更值得她信任,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骆骆,你去哪儿?”骆绝尘紧贴着冷落离开人群。由于红枫在客栈里整理行囊,并没和他们在一起,保护她的任务就落在他一人身上,骆绝尘一刻也不敢松懈。
“我尿急,上茅房,你也要跟来吗?”冷落促狭地瞅着他。
“那……我在茅房外等你!”骆绝尘满脸通红的把话说完。
“随你!”
她走进茅房,假意小解,趁骆绝尘背过身,连忙从地上拾起一块红瓦碎石,在一张小小的纱巾上舞了几个字,随即揉成团,拽于右手中握紧。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冷落走出了茅房,骆绝尘转过身,丝毫没有察觉异状。
冷落静望着他,淡道:“我们也应该去向神医道贺才对。”
热闹看完了,人群作鸟兽散,吃饭的回去吃饭,逛街的继续逛街,而东方钰仍留在原地照料着刚才的三个病患。
突然,一道悠柔甜美的女性嗓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东方当家,恭喜!”
东方钰循声望去,一名俊雅邪美的陌生男子伴着一名身材娇小、半遮颜的陌生女子向他走来。
“你们是?”待他们走近,东方钰打量着冷落。仔细端详,这女子虽然用轻纱遮颜,无法窥见其样貌,但是却掩不住身上所散发出的脱俗灵气。那双清澄幽深的双眸,引人深陷其中……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东方当家,我叫骆泠霜,这是我哥哥,骆绝尘。”冷落对着东方钰略一颔首。
“叫我东方钰就行了。”东方钰立即回礼。
“我和我哥哥在它地游历的时候,就听闻了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医术了得,堪比在世的华佗,让小女子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虽然她是个外行,完全不懂药理,可是也能看出他确实是一个医学奇才。
“骆姑娘过奖了,在下只是尽了一个大夫应尽的责任。”
“你不必自谦,我妹妹从来没有这样称赞过人,你是第一个。”骆绝尘的话中透着酸。
一愣,冷落听出了他话中的醋意,这话让别人怎么想?都已经是快二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想着想着一肚子火就冒了上来,可顾及到有外人在场,只得斜瞪了他一眼,一会儿再跟你算帐。
骆绝尘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懊恼地微低下头,作可怜兮兮状,博取她的怜悯。他早就抓住了应对她怒火的诀窍——吃软不吃硬。
看他那弃妇样儿,再大的火也被熄灭了。咦!怎么会这样?她不是一向都吃定他的吗?什么时候换位的?……这事儿可以容后再想,现在还有正事要办!
“老伯的病情怎样?”冷落走到瘫坐在木椅上的八公老头身边,弯身探视,显得十分热心。
“已经好了很多,我给他开了一些清肠的药方,只需再吃几日,余毒就全清了。”东方钰跟着上前。
冷落感觉到身后东方钰的脚步越来越近,她抓住时机,赶紧转过身子,没有丝毫停顿向前迈了一步,“碰”,撞上了他的胸膛。
“对不起!”
“对不起!”
东方钰嗅到了一股清冽独特的香气。这味道,他从没忘记。是她吗?
在身体紧贴的一刹那间,冷落将紧握在右手中的东西,拽入东方钰的左手中,随即微退一步,镇定地从他的左边掠过,轻易挡住了骆绝尘的视线。
她走回骆绝尘的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袖,仰望着他,一双明媚清澈的眼迸射出兴奋的光彩,“真是太神奇了!老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痛苦神色。哥哥,如果以后我生病了,就带我来给他看好不好?”这招就叫美人计,要将骆绝尘的视线,从东方钰的身上转回到自己的身上,他才不会发现任何的异样。
骆绝尘的俊颜上勾勒出一抹眩人的笑容,宠溺道:“好!”
目的达到了,就要迅速离开现场。冷落转望向呆楞着一动不动的东方钰,向他挥手道别,“东方钰,我和我哥哥就先走了!再见!”
一句“再见”,将东方钰的神智从刚才的碰撞中唤了回来。“呃……再见。”
冷落和骆绝尘转身离开,准备回客栈吃完那未完的佳肴。
当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东方钰才摊开自己左手中的纱巾,只见上面凌乱的写着:
还记得我吗?溺水的人。如果你还记得,就请你一个人,今晚三更,城东处的破庙一叙。
是她!真的是她!东方钰抬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胸骨……
***************
“八公啊!我才离开了一会儿,你怎么整个人就像生了场大病似的?要不,就让东方大夫给你瞧瞧。”三姑一扭一扭的走到八公身旁。不只八公看起来怪,立在八公跟前的东方大夫更怪,呆望着前方,眼都没眨一下,前面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和以前一样,她就是从那走过来的。
“三姑啊,你怎么才来?”八公微喘着气。
“我去买东西,肯定要砍砍价什么的,砍着砍着,时间就耽误了!”三姑说得眉开眼笑,买了许多物美价廉的东西。
“快!快把我扶起来,我们赶快离开杭州,再不走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啊?”
u优书擝 uutxt 荃纹自板越渎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真相 字数:6305
杭州城东破庙——
夜半三更,四周一片谧静,夜空的秋月洒下模糊清光,从破庙缝隙里漏入一缕,正照在东方钰的头上脸上。
这座小庙虽不残破,但却蛛网尘封,已是久无人居之所。
东方钰来回踱步,不时瞧着门外,在他那斯文秀气的娃娃脸上,流露着无比的喜悦与一丝焦虑。
“她怎还不来?”他喃喃自语。
倏地,一阵轻风袭来,一个全身漆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体,冲到了他的面前。
“谁?”东方钰惊慌的叫出声。
“呼,呼,是我!”冷落微喘着气,摘下黑色披风的头帽,凑近他,让他辨认清楚。
藏于帽中柔如丝缎的秀发倾泻而下,沐浴在柔美的月色中,闪着美丽的光泽。精致的五官,白里透红,有着出尘绝世之美。鼻息间萦绕着她特有的冷冽香气,混着曼佗罗花的迷味,耳边漾着她细细绵绵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他的心不受控制的为她怦然心动,为她心眩神迷。
“喂喂喂,人还在吗?”冷落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难道抹在身上的迷香太多了,不会他也中标了吧。
那光滑白嫩的青葱玉手,真是冰肌雪肤啊!
“喂,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东方钰!”冷落耐着性子,望着眼前失焦神游的人。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客栈溜出来的,时间非常宝贵,在这多呆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为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这破庙,她早早地将和她同屋睡的红枫迷晕,再在自己的身上抹上曼佗罗花粉,和骆绝尘做爱,想他不倒也难!不过,有点还真出乎她的意料,骆绝尘的抵抗力大大的强于红枫,一直等到把爱做完后,他才晕过去。多半是气力耗尽了,迷香才在他的身上发挥作用,害得她约会迟到。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吧。
东方钰恍若大梦初醒,尴尬地清清喉,“骆姑娘,为何不约在白天相叙,一定要在深夜破庙中见面呢?男女授受不亲,让别人知道了,只怕会有损姑娘你的清誉。”
“清誉?不是在救你那天就毁了吗?我们之间可是有亲密接触哦!”冷落似笑非笑的轻勾唇角,逗趣他。亲密接触?是啊,她的脚“接触”了他的胸。
东方钰一闻言,登时涨红了脸,他成年之后第一次说话结巴,“还……没……谢谢……骆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
“要不你以身相许如何?”古人真不经逗,没两句就害羞,太单纯了,她就是喜欢耍耍单纯的人,教他们多长长心眼。骆绝尘不就是成功的案例吗?现在他多精啊!
“呃?”东方钰错愕的瞠大他那双丹凤眼。
“我开玩笑的!瞧你吓得,怎么,我很差吗?”想她可是抢手货耶!不识货!
“当然不是!只是……”东方钰不知所措地搓搓手。这话不是该男人说的吗?由她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总觉得别扭,怪不好意思的。
“好啦!和你开个玩笑,不用太认真!”冷落弯起促狭的笑。她又不是见帅哥就上,再说,家里已经有一个小孩子了,再来一个,估计她也扛不住。
“……原来只是玩笑……”东方钰失望的垂首嘀咕。他怎么这么傻,要他以身相许他答应不就行了。心里喜欢她也不敢说出来,自己真是太怯懦!
忽地,他想起了一件事,随即抬眼望她,“骆姑娘,有个件事搁在在下心中许久,百思不得其解,可不知当问不当问?”
“我如果知道都会如实告之。”
“在下当日醒来,已被跟随着在下上山采药的小厮送回了家,家中的老大夫诊断已无大碍,只是胸腹处的伤势比较严重,卧床修养了几日。骆姑娘,不知为何在下的胸腹会受重击?在下始终想不明白,还请姑娘解惑。”落水会以至于肋骨骨折?水波的冲击如此大?如果证实,那以后他在救治落水人时,就要多多注意这方面的情况,以免误诊。
冷落一怔,槽糕,她该怎么回答呢?不会说,“喂,你身上的伤就是被我踢的。”他会怎么想她,还会帮她忙吗?还是他早就猜到是她踢的,故意来试探她的口气?可是……看他神情似乎真的不明白,不像是装傻充愣。有了!
“其实,你……身上的伤是……是我哥揣的。当日,我将你从水中救起,扶着你上岸,没想到竟被我哥哥看见了,以为我被人亲薄,一脚将你揣开,然后他也不听我解释拉着我就走。他……唉,我哥哥他很疼我,只有我这一个妹妹,怕我被男人骗,只要见到哪个男人靠近我半步,就会揍他,直至他离开为止,所以……才会如此失礼。真的很抱歉!我替我哥哥向你赔不是,请你原谅他!”
呵呵,反正她不痛不痒,一切推在骆绝尘的身上。啊,可怜的骆绝尘,当了她的替死鬼。不过,她可是很仁慈,不会让他像八公老头那么惨,明天对他好点,就当是补偿。
“原来如此。”难怪白天她哥哥对自己的口气不是很友善。唉,哥哥还真是不好当啊!
“今日当我看见你站在擂台上时,吓了一跳,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的良心过意不去。我本来打算上前和你聊两句的,可是我怕只要一提那天的事,你就会被我哥哥揍得鼻青脸肿,然后再抓着你在我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忏悔,不得已的情况下还会要你负责娶我,只怕那时,你已经去了半条命了。”东方钰听了这话,以后见到骆绝尘还不闪人,她不能让他们两人之间有任何的交际。
东方钰神色一黯,吖!没想到想娶骆姑娘还要过她哥哥那关,自己不会武功,身子又弱,肯定不经打。一份小小的爱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东方钰,”冷落突然敛起笑容,神情变得极为严肃,直视着他,“其实,我今天约你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只有你才帮得了我!”
**************
过了几日——
“红枫,你怎么了?”冷落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话语中充满关切,眼眸里却闪过某种深邃的异芒。
“小姐,我没事。”红枫强忍着晕眩,不想让小姐担心。
“还说没事,站都站不起来了,脸色又差,是不是病了?”冷落将她扶到床边坐下,手搁在她的额头,“哎呀,有一点烫,可能是发烧了。”
“是吗?难怪头晕晕的,只是发烧罢了,小姐不用担心,过会儿自然就会好的。”红枫挣扎着起身。
冷落一脸不赞同地将她压回床上,“小病不医成大病,你躺下,我这就去请大夫。”
“小姐,真的不用,我没事!”红枫紧张地拉住冷落的手腕,神色夹着一丝慌乱。
“这可不行!”冷落抹下她的手,按下她,为她盖上被子,“哥哥他和红威都有事出去了,如果你也病倒了,那谁来照顾我啊!听话,我马上就把大夫请来了!”
说完,冷落便急匆匆的奔离客房。
红枫的眼角湿润了,暗自泣泪,小姐对她这么好,她却……真是妄为人!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不到半刻钟,冷落风风火火的声音开始在客栈中响起,人未到声先到,远在二楼的红枫都听见了。
“砰”,房门就被人揣开。
冷落领着东方钰走到床榻前,“大夫,快看看,她是怎么了?”
“骆姑娘不用太担心,让在下看看。”东方钰坐在床沿,为红枫把脉。
“红枫,你放心,这位可是杭州城的神医,什么病都难不倒他。”冷落似乎意有所指地安抚着她。
“是吗?”红枫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身子微颤了一下。她当然知道他是谁?天下第一神医。就因为是他,她才会更加的害怕,害怕他会发现这个秘密。可焦虑恐惧的心却隐隐地涌上一丝希望,他可能是唯一帮得了自己的人。
冷落轻易地看出她心里的混乱和慌张,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希望东方钰不会让她失望。
东方钰把脉把了半天,始终深锁眉宇,一言不发。
“大夫,她到底怎么了?”冷落忧心的启口,侧身背着红枫,递向东方钰一眼色。再不离开,只怕被她支开的骆绝尘就要回来了。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天气转凉,这位姑娘受了风寒,吃些退烧的药就会好。”东方钰轻柔地将红枫的手放进被子。
“大夫,我……我真的没有其他的病吗?”见东方钰离塌,红枫抑制不住的话脱口而出。
东方钰一楞,缓声答道:“没有,姑娘只是稍染风寒而已。”
“红枫,你安心的歇息,我随大夫去抓药,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冷落上前嘱咐了红枫几句,便随着东方钰离开了。
房内,只有红枫一人,静静地躺着,眼眸中一片死寂。
************
回春堂——
“怎么样?东方钰,她到底有没有中毒?”刚踏入东方钰的地盘,地皮还没踩热,冷落就慌着向东方钰求证。她昨日将仅剩的所有迷香都一次性地下在了红枫的身上,再在今天早上列了一张清单,让骆绝尘和红威去买东西。她花这么大的心力,无非就是想解开一直困扰在自己心中的这个结。
东方钰的神情十分凝重,无言的凝视她。
冷落微蹙细眉,“你倒是说话呀!”
“骆姑娘,红枫姑娘她中了一种叫‘炎炽’的剧毒。”东方钰深锁的眉始终没有舒开,“这种毒已消失了近十五年之久,没想到今日会重现江湖。”
果然!
如她所料,真的是中毒了!好歹她是受过电视剧,特别是武侠剧熏陶的现代人,当然知道如果要完全的控制一个人,下毒绝对是最保险的方法!
红枫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关系,可是却情同姐妹。云娘开始被囚禁的头几天,红枫突然变得很不对劲,不再像以前那般和她亲近,总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再加上之后自己身边的每一件事,哪怕是芝麻绿豆的小事,骆炜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说明了什么?
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出卖自己的姐妹呢?一是为男人;二是为自己的生命!她曾经猜测过红枫可能是跟骆炜森有一腿,为了心爱的男人才出卖自己。她便一直都留心的观察红枫,却发现红枫对骆炜森充满了敬畏和恐惧,一点也不像是对待心上人的反应。排除了前者,那就只会是后者。
“‘炎炽’是种什么样的毒?中了它又会怎样?”
“中了这种剧毒,每隔一年就必须吃一次解药,如果停药,一日后,全身肿痒,三日后,身体开始溃烂,不出七日,必会七孔流血而亡……”
“东方老先生,请问你今年高寿?”冷落突兀地打断他的话,冒出不着边际的言语。
“呃?”东方钰错愕的望着她,不知她所谓何意。
“看你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十五年前就匿迹了的毒,你为何会如此清楚?又为何会如此肯定她中的一定是‘炎炽’?再天才你也不至于十五年前就开始行医救人了吧。”红枫中的真是如此歹毒的“炎炽”吗?
“东方家行医已有百年的历史了,家中的医书对这毒也有记载。我自幼便喜欢研究世间难解的各种毒药,所以对此毒也略微有所涉及。刚才我为红枫姑娘把脉的时候,她的脉象每隔一刻钟会细微波动一次,很容易让人忽略。不过有一点却无法掩饰。”
“什么?”
“在她的手腕脉搏处,有一个像朱砂痣般的小红点,红点周围的皮肤略带暗淡的灰青色。就是这,让我确定红枫姑娘的确是中了‘炎炽’。”
“这么说,这毒你能解啰?”冷落激动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如果真能解毒,她所有顾虑也就迎刃而解,就不用再走那下下之策了。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东方钰苦着一张脸,沮丧地微垂,话中藏不住的歉意。
“为什么?你不是能解天下所有的毒吗?”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喊叫,狂乱地抓着他摇动。
“你听我说,只有这毒,我解不了。”东方钰筘住她的手腕,沉痛的眸望着她。对于这毒,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神医吗?求你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红枫的生死她不在乎,只要是背叛过自己的人,她都从没想过会原谅,可是……一念及骆绝尘,她的心恍若被揪紧一般,没办法平静。连红枫都被骆炜森下了毒,那一向和自己最亲密的骆绝尘怎么可能没事?骆炜森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不安定的人在她的身边?
“骆姑娘,‘炎炽’和其他毒不一样,这毒里渗入了下毒者的血作为药引,没有药引,毒是无法解的。”
“下毒者的血吗?”冷落缓慢垂下双手低吟。
突地,她抬起眼睫,一双哀求的眼仰视着他,“东方钰,你能不能等我两年,不,三年,我会想办法取得下毒者的血,到时求你帮我救一个人。”
“不要说三年,我会一直等,作为一个医者,救人是理所当然的事。”骆姑娘的内心似乎藏了许多的秘密,他也不方便过问,只能用这种方式帮助他爱慕的人。
冷落木然呆滞地走出“回春堂”,她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东方钰说那种话?那一瞬间为什么会不想让骆绝尘有事?她不是一向都是自私的人吗?
冷落啊冷落,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想要你的自由了吗?不想要你的平静了吗?不要再自己困住自己了,好不容易才挣脱开的牢笼,难道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男人,还想自投罗网不成?你忘了算命先生的话了吗?要铁石心肠,铁石心肠……
她沉沉的闭上了眼,扑面而来的霏霏雨丝,丝丝入心,洗涤着絮乱的愁绪。
“怎么了?”浅浅的,暖暖的,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
冷落缓缓掀起她的眼睫,他撑着纸伞伫立着,纸伞遮在她的上方,雨滴打在纸伞上,发出有节律的脆响。她抿着嘴挤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骆绝尘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温柔缱绻的样子凝视着她,为她轻轻拭去颊上的雨迹,“我回客栈听红枫说你去给她拿药,我见天色开始变暗,可能会下雨,你又没有带伞,就来接你了。你怎么站在大街上淋雨?这么不爱惜自己。”
他的声音,总让她有一种莫明的感动,感到从心底涌出的温柔,那是一种暧暧的暗流,轻轻地流遍她的全身……
就是这股温柔,始终让她狠不下心,让她无限眷恋,舍不得遗弃。
“我没事。”冷落将他的手拉下,放在自己的掌心玩耍,不经意地拨开他的衣袖。她浑身一僵,霎时血液滞流,他的手腕脉搏处愕然有着一个小红点。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骆绝尘心细的察觉到她的异样。
“可能是淋了雨,觉得有点冷,没事。”她蓦地松开他的衣袖,紧握住他的手,眼中含笑地瞅着他,笑容中却混杂着一抹说不出的痛楚,“走吧,我们回去。”
uu書萌 uutxt 荃蚊吇坂阅渎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计划 字数:10222
偌大的厅堂内,一名冷峻男子轻抚着手中的一方嫩绿色的缎质方巾,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条纹图案。如此粗劣的绣工绣成的方巾,却让男子异常爱惜,来回抚摸,深幽的眸子渐渐褪去了平日的冷然。
他倏地一震,剑眉一紧,“进来!”
“主子。”一个黑衣人颤巍巍地现身,身形不住颤动。
“那件事调查的怎样?”男子一双利刃般的黑眸简直像要刮了黑衣人的肉一样。
“属下无能,未有所获。”黑衣人吞了吞口水,不安地说。
“废物!查了快三年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留你何用?”男子右掌一扬,发出一道强劲的气流,黑衣人立即血溅当场。
“把他抬下去!”男子淡淡地瞥了一眼,语调冰冷。
待人清理完现场,男子犹如方才未发生任何事般,将注意力放回到缎巾之上,可是原本紧握在他手中的缎巾却因他震出的余波撕开了一角。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紧张的摊开缎巾……霎时,男子脸色骤变,浑身透着寒冽,嘴角微微上扬,噙着冷残的诡笑。
“原来竟是她,我到小瞧她了!”隐约酝酿着风暴气息的森冷口气,直教人头皮发麻。“来人,备马!”
***************
西湖上,只只画舫,条条轻舟,青青湖水烁秋波。昨日的一场透雨,为西湖披上了一层淡淡烟雾,仿佛青灰色的透明的轻绡,笼罩着逶迤起伏的远山,岚翠雾白,塔尖入云,飘渺空灵,若游若定,似有似无。
湖水清而不澈,虽难以望穿秋水但却倒映湖光山色,断桥、孤岛随波而流。湖波的微语,落叶的沙沙声,萦着萧瑟秋风,踏着遍地落叶,一对如胶似漆的俪影漫步苏堤,桂子们的清香伴着轻柔的声音,使犹如梦境般唯美的苏堤沉浸在一片柔情中。
“眼圈黑黑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骆绝尘松开他一直搂着爱人腰际的手,侧过首,柔柔地端凝着她。
今日很难得能和她单独游西湖,没有红枫这个跟班,他异常兴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亲近她、搂抱她,路人的侧目回望,夹杂着羡慕和祝福的目光,让他有一种像海潮一样一波一波在心中荡漾的幸福感觉,缓缓甜入他的五胀六腑。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告诉这个世界——她不是妹妹,而是他的爱人!
冷落定定的注视着他良久,缓缓开口:“红枫生病了,我很担心,没怎么睡得着。”
其实根本和红枫没有半点关系,昨天的事带给了她太大的冲击,她需要好好冷静,冷静一下,于是想了一整夜。她原本满怀信心的跑来杭州,以为事情会有所转机,没想到变得更糟。并不是说有什么事超出了她的意料,而是……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有目的,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深思熟虑,反复度量。很少有什么事能逃过她的眼睛,都能料对个七八成。明明红枫中毒,她料到了;骆绝尘中毒,她也料到了;甚至可能他们中的毒无法解,她也有做好这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在大脑还没来不及将信息过滤分析的时候,冲动地说出甚至流露出自己不该有的言语和情绪。仿佛是有个东西一直压在她的心坎上,沉甸甸的,怎么甩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