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努力忘记一切,如果期望的那样。
——假如星星眨眼时能发出声音,那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吧。我真想让你听听那声音哦。
——我将至死不渝地爱你。
——即使不能幸福,我们也要努力幸福地生活。
——来生我还要再做“仁旭”,你也要再做“筠曦”好吗?
笑起来特别可爱的他,那么喜欢背着我的他。知道陪我一起哭的他,我的爱人,不,曾经是我的爱人。
“说实话,仁旭,我现在失忆了,以前的事情真的记不起来了。我是不是爱过你,还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忘记了。我现在太累了,所以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不可能幸福的。所以我决定放弃,就算我忘了我们相爱过,忘了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我也会记住你是有资格幸福的。”
正因如此,对着面前这个问她“想怎么样”的女人筠曦问道:
“如果我和仁旭分手的话,你真的会像那天说过的那样,好好照顾仁旭并让他幸福吗?就像明芝照顾贞旭哥一样?”
“什么?”
面对筠曦突然的提问,孝珠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紧接着,周身所有的血液“忽”一下涌到了头上,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唉,这个孝珠啊,真的像筠曦说的那样,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
“你听、听到了?”
“当然,否则怎么会这么问你?”
那天,孝珠在黑暗中说的话,筠曦记得很清楚。
“换成是我,一定会像明芝照顾贞旭哥一样,把你照顾得白白胖胖!让你永远开心地活着!是的!如果换成是我,我决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黑黑瘦瘦!决不会像筠曦那样只考虑自己,一点儿都不关心你!换成是我,我一定会让你过得比现在幸福得多!”
记得当时,筠曦听到这些话时非常生气。既生气孝珠,生气她喜欢自己的丈夫并对他表白,也生气自己,气自己实在没理由反驳孝珠这番论调。生气的同时,她还感到一丝难过。虽然这并非自己所愿,但无可否认的是,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仁旭确实并不幸福。所以当时,她假装睡着了,闭着眼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可事实上,孝珠的话一字不落地进到了她的耳朵里。只是此刻,她曾亲耳听到的这些话,却被眼前这个女人彻底推翻了。
“你疯了吗?到了现在这份上居然让我照顾那个男人?我那天不是也喝醉了嘛,虽然没像你那样人事不省,但毕竟也醉了呀,人喝醉了什么话说不出来?”
听到这些话,筠曦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花来了。孝珠说“那个男人”的神情,就像在说一个跟自己全无关联的陌生人一样, 这让筠曦非常气愤。
“我们家仁旭怎么啦?”
“你是明知故问吧!整天跟疯子似的早晚都抱着个录音机,周末就没见他干过别的什么事儿,每次都跑出去录什么见鬼的音!难不成就因为他人不错,我就要照顾那个傻兮兮的他?模样虽然过得去,不过挣钱也太少了吧?穷嗖嗖的。”
“挣钱少怎么啦?要那么多钱干吗呀?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吧,我们家仁旭不知道有多好呢!”
对筠曦的回答,孝珠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挖苦道:
“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仁旭那么好,你和他一起生活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让我这个还没结过婚的女人来接这个二手货?”
明明吃的是一样的晚饭,申孝珠怎么这么奇怪,她吃错药了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几天前还对仁旭说一定会让他幸福,可现在却说仁旭是二手货?情敌的话让筠曦怒火中烧,眼睛几乎要喷火,生气地问。
“你都说完了吗?”
“说完了!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可笑!真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老处女, 大象腿,还有像饼一样的大脸!你说谁是二手货?”
“啊,别揪我的头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收留你,让你在我这里吃,在我这里睡,还帮你找工作,你竟然恩将仇报?我是看你可怜才帮你的!”
从吵架到动手——积蓄已久的愤怒一旦爆发,看来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啊。两个女人,就像“蓄谋”了好久一样忽然间爆发,她们推搡着厮扯在一起,互相揪对方的头发,挠对方的脸蛋儿——战争终于爆发了!
~ ★ ☆ ★ ★ ☆ ★ ~
“哦?老师,不对,姐姐,你的脸怎么啦?”
尚孝以前总是这样慢条斯理,含含糊糊地喊筠曦为老师。不过,从筠曦到水饺店打工的第一天开始,就告诉他不要再喊她老师,直接叫她姐姐就可以了。以这副狼狈相面对昔日学生的提问,筠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停顿三秒钟之后简短地答道:
“跟坏脾气阿姨打仗了,怎么啦?干吗那么看我?”
“嘿嘿,原来姐姐挨打了呀!我挨打时也是这么说的哦。”
可能是挨打的经历,这家伙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小鬼精灵!孝尚这么一问,筠曦忍不住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昨晚上和孝珠打架的情景。
两个女人打仗的结果是:一贯缺乏运动的徐筠曦很快便被跆拳道四级水平的申孝珠pk了。这会儿,两个女人正喘着粗气,四脚朝天地并排躺在地上呢。
“就你这点儿水平还逞啥能?嘻嘻。”孝珠气喘吁吁地讽刺道。
听了这话,筠曦也气喘吁吁地回嘴道:“给我闭嘴!你这个没知识,光知道使蛮力的女人!”孝珠听罢哈哈大笑,“不服的话,你也学跆拳道哇!哦对了,画室上层新开了一家跆拳道馆,怎么样?不如你也去学学?哈哈。”
筠曦不屑一顾地冷笑道:“哼哼, 我干吗学那玩意儿?”
“哼什么哼,我才应该哼呢!跆拳道能强身健体嘛!瞧瞧你自己,手腕细得跟竹签似的。学了跆拳道,你就不用怕挥着拳头扑向你的坏蛋了,所以你还是学学吧,只有学了才……”
学了跆拳道,就不用怕挥着拳头扑向你的坏蛋了?学了跆拳道就不用受欺负了?孝珠这话怎么像已经知道一切似的?天哪!一瞬间,筠曦的心紧张地怦怦直跳。
“学了才?才怎么样 ?”
“……学了,以后再跟仁旭打仗就能揍他了呗”,孝珠像个小男孩似的笑答道。
听到这句话,筠曦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可是又担心继续看孝珠,自己的小心思会一不小心暴露出来,于是转过头去,佯装生气地说道:
“我取消刚才说过的要把我们家仁旭托付给你的话!我怎么舍得把仁旭给你呀?我决不会那么做!你这臭丫头,竟然说我们家仁旭像疯子一样整天光知道录音?竟然说我们家仁旭是穷嗖嗖的二手货?”
“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
这个疯丫头现在到底在数落谁的缺点啊?想到这里,筠曦非常气愤。这时,筠曦的耳边传来孝珠冷静的声音,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口气。
“这是最重要的。你口口声声说要分手,可是却一直说他是‘我们家仁旭’。有这样的妻子的男人我怎么能要呢?”
一点也不像刚才动手打过仗一样,孝珠盯着筠曦冷静地说道:
“你能把仁旭让给我?别开玩笑了!你这个丫头!你绝对不可能把他让给我!”
“……”
“别演戏了。赶快回到‘你们仁旭’那里去吧!”
就好像在说“地球是圆的”这个真理一样,说完这些让人生气的话,孝珠坐了起来,开始埋头画画了,看着孝珠的背影,筠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把仁旭让给她?不能让给她,让给她,不能让给她。就像刚才数着自己画的花瓣,心里数着“想他,不想他”一样,筠曦在心里嘀咕着。还是不知道,不知道。昨晚一夜没睡,直到今天,伤痕累累地来水饺店上班的现在,筠曦也仍然想不出头绪。她在心里摇了摇头,好像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故做开心地向和自己一样,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男孩问道:“哎呀,你的脸又怎么啦?难道又是爷爷的杰作?”
自从那天以后,这个家伙的脸就一直惨不忍睹。啧啧。
“不,我爷爷只打头或者肚子,从来不打脸和腰以下的地方。”
“那是?”
对于筠曦的提问,男孩做出一个v字形手势,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除去眼角的一片淤青,他的笑容是那样纯真无暇。
“祝贺我吧,姐姐!昨天,我终于退出帮派了!退出仪式虽然有些粗暴,但身体哪里都没有被打断,成功退出,还是很幸运的。”
筠曦以前在学校校务室听说,尚孝离开学校后每天只做三件事。睡觉,打仗和吃盒饭。那个地区的学生混混都是他的手下,这个臭名远扬的家伙,竟然再见到他的时候,头发梳理地整整齐齐,耳朵上的耳环也摘了下来,穿着制服,系着围裙,嘴里嘀嘀咕咕地擀着水饺皮。以前他因为打群架而被叫到教务室的时候,学生主任曾问过他“ 你长大了到底想干什么?”,那时,筠曦在旁边听着,他是这样回答的,如果筠曦没有记错的话。
“做一个帅呆了的老大。”
可是,可是他却退出了拥有一帮手下的帮派。筠曦好奇地问这个经历过粗暴退出仪式的全职混混。
“为什么退出?你,改变理想了吗?”
“没办法啊!我又没有分身术,不可能同时又做帮派的头目又做水饺店的老板啊!”
不久前还在爷爷面前说“切,我才不要在水饺店里工作呢!”的这个家伙,现在竟边用熟鸡蛋揉着眼角的淤青,边有些害羞地这样回答到。筠曦不相信他会改邪归正,用怀疑的语气问。
“为什么?”
面对的筠曦的提问,尚孝目光尖利地看着水饺店门厅上挂着的,写着“尚孝水饺”几个大字的牌匾,生气地回答道:
“我一定要成为水饺店的老板!只有成为这家水饺店职位最高的人,才能换掉那个家伙做的牌匾。我爸爸在世的时候,水饺店叫明振水饺,因为我爸爸的名字叫明振。然后就是尚孝水饺了。真是丢人。我擦亮眼睛仔细看也看不到这个名字里的独创性。尚孝水饺,这是什么啊?我就算成了全国闻名的帮派头目,也拿不掉那个牌匾,可是如果我成了老板的话,那个家伙就不能再说什么了。我退出的事情,只告诉老师,不,是姐姐了,你要保密,不要和我爷爷说啊! 要是说了,那个家伙又会得意地说 ‘当然,一定会这样的’了。那样可太丢人了。”
男孩不知道到应该把退出的消息,把这个兴奋的消息和谁说,于是抓住筠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筠曦呆呆地看着这个世界上最受不了“丢人”两个字的男孩。 尚孝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目光中有些新奇,也有些疼爱,或许-虽然有些不可能-可是目光中好像还有羡慕。筠曦这样呆呆地看了他一会,然后说道:
“真了不起啊!”
事实上,尚孝上学的11年时间里,从来没有从“老师”那里听到过称赞。一次也没有听到过。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可毕竟曾经也做过老师。今天真是个应该纪念的日子。筠曦对心情特好的,正用熟鸡蛋揉着淤青的尚孝问道:
“如果让你从两个选择中选择一个的时候,你选择的标准是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看着尚孝不解的样子,筠曦突然觉得自己这样问是多余的。怎么能问比自己小10岁的孩子这样的问题呢?可无论是18岁的不良少年还是28岁离家出走的有夫之妇,生活中都会面对从两种选择中选择一种的事情。眼前的这个男孩与她相比,是先做了这种选择的前辈。她很想知道他的经验之谈,所以一本正经地问道:
“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你人生中的一个选择嘛。你要从帅呆了的老大和那个牌匾中做出一个选择,你选择的标准是什么?我很想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现在, 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想他,不想他。让他走,不让他走。
虽然这与在帮派头目和水饺店老板中做出选择的问题完全不搭边,可相同的是都需要做出选择。无论这个男孩的回答是怎样的,都是他的经验之谈,在那个瞬间,筠曦非常想知道。想都没有想,男孩对着真诚地看着自己的筠曦直接回答到。
“因为我想这样选择,很简单啊!”
是啊,这个回答真是太简单了。这个答案根本就不能满足筠曦。她好像对这个太过于简单的答案很生气一样,用有些粗暴的语调再次问道:
“如果两个都想选呢?”
请回答地有些诚意吧。天啊,这么深奥的问题,至少也要想1分钟再回答啊。可是男孩完全没有理会筠曦的意思,用了还不到5秒的时间,一副“这也叫问题”的表情回答了筠曦的第二个问题。
“选择我更想选的。”
筠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对这个简单明了的答案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在这个时候,从水饺店门口传来了一句话,好像是代她对尚孝的回答做出反问一样。
“那个更想选的就是在这个小店里卖水饺吗?”
一看就不像是来吃水饺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帮“小流氓”,表情凶狠的一帮小混混们走进水饺店,使劲踢翻了整理好的椅子。筠曦看着他们走到尚孝前面。一会儿,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男人,挑剔地看了看水饺店周围,然后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系着围裙的尚孝,紧接着,他揪起昨天退出帮派的那个男孩的衣领大声咆哮道:
“嗯?就是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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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真的在那里吗?”
这是仁旭刚刚听到信宇说起筠曦的藏身之处时所说的话。简直无法想象。这一个星期里,仁旭找遍了他能想到的汉城所有的地方。现在正当他在考虑是要找遍全国,还是要休息一下的时候,终于知道了她的下落。而这个地方正是一个星期以来他无法入睡,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的离他那么近的地方,他甚至感觉到委屈。坐地铁去还不到五站的孝珠的家?仁旭生气了一分钟,之后的一分钟又对筠曦的聪明感叹地一笑,然后又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把心放下。之后跑到了筠曦所在的地方,不,是飞过去的。
听说今天孝珠在家里工作。本来绝对遵守交通规则的模范姜仁旭那时却不管是红灯绿灯,一律闯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上孝珠所在的7楼的房间的,甚至没有坐电梯直接就从楼梯飞奔上去,来到了命运指引的地方,使劲摁响了孝珠房间的门铃。
“比我想象中要晚啊。我还以为你会飞过来呢!”
面对藏起自己的老婆,还这样平静的孝珠,跑了七层楼气喘吁吁的仁旭稳住呼吸,问道:
“筠,筠,筠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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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你们想干什么?”
筠曦的喊叫声回荡在12平米的水饺店里。爷爷去市场买材料还没有回来,筠曦只能束手无策地在一旁看着水饺店里的5个男人一拥而上地殴打着尚孝。男人们踢翻了桌子和椅子,用脚使劲地踢尚孝。
“喂,小姐!要是不想和他一样挨打,就闭上嘴躲到一边去!你这个家伙!退出?谁让你随便退出的?我不在的时候你竟然敢这样做?你想卖水饺生活一辈子吗?嗯?”
看起来是头目的男人威胁着男孩,被他们殴打的男孩尖声喊道:
“他妈的!比起打打杀杀,卖水饺生活不是更好吗?反正昨天我已经让你们打够了!什么狗屁退出仪式还要退两次的?啊,放开我!”
用“找打”来形容朴尚孝现在的举动可能再恰当不过的了,他的话更激怒了这些小混混,他们的下手更狠了。筠曦用手捂住嘴,身体瑟瑟发抖,蜷坐在角落里害怕地看着他们。她现在很讨厌看到男人,特别是对那些相信自己的拳头,非常暴力的男人更是厌恶之至。突然,她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在工地里也被这样痛打的场面。结果,即使害怕,她仍然忍无可忍地走到了殴打尚孝的男人面前,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
“放手!这样会打死他的!”
正打得过瘾时突然蹦出来一个女人劝架,小流氓显然很不满意,于是用力甩了一下,把筠曦摔倒在桌子的一角。就在这一刻,筠曦忽然瞥见桌子上一个盘子,于是想都没想便抓起盘子,用力朝那个男人头上摔去。
“啊!你这个臭婊子!”
正在砸水饺店的男人们听到盘子“咣”的一声响,全都停了下来。可遗憾的是,真的很遗憾的是,男人的头太硬了,即使被盘子砸下来,头连低都没低一下。但是这一击让男人转过了身,他怒视着筠曦。筠曦看到男人的拳头向自己打过来。就在要被打中的瞬间,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头,心里喊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仁旭啊!”
那个下决心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决不会再喊的名字,不能再喊的名字。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又从筠曦心脏里跳出的名字。奇怪的是,1秒过去了,5秒过去了,10秒过去了,拳头还是没有落下来。筠曦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微微地睁开恐惧的双眼,抬头看去,她眼里呈现的是另一番光景。正要打向她的拳头被一只手抓住了。筠曦的视线沿着那个抓住流氓手腕的手往上看到胳膊,然后又从胳膊转移到脸,咦,这张脸好熟悉呀!哎呀,那不正是她丈夫仁旭吗?!
吻——如巧克力般甜蜜苦涩
“不是说不跟任何人说的吗?申孝珠!你这个叛徒!”
看到仁旭的瞬间,筠曦的目光最初五秒钟是惊讶,然后是慌张,最后是怒视着他身后差不多有20步远的孝珠。面对着如此尖声大叫的筠曦,仁旭和孝珠几乎同时喊道:
“闭嘴!你马上把围裙解下来,过来!”
“闭嘴! 无论如何,离家出走都是不可以的!”
孝珠第一次看到仁旭这样向筠曦咆哮,虽然自己也一起对筠曦大喊大叫,可她还是匪夷所思地愣愣地看了仁旭好一段时间。原来他生气的时候也会这样啊。仁旭发怒的样子,筠曦虽然比孝珠看得多一些,可此时丈夫的脸对她来说是陌生和可怕的。虽然她曾经预想到过仁旭找到自己的时候会大发雷霆,可还是很害怕。
为了不表现出来自己的恐惧,她看着眼睛喷火一样怒视自己的丈夫,故作冷漠。真不知道她曾经是不是就是戏剧中的那个女主人公——莎乐美?
“就算你这样吼,我也一点都不害怕!如果一起上法院办离婚手续的话,我现在就跟你一起走;可如果不是的话,我是不会和你一起走的……啊,啊!”
突然筠曦的话中断了,传来她低声惊叫的声音。原来仁旭再也不想听她罗嗦,直接把她扛到了肩上。
“喂!放开我!姜仁旭!放开我!啊啊啊!”
仁旭对在自己肩头上挣扎,用拳头一个劲捶打自己后背的筠曦毫无反应,只是对在旁边一直看着这一场面的孝珠说,要马上带筠曦回去,向告诉自己筠曦在哪里的孝珠表示感谢。不知什么时候,小区派出所里的警车出动了,已是一片狼藉的水饺店也恢复了平静。
“谢谢。多亏了你!”
“要谢谢我的话,以后就管好你的老婆。这几天供她吃,供她穿,供她住,还要打仗,真是烦死了。”
从时间上来算,仁旭和孝珠只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可是对于孝珠来说,却仿佛过了100万年一样。黑暗中,她对仁旭表白爱情,而仁旭却问她“你疯了吧?”,就算喜欢,在一起也不可能幸福。现在,在明亮的空间里孝珠再次看到了仁旭。 好久没有理发,看起来有些脏乱的头发,杂草般的眉毛,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尖锐的脸的轮廓,固执的鼻梁。他是这样的吗?这就是我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吗?
“孝珠?”
仁旭看着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孝珠,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轻轻地喊了她的名字。看着这样的仁旭,孝珠觉得现在真的该说再见了,一切都结束了。
“仁旭啊!”
“嗯?”
“上次我说的话,是开玩笑的,你知道吧?”
听着孝珠慢吞吞的提问,仁旭有些不好意思,然后马上点了点头。做出曾让申孝珠痛苦了好多年的明朗的,帅气的微笑回答道。
“当然知道。”
水饺店旁边有一家音像商店。音像商店门前摆放的音箱里传出歌声,传到水饺店里。歌曲真的很美妙,非常符合当时的意境。
“……and the hardest thing under the sun above is to say goodbye to the ones you love 。no i ake a scene 。(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对心爱的人说分手,我不会哭,不会吵闹。)”
这是melanie safka的歌曲,题目好像是《the saddest thing》。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就是和心爱的人说分手。
我们曾经拥有的时光,
已经成为我生命的全部。
在这样美好的时刻说分手。
我应该痛哭。
但是我不想哭,更不想吵。
我只想对你说:
感谢你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提出要和仁旭分手的是筠曦,可讽刺的是,现在和仁旭分手的却是孝珠。她说过,仁旭像疯了一样每天只知道录音,不能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要照顾他的一切,可是在微笑的外表下,她却痛苦地深爱了他那么多年。虽然,她不应该爱他的理由有那么多,没有钱,不聪明,更重要的是他深爱着别的女人,而现在,全部都结束了。虽然孝珠不断地说服自己,爱一个男人没有什么丢人的,就算爱上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可是从一个受到严重伤害,非常痛苦的女人手里抢走她的丈夫,申孝珠确实无法做到。在爱着仁旭的这么多年里,孝珠一直觉得很对不起筠曦。尤其是被她听到自己向仁旭表白,更让她觉得对不起筠曦。
“换成是我,一定会像明芝照顾贞旭哥一样,把你照顾得白白胖胖!让你永远开心地活着!是的!如果换成是我,我决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黑黑瘦瘦!决不会像筠曦那样只考虑自己,一点儿都不关心你!换成是我,我一定会让你过得比现在幸福得多!”
现在,孝珠在内心里对仁旭默念。
“就到现在,就到现在这个瞬间为止。我再爱你10秒钟,然后我就会放弃。1,2,3,4,5,6,7,8,9……到了。”
在心里结束倒计时的瞬间,孝珠用力适度地打了仁旭小肚子一拳。
“喂,申孝珠!”
“走吧。姜仁旭。下次见。”
好像并不想对自己为什么打仁旭做出解释一样,孝珠接着打了打扛在仁旭肩头的筠曦的屁股,说道:
“喂!徐筠曦!下次见面的时候把这几天的饭费和宿费还给我,一分都不要少!”
“别做梦了!”
脸被打得一塌糊涂的男孩看着扛着筠曦的仁旭,称赞道“太帅了”。孝珠笑着送走了他们。可是当仁旭和被仁旭扛在肩头的筠曦渐渐走远,渐渐消失,又留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孝珠嘴边挂着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泪。从肚子里面一下一下涌上来的哽咽让孝珠自己也无法控制。为了避开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水饺店男孩的视线,她突然向附近的公共电话亭跑去。给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人打电话,怀着跟溺水人在最后一刻揪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心情。
~ ★ ☆ ★ ★ ☆ ★ ~
“喂?我是韩信宇。”
接电话的时候,最初传到信宇耳朵里的是熟悉的曲调忧郁的流行歌曲,然后是低声抽泣的声音。
“oh ;good time goodbye。 it’s time to cry(在这样好的时候说分手。我应该哭了)……”
和《it’s time to cry》的歌词一起传来的是连续二十秒钟的哭泣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出院的病人或者外来病人打来的电话?不会啊。
“喂?”
五秒钟之后,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这声音好像很熟。不会是…
“你是申孝珠?”
又过了五秒钟,电话那边传来了哭泣的声音,真的是申孝珠。
“你在干什么?”
“刚刚处理完一个说自己是埃及艳后和圣母玛利亚再世的病人,现在在休息。你在干什么?”
“边给你打电话边哭,呜呜呜~”
这个回答简单的让信宇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白痴。预感到这次通话时间可能要很长,信宇倚靠在椅背上,好像要安慰电话那边哭泣的孝珠一样,慢条斯理地问道:“为什么哭啊?”
“你有时间吗?”
“只有半小时时间。”
其实他是想利用这宝贵的半个小时时间小睡一下。可是,电话那边孝珠的样子,他即使没看到,也能想象出来,所以打消了对她说“不行,我要睡一觉”的念头。真是的,10年的朋友,没有办法。眼皮直打架的信宇这样对自己说着,然后轻声问道,用病房护士们全都认可的最温柔的声音问道:
“什么事?”
“我把筠曦还给仁旭了,不,应该说是把仁旭还给筠曦了吗?呜呜呜呜呜~”
“那你哭什么呀?”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把仁旭送走后眼泪就一直往下流。可能是泪腺坏了。我也不知道。呜呜呜~反正止不住眼泪,真是怪死了。信宇啊,呜呜呜,我放弃他也不是第一次,呜呜,为什么今天这么难受,仁旭跟筠曦结婚那天我都没有哭。”
“……”
“可是,可是这次好像真的结束了。呜呜呜~啊,本来我刚才想跟他说声再见来着,可是,可是就是没说出口。呜呜呜~我就打了他肚子一拳,然后说你走吧,走吧,就那样来着。”
虽然知道姜仁旭和申孝珠分手的时候不会拥抱或者接吻,可是竟然打了仁旭一拳来分手,这可真是孝珠的风格啊,想到这里,信宇一下子笑了。可能要是现在坐在孝珠对面,她会生气地问他“可笑吗?”幸亏她现在是在电话的那一头,看不到他的脸。
“信宇,他们会幸福吧?筠曦过一段时间就会好吧?我把她还给仁旭是对的吧?说我做的好吧!我,呜呜呜,我做的很好。”
“做的好,申孝珠。”
“就算没有仁旭,我还会遇到好的男人,是吗?就像仁旭不能没有筠曦一样,也会有一个人,没有我就不能生活了,是吗?嗯?是吗?”
听到孝珠好像要抓住任何一点点希望似的语调,信宇内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不是可以预见到未来的预言家,只是一个可以倾听受到伤害,心里痛苦来医院治疗的患者心声的精神病科医生。他甚至不可以预测到自己的未来。因此他不能保证他的话就一定能实现,而孝珠却很想从他那里得到确认。对听着分手最痛苦的歌曲而难过不已的孝珠,信宇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无法预见的话。于是他安慰孝珠说:
“当然了,你和我都会遇见好人的。我们两个的初恋都很辛苦不是吗?你有看男人的眼光,所以下次遇见的男人一定会比现在好更多。”
啊,这样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也能说出来。韩信宇,你真的长大了。可是信宇认为,对于一个劲地抽泣不已的女人来说,现在需要这种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安慰,而且这不是100%奉承的话。
“孝珠,你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子,一定会有一个适合你的男人出现的。”
“真的?”
“我以希波克拉底医师的名义,以我一个月全部花销的名义发誓,真的,你一定会找到这样一个男人的。明天就开始找吧。”
电话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孤独的时候可以给任何人打电话倾诉,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是却可以听到想听的声音。如果不给任何人打电话,这样安静的时候只会让人孤独,可是如果下决心拨通电话后,就可以和别人倾诉。就算不在一起,也可以谈论失恋的话题,一起听音乐,可以安慰对方。听着电话那头的哭声渐渐平稳下来,信宇内心松了一口气。“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对心爱的人说分手”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下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信宇听到哭累了的孝珠淡淡地喊自己的名字。
“信宇呀……”
她要说“谢谢”吧?要不然就是威胁说“要是告诉别人我哭了,你就死定了。”?面对突然深沉下来呼喊自己名字的孝珠,信宇的声音也不知不觉深沉下来。
“怎么了?”
过了一会,刚才因为失恋而痛哭的孝珠平静地问道:
“对了,你,一个月的花销有多少啊?你刚才发誓,可是金额是多少啊?”
差不多过了五秒钟时间,孝珠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啊哈哈”的声音。人家可是很真诚地在问啊。就这样,在八月的夏日夜晚,申孝珠和初恋真的分手了
我应该痛哭。
但是我不想哭,更不想吵。
我只想对你说:
感谢你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就像melanie safka歌中所唱的那样,虽然孝珠没有做到不哭泣,但是她做到没有争吵,平静、轻松还有一些难过地和他分手了。
~ ★ ☆ ★ ★ ☆ ★ ~
平静而轻松地。
自从决定和仁旭分手以后,筠曦就希望最后给他这样的印象。再不会犹豫不决,在他讨厌自己,感到疲惫之前,平静地,轻松地离开他。一个星期后再次看到他,筠曦问自己决心是不是还没有动摇。想他,不想他。离开他,不离开他。筠曦想起尚孝说过的如果两个都想选,就选一个自己更想选的回答。可是,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刚才把她像扛大米一样扛起来的男人首先打开了炮筒,非常生气地问道:
“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受过一次伤,就不应该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不知道吗? 如果不是我正好赶到,怎么办?你还要挨一次打吗? ”
面对仁旭责难似的提问,筠曦做出使坏的表情,就像心里“想他”和“不想他”两个声音在顽强地对抗。
“我没有叫你去。仁旭,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决定的。我们分手吧。”
仁旭无可奈何地盯着如此生硬地筠曦,过了一会儿,非常生气地说道:
“别那么轻易说分手!”
“为什么?让你违背了对着星星许下的誓言? 别担心,就算那样也没有人会骂你的。反正誓言是可以打破的。”
“你到底怎么了?筠曦?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工作,想重新振作起来,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就不可以呢?是离开我,你有更好的出路吗? ”
“没有!没有也要分手!分手吧,仁旭,嗯?你原谅我吧。我现在根本就不能忍受和别人一起生活。”
“就算我做得再好?就算我再努力也不行吗?”看着仁旭恳切的表情,筠曦心里想,正因为这样才不行,于是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说:
“这是不可能的,你还能做得怎样呢?”现在不是你做得好不好的问题,问题在于我,在于我自己。”
“我不想这样离不开你,我讨厌这样。我怕自己会传染给你,我讨厌自己现在的阴暗。”
筠曦心里这样呐喊着,大约五秒钟之后,她接着说。残忍地,冷静地,好让他对自己彻底失望。她感觉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一样难以呼吸,很想大哭一场。
“我现在很难受,非常难受,难受得要死。我根本顾不上你,所以仁旭……”
“你还不如让我死呢!”
筠曦的告别被仁旭打雷般的怒吼打断了。姜仁旭从来都没有抓住女人的肩膀摇晃,不,是曾经没有这样过。可是,现在他抓住筠曦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对着想甩掉自己的妻子低声吼叫着。
“回忆?别做梦了!谁要回忆?你对我来说从头到尾都必须是现实!我不是想要回忆才爱你的!难受也要在我身边难受!你不是想哭吗?在我身边,把头埋在我的胸口上哭!就算难受一辈子,就算每天都哭,我都不会说什么的!听懂了吗?你这个笨蛋!”
看着眼睛里含着眼泪和怒火,狠狠地抓住自己肩膀的仁旭,筠曦觉得异常疼痛,她非常害怕。可是却不想让仁旭看到自己的恐惧,她扬起下巴,瞪圆眼睛,一字一顿地命令抓住自己肩膀的这个男人。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
“姜仁旭!你放手!我很疼!”
仁旭把手松开,筠曦心里松了口气。可是,马上,仁旭的手顺着她的胳膊滑下来,抓住她的手腕。然后任凭筠曦如何喊叫,如何大骂,仁旭都不理不睬地抓着她的手腕,拖着她走去。
“放手!你干什么?你带我去哪?我很疼,仁旭!”
仁旭好像疯了一样。恋爱的时候,结婚之后,筠曦从来都没有看到仁旭这样过。好像疯了一样抓住她的仁旭终于带她到了“那个地方”。是那个残忍的4月,从医院里回来的第一天,她把他撵出去的他们的卧室。
一进到屋里,仁旭就用后背堵住了无法上锁的房门,不让筠曦逃跑。然后把自己衬衫的扣子一个一个地解开。
“你干什么?你、你疯了吗?”
“没有!我非常好!非常正常!”
仁旭表情坚定,不容分说地回答道。过了一会,灯灭了,在昏暗的房间里,仁旭的上身清楚地映进筠曦的眼帘。100多天以来第一次看到仁旭健壮的上身,筠曦马上转过头,生气地低声命令道:“把衣服穿上!出去!”
可是仁旭没有听她的话。筠曦“出去”的命令对他来说好像怂恿他进来一样,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靠近筠曦,在筠曦甩开他之前,在她尖叫之前,开始解开她穿着的蓝色短袖衬衫的扣子。就像解开自己的扣子一样,没有一点的犹豫,利落地解开。
“不要!”
黑暗中,她雪白的肌肤从解开的扣子里面露了出来。
“他疯了!真的疯了!”
筠曦这样想着,面色苍白,想大声尖叫。可是仁旭没有拖她去床上,而是把她拉到了他们家里最大的镜子,她的化妆台前面。仁旭真的很奇怪,他用一只手紧紧的握住筠曦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把房间的灯打开。慢慢亮起的灯光刺到了筠曦的眼睛,她想用手挡住眼睛。可是仁旭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然后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不要闭眼,看清楚! 看清楚你的脸,你的身体!”
“不!放手!放开。。。。。。”
“我不是现在就让你和我一起睡觉!”
听到仁旭的低声吼叫,一直在挣扎要甩开他的筠曦不动了。
“听懂了?我现在不是要和你做爱!我不是要碰你!只是你在我身边!像以前一样在我身边!还有以后!一直到你重新活过来!我也重新活过来为止!我是让你看!你现在没有瘀青!听懂了吗?你的身体跟我的一样,一丁点儿瘀青都没有!不要转头,睁开眼仔细看清楚!看清你自己!还有你的脸、你的身体有多漂亮,我要你看清楚!”
他的声音里好像有魔法一样,筠曦忍不住睁开双眼,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站在身边的男人。刺眼的日光灯下面,是她白净的脸庞、白皙的脖颈和丰满的胸部。没有一处留有瘀青,一处都没有,毫无痕迹。
为了再仔细地确认一下,筠曦在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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