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无法知道,这个时刻“肖李杨周”的沧桑情感。
这是一个特殊时代的另类群体。他们不传统,也不叛逆,他们是“主流意识”的另类群体。他们追随着这个时代的主流意识,保持着独立思维的尊严。他们用坚强的意志和顽强的实践能力,独立特行,改造着身边现状。他们百折不挠、逾挫逾勇。期待未来能够承担一种必然的历史使命。
因为怕管理人员找麻烦,所以没有点篝火。而是在地上铺了一张塑料纸,用了一个大大的塑料泡沫,插上了几根大大的蜡烛,蜡烛四周堆着水果、糕点和饮料。
烛光下,映着几张朝气蓬勃的脸,唯独肖骁霄的脸上还带有一点淡淡的忧虑,所以,更加显得少年老成。袁丹凤不时看看肖骁霄,眼里充满了无限的关怀。
袁丹凤略带喜悦、欢快地说:“各位老大哥,我们的烛光聚会马上开始了。今天晚上我们不谈高考,因为我知道这个话题现在很沉重,所以我们只高谈理想和畅想未来。那么,我们先请几位大哥哥各说几句。”
五人谦让了一会儿,最后让凌峰先说。凌峰说道:“我和大家属于不打不相识,期间又穿插了我童年的好友肖骁霄,所以象在做梦,带有传奇色彩。因为这个团队,让我明白了很多更加有意义的道理,也学会了很多实际工作的能力。所以,无论是在最近的未来还是遥远的未来,我期待我们永远象今天这样心无芥蒂,奔上理想的明天!”
肖骁霄开始说:“我和大家的相聚,堪属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这是因为雪峰山的传话故事,让我们找到了共同的理想情怀。我期待我们继承传统的友谊和道义,无论是在最近的未来还是遥远的未来,继续用梦想和光荣的使命感,发扬这种友谊和道义,创造我们的伟大理想!”
杨思想说道:“雪峰山真美丽,雪峰中学更神奇,我得到了不同凡响的朋友,也让朋友们得到了我独具魅力的友情。无论是在最近的未来还是遥远的未来,期待我们能够经常联系,不要有了嫂子就忘了兄弟,更别忘了我们今天的光荣和梦想!”
李辰钰说道:“我们曾经同甘共苦过,我们曾经努力奋斗过,我们试图改变某种现实,我们也曾经无可奈何地被现实打败过,但是我们总归在奋然前行。无论是在最近的未来还是遥远的未来,我们还是今天的我们,理想还是今天的理想!”
周勿说道:“今天走得不容易,明天得来也不容易。我只想说,艰难困苦,于汝玉成。无论是最近的未来还是遥远的未来,不要哭泣也不要悲伤,因为在理想的征途上,我们不需要这一切!”
大家欢呼着,鼓掌起来,再一齐举杯,庆祝雪峰山的入梦岁月的结束。大家喝了一杯饮料以后,袁丹凤再说道:“现在,我们开始说一句祝福的话,请王炬先说。”
王炬说道:“你们是我的榜样,你们也是我的方向。但是,尽管我不会成为你们,也不会走你们走过的路,可是我坚信,我们最终会殊途同归,达到理想的彼岸!”
汪啸涛说道:“说一路顺风,太便宜了你们,祝你们爱情事业均美满,似乎太早了也太美了你们,所以,还是务实一点,祝你们扎扎实实地走好每一步,也祝你们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大好人,因为你们要是浮躁了、变坏了,国家就没有希望了,民族就遭殃了。我说完了!”
吴兰秋说道:“你们离开了雪峰中学,我会难过的。因为我知道,雪峰中学的这个时代是你们创造的,这个时代也会随着你们的离去而结束。而我是如此地喜欢这个时代,也是如此地喜欢你们。”
袁丹凤最后说道:“我只想说一句大胆的话。”她的话一出,大家立马肃然,等待他这一句话。袁丹凤深深地看了大家一眼,最后凝视着肖骁霄,缓缓地说道:“我爱你们,更爱肖骁霄!”
肖骁霄陡地一惊,蹦了起来,手中的饮料洒了出来,溅落在草地上,他怔怔地瞪着袁丹凤,眼里充满了惊疑,仿佛在问袁丹凤: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袁丹凤眼里噙着晶莹的泪水,映着点点烛光,是如此的清澈纯净和摄人心魄……
好一会儿,大家才缓过神来。袁丹凤悄悄地擦了擦眼睛,回过头来继续主持她的工作。现在是自由讨论阶段,大家边吃边聊,好不开心。可是肖骁霄心里到底有些担心,今天袁丹凤这些话要是被刘梅听见了,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要是刘梅在,袁丹凤也不会这么说了。自然,大家也都知道自己和刘梅的关系,这话也不会传过去,至少在高考前传不过去,所以,也就放心下来了。更为关键的就是,他肖骁霄只是欣赏袁丹凤,没有其他心思。而他只爱着刘梅,这是独一无二的,更是坚定不移的!
于是,肖骁霄尽量避免着和袁丹凤答话和眼光交流。不过,袁丹凤也很坦然,郁闷了很久,终于找了这么一个机会说了出来。她倒不是要和刘梅竞争,而是表达,表达完了也就足够了。其他的,鬼才知道了。
一切在平静中缓缓流淌,看样子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到了。袁丹凤说道:“我带来了一个玻璃瓶,有机玻璃的,大家都写好自己的梦想,埋在这里,十年后今天晚上,我们约定再在这里聚首。”
大家一下子激动起来,这样的约定,是多么浪漫和美丽的事情。袁丹凤变戏法一样拿出早就裁剪好的纸张和钢笔,分给大家,轮流写了起来。袁丹凤不忘提醒大家在纸条上写好自己的名字,免得十年以后不知道是谁的了。一会儿,各自亲手把纸条庄重地装进瓶子,袁丹凤最后密封好它。大家一起动手,挖了一个深深的坑,再一起埋好,上面依旧用绿草盖好,看上去好像没有动过。
随着哗哗的江水,大家一前一后地,融入了这座城市的夜色……
于恍惚间,肖骁霄仿佛懵懵懂懂度过了整整一个不知何年的时代,孤声悲鸣,空叹“不知今昔是何年”。神游间,刘梅一直和他在天上人间,那里没有高考,亦无歧视,也无冷漠,真是梦乡乐土。
高考之后,肖骁霄就知道自己这世劫数已到,已经失去了昔日蓬勃之活力,该愿遭罚。此刻,他用避开一切亲朋好友之方式,闭门度日。亦用寡言少语甚至数日沉默相处父母,面壁思过。也用不分白日黑夜高卧不醒对付思念,痛哭真情。无论是高考估分,还是填写志愿,肖骁霄一律小心翼翼地躲开刘梅,实在是没有信心面对,他,昔日意气风发的肖骁霄,傲世独立的肖骁霄,已经被这次恶俗掌权之徒掌管的高考,用三天时间,七十二个小时,搞的一塌糊涂,二十年的信心大厦轰然坍塌了。
终于,熬来了分数出榜的日子,一切都在预料当中,父母没有说他什么,只是说会有办法的,就自顾忙他们的去了。是的,数千年的中华史,确实还没有什么是可以难道父母的。
肖骁霄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但是父母还是时不时地在他面唠唠叨叨,当然不是为了埋怨他考的不好,而是儿子一直不说话,这总归不是一件好事情,父母要给他一点声音,探知儿子是不是还有思维的能力。
肖骁霄明显看出父母所面临的四大压力:
之一,来自对儿子前途命运担忧的压力;
之二,来自世俗恶邻猪亲狗朋歧视的压力;
之三,来自求爷爷告奶奶拉关系受挫的压力。当然,肖骁霄总是相信,父母总是有父母的办法的;
之四,最大的压力也许就是,儿子能不能够禁受住这次严重的挫折,是不是有垮掉或者自杀的倾向。
令父母最为担心的就是临近不远的葛家塘村,今年葛大学考上了首都大学。对于湘西南的子孙们来说,有不少的村子在今年以前可能是世世代代、祖祖辈辈以来总算出了一个大学生。葛大学所在的村庄,恰恰就是这种情况。以葛家塘村的今年为止,上溯至原始社会,翻阅所有的张氏族谱,葛大学绝对是该村的第一个大学生。这不但是本村的大事,也是全乡划时代的事情,因为据说还是本乡第一个考上首都大学的大学生。
漂泊家传奇--漂魂(28)
因为张大学今年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该村全体村民喜气洋洋,风光无边。其父其母,更是扬眉吐气,得意无比。但是,先前却不是这样的,葛大学的父母曾经受到过某些村民的无情讽刺,说他家要是出了大学生,葛家塘的猪也能够上树了。面对如此刻薄的嘲讽,葛父一字一句地说过:“我儿子不是首都大学就是清华大学。”果不其然,葛大学挣了这一口气,葛父跪在祖坟前,整整哭了一天。
不过还有传说,在此一年多以前,葛大学不叫葛大学,叫葛二宝。一家人在本村实力很弱,就此一个心肝宝贝。但是学习成绩奇好,为其父母也挣了不少面子。去年新的村支书和村长上台,看了皇历,考察了葛二宝的成绩,就去问当地的地仙。地仙掐指以后,告诉书记和村长,葛家塘村一直出不了进士秀才大学生,乃村后的村级马路断了龙脉所故。地仙建议将马路毁掉,连接龙脉,并建议葛二宝改名葛大学,敢保一年后出大学生。
如今美梦成真,举村欢腾。书记和村长牵头,祭祀祖宗,告慰在天之灵。并号召村民集资,确保葛大学有钱上学。这时候,大家和葛父了结了各种“恩恩怨怨”,毫不吝啬地捐钱捐物,慷慨之极。书记和村长也在县电视台点了歌曲,播放三天,召告天下,我村出了个大学生。而尽管有大家的集资,葛父还是卖掉了耕牛,葛母还是卖掉了自家的一口寿材,方凑齐了学费,葛家此时亦宣告彻底破产。当然,这是一笔绝对值得投资的买卖,虽然他们尚不明白这是不合理的吃人教育体制导致他们一家破产,但是他们有一点是异常清楚的,从葛大学这一代开始,再也不要用耕牛了,正式宣告脱离了农门,进入了龙门。至于寿材,等待葛大学升官发财了,还在乎几根木头么?或者以后可以随孩子到城里享福,也用不着寿材了,城里人用的都是盒子。所以,万千财富和未来美梦又寄托在葛大学这个有出席的新一代身上了。这总归是一件利好的事情,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暂时的“破产”又算得了什么呢?
为了不让葛大学的事情再度刺激肖骁霄,也为了不让庸俗的世俗威胁宝贝儿子的生命,肖父肖母还是比较善解人意地决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外出散散心。恰巧肖骁霄的初中好友曾子中从部队回家探亲就要归队了,于是,就有了主意,想让他带肖骁霄去他的部队玩玩。
曾子中是肖骁霄的初中十分要好的朋友,曾经以兄弟相称。曾子中安慰肖骁霄,大不了重新来一年。他还说道:“老弟,我就要归队了,我们部队是陆军士官学校,刚好暑假也没有人,就跟我去玩几天吧”此意正合肖骁霄父母的意思,于是赶紧替肖骁霄回答:“好的好的,难得你们同学这么互相照顾,就去玩几天了,只是太麻烦了。”
曾子中“诶”了一声,说:“阿姨,没事情的,骁宵都是我兄弟,说什么麻烦呢,只是你们要看的开一点,好好照顾自己。”
肖骁霄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觉得出去走走,也好。
父母给了肖骁霄三百块钱,在一个清早,把他交给了归队的曾子中。曾子中的部队在文化古城西安。这座城市对肖骁霄来讲,理论上是非常不陌生的。因为对于一个文科生而言,学历史的时候就知道中国封建王朝之历史一大半以上就发生在这里,心中早已充满了无限神往之情。
此前,曾经看到有人游览西安后,描述这座城市是:三千一百年之都市发展史,一千二百年之建都历史,十三个朝代之历史缩影,近百个皇帝之威严虚幻的面孔,几乎涵盖了中华民族之文明发展史的一半历程。
带着这个整体想像,肖骁霄和曾子中首先登上了从小山村开往小镇的小四轮车。肖骁霄唯一担心的就是,怕碰上熟悉的人。好在一路没有什么意外,也顺利地坐上了从小镇开往县城的中巴,在一路担心、躲躲闪闪中抵达县城,也凑巧就赶上了一趟开往省城的长途汽车,直到车子驰出县城,看看车上没有其他熟悉的身影,肖骁霄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事暂时搁在了一边,和曾子中有说有笑起来。
这是肖骁霄第一次走出长河地区的范围,以往也就在两百公里内的范围活动。因此一切都是其妙无比和令人兴奋的。当然心中失落毕竟没有完全消失,在这种想释怀而不能完全释怀的矛盾心情中。于傍晚时分,两人抵达省城长沙火车站。
长沙火车站,在肖骁霄看来灰蒙蒙的,脏兮兮的,全然没有想像当中长沙的那种星光闪闪的景象。加上人流哄哄,车流滚滚,肖骁霄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够懵懵懂懂地跟着曾子中,一切行动听指挥。在一块巨大的时刻表,肖骁霄半天都看不懂,此时他才知道自己乃生平第一次坐火车,怎么看得懂时刻表呢?装模做样看看而已。
曾子中将行李靠着一根大柱子码好,要肖骁霄牢牢看住,他去排队买车票,但是两人的视线总是在有效的安全范围内。大概半小时以后,票买到了,晚上十一点的无座车票,但是让肖骁霄担心的就是,车票是明天晚上的。于是担心地问道:“是不是今天晚上要住在省城?”
曾子中一笑,说:“没必要,我们先用这两张票混上今天晚上的车再说,没事情的。”说罢,两人就离开售票厅,前往候车室。在人流中,一位看上去蛮漂亮风骚的女人问曾子中:“先生,要不要住宾馆?”
曾子中没有穿军装,所以恶了她一声,说:“不住!走走走!”就把她给打发走了。肖骁霄回头看了看那个小姐一脸的不明白。曾子中告诉肖骁霄说:“这就是妓女,火车站多的是,以后小心了。”肖骁霄“哎”了一声,表示明白。
在蒙蒙睡意中,忽然广播说火车即将进站,开始剪票。人群忽地涌动起来,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声,霎时,候车大厅气味异常,倍觉压抑。由于是明天这趟车的车票,曾子中趁最拥挤无法仔细查票的时机,带着肖骁霄几乎冲一般地过了关卡。然后一路小跑,穿过地道,跨越台阶,上了站台。
到了站台才发现,苦了。人群已经黑压压地堆住了火车,人们仿佛久别重逢的至亲好友,紧紧地挤压在一起。
前面的哭天喊地,“挤死人了”、“踩死人了”的呼声一直持续不断。
肖骁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阵势,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说道:“兄弟,你一个人上车,我肯定上不去了,你走吧,我一个人回去算了。”
曾子中奋力挡住后面挤压上来的人流大声说道:“不要怕的,没事,拉着我的衣服,不要走散了!”使尽了吃奶的劲靠近车门,才发现车门根本没有开,爬窗的人,被里面的推了出来,大家无法上车。
而肖骁霄发现不远处,众人正竖横抬着将一个女人,往车窗里面塞,硬是将她竖横着推了进去。
这时候,车门前的人一直呼喊开门,没有反应。旁边的车窗下,里面和外面的人已经发生拳头冲击,几个比较暴躁的人已经抓住几个往外面推人的手,用力扯着,要把他们拉出来。而里面的则用另外一只手打外面人的头……场面完全失控,一切全凭江湖拳头解决问题。
曾子中的兵痞匪气出来了,大吼一声,喊到:“老子是当兵的,看我的,大家后退一步,我来开门!”
这一招很灵,人群自动后腿了一步。
曾子中操起旁边一个大叔的扁担,“哐当”一声,把车门上部的玻璃砸烂。
里面立马传出“我操你妈妈个b的,砸死人了”的骂声。
曾子中再度吼了一声:“操你奶奶个娘,老子就是要砸死你妈个b!”
里面没了回声。
如此同时,旁边刚刚关上的窗户,也被另外一个英雄好汉击碎,里面的人终于让步,人们猪狗牛马一样地往里面爬。这边,曾子中当然是第一个把肖骁霄顶起来,塞入车厢。
肖骁霄的头部刚进车厢,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烘热的混合骚臭味,而且黑灯瞎火的,双手挥舞乱抓,后面的人推他的脚。终于双手先落“地”,抓住的是一个人的头和肩膀。
那人说:“压死人了!”
肖骁霄全身就塌了下来,却踩在一个人的大腿上,原来,下面还躺着一个人呢!自己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回事情,曾子中和行李就全部进来了,那个躺着的人终于哇哇大叫站了起来。
不过,大家就又象至亲至爱之人一样挤压在一起了,后面的人一个一个横空爬进来了,大家也就挤压着往里进,而且里面有了灯光。终于,不知道多久了,没了动静。
于是,大家开始力争互相保持距离,但是上帝不给大家保持文明风度的机会,因为实在是没有空间了。肖骁霄艰难地转了一下身子,这下糟了,正好和一个满头大汗的美丽姐姐面对面亲密无间地挤在了一起,美丽姐姐的胸脯好软绵绵的。
肖骁霄傻眼了,要是平时在其它场所这样的话,不是流氓行为又是什么呢?但是美丽的姐姐好象根本不在意肖骁霄的“可耻”行径,没有任何反应。
肖骁霄赶紧转过身来,软绵绵的胸脯贴在他的背上,“难受”无比,但是只能够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
火车终于启动了,慢慢地灌进来了一丝丝凉风,车厢里好象有了一点清新的空气,大家不约而同地吐气,把肺里面的浑浊臭气置换出来。但是肖骁霄已经感觉到十分疲累,和曾子中的肩膀互相靠在一起,枕在各自的肩膀上,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火车一直在前进……
好象到了武汉什么地方,迷迷糊糊之间,肖骁霄感觉到好象有了一点空隙,努力一下还是可以蹲下来了,于是管不了那么多,强行将身子蜷缩起来,窝下身子来,头枕在自己的行李上,睡去了。
当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曾子中早已醒来,已经坐在肖骁霄的身边。肖骁霄用手抹抹脸,问:“子中,到了那里了?”
曾子中说:“快到信阳了。”
旁边几个迷迷糊糊的人忽然恍然大悟一样,慌慌张张地追问曾子中,说:“什么?到了信阳了,我的天,是不是真的快到信阳了?”
曾子中不紧不慢地说:“是啊,快到了,你们是到那里的啊?”
其中一个人回到:“我们是到岳阳的,怎么办啊,过站了!”
曾子中说:“是过站了,但你不要嚷嚷啊,免得那个乘务员知道了要你补票啊。”
那些人赶紧闭嘴,一人小声地问曾子中有什么办法。
曾子中告诉他们,说:“到了信阳,你们就下车,也不要出站台了,看见往南走的车子你们就上去,混到岳阳就是了。当然要躲开查票,就到厕所里面去。”
一说到厕所,肖骁霄忽地就想大便,于是赶紧去找厕所,曾子中给他指明了厕所方向。肖骁霄一路磕磕绑绑挤向厕所。但是厕所旁边好象炸了锅一样,一个乘警逮着了一个女人,要查她的证件。厕所里面还有一个男人光着上身,哆哆嗦嗦。
乘警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一起在厕所里面的?”
那个女的倒是不怕,说:“我们是夫妻,人太挤了,我们躲在厕所里面,不行吗?”
乘警说:“好,有什么证明吗?”
女的大声说:“没有,哪个会把结婚证带在身上?”
乘警不客气地说:“那就跟我走一趟。”
说罢,一手拽住哪个男人的手,另一只手拖着女人往另外一节车厢走去。
旁边有人说:“这肯定是在火车上卖春的人。”
肖骁霄不管那么多,趁其他人还在议论之际,抢入厕所,轻松起来。刚刚蹲下,忽然发觉一个橡皮套里面有很多粘粘糊糊的东西,好像是《废都》那本书中说的男人和女人干那事的时候要用的东西。不禁觉得恶心,赶紧用力催出屎尿,逃也似地离开厕所。心中无限遐想,算是开了眼界!回头跟曾子中说起,众人哈哈大笑。看着大家并不觉得奇怪,肖骁霄以为,看来火车上经常有这种事情,不再细究了。
到了信阳,过站的的那几个大叔大婶匆匆下车走了,但是上来的人已经不多了。肖骁霄觉得车厢更宽松了一点,可以随处走动走动了。于是曾子中就叫肖骁霄在原地等待他,说到其他车厢走走看,有没有位置。
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曾子中才回来,说:“我们先去餐车坐坐,估计到了郑州就会有座位了。”于是两人就提着行李赶往餐车,看到了一个厕所是开着的,曾子中就进去换上了军装,精神好多了。
在餐车,曾子中和服务人员有说有笑,开开玩笑。并且点了两个盒饭,十块钱一个的,肖骁霄要自己掏腰包,被他阻止了。并拿出一点老家带的干粮,两人狼吞虎咽,此时肖骁霄才记起,此前还是昨天晚上吃了一点东西呢。
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郑州,餐车工作人员对曾子中说:“现在可以去找座位了,下得差不多光了。”果然,两人走进一个车厢,就零零落落几个人散落在车厢的各个角落。两人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座位,各占一边,轻松聊起来。
肖骁霄问:“怎么到了这里都没有人了,火车站岂不是亏死了?”
曾子中说:“不知道,但是现在火车已经拐离京广线,进入陇海线了,人就少了,西部的人很少的。”
肖骁霄明白了,说:“是不是一路下去,就可以看到黄土高坡了?”
曾子中点点头,说:“应当可以看到吧,但是真正的那种黄土高坡,还要到陕北那边才看的到的。”
肖骁霄说:“就象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描述那一种?”
曾子中说:“路遥我知道,反正是西安那边很出名的作家,但是他的小说我没有看过,不知道描写什么样的。”
肖骁霄说:“哎,他的小说写的很好的,特别是《平凡的世界》,特别吸引人,看了以后,让人产生了一种深沉的奋斗动力。”
曾子中说:“是吗?那以后我也找来看看。”
肖骁霄认真地说:“应该看看,特别是一个人在挫折当中的时候,能够受到很多启发,得到一些深沉的动力。”
但是,说着说着,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昏昏沉沉地睡去,实在太累了,更何况现在两个人各占了一排座位,堪称享受卧铺待遇了,焉有不睡之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列车提醒乘客,已经到了洛阳。肖骁霄和曾子中先后醒了过来,肖骁霄有点兴奋地说:“是不是‘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的那个洛阳?”
曾子中赞赏地说:“是的是的,就是这句诗歌里面的洛阳。骁宵,你厉害啊,到了一个地方就能够想起诗歌,我怎么过了这多次就是没有想起来啊?”
肖骁霄心情复杂地说:“哎,研究这些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穷酸罢了,又考不上大学。”
曾子中说:“我说骁宵,别这样说啊,说好了出来不要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肖骁霄郁郁地笑了笑,表示理解。曾子中为了不让肖骁霄太难过,就问:“哎,跟我说说这首诗歌,说的都是一些什么啊?”
肖骁霄打开了话闸子,说:“这首诗跟我们老家附近的黔阳还有关系呢。”
曾子中兴趣来了,说:“哦,这样著名的诗歌跟我们老家还有关系,快说说。”
肖骁霄说:“诗歌的作者是王昌龄,被贬流放以后,在黔阳做过县令,那里有一个叫做芙蓉楼的地方,好象是送他的一个朋友写的。”
接着,肖骁霄再仔细想了想,说:“想起来了,全诗是《芙蓉楼送辛渐》,寒语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瘦瘦高高的,戴着一副大眼镜,穿一个红色的体恤衫,走过来答话,说:“哦,记忆力很好啊,记得这么清楚?”
肖骁霄看了看他,笑了笑。他接着肖骁霄的话说:“其实这首诗,还是有争论的,有人说是那个在镇江一个叫芙蓉楼的地方写的,反正是文化资源,大家都想要。”
肖骁霄说:“反正死无对证,大家都可以考古,说是自己那里的。但是我们主要是看好这首诗的意境就好了。”
来人说:“对,这首诗歌真的很美丽,体现了诗人不在乎官场失意的旷达之美,还有告别友人深深的思念伤感之美,而这两种美结合在一起,就更加让人联想翩翩,遐想旅途人生。”
肖骁霄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分析。
大家开始转移话题,曾子中问来人,说:“看样子你好像在西安生活过?”
来人回答呵呵一笑,说:“我还在西安读书呢,西部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大四了。”
肖骁霄也笑了笑说:“怪不得,原来是高手啊。”
来人介绍自己,说:“我叫徐剑宏,双人徐,宝剑的剑,宏伟的宏。湖南都梁的。”
原来都是老乡,徐剑宏也是在省城上的火车,在另外的一个车厢,刚才也是找座位到了这里来了。肖骁霄和曾子中分别做了介绍,大家就更加亲切地聊了起来。
徐剑宏拿出自己老家的特产“垌鹅肉”,一起分享起来。徐剑宏得知肖骁霄高考失利,就告诉他:“我也是复了两年课才考上了西部师范大学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骁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对于某些人来讲,高考失败,可以屡败屡战,老家不是还有一个人考了十年了,还在考么?但是对于他肖骁霄来讲,是不能够说一句“大不了复一年再考的”。
曾子中为了不让肖骁霄纠缠于高考失利的阴影中,就转移了话题,和徐剑宏聊起西北地区的各大城市特点来,肖骁霄只是饶有兴趣地做听众,同时更加觉得西部城市有神秘的文化底蕴。
查票了,乘务员发现了曾子中车票的时间问题,说要罚款,而且那个车票要作废。曾子中毕竟是当兵,和他们争辩起来,说:“实在没有办法,部队要求我提前归队,只好提前一天上了车,通融一下吧?”
乘务员当中的一个人说:“看你是个当兵的,算了,但是你买的是慢车票,这趟车是特快,补齐特快费用吧。”
于是,曾子中就补交了一些特快费。待到乘务员走了,徐剑宏说:“当时买一张站台票先混上车再说啊。”
曾子中说:“买的时候说错了,只好这样了。”
徐剑宏说:“幸好你今天穿着军装,不然的话,车票肯定要重新补的。”
曾子中说:“哎,当兵的,都这样,那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让他们管?”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火车终于在西安车站停了下来。徐剑宏也和两人取得了一定的信任。于是曾子中对徐剑宏说:“等一会儿,我战友会开车子来接我,都已经很晚了,就到我那里去住一个晚上。”
徐剑宏想了想,也就答应了,觉得是部队,应当很安全的。走出火车站,肖骁霄毫无方向感跟着他们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辆吉普车旁边,曾子中和里面一个穿军装的人打招呼,他走下来热烈地迎接曾子中,并接过行李,放入后车厢,大家就上了车,驰离了火车站。
不知道车子开到了什么地方,四人下车,吃东西。肖骁霄在西安吃的第一样东西是西安的凉皮,由于心情多少有些糟糕,曾子中一直在火车上向他力推的小吃,第一次到底品尝到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实在说不出来。大约半小时,觉得饱了,于是就赶去在西安郊区的驻地。
到了驻地,进入了一幢中坚高两头低的大楼,到了四层,曾子中才说到了。此时,肖骁霄才问起曾子中,说:“子中,以后住在这里没有什么事情吧?”
在肖骁霄看来,毕竟是部队,管的很严的,怕领导说他什么。曾子中说:“没事情的,我跟我们大队长说说,是跟我来探亲的,可以住一段时间。”
肖骁霄才稍微放下些心来。自然就是洗刷什么的,曾子中将肖骁霄和徐剑宏安排在自己的床上睡,自己打了一个地铺躺下。肖骁霄在算出来,意境三十六个多小时没有这么安稳睡过觉了。
第二十七章 幽灵飘荡
从雪峰山边陲小村到古城西安,这样的一段旅行,让肖骁霄感觉非常新鲜,毕竟是他人生的第一次长途奔波,每一种接触,在曾子中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也能够想上好一会儿。从到西安的第一天开始,早上徐剑宏留下了自己的地址,邀请曾子中以后去他们学校玩,就走了。这时候,肖骁霄才搞清楚了曾子中的驻地是在西安南郊的陆军士官学校。
曾子中带着肖骁霄到自己的驻地参观了几个地方,并谈起自己刚刚到了部队的时候,最初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取得了优秀的成绩,才一个月就提前结束了训练,得到后勤部的肯定,调给大队长(上校)做通信员。所以,肖骁霄来到部队才感觉到方便一些,至少,曾子中有自己单独的宿舍,不用住在集体宿舍,否则来了,住宿也是一个问题。
曾子中说:“现在规划一下你这段时间的安排,西安要玩的地方太多了,就看一些能够不花钱的景点吧。”
肖骁霄自然是只能听从他的一切安排,说:“反正能玩就玩吧,不能玩就不要勉强,不要添麻烦就是了。”
曾子中说:“我给你借一辆自行车,西安市区的景点你一个人玩,西安的路非常好找的,景点的门票也很便宜。至于兵马俑,我要带你去的,找部队的战友可以免费进去。”
一听说自行车旅游,肖骁霄的兴趣就非常高了,本来他就是这样的想法,于是就说:“太好了,就这样办。”
接下来,曾子中忙着自己归队后的工作安排。肖骁霄则是一辆自行车,一张地图,每天怀里揣上一点钱,为了安全起见,不敢把所有的钱带在身上,清早跟曾子中吃过早餐,然后晚上赶回来吃晚餐,就这样游览着西安城区的景点。
一开始,肖骁霄试图按照一些提示,想找到古时候象李白、杜甫等人的活动地点,但是折腾了几个地方之后,感觉到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根本搞不清楚他们在那里活动过,那些诗歌是在古长安、今西安写的。而且这时候也想明白了,当年长安是一个政治文化中心,虽然文化名人荟萃,但是到这里来的目的还是为了升官发财。虽然有不少是抱着报国之志、出仕济世和为民请命的意志和梦想而来,然而总是少不了为功名利禄而明争暗斗。对于现在的肖骁霄,功名利禄并不是他没有想法,而是此刻实在太失落。
于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游览景点吧。所谓景点,其实就是古迹,如果单纯地从美学角度来讲,在肖骁霄看来,这些景点根本是没有什么观赏价值的,当然这个并不排除他的学识浅薄不知道如何欣赏。来西安就要有一定的史学知识,而且是那种“逸闻轶事”的那一种,因为正史都是带有阶级观点、政治立场和有色眼镜的,一般不足为信。大雁塔离自己的住宿地最近,肖骁霄将这里作为首选。
肖骁霄一直在大雁塔四周转悠,硬是舍不得花上那十块钱一张的门票。当然更为主要的原因还是,看到外面借助大雁塔发财的人们,虽然心存厌恶之情,但是还是理解和包容的。
在自己以往的史学知识里面,甚至在神话传说《西游记》里面,人们一般认为大雁塔是玄奘从天竺也就是西天取经回来,当时的皇帝老儿唐太宗十分高兴,专门为玄奘盖的翻译经书的场所。这样的说法给后人留下了开明君主对文化知识和文化奇才的超常重视和尊敬的光辉形象。
其实则不然,在肖骁霄看来,大雁塔就是当年一座盖在地球上最为巨大的活人坟墓,就是这座坟墓,把一个旷世奇才活活地给软禁致死了。
揭开光鲜历史的表面,才可以看到事实的残酷和无言的悲伤。
想当年,在西行开始,东土大唐遵纪守法之模范公民玄奘,向有“贞观之治”赫赫威名的大唐朝廷申请:出国取经。却被伟大英明的大唐政府一口回绝,绝不允许出关。
没有办法,玄奘通过合法途径搞不到“东土大唐之通关文牒”,只好私自冒着砍头之风险,偷偷摸摸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之后,而后乘着一场天灾,在朝廷允许和尚和道士四处化缘就食,玄奘混迹于灾民当中,一路西行,才得以脱身,开始了“孤身万里行”的西天取经之壮举。
当然,多年以后,玄奘取经完毕,打算返回故土,还上书恳请皇帝老儿赦免他私自出国的“罪行”。好在这个时候唐太宗还不至于真的老糊涂,还是表现出了少有的“英明豁达”,表示欢迎偷渡出境、载誉而归的玄奘回国。
其实有一个细节,当时玄奘回来之时,一直在大唐边境活动,等待皇帝的赦免令。而数以百万计的佛教信徒,已经是翘首期盼,等待自己的佛教精神领袖之凯旋归来。皇帝老儿就是基于这种压力,才表现出来了鲜有的“英明豁达”吧。
玄奘的归来,在古长安掀起了一股“玄奘风暴”,数以百万计的大唐子民,为了一睹玄奘的佛教领袖风采,将几十里大路填的满满当当。
殊不知,这触犯了至高无上的皇权,想当初我皇帝老子登基,百姓也没有这么兴奋过呢。玄奘毕竟老练睿智,没有出现在这样的欢迎场面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佛教,而非政治,不敢触及虚幻的帝王之威仪和朝廷的统治。
但是,即使是这样一个为了佛教事业献身、而绝无政治野心的佛教徒,还是受到了狭隘皇室的忌讳。皇帝和朝廷,假借各种冠冕堂皇之理由,将玄奘纳入自己的政治监视的视线范围,处处节制。
自然,玄奘知道自己主要是要活命,翻译自己带回来的佛经,再三向皇帝老儿保证了没有政治野心和企图之后,才获得了一定的物质和财富的支持,以及还有一个翻译佛经要用的场所,大抵就是这个大雁塔了。
政治总是文明飞速发展的巨大障碍之一,因为政治一般代表着小集团的物质利益,而文明则代表着天下苍生的美好人间,小集团总是凌驾于天下苍生之上,为非作歹。而人类最为奇怪的就是:天下苍生有时候斗不过小集团政治的伎俩。奇怪,奇怪!
在这里参观的潮潮涌涌之人群中,肖骁霄在揣摩眼前一个个鲜活之人的心态,他们来这里参观,兴致勃勃地花上十元大钞,是来感受大雁塔的名气抬高自身的资格,还是作为佛教之虔诚信徒来瞻仰精神领袖罹难的活坟墓,抑或是来搞清楚封建主义王朝虚伪幽灵后面政治伎俩而为一个旷世奇才扼腕叹息呢?
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有谁能够知道他这个书生的存在。人们大体上已经宽容了历史的蒙蔽,就连作为神话传说的《西游记》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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