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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风潮 全+后续|作者:axsdr|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15:09:51|下载:风潮 全+后续TXT下载
  都能被他撞上,我心那个疼。等等,他去找我的那天,正是我和姚遥去喝咖啡的那个晚上,怪不得那天总觉得心神不宁,原来──对了,第二天我在bbs见到一评论,题曰:丰田吻大众,司机险丧命。当时一目十行看了个大概,全文楞是没说车型车牌号,鬼知道大众究竟是桑塔纳捷达宝来高尔夫还是帕萨特,看完文章後我们还笑骂那司机衰到家了,可……可可可竟然是橡皮糖!

  “我昨天刚出院,想给你电话又怕你担心。”他笑,歪著半边嘴,跟个脑瘫似的。

  “我看看你伤在哪儿?”我瞧瞧他的胳膊腿儿再看看他的脸,“有後遗症吗?”

  “没事,都是外伤。”他用尚为完好的左手摸了摸我的脸,“我那天太冲了……”

  “往事不必再提。我保证不会再有类似事故发生!”我乐,他也乐。“啊对,你确定没有後遗症?”

  “那麽紧张干吗?”

  “我可不要残疾人!”

  就在我扑向他怀里的那一刹那,他嚎叫了一声,杀猪般的震天响:“啊──”

  “干吗?又没碰著你的胳膊。”

  他松开胸前的纽扣,右胸一片乌黑,都是淤血。我的嘴张得足以放下个鸵鸟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怎……怎麽会这……严重?”舌头打著结音都带颤儿。

  “过阵子就好了,内脏没伤著,算是万幸了,安全气囊起了点作用。”他摸了摸胸口,“不过──”

  “什麽?”我冒著冷汗。

  “车子废了,他们陪了辆丰田,跟砸在我车头上的那辆一个型号,佳美。”

  “你说咋就不掉下辆奔驰保时捷法拉利兰波基尼劳斯莱斯?不过,这算好的,万一被奥托砸了,哼哼……”

  我们约法三章:不乱吃飞醋,不互揭伤疤,不轻言分手──简称“三不”原则,在这个基础上互惠互利,和平共处。破镜重圆後,我们俩的心情都特别好,我主动请缨下厨做饭,他当技术总监,在他的耐心教诲细心指导下,三盘不咋地的菜终於端上来了。吃著吃著,想起老妈的手艺,又联想到转眼大四,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少了,会不会到分别的那天,真不敢想象。

  “我打算跟家里说……说我们的事。”我夹了口青菜放在嘴里,跟嚼草似的。

  “啊?你父母能接受?”

  “不接受能怎样?天下父母都是肉长的,怎麽差别这麽大!你爹妈受过什麽高等教育?思想这麽开明?竟然接受你这取向。”

  “他们只接受你!在你之前我带回家的都是女人!不过,这也是我不懈斗争来的。但话说回来,你是独子,而我父母已经抱孙子了,对我失望归失望,干涉肯定没你们家的多。”

  “可我总不能一辈子瞒著吧,骗得过初一骗不了十五。我妈你又不是没见过,简直把我当宝,巴不得我天天守在她身边,要是知道我跟你那什麽,非血浴屠城不可!”

  “那你还说!别伤他们心了,出国是最好的选择。”他说。

  我看了他一眼。“过阵子我回家,一个任务,出柜!”

  第六十章(下)

  吴宗铭找了个护工照顾他起居,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做事很利索。回到学校,我告诉可非我们又和好了,他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姚遥问我啥时候回家,我很诧异他怎麽不跟其他人一起预订火车票,他说和我一起走有伴儿。我想了想,说没准儿。他问我没准儿是啥意思,是不是要实习。我告诉他“没准儿”就是可能回去也可能呆著。他有点失望,撇了撇嘴问道:“明晚有空吗?”

  “有事?”

  “请你吃饭。”他笑,“我生日。”

  要问我人世间最头疼的事是什麽,我肯定说给人买礼物。晚上从橡皮糖家里出来在路上逛了仨锺头,依旧两手空空。送什麽?总不能像上次送给橡皮糖zippo那样买个打火机吧,也不能像送给可非《走进美国》那样给他文学熏陶吧。姚遥不抽烟,也不喜欢英语。他喜欢什麽?喜欢蹦迪,喜欢篮球,喜欢台球,还喜欢滑冰。头疼!最後干脆送一个随身听,没辙了,只好来个大众化的。

  第二天晚上,姚遥穿了一件宽大的红色体恤,一条黑色牛仔,头发还打了摩丝,冲天翘著,颇具活力。他带我去一家环境优雅的自助餐厅,我真佩服他的能力,我在这呆了整整三年,认识的地方还没他多。这家餐厅样样齐全,日本料理,韩国铁板,欧洲美食,中式菜肴,应有尽有,味道很不错。

  “哥,我看你这两天心情好多了,怎麽,拾到金子了?”他喝了口奶茶看著我,嘴角微扬,高挺的鼻子不再显得突兀,挺招人喜欢的,尤其在这样惬意的灯光下。

  “有吗?”我正犹豫要不要把我和橡皮糖和好的事告诉他,说了他肯定说我没志气,破坏了友好气氛;不说又忒不够意思,瞒他干吗。我抿了抿嘴,看了他三秒锺,说:“我去找他了。”

  他很诧异地看著我。“啊?”他低下眼皮,无奈地笑了一声,“我说你怎麽就……怎麽就……呵。”

  我把吴宗铭受伤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很耐心地听著,眼神掠过一丝异样。等我说完,他问了一句:“你了解他吗?”

  我呆住了,这个问题从没人提过,也从没自问过。我了解他多少?我只知道他睡觉、下厨、吃饭、抽烟的样子,只知道他一个哥一个妹一个妈一个爸,只知道他的座骑从宝马到大众现在是丰田,只知道……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处於表面,任何人,只要是认识他,和他处过,了解的几乎和我一样多。在我面前,他从没提起他的工作,就是扯到也是一些皮毛;他从没说起他的过去,就知道他曾经情人无数……

  “哥?”姚遥碰了碰我的手,把我从沈思中拽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愣愣地回答。

  “哥,我怎麽觉得你像是被他蛊惑了,不了解他还对他……对他这麽好?你究竟喜欢他什麽?或者说,你爱他什麽?”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想起这句对白,不由得笑了一声。

  “需要!”姚遥很严肃,“哥,我不是因为你是同性恋怎麽著你,我从一开始就想不明白,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怎麽耗到一块儿了?他在生意场上打拼了那麽多年,你始终呆在象牙塔里,你们俩──啊不,是你,怎麽会喜欢他?因为他有钱?不像,我看哥你对钱从来都不上心。”他说著看了一眼索尼随身听,继续说:“要不说他帅?他酷?更不像。哥,你条件这麽好,不管找什麽样的人都比他强!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我觉得那丫在玩你!”

  我听了想发火,但忍住了,憋著个红脸没说话。

  “你说他是来找你的路上遇到车祸的,且不说他怎麽个反思需要那麽长时间,咱看看地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麽轰动的砸车事件发生在岛外。他总不可能从北京赶来的吧!难道他想绕地球一圈找你去,这南辕北辙的事你还信?”

  岛外?对,我怎麽没想到这点。“那也有可能他办完事回赶呢?”我心虚地叨叨。

  “那成,就算那样吧,他躺医院那麽久,一个电话都不打,你说他在乎你?哼,鬼信!我看啊,他早算计到你已经被他牵著鼻子走了,用不著几天你就自动上门。”姚遥往後靠了靠。回想这次和吴宗铭的争吵,似乎印证了姚遥的判断。

  “我说你今儿怎麽跟我上起心理学啊?”我想转换话题,但心里的多米诺骨牌已经因姚遥的这番话逐一倒下……

  第六十一章(上)

  接下来的谈话我已经没了兴趣,姚遥东扯西扯一些搞笑逗乐的事情,我却乐不起来。埋著头,吃著佳肴,却味同嚼蜡。我反复想著这麽一个问题:我对吴宗铭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和他在一起,我觉得挺快乐,可是怎麽也放不开,是顾虑得太多还是那根本就不算爱?我曾经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充满自信,可姚遥的一番话就让我对此产生怀疑,这让我想起可非的一句话:“你这感情也忒脆弱了!”自从和吴宗铭走到一起後,我们见面除了做爱还是做爱,如果说我们的关系只建立在肉体关系上的话,我只能算他的床伴。他从未说过他爱我的话,当然,我也没讲过。想起他对我的温柔,想起他在厨房里忙碌,想起他带我去海钓,想起他将我介绍给他的家人,我犹豫了……我怎麽就这麽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了?

  如果换成一年前,我完全不去理会姚遥的“判断”,可最近随著吵架频率增多,我越来越没了信心。我们像机器一样运行著,难得见次面,就是一起吃饭,然後接吻,然後……越来越没有激情。一讨论个话题,尤其涉及到金钱观,争论便无休止,他有他的观点,我有我的看法,从来都没一致过,只不过最终总有一方妥协。这种无尽的争吵和好再争吵再和好,似乎在吞噬著我们的感情。这次我们又和好了,好得如此迅速,双方没有任何怨言,仿佛都在预料之中,但却没有预期的喜悦,大概是已经麻木了。难道我还没喜新就已经厌旧了?

  我们得好好谈谈,如果再下去,真怕到了分手的那一天。我想真正了解他,也想让他真正懂我。这才是爱!可我现在还拿不准到底是否爱他,唯一确定的是我喜欢和他耗著,喜欢和他吵吵,喜欢被他护著,或者按照姚遥的话说,喜欢被他骗著。

  “哥,你怎麽老发呆?”姚遥递给我一条烤鱼。

  “姚遥,你知道我真正喜欢的是谁吗?”我突然发著神经问道。

  他愣了,眼睛里闪著光。“谁?”

  “我自己!我他妈就一水仙──自恋!”说完我笑了起来,有点想哭。

  “哥,你没事吧?”姚遥换了位置坐到我边上,扶著我的肩。

  “没事!一会儿去蹦迪吧,怎麽样?”

  “成啊!嘿,好久没见您老挥胳膊动腿儿了。”

  第二天我又到吴宗铭那儿去了,满肚子的话一见到他就全部烟消云散,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麽。他支走了护工大姐,又指导了我做了两盘菜,我炒菜的时候,他把下巴倚在我的肩上,左手搂著我的腰。我真想啐自己,昨天的那场扪心自问纯粹子乌虚有。我想他还是喜欢我的。shit,我怎麽变得跟个敏感过度的女人似的。

  不过吃饭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是说是在去找我的路上被车砸伤的吗?怎麽会在岛外?”

  “我刚从泉州赶回来。”他夹了口菜,“你说这人衰啊,喝水都能呛死。没想到我这样居然还能上头版头条,估计全市人民都在同情我。”

  我乐了。“是啊,我们看了之後深表同情,就差给你募捐了。呵呵。”我扒了两口饭,看著他,顿了顿:“橡皮糖,你真喜欢我吗?”

  他嚼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诧异地看著我:“怎麽了?”

  我低头继续扒饭。他挪到我身边:“你是不是已经跟你父母说了?”我摇头。“傻瓜,我不喜欢你还能和你在一起?你还在怪我那次吃醋吧,是我不对,我太小心眼了!我们不是约法三章了吗?第一条什麽来著:不乱吃飞醋!对不对?”

  我笑笑,抬头看著他。“你说……嗯……你说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他收起笑容。“怎麽突然提起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你要是觉得家里有压力就别跟他们摊牌,我们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一股暖流倏地从头涌向脚,我的心跳得飞快,心情极度舒畅,禁不住抱住吴宗铭的脑袋啃了下去,他用双唇接应著……

  “橡皮糖,跟我一起回家吧!”

  “什麽?现在?我这个样子?”

  “那怎麽了,你留在这我不放心。”我鼓了鼓嘴,“就算跟父母摊牌了,至少有人可以当挡箭牌。”我乐。

  他伸出左手紧紧搂著我,吻著我的额头。“一切都会好的!我现在折胳膊瘸腿的去北京不合适,就算你不开口,你父母肯定会有所察觉,你说是不?等恢复後再说吧。”

  我点头,是啊,我父母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就算他们知道吴宗铭挺照顾我,但要是知道我被“照顾”到床上去,非气得脑溢血不可,还是用“水煮青蛙”的办法让他们慢慢接受吧。“快吃饭!啊,吃猪蹄,吃哪儿补哪儿,嘿嘿!”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选择写纯耽美的,这种半纪实的一旦写到稳定期就很难把握好……俺的功底太烂了!唉。。。

  第六十一章(下)

  没过多久我便回了家。几次鼓起勇气开口想试探父母对同性恋的看法,都活生生地憋了回去。真没用!我暗自啐自己!想想橡皮糖就比我果断多了,我要是有他一半勇气也好啊!

  晚上,吹著空调,和老妈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边看边聊天。我跟她说起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她询问可非的情况,我告诉她一切都好。

  “我看那孩子比你懂事多了!”

  “妈,您看哪家孩子都比我强。”这是事实,从小就经常被老妈把短处拿去和别人的长处比,一比一个逊。某某人的字写得比我漂亮──我顶嘴:我又不是王羲之再世;谁谁家的孩子全国作文获了奖──我不服:怎麽就不看看我也在物理奥赛上拿了名次……

  突然瞥见新闻里正播放荷兰同性恋游行,嘿,正好!我指著电视问老妈:“妈,您能接受这种观念吗?”

  老妈认真把新闻看完,随意说了一句。“如今这麽开放,什麽接受不了?他们爱就爱去呗,别人管啥啊,犯得著游行抗议?唉,我说这外国人民主自由的脑子都哪儿去了?”我一听下巴差点儿贴著肚皮。

  “妈,您啥时候这麽这麽放得开?”我乐。

  “你把你妈当成老古董啊?我们单位有个年轻人听说也是同性恋,办公室里的天天议论。一开始我也觉得别扭,後来听著听著也就这麽回事!人家爱猫爱狗关我们什麽事啊!”

  “哦?你们单位也有同性恋?他对外公开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传著传著所有科室都知道了,他也没否认。挺好的一个年轻人,又不是干杀人放火的缺德事,有什麽好避讳的。”

  “他真有勇气啊!”我感叹。

  “我看他跟正常人也没什麽区别,照样评先进,照样干工作。不都好好的嘛。”老妈把精力放在国际时事上,跟我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

  “您说像您这麽开明的老妈有多少啊?您单位那个年轻人跟家人出柜了没?”

  “什麽?出什麽?”老妈扭头疑惑地问我,我心里一惊,坏了,怎麽把行业术语抖出来了!

  “就是,他家人知道吗?”

  “我怎麽知道。知道不知道还不都那样,现在年轻人越来越难懂了。”老妈又继续关注中东局势。

  “妈,听说高校同性恋不少啊。”

  “哦?”她诧异地看著我,“哎,现在越来越开放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是怎麽想的,不过这个好像容易和艾滋搭边儿……”

  “异性还不是照样得!”我反驳,就差说安全工作做的好啥都不怕,幸好及时闭了嘴。

  “那倒是。”

  “嘿嘿,妈,要是您儿子我也去搞个同性恋您能接受不?”

  “那我打死你!”

  完了,完了!我那股高兴劲儿全没了,本想高度赞扬老妈的思想觉悟,可如今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在沙发上,嘴里嘟囔:“您咋就不能民主公平对待每个人呢!”

  “你说什麽?”

  “我说,我要出国!”

  第六十二章(上)

  老妈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预料中的欣喜,马上又被一层疑惑所笼罩。“你想通了?”

  “嗯。想通了。”这对话就像询问犯人:你愿意招了?嗯,我招。

  凭我家实力自费上英属国家留学是没多大问题,可要说上美国,那就悬了。托福gre都没考,要搞个投资移民起码得一百万垫底。欧洲是非移民国家,去那几年就得回来,跟我心里打的小算盘背道而驰,去欧洲我还不如上大西北淘金,起码在那个地方爹妈管不了我;要说上澳大利亚看袋鼠也没啥意思,除了悉尼堪培拉还有点人气,几乎荒无人烟,再说了,上澳大利亚岂不是和吴珊天天碰面?最後我们家庭会议商量结果是:美国!

  我妈力举我去阿美利加合众国,在她眼里比中国强的就那地儿了!这正合我意。晚上电话和橡皮糖通气,他说要不是有伤在身,他双手双脚支持。

  “但我们能瞒一辈子吗?”我担忧地问道。

  “总比伤他们心好。”他一向持有一观念: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现在准备托福gre太迟了,但总得意思意思。老妈托美国表女婿帮忙,让我和麻省理工一教授联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回到学校,天天背英语书上公教的人已经不是可非了,他刚把g考完,分数有2000出头,还成。我比他还勤快,赵刚问我们俩是不是在玩接力,一个比一个猛,几乎不要命。他想考研,虽说本系的相对好考,可他吊儿郎当的样儿,咋看都不像是念书的料。张辛泽也准备考研,不过他和罗芸想考同一个系:法律系!绝对挑战!宿舍的其他人都不想再奋斗了,直接出来找工作,个个都挺忙,准备简历和资料。再过几个月招聘会就接踵而来,他们想把自己好好包装一下,一开学便忙著自我设计。

  9月11号晚上,我们像往常一样忙碌著,该念的上网,该约会的约会,该下棋的下棋……突然隔壁614的兄弟们大叫起来。“快来看啊!快!快!……”他们冲到走廊上吼著。

  “干吗?体彩中奖了?”我刚从图书馆回来。

  他们拉我进他们屋,指著电视屏幕。“快看!”上学期他们合资买了台二手电视,为的是看长篇电视剧《创世纪》。

  只见电视屏幕上一大楼半截儿被一团黑烟笼罩。据报道,那是在美国东部时间8点50分,一架载有81名乘客、11名机组人员的美国航空公司的波音767客机、由波士顿飞往旧金山的11号航班撞入纽约世贸大厦北楼。正当我们吃惊地看著屏幕刚想发表意见的时候,刘达韦指著一个移动物体问道:“咦,这什麽……”

  话音未落,只见他手指的黑点撞向世贸南楼,顿时双子大厦浓烟滚滚。

  “搞什麽啊?演习还是拍电影?”赵刚张著大嘴念叨著。

  “不是吧,谁开的飞机啊?”罗志良皱著眉头。

  电视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这次的撞击场面。“嗯?这是第二次撞击?”我发问。

  “不是吧,看起来像刚才镜头的重复。”马东明摇著头。

  电视里的报道验证了我的判断,刚刚我们目睹的场面正是客气撞楼的“现场直播”,我们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天,今天是什麽日子?

  听完撞机报道,满屋子的人叫开了。“哈哈,活该,管他恐怖不恐怖,布什自己惹的!怎麽不多幢几架机?”罗志良一扫刚才吃惊过度的阴霾,乐开了花。

  “就是!让你霸权!”其他人应和著。

  “说是拉登干的,哈哈,拉登,我的偶像!”

  “一个拉登倒下了,千万个拉登站起来!”

  ……

  正当我们讨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南楼轰然倒下,我们再次安静了下来。现在就剩一栋冒著黑烟的百层大厦“一枝独秀”了。这,不是闹剧。看著电视上显示的时间:9月11日晚上10点。

  “我的天……”我惊叹。

  10点28的时候,北楼也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了。纽约人以之为豪的世贸大厦就在这两个多锺头的时间里灰飞烟灭,100多层、400多米高的世贸中心大厦变成了一堆六层楼高的废墟。

  刚才的兴奋似乎荡然无存,我能感到的是窒息。身边的人再次雀跃起来。“哈,你说拉登材料力学怎麽学得这麽好,懂得从哪儿撞,换成我,撞他个十架也倒不了!”赵刚大声笑侃。

  “就是就是,现在布什总算有事做了!让你跟中国作对,该!”

  “真是经典时段,亏得我今天没去约会!”

  “阿门,纽约!阿门,美国!”

  “哈哈哈……”

  “走,出去庆贺庆贺!”他们勾著我的肩膀出了宿舍,拉著一大帮人下馆子吃夜宵“庆贺”去了。

  第六十二章(下)

  随後的几天,有关“恐怖分子”、“拉登”、“911”等关键词随处可见,这一爆炸性新闻也成了我们茶余饭後讨论的话题。据说一共有3000多人丧生,双子大楼就这麽毁於一旦了,在幸灾乐祸的同时,我们也觉得生命的脆弱。

  我们当中就属赵刚最“左”,911那晚他兴奋地彻夜通宵,边走路还边哼小调:“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太平洋;学拉登,撞大楼,舍身保家乡……”

  可非就没那麽高兴了,他的反应特别大众化,又震惊转为兴奋,随後是理智性的叹息。奔哥属於与世隔绝型的,国际大事一概不管,国家政策一问三不知。这次“911”他多少关注了一点儿,偶尔和我们插插嘴发表评论,按他的话讲:“管他黑猫白猫,能炸楼的就是好猫。”

  “听说中国人也有死伤,不多。”薛强盯著电脑说道。

  “那可不嘛,美国人看不起中国人,觉得我们没资格进世贸,哈,这回知道谁损失大了吧!咱进不了,可活得好啊!”赵刚吧唧著嘴嚷嚷,眉飞色舞的。

  其他宿舍更是争得不可开交,他们讨论的是深层次的问题:究竟从何角度才能导致百层大楼坍塌?他们甚至翻阅著《工程力学》,研究楼层坍塌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最终只有一个结论令人满意:恐怖分子不是靠脚指头思考的动物。

  我把学校里讨论的问题搬给橡皮糖听,他只是淡淡地嘿了一声,说:“这又没什麽好高兴的。”

  “哟呵,您啥时候这麽人道?”

  “不是人道不人道的问题,死多少美国人我不管,我关心的是美国入境政策的调整。”

  “嗯?你想当外交官啊?”我还没弄明白他想说什麽。

  他看了看我。“你还不明白,这下申请到美国留学定居就难了!他们肯定拿著‘反恐’当令箭,限制外国尤其是亚洲人移民。”

  “可这跟我们什麽关系,拉登又不是咱老乡。”

  “他们就认准恐怖分子来自亚洲,一棍子把我们全打死了。本来美国佬对华政策就岌岌可危,这下好了,签证更难!不信你看著。”吴宗铭像个预言家似的扬著眉头。

  “咋办?”

  “只好投资移民了,如果非要去美国的话。”他摇著头,“真怕美元大跌啊。”他抽出根烟点著。

  “那要多少垫底?起码一百万!把我们家全卖了也达不到一半。”我沮丧地倒在沙发上。

  “到时候我可以把钱先打在你卡上,要是你申请不了技术移民的话。”他吐了几个烟圈。

  “别逗了,你是我什麽人啊!要这样的话,不如直接跟我父母招了,否则这麽一搞,傻子都知道我们关系不一般。”

  “嗯,那到时候再说吧,要不去欧洲也可以。”

  “不,就去美国!”我心想这要是去了欧洲,最多呆个两三年,到头来还不是打道回府。

  “刚刚还反美,这麽快就180度大转弯了?”橡皮糖乐了。我叹了口气,还是先把托和g考了再说。

  吴宗铭手脚利索了,又开始忙活他的事业,很少著家,似乎要把那几个月的损失一气儿补回来。我劝他当拼命三郎的同时别把身体嗒上了,否则前功尽弃。说实话,我挺佩服他这股做起事来不要命的冲劲儿,我就不能,背几个单词在图书馆里睡了俩锺头。这托福gre可不能吃老本,否则只有砸钱打水漂的份儿。据说托福要改革,题目要加大难度,我想赶上旧大纲的末班车把它考了,於是最近吃奶的劲儿都使上。可非提供技术指导,他把应考经验告诉我,哪些该看的,哪些给背的,哪些该听的……新东方的俞敏洪都没他仔细。他闲著没事,特地陪我上图书馆“监工”,看我走神就过来敲桌子拍胳膊,或者端杯咖啡给我,我心底的暖流那个淌啊……自从他舍命陪君子後,我发现我的应考能力层层地往上窜,总算找到高考的感觉了!嘿,真棒!

  第六十三章(上)

  进入十月,讨论得最为激烈的便是保研问题了。按成绩排名可非稳居榜首,由於我上学期成绩不怎地,这麽一算下来只排在第六,扣除王永六级没过,我勉强上升到第五。班级前十八名都可以写保研申请,当然除了前几名有点希望,後边的纯属陪衬。我一门心思踏出国门,申请书一个字都没提交。可非也想圆他的美国梦,我和赵刚轮流开导他。

  赵刚说:“你怎麽知道你一定能拿到offer?万一够呛,那不是两头空?”

  “就是,911之後美国草木皆兵,据说出了个危险科目名单,我们很荣幸地被列在里头。能保研干吗放弃,三年後再出去没准儿更容易。别人还盯著这块肥肉呢,你别白吃包子嫌面黑。”

  “那你干吗不写?”可非看著我。

  “我写了也上不了,这次保四个。”

  “那我不申请你不是就成了?”

  “你……”

  “我怎麽我,你不也是想出国吗?我的心理和你相同,你怎麽不替我想想?”他存心跟我对著干。

  “我不想读研!”我有些窝火,这人怎麽不识时务?

  “我也不想。”

  “那你出国干吗?不就是拿个master,doctor吗?难道你想去那打工刷盘子?”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怒火。

  “喂喂,你俩别吵了!”赵刚当起和事佬,“这样吧,俩人都写申请……”

  “不写!”我们俩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了一眼。

  赵刚挥挥手逃也似的溜出宿舍,只留下莫名其妙发火的俩人。

  “你和他都要出去是吧?”可非降低声调问道。

  “是。”我挑衅,“你吃醋是吧?”

  他半张著嘴本想说点什麽,眼睛里喷出火来了,後来低下头,不吭声了。

  沈默了许久。“你还是申请的好。”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如果拿到offer就不读研了呗……”看他没说话,我继续嘟囔:“我出国和你的用意不同,不是为了学术研究,不是呆几年拿个文凭就回国。我是想和橡……和吴宗铭呆在那。我没你的勇气,不敢跟父母摊牌,只好出此下策。”

  他疑惑地抬起头。“一辈子?你想瞒著父母一辈子?”

  “能瞒多久是多久。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在美国定居,当然,现在说还太早。”

  “你这样也太自私了吧,在美国缩了一辈子难道能解决一切吗?父母老了你把他们扔在北京你还是不是人啊?到时候他们哪还有承受能力?”

  “我不想扯那麽远。”

  “你逃避不了,如果你想一辈子好好当个gay,好好和他走下去的话。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得有勇气来承受这些。只要你说了,呆在父母身边也踏实,犯不著为了这个窝在美国。他的事业在这里,去美国人生地不熟的能干吗?”

  “不谈这些,申请你写不?”我绕回话题。

  “你有勇气吗?”

  我有点泄气。只听他说:“你要是有勇气,我立刻写申请。”

  “干吗这麽逼我?”

  他没说话,就这麽看著我。

  “好,你写吧。”

  第六十三章(下)

  可非的话有一定道理,我们上美国呆一辈子不是回事儿!但保研没我的份儿,考研没兴趣,工作吗也不可能留下来。看来我必定有招的那天了。

  可非又和我谈了一次,他告诉我不想在国内深造的原因──看了听了很多海龟的经验,他认为上美国这地方能学到很多知识,那里是科技发展的最前沿,学术氛围比国内好,尤其比我们呆的学校强。这样学完後回国才不会浪费光阴。他继续给我灌输“爱真的需要勇气”的真理,我听著心底发毛。

  “如果不能直接去美国,我想先申请去新加坡或者新西兰,借个跳板过去。”他很执著。看来这申请书他是不写了,牛人通常都这样。

  不管是家里还是橡皮糖都支持我继续读研,父母的意见是最近的局势不容乐观,就算有了offer,签证也过不了,还是留在国内吧,但如今咱国家好单位的门槛越来越高,高学历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所以能免试读研机会不容错过。橡皮糖的观点虽然不说,但我明白:能瞒一天算一天,能耗一年是一年。

  我正心烦的时候,姚遥又来“搅场”了。他抱著个篮球大汗淋漓地跑我们宿舍。“哥,听说你想出国?”

  “嗯。”

  “国内多好啊,发展这麽快,非得出去吗?”

  “嗯。”

  “你干吗去美国?那又危险签证又难。”

  “嗯。”

  “别嗯嗯嗯的了,去清华bbs上看看吧,911後拒了一大批,都在出国版上嚎著呢!他们都出不去,更别说咱这烂学校!”

  又一个给我泼冷水。“得得个没完,没见我在背单词吗?两万单词两万刀乐!每背一个就赚一个刀乐,懂吗?”

  “甭耗这精力,不信你上水木清华看看去。”

  我没理他。

  在保研申请书递交的最後期限,我冲到系里,交上那两页纸。听他们说排名并不完全按照成绩来的,而是考虑综合素质,比如是否为学生会干部,是否被评过三好生等等。系里负责研究生入学工作的教学秘书告诉我,照这麽排下来,我第四,就等著系里讨论通过,一般没问题。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指著前四名的名单,看来她并不知道位居榜首的强人不想拥有这次机会,後边的人眼巴巴地盯著空缺的位置。

  天哪,又得混三年!

  美国的表姐来电,安慰我再等一两年,我嘴上感谢,心里却想要是读完研我决定生於斯死於斯,对美利坚合众国不再抱任何幻想。但想起我那份脆弱的感情,我的心揪得紧。

  老爸又有出差的机会来厦门,老妈利用年休假一道来这旅游。他们一听说我保研乐得合不拢嘴,认为我给他们脸上增光。老妈看我并不太高兴,一个劲儿安慰我:“没事,三年後再出去机会更多。”到了大四,课很少,於是我陪著父母游遍全市,吃遍各种小吃美味。厦门的变化很大,尤其厦大,80周年校庆後整个一公园。老爸忙著处理公事,我陪老妈绕著校园一圈又一圈,照了很多照片,始终她都把笑容挂在脸上。茶余饭後,老爸还提起吴宗铭,他说起橡皮糖的大起大落,话语间还是充满对这个年轻人能力的赞赏,叹息没时间和他联系,要我好好向人家学习。听著听著我的内心做著最後的挣扎……

  短短的一周就要过去,我们仨坐在宾馆里聊天。老妈让我好好读书,珍惜这次保研机会。我一个劲儿点头。等他们交待完之後,我坐到他们对面,犹豫了很久,最後才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道:“爸,妈,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他们看著我,微皱眉头,从未有过的沈寂。“什麽事?”

  “我喜欢……一个人……”我顿了顿,看到老妈刚要微笑的嘴角,继续说,“一个男人。”

  第六十四章

  看著父母凝滞的表情,我的嗓子像火烧一样难受。真後悔!为什麽要说!见鬼。

  “小涵,你刚刚说什麽?”老妈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低著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死也不会说出那样的傻话。

  “你说你喜欢谁?”老妈继续追问,我的余光瞥见父亲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叫什麽?”老爸憋不住了,低沈地问了一句,就像来自地狱的呼喊,“那个男人,叫什麽!”

  “吴宗铭。”

  “什麽?”他们俩同时惊呼。接著老爸缓缓坐下,老妈的嘴半张,双唇哆嗦著。

  “你你……喜欢他?”老妈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轻,“那……他知道吗?”

  我点头。

  “你是说,”她顿了许久,“你俩……”

  我点头。不敢再与父母失望至极的眼神对视。

  老爸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老妈忧愁著脸,似乎一下子衰老了许多。“小涵,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我没回答。

  沈默。死寂。

  老爸的手突然伸到我眼前,我一惊,只见他手里拿著手机。“叫他过来。”

  “爸……”

  “叫他过来!”老爸的眼睛泛起血丝,怒不可揭。

  我拨了三次才把号码拨对,心乱如麻。“喂,是我。……嗯,你能到白鹭宾馆来一趟吗?……嗯,现在……我……我爸妈在……”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吴宗铭似乎猜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敢多说什麽,就一句:“我马上到。”

  我把手机递给我爸,那张老脸更加阴沈,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地上──顿时,摩托罗拉v998摔成了两半。我全身肌肉失控般地抖了起来,老妈的眼眶里布满了泪水。

  沈默。死寂般的沈默。

  轻轻的敲门声对我来说比震天雷还响。我看了老爸一眼。“还不去开门?”

  我起身把门打开,对上吴宗铭的眼睛,眼皮重重地扣了一下,他全明白了,微微点了头,动作细微到谁也觉察不了。

  父母坐在床边,我们俩站在他们面前。令人尴尬令人窒息的时刻。

  “王叔叔,王阿姨。”吴宗铭僵硬地打著招呼。

  父母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这张脸,几秒锺过去了,我爸开口:“坐。”

  吴宗铭很听话地坐下了,他看了看我,我在他身边坐下。“小吴啊,我一直很欣赏你,和佩服你的能力,也经常叫小涵向你学习。可刚才小涵告诉我们你俩的关系……这是真的吗?”

  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老爸的脸上顿时写满“失望”二字。“你……你们怎麽会……”

  “爸……”

  “闭嘴!”我爸猛地站了起来,“混账!”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我脸上。“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我把头扭正,也不用手去捂脸,尽管左半边火辣辣地疼。吴宗铭扶住我的双肩,激动地说:“王叔叔,这不怪小涵,一切都是我……”

  “跟你没关!”我吼著打断他,挣脱开他的双手,冲到我爸面前,“爸,不管你接不接受,今天我都要告诉你,我爱他!我不会离开……”

  啪!又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得我陀螺似地乱转,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纾涵!”吴宗铭冲到我身边想搂住我,又被我甩开。老爸还想过来对我动粗,被老妈死死地拽住。“行了建州,行了!”

  “还不是你宠出来的!”老爸大吼。

  我挣扎了多次才站了起来。“为什麽要出国,告诉你,我不是冲美国去的,我只想瞒你们一辈子!不管去哪儿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早知道你们不会理解我!我後悔今天跟你们摊牌,是不是我永远都不说你们心里就舒坦了?”看著老爸再次挥起的大手,我迎了上去,“您打啊,打死我好了,您儿子就是个同性恋!不接受也没事,我就是个同性恋!我爱他!”最後三个字几乎处於癫疯状态。

  “纾涵!”吴宗铭把我拉到他身後,“对不起,王叔叔。”

  老爸趔趄地後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

  “妈,为什麽您能接受你们单位的那个人却不能接受我?您不是佩服他的勇气吗,可为什麽换成我你却要用世俗的态度?不管怎麽样,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不会再和别人谈恋爱,你们逼死我也没用!”

  “小涵!”老妈的泪落了下来,悲痛欲绝。我的心也裂成了两半。

  “爸,你知道他为什麽会破产吗?”我指著吴宗铭,大吼,“全都是因为我!”

  “你胡说些什麽!”吴宗铭嚷道,“不是这样的,叔叔……”

  “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老爸把头埋在手掌里,吴宗铭抓住了我的胳膊。看著父母憔悴的身躯,悲哀的眼神,我突然冷静了下来,喘著气。四个人就这样僵著。

  “爸,妈。”我双膝下跪,带著哭腔,“接受我们吧。”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你……你别回北京!我不想再见到你!”老爸愤然起身,走到窗前。“滚!”

  “爸!”我哀求。老妈示意我们俩先走,吴宗铭把我搀起来,拉著我离开。“爸……”看著老妈憔悴的面容和老爸颤抖的背影,我心里的伤口再次洒上了盐。

  门刚关上,我感到窒息,喉咙、胸口、心脏仿佛被高压电击过,异常难受。我想趴在吴宗铭的肩上痛哭,但为了不让里头的人听见,我按耐著,按耐著……身子打摆子似地颤抖。吴宗铭紧紧搂著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