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我拿起一看,发现居然是我和秦哲接吻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手里拿着那张照片,我脑袋里一片混乱。是谁?是谁拍的,又是谁把它给了妈妈?
“你这个不肖子!”
啪!的一声,耳光毫不留情的煽到我的脸上。
“妈,我…”痛得我都忘记捂住脸颊。
可接踵而至的是另一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还想狡辩!我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这么不知廉耻?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肮脏吗?你,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这一席怒骂象是雷电击中树干那样将我轰焦。我站在原地,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照片轻飘飘的掉到地上。
“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在问谁,问的到底是什么。
“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
“为什么?”我象是着了魔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被爸爸带出房间。
“没有为什么,我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儿子。”连爸爸的脸上也是少有的难看脸色。
我还该继续和他在一起吗?就算我的至亲也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也该继续和他一起吗?
“是秦哲吗?”
“什么事?千诚。”
这是自那之后我第一次和他联系,可听上去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我,我们的事被我爸妈知道了。”若是以往,我绝对想不到现在会在电话里讲这样的事。
“他们,回来了?是怎么回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颤抖,让人想不出原因。
“恩,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有人拍了我们接吻的画面交到他们手上,他们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
“果真是这样啊。”
两人一起陷入沉默,接着又同时开口:“你先别急!”“我要怎么办?”
“先别着急,在他们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我们暂时先别联系了。”
为什么?那样不是像认输了么?无论是从哪方面看。
“好吧。”心里明明疑问重重,可我还是这样答到。
“先别同他们硬碰,你们毕竟多年不见,不要弄得太尴尬。”
真不愧是秦哲,能屈能伸,第一时间提出对策,还知道教化我,理智到让我心惊。我该笑着说“好”么?
就这样结束了?那这幸福的寿命也太短了吧。我在完全没有发生任何大事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自那通电话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络,学校里也没有再碰面。转眼已经三月底,只能说,没有他的日子真的过得很快。
并不是我偷懒,疏于记录身边发生的一切。只是那些都与我关联不大。
校长那件事被十路财团大力盖下去了。有人说是三中为了打击一中捏造的事实,可这又不是娱乐圈,中伤对方的校长,有用么?
学校是一个接纳性很大的地方,学生们逐渐对这档子事麻木,甚至于听见别人再揪住这件事辱骂一中会毫不犹豫的还击“我们校长搞基关你鸟事啊,你屁眼痒了看人出柜耐不住了?”“有本事你也搞同性恋啊!人达芬奇也搞,你有那资格么?”
虽然骂得难听,可效果毕竟不错,以至于塑造了一中学生集体荣誉感强烈的声名。
民众的好奇心虽然大,可知道事实的毕竟只是一部分人,新鲜不了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又会转移到别处。
除此之外,最大的事可能莫过于我们班上的人数锐减。原本人就不多,姜玉萧带着她的五个郎君回了异世,小早川带走了妃凡让她入了自己的户籍,一下走了五分之一,剩下我们这些个人,连教室都坐不满。
“啊,真不错,入了户籍就相当于一生一世的伴侣了。”听我讲了班上那些人到底都消失到何方后,肖天岳沉默半晌,说出这么一句。语气淡淡的,和以往判若两人。
虽然先前校长的事搞得满城风雨,肖天岳也没能逃过媒体的攻击。现在风头稍微缓一些,可学校里的眼睛却都在看着他,没人主动招惹他,可他也不自在了许多。
因为那些目光是异样的。那些目光让天岳和同伴勾肩搭背都成为话题,更别提与蒋方林出双入对。以往的那些正常举动,在现在统统变成了不可能。
“呐,千诚,你说我们的爱也会得到保障么?”
没有结婚证,也决不可能进入户籍同葬祖坟,爱上同性的我,会得到什么保障呢?
我摇头,象是回答他我不知道,又象是想挥走那样的想法。
秦哲,你给过我承诺吗?如果那些耳鬓私语就是你对我的承诺,那它们是无法保障我们的未来的。
我看不见属于我们的未来,但我想相信你会给我未来。
“颜千诚,外面有人找你。”
正是闷热的课间,天空阴阴的象是要下雨。我看了看站在门口冲我喊的同学,口中纳闷道:“是谁啊?”
“黑皮鞋黑西装黑领带黑墨镜,当心点哦,那个人就在办公室外面。”
“谢了!”会是谁?
完全不认识的青年男子,在确认了我就是他要找的人过后说到。
“我家主人请你下午六点到锡时咖啡厅坐坐。”
锡时?就在我家附近。
“你家主人是谁?”我认识的大人物可不怎么多。
“如果想知道你父母为什么对那件事反应那么强烈,你就来吧。”黑衣男人面无表情,“主人交代的事我都告诉你了,请务必仔细考虑。”
印在我眼帘上的最后影像,是一枚领带夹。一枚银色的,装饰着微型镂空老鹰的精致领带夹。
那雄鹰展翅飞翔的姿态,像极了被秦哲讽刺俗气至极而束之高阁的黄铜雕塑,秦家的家徽。
我恨我这双东张西望的眼睛。
假如你在那天晚六点二十来往经过那家咖啡店,你或许会看见一个从店里仓惶失措的跑出来的人。外面下着针一样的雨,可他什么也没多想,停也不停的直接冲进雨幕中,很快的消失了踪迹。
那不是别人,正是我。
知道了真相,被它伤到体无完肤的我。
好奇心害死猫,可假如我不好奇的话,也会死。只是迟早的问题。
“三月三,放风筝啊。颜千诚,你去?”
“没兴趣。”
“最近讲话真不客气。哎,一个二个都吃错药啦?”
现在最不愁的反而是这个喜欢的人与别人有着婚约的大小姐,真是风水轮流转。
肖天岳和蒋方林依旧是聚少离多,时常对着手机发呆却没有一条短信。小岚最近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象是在小旦那儿碰了钉子,貌似还和我有关,每每看着我都换成瞪的。其实她不知道,我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我?我则是一脸破败之色,什么都没掉了反应,情绪波动接近为零。
是人也知道在我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每每问我都只是徒劳,也没人再坚持自找没趣。
“无趣无趣!好吧,二人世界的风筝也一样美丽啊~翼,我们走!”
剩下几人则坐在露台上,各做各事。阳光很好,春风却依然料峭,像是心脏的温度穿透出来。
似乎是从白锦的生日宴会起,她的别墅就成了我们几个人的据点,离开学校的周末,不出意外都会躲到这个地方。我做完自己的事后,就会坐在露台发呆,想些什么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肖天岳则是没完没了的玩儿白锦堆积如山的各种游戏电玩,逮着人就和他pk,我当然被排除掉。秦岚更绝,似乎学了秦哲也从秦家搬了出来,直接住进了这别墅。那个情报组织,她似乎已经完全居于幕后,不用亲自出面也能够掌控一切。可是她并不快乐……
阳光很冷,我把两杯热咖啡端到露台。秦岚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上面是我看不懂的红红绿绿的股市走线。
“谢谢。”不久后她端起我放在桌上的一杯,抿了一口,“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吧。”
“没有,呵,我会想对你说什么?”的确,我一直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开口。
“不想说吗?好吧……”秦岚放下杯子,轻轻叹了口气,“那我先说吧。”
“小旦告诉我,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她摘下黑框眼镜,想要放下,却又捏着眼镜框拿着。
“我明明都对她说过了,我会脱离秦家做自己的事,可是她对我说‘你要怎样才肯放手?我不可能和留着秦家的血液的人在一起!’”秦岚停了一下,露出个惨淡的微笑,“真是个傻孩子呢,她以为我会相信这样的蠢话。她明明是怕会拖累我……辣手联盟已经对我下手了,她害怕我继续下去,可是她明明知道我不会轻易放弃她的!”
“小岚……”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的痛苦。
“颜千诚,如果你和哥哥遇到这样的事,你会就这样放弃了吗?”
“当然……当然不。”
“说真话!”小岚按住我的肩膀,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希望别人去做到吗?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
“我,我没有放弃!”
“别吞吞吐吐的,也别在我面前说谎!你没有放弃,那为什么知道了我哥就要出国之后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在这里混日子麻痹自己?”
“没有那回事!”我一把推开她的手,“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你说呢?”秦岚的语气一下放平。
“不过是知道了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你就失去了爱他的勇气?”
“你!”她都知道了?
“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你忘了,我现在是华流市最大的情报贩子,你也别忘了……”秦岚眯起眼,用危险的眼神看着我,“那个女人毕竟是我的生生母亲,她那种人会做些什么勾当,我会不知道?”
“原来,你都知道……”
那个女人,那个我曾经在光翡居远远看到过的,撑着阳伞身穿鹅黄色连衣裙的美艳女人。正是秦岚的母亲,秦哲的继母。
是她告诉了我,我所不知道的真相。
“啊啦,你就是颜千诚啊,长得和你母亲真像。”
“大约二十年前,当霸业和十路有着正常的生意往来的时候,在一场舞会上,霸业的二少爷秦小北看上了十路财团的三小姐,两人暗生情愫。但最终,三小姐确被霸业的大少爷秦天南骗上了床。在别人眼里,这只不过是有钱人家的一场争女人的戏码,其实不然。秦天南不能忍受女人抢走了自己的弟弟,所以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秦小北,你只能是我的,你的女人已经被我玩了,你还是回到我的身边最好。那女人还生下了秦天南的孩子。出人意料的是,秦小北原谅了三小姐,两人私下结了婚,脱离了双方的家族生活到了一起。”
“说到底,我还是得感谢你的母亲。如果没有她,秦家两兄弟也不至于决裂呢。我能有现在的地位,也多亏她带走了秦小北,那个男人才和我结了婚。”
“你也应该猜到了吧?秦小北不是别人,正是你的父亲,秦卿。他就是秦天南的弟弟,亲生弟弟。”
“不相信?不相信你去问你父亲吧,可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
“不不不,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明。这种乱…伦的血统传得可真是深啊,看,被亲哥哥上过的男人的孩子又和自己哥哥的孩子搞上了,而且是同一个女人生下的种,天啊,你不觉得假如他们还让你们两在一起就只能证明自己喜欢这种乱…伦么?”
“不过,秦哲也不愧是我养大的好孩子,他可比你聪明多了,他准备到英国留学,离这里远远的。很正确的选择呢!不是吗?”
或许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不用再担心有人阻挠,不用再担心事情会变成怎样。
就这样,就这样就可以了,我和他分开是避免扩大伤害的最好方法。我本来就不应该抱任何希望,一个人的坚持有什么用?不是吗?
“我真笨,为什么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听我这样说,秦岚松开我的双肩,走到露台的栏杆前,半晌后开口道。
“想放弃?可那样对得起谁?你有没有想过。”
“我这辈子,就算背叛所有人也不会背叛自己。其实我早就下了决定,就算小旦那样说,我也不会放弃。”
“那你现在?”
秦岚转过身,脸上是释然的笑:“我看上去萎靡不振?如果不骗过那些安插在我身边的耳目,我能暗中进行我的计划?那个女人在想些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
“计划?你在计划着什么?”
“当然,就像在他们那些大人眼里我做情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可是现在我的触手已经布满了华流市,我想要扳倒霸业也绝非戏言。”
“你想要扳倒霸业?可是……”
“霸业现在差不多已经被那女人握在手里了,别看她光是找到你说那么一通让你死心的话就像是为哥哥怎样好怎样好似的,那个女人始终还想着独占霸业的财产。她唆使爸爸让我和刘翼订婚也是完全为了自己,可惜我不是男孩,不过还是被她知道了小旦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
“那个女人,是绝不会为任何人着想的。就算有订婚这件事,她仍然不会放过我和小旦,她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你辣手联盟的人还和他们联合起来打压我。所以现在,只有蓄积力量把霸业毁掉,才能够让那个女人清醒清醒,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钱,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我相信你。”
就像是几个月前在体育馆那时我两的那番谈话那样,我相信她能做到,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妹妹啊……那个想要做什么事就一定能成的人的妹妹啊。
“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我可不高兴你那我和我哥……不我们的哥哥比。”
“呵。”真是奇怪的感觉,一下子就连我和秦岚也似乎又多了一丝牵绊,就因为上一辈混乱的感情关系,我们就应该这样默默的忍受现实么?
总觉得这样的对待,很不公平呢。
自那之后,我和秦岚再也没有过这样的谈话,虽然她说过她还是搞不懂我的态度,可也没再问。毕竟,她也知道我是固执到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很难回头的那种人。
好吧,我承认,没了秦哲我还是得继续上学生活,任何事情也不可能停止运作。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觉得难受?那个人,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这里了。
81。卷四 春之忌终曲…第七十九话 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你和他的事已经解决了吗?”
真够巧,难得一家人出来吃顿饭,却选在能看见不远处摩天轮的这里。那个时候,谁会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那时的期望,现在看来已经全部落空了。
“千诚?”爸爸推了推我。
“不好意思,爸爸。”
“最近怎么越来越迟钝了啊?这样可不好,一定要好好休息!你还没回答我呢,难得你妈去了卫生间。”
“啊?什么?”
“你真的已经和他分手了?”
“分手?”
这样的问题还真是难以回答啊,我和秦哲那段时间算是在交往吗?怎么看也不大像是常见的交往,而是什么都没说,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展着吧?或许真的是我自己太欠考虑,太容易被外界影响了?可为什么当时觉得只要顺着一切进行不用强加什么就可以?难道真的像颜千流所讲,一切都是虚伪的表现,所有的安稳平静都是谎言?我真不愿相信这一切。
“我们已经没有再联系了。”
“没有联系…”爸爸光洁的额头上眉头蹙起,“重要的是,你心里有没有放下他?”
“放下了。”几乎是本能,三个字脱口而出。
爸爸眼中微光闪烁:“这样可不像放下了的样子。千诚,我问你,他对你来说有究竟多重要?你可以为了他重叛亲离不惜一切吗?”
这样的问题我何尝没有想过?“或许会,可是我很自私,那样我始终做不到。”可我终究还是找不到符合心意的答案。
“是吗?是这样啊。”来人面带笑意,看得我心里既发毛又难过。
“莲!”
“阿卿,你就别操心了,孩子都亲口说了那个人没那么重要。”
“是吗?可是…”
“好了,真扫兴!别再提那件事了。”
虽然这个话题被一下打断,可爸爸的眼神似乎再对我说,你真的是那样想的吗?
众叛亲离这种事,假如他愿意,我当然会跟随。可是,他会是那样的人吗?他不是,他决不会忤逆自己的长辈。
“别认为那孩子会为了你放弃掉一切,我是他继母,我很清楚他有多么珍惜亲情。更何况,你的父母并不赞同你们,想想吧,同一个母亲,父亲还是亲兄弟,再加上那种事,你想要裂痕加深到什么地步?”
是的,我也明白秦哲那希望一切都能平静和睦的愿望。他曾经被母亲弃于一旁,父亲忙于事业一定也会因为怕面对往事而刻意疏离他,继母居心颇测的“好意”,在那样的家里长大,对亲情怎会不渴望?一定是有什么愿意的吧,不光是因为我和那锻炼独立能力的借口,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才会搬到光翡居的吧?
我的所有,他似乎一清二楚,可他的事,我却一直都不大知道呢。
我是他弟弟这种事,他也一定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吧?
“爸爸,有件事情我想向你确认一下。”
“说吧…”看见我犹豫的表情,爸爸笑笑,“别担心,我现在听见你说什么都不会惊讶了。”
那样最好,我深吸一口气:“秦天南是爸爸的哥哥吗?”
“看来你都知道了。”一阵静默,妈妈替爸爸开了口。
“他们的动作真快,这样你也清楚了吧,你们在一起,绝对不可能。除非…”两人相望的脸上都露出了平静的笑容,这是在很久以前他们常常显露的神色,我曾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神色。
“除非你舍弃一切,包括我们。”
这算是威胁,还是一种指引?
想见他一面的心思越加浓烈,可有时就是这样,越是想见面就越没有机会,那些日夜相伴的日子在现在看来变得越加珍贵起来,因为再没有过,也只怕是再不会有。
转眼就快到我十六岁的生日,没错,是五四青年节……学校法外开恩的放了半天假。早早的,一伙人就聚到我家庆祝了一番。
“这样的场面,好久不见了呢。”送走了那帮家伙,回家看见爸爸仍在收拾那一片狼藉。
“是啊,家里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他们在这里的时候,由于辣手联盟是十路手下的,盟主女儿小旦也只是偷偷和我玩在一起,像生日什么的也都是在家里吃个蛋糕了事。而他们走之后,和我一起庆生的人依旧是三个。
“现在还早,和我们回本家一趟吧?”
“哎?回本家?”
“嗯,父亲说很久没见到你了,今天务必带你回去。”
看来恢复关系的传言是真的呢,呵,连这样的事也瞒着我吗?
人情冷淡的颜家,即便是恢复了关系,对我来说也是聊胜于无的存在。
知道了女儿怀上了那人的孩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对策是:让妈妈嫁给秦天南。不想女儿却和另一人私奔,多次阻挠追捕分开二人不成,只好同意两人在一起,条件是男方要入赘到颜家。看上去还算通情达理?可是在知道了所有的事实后,为避免丑闻外泄把爸爸囚禁起来,逼他们离婚,最后是秦天南出面双方达成了一项交易才同意放了爸爸,但条件是把二人逐出家门。
这样有“人情味”的家族,的确很少见。永远信奉外力,利益对自己的重要性,看不见感情的存在,真相实情对自己并不重要,决断对错的只是他自己。
人老了,改变一些观念非常之难。我能看出爷爷眼中对爸爸的鄙视之情,我记得他曾经在知道了所有事情之后骂我爸“你这条连婊…子都不如的贱狗!”,尽管那时我还小,可那些难听的话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这孩子越长越像他那没出息的爸爸。”他一直不当我爸存在,似乎也在无视我,每句话每个字都对着妈妈说。
“在你眼你阿卿是没出息,可在我眼里,他比任何人都好。”虽然在家里霸道得很,可妈妈从来不允许除她以外的人欺负我爸。
“哼!”爷爷那张皱巴巴的脸抖了好几抖,再也没说一句话。
“父亲,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千诚到上海去念书。”
“妈……”为什么?我不禁想要问清楚,可被爸爸的眼神阻止了。
“随便你,你的孩子我不想管!”
“那就这样了,你保重身体,我们走了。”
“等等!”或许我该好奇,为什么这位一点也不道骨仙风鹤发童颜的老人说话这么声如洪钟。
“今晚,那孩子得留下来。”
毫无疑问,这不是他心血来潮,也并非他实际上很喜欢我这个孙子。而是,他有话想问我。
听见妈妈拒绝的回答,爷爷有些生气:“就一晚上,不会少他一根汗毛!”
我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本以为会被问些什么在我看来很过分的问题,可惜没有。我被下人带到了我从前住过的房间,等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站着一个人。
“好久不见。”
是颜千流,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是不久前才见过么?”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他并不在意我的敌意,朝我走了两步。
“什么事?”现在的我可是很害怕从他嘴里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只怕自己又被踩进泥土,只剩头颅露在外面。
“你知道了我们的赌了吗?我和秦哲。”
见我不吭声,他又朝我走了两步:“不知道?你不想知道我们到底赌了些什么吗?”
不知为什么,明明从小岚那里知道这家伙也会很快脱离我的视线,貌似已经落到了不知何人的手中,清楚的知道从此以后再无忧虑,只要记住保持那份愧疚便足够,我却还是没能扼杀掉自己的好奇心。
“你果然这么问我了。”
那些相关的记忆马上依次浮现了一遍。从最初我翻看秦哲短信时发现两人似乎在拿我打什么赌,到颜千流的种种愤慨言行直至告知是因为我的缘故害死了他的心爱之人,才令他这样对我,到前段时间我问秦哲他们到底再赌什么他回答我,是一件我知道就失去意义的东西。
总之,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他当时这样说。
虽然现在看来已经不全是我是否信任他,信任他什么的问题了。我们之间的关联已经硬生生的被阻断,没有一方先开口提出对策,就像是没有一方想要继续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像是……我们自己也否认了自己的关系。
虽然一片阴暗的心中一直为他留下了那么一丝钻入地缝隙,虽然我是那么的渴求解脱,渴求救赎,渴求他在我面前表个态。是坚持还是放弃?
可颜千流这架势,似乎就是想要著我放弃的心情一臂之力。
一切不出我所料。
“虽然有些可惜,不过那个赌已经结束了……所以,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像是向我解释自己的行为初衷,却又像是有什么阴谋,他继续说,“我们当时赌的是,他在一年之内把你拐上床,并且让你爱上他,就算知道你们是亲兄弟也会和他一起,接着,一年之后,他再干净利落的把你踹开,这样算是他赢。可惜的是他没有和你暧昧满一年,所以……”
“托你的福,我赢了。”脸上浮起似乎无边无际的笑意,“赢那个傻瓜,赢得我好开心啊!”
“恭喜你。”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别的话。
“是么?看来打击不够大啊。我是不是该告诉你其实秦哲说他在操你的时候想的是别人这种事呢?”
“讲完了?你可以出去了。”我攥紧拳头。
“哦?你难道不好奇秦哲想的是谁?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到底赌的是什么东西?”他的语气越发嚣张起来。
“请你出去。”
“我们赌的东西,就是各自偷拍的你的照片录像啊。虽然那东西没什么价值,可是对一部分人来说还是值那么一些钱的,像是你在洗澡的时候,你在游泳馆换泳衣学校上厕所的时候,你和他欢爱的时候……啊,你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差不多都被人偷拍了呢……”
“闭嘴!出去!”我瞪着他,心里火烧火燎一样的难受。
“输掉了‘那些东西’,秦哲他后悔的很啊,还提起早知道就直接放火烧掉最好。他说,‘我自己看着的时候就全身恶寒,实在太恶心了’。”
“我不信!你快出去!!!”
“哼,这种事由不得你信不信。”他踱到门口,气定神闲道,“看见那台电视机下面的影碟机了么?里面就有放着其中之一呢,你不想……”
“滚!!!”我竭尽全力的冲他吼道。
“没有那种必要……那种东西。”好想砸点什么泄愤,可抬起的臂膀上力量鼓胀的疼痛也无法抓住什么。
“可恶!”我跪上床,两手挥舞着,抓起、摔下、抓起……反反复复的宣泄着力气。
泪水流了满面,嘶哑的喉咙里根本不知道吼着些什么。
该死的,根本不够!让我发泄这样根本不够!
他知道我的弱点:一发火就想要摔东西,最好是那种有重量,掷地有声的东西。而我残存的理智却束缚着我,不时提醒我,这个房间已经不是我的了……那家伙知道我会顾忌这些而不能肆意的摔东西,才让我留下,是的,一定是这样!该死!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隐瞒?什么也不告诉我,我拿什么来信任你?就算是伤害,为什么要别人用这一切来伤害我?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舍得委屈一下自己,亲口告诉我这一切?就算这真相再残忍,也比不过你对我的躲避!
就这样,我就这样疯了似的把枕头被子弄得一塌糊涂,直到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泪痕纵横、意识不明。
“还给我!”那些情侣表,情侣香囊,情侣手机挂坠……
“还什么?”
“……”风风火火的把他拽到这里,却在听见他平静的问句后忘掉了所有准备。
那些想说想问明明已经烂熟于心了,为什么?
“说话,到底是什么?”
我意外的冷静下来:“没什么,就这样吧。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你还想我说什么?是啊,发生了这么多事,再见面时居然还能以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问我。秦哲,一直以来我都看错你了。
我不应该对你心存幻想。
我转身,张张嘴唇,说,“我们完了。”
那是连我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
“对了,等等。”
我停住脚步:“什么事?”
“我下个月30号就出国,有一个饯别会……”
“知道了,我会去的。”
“嗯,那好。”
就这样吧,什么也没有,没有质问,没有解释,没有道歉,没有面对面的决裂……是的,现在我们什么也没有了。
我们完了,秦哲。
“你在哪儿?”
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我看着这条信息发呆。
我在饯别会的前一天离开华流市转学去了上海,开往机场的车上收到这条短信时我没能删掉,特意的存在手机里才换掉卡。
而今,被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节奏,陌生的一切包围的我,已经彻底和从前的生活告别,就这样再回不去。
什么时候才能亲手掌握自己的命运?一切都怪我太懦弱了吧。
“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约同学出去玩!不许呆在家里!”到这边后,爸总是找借口撵我出门。
可我一直没说,我压根就没有什么能约出来的人。不过这样也好,再闷在家里,不知道哪天就能闷出病来。
并不是有人孤立我,而是我早早竖起高墙,他们原就不稀罕自己的圈子里多一个或少一个,在我这儿贴了冷,也就不愿再靠近来尝这滋味。学校也好家里也好,都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你是知道那种感觉的,那种把头沉入装满冷水的脸盆憋气的感觉,就算快要窒息也想要杜绝外部的一切。没人给我难堪,只是我自己放不下想不开而已。可是我居然愿意这样。
我想要一个人,就算难受,我也想要一个人呆着。
而我所谓的‘透透气’,也只不过是去书吧呆坐着。
这是一家客流很少的书吧,也许是地段不好的原因,生意一直不愠不火,但这点却对了我的胃口。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住书吧老板,可我看上它的原因,一半就是冲着它人少,另一半则是它原木的装修以及……它的名字。
wing,这名字让我想起华流那家叫‘银翼’的酒吧……顺带着,想起了很多很多别的。
所有的所有都在说,我依旧放不下。
“你是叫颜千诚的吧?”
“……”我默默把视线转到来人脸上,想了想,不认识。
“是吧?”他笑了,很象那个人,这笑容看得我难受。
“嗯,你是?”
“啊,你不记得我?”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失望,他一下坐在我面前的空位,我皱眉。
“我是杨时,坐在你斜对面的杨时。”
“哦……”这么一讲似乎是有些印象,“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记人。”
心里暗暗笑话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能扯谎了?
“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就好。一个人?”
“恩。”
“你总是一个人?”
我轻轻点头,有些烦了,开始想怎么离开这里。”我也是啊,可是,既然被束缚着,为什么不挣脱这一切呢?”他微笑,用一个自然闲适的姿态靠着位子,看着窗外被高层建筑四分五裂的天空。
“你看得很远啊。”
“是吗?我只是想着如何让自己最舒服。只是这样。”
这样,也比我强多了。
追寻自由?只要能逃避,怎样都行吧?我内心深处这样想着。
———久违的分割线………———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你说呢,你没有廉耻心吗?我们是兄弟,亲兄弟,你不觉得肮脏 ?”
“不!明明是你,这一切明明是你开始的,明明是你告诉我我们是是共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你…”
“我怎么了?哥哥利用弟弟获取利益不是天经地意的事吗?我这样作又有什么错?”
“你是说你伤害我是正确的?你这么作弄我不怕自己哪天遭报应吗?”
“我有伤害你吗?”面目模糊的高大男子语气清淡,说出的话像针一般却总让人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我不觉得有伤害到你,整个过程,你不是都在享受吗?”
男子转瞬出现在耳边,调情般道:“我这样做,不都是因为你发出很享受的声音吗?”
“你自己听,这里的声音一直在说‘我要‘呢…”手指的感触在那里清晰又模糊。
“拿出去!”不要!
“快拿出去!”
“醒醒!颜千诚,快醒醒!”脸上一阵拍打。
“……”
“你做噩梦啦?”
“恩。”
“叫得那叫一个凄厉哟,快喝点水!”
“谢谢。”
“对啦,你干嘛提前来报道?”
“不想待在家里,你呢?”
“离学校太远只好先来了嘛!”
“这样啊。”
我和杨时考到了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大学不同的系,算是走出了很远。这座北方城市我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安心。可是,居然在这里的第一个夜晚又做起了噩梦。同样的梦,我已经好久没做过了。
那个梦…那个让我羞耻不已,痛苦万分的梦。每做一次就在我心头割上一刀。
“虽说做了噩梦,可好歹你还睡着了啊!我可是一点睡不着!”
“为什么?”说出来又觉得自己好笑,“想家?”
“是啊,我放心不下我弟弟妹妹。我不在家两毛孩儿使不准又惹爸妈生气了!我走了,家里的猪…”
他脸上一会儿痛心疾首一会儿回忆温馨的淳朴表情似乎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卑劣。
我有什么理由去怪罪别人?是我从来不曾爱过,一旦付出真心被人践踏,不也是报应么?
就算这想法似乎是在轻贱自己。不过…用轻视自己来尘封那些不堪往事,似乎也是不错的想法。
“希望一切都有新的开始。”
“对对对,我其实也是实在在家待不住才跑过来的,虽然觉得怪想家的也没办法,我呀,在大学里…”
这种质朴能保持多久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颜千诚,我们一起报个社团吧!你看他们…”
“颜千诚,你不要一天到晚抱着电脑嘛!我说啊,我们班明天…”
“颜千诚…”
“叫我千诚就好。”
“我不习惯啦!对了,你还没说呢,明天全班去陵园,你去吗?”
“明天?不行,我有约了。”杨时约了我轧马路,虽然…
“又是那个法律系的男的啊?颜千诚,我不是想贬低他啊,只不过我听别人说…”
“说什么?”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我心里烦闷。
“他们都说,那家伙是同性恋,你老和他玩会不会影响…”
“我也是。”
“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大。
“我也是同性恋,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影响。”
“啊?啊!颜千诚你…?”他捂住嘴,大吃一惊的样子在我眼里无比滑稽。
我扭过头,继续看电影。
宿舍里比陵园还静。
“山伟,还不快道歉!”有人看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是,那个…我。”
“你这么说人朋友人能高兴么!刚才都说那种气话了!你快道歉啊!”
“哦…啊,对不起,颜千诚!”
我做自然状:“没事,记住以后别再这样了。”
“是啊,千诚的朋友再怎么样也是我们的朋友啊,还有啊!你小子什么时候那么喜欢信谣言啦?”那人帮腔,平时心直口快的人却似乎看出点什么,这是我以后才知道的。
太单纯,有时候是会害死人的。
山伟在那之后虽说没再对我做类似的事,可我却有意疏远他。没别的,只是在想太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脆弱的,现在没怎么要好离开了,以后事发指不定能把伤害最小化。
“你看我们两寂寞的…”杨时靠着树,点燃根烟,我往后移了移,避开烟。
“唉,我说要不我俩凑一对儿吧?”他突然开口。
“别,我受不起。”
“切,没劲。”
“没劲就赶紧找个人定下来。”从前也没发现他这人这么吊儿郎当,“不是我说你,再这样下去你的花名外传也指日可待了。”
“难得你这么关心我,你要可怜我,就真和我一起吧。”
“…”我害怕他这种玩笑,“我已经不喜欢男人了。”
“他那样对你你还为他守身?喂喂喂,爷们儿!没必要!”自从在我高中某次醉后套出我的话抓住我的把柄,一直到现在他还在用这点把我和他绑一起。虽说我不认为他会就此威胁我,可他那种“我们是一路人,命运共同体”的态度让我苦恼。说罢,他手搭到我肩上,我正想甩开他,却不想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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