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朝身旁的黄沙怪道:「老黄沙,这一仗由你接手如何?」
那黄沙怪穿着一袭黄袍,脖子围着一条土色围巾,而围巾上镶着金银宝钻,显得甚是奢华,又格格不入。
黄沙怪笑道:「七头怪,既然是你开口,那吾便上去会一会那小子吧!」
墨玄不由有些讶异,暗忖道:「这黄沙怪之修为显然不及狮子怪,但它为何较弱者来应对我呢,难不成他觉得黄沙怪必胜的把握?」
墨玄经验尚浅,不由对这黄沙怪起了几分顾忌。
黄沙怪嘿嘿一笑,脚底生风,卷起漫天沙尘朝着墨玄袭来。
墨玄不敢轻敌,内聚气海金丹,转化天地元气,驱使七十二变,指捏法诀,一口气施展出借风和御风两大神通变化,先将沙尘暴风纳入袖中,随后御风而动,反手一挥,袖中激射出一股飓风漩劲,倒卷反击黄沙怪。
黄沙怪乃是一只沙丘虫妖,对风沙极为纯熟,遇上墨玄的风力反扑他丝毫不惧,张口一吸把飓风漩劲吞入腹内。
吸纳风劲,黄沙怪气息充溢,张口一吐,一股龙卷烈风又扫了回去。
墨玄掌凝仙气,法指轻拈,结出「太极道印」。
这太极道印乃昆仑派防御法术,可抵御和反弹敌人的攻击,只看一个太极图腾转势而生,将龙卷烈风挡在三尺之外,随后道印旋转,立即将风沙推了回去。
风沙临身,黄沙怪却是张口再吃,吸纳风沙烈劲,然后再度喷吐,另一方墨玄继续以太极道印抵御。
一道一妖相互较劲,道者虽是居于守势,但却是泰然不动,立于不败,不断将风沙反弹回去,而妖者却是修成风沙妖相,反弹回去的风沙又被他吸收,随后再喷吐回击,这样一来,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墨玄挡了对方几个回合,心中疑虑更深,暗忖道:「这妖孽不过是修成风沙之体,论法术并不出众,修为也并没前面四个妖怪那般深厚,为何狮子怪要让他出战呢?若我转化为其他神通变化,不出三五个回合定可取得优势。」
墨玄越想越是不明白,忽然想到一人:「贾先生足智多谋,不妨问一问他。」
于是他一边抵御黄沙怪进攻,一边暗施传音秘法将心中疑惑告之贾诩。
远在乌垒城墙观战的贾诩听到墨玄的传音,眉头一阵紧蹙,低声回应道:「墨公子,对方是虚张声势,外加一个田忌赛马!」
墨玄顿时恍然大悟——狮怪让修为较弱的黄沙怪迎战,便是要他自己生出忌惮之意,比斗之中束手束脚,而就算他能稳住阵脚取胜,狮怪也不吃亏,因为这狮子精早已看出乌垒众人之中有实力上台的人也就五个,韩遂和马腾战败,颜良文丑虽扳回一城,但大汉群雄这边有威胁的高手也就墨玄一人,所以才让修为较弱的黄沙怪来战墨玄,而狮子怪便可压轴,轻取这最后一轮。
那边贾诩急得连连跺脚,饶他智谋百出,也无法干预这真刀真枪的擂台鏖战,除非乌垒这边冒出一个能与狮怪抗衡的高手,若不然乌垒便只能面临万妖扣城的局面。
墨玄也感莫名憋屈,怒喝一声,仙灵真元赫然爆发,气海金丹抽纳天地罡气,一股庞大气压由墨玄身上涌出,黄沙怪只感双脚一阵麻木,下盘已失去平衡,被掀得练练后退。
墨玄左手拇指扣住中指和无名指,食指和尾指外伸,右手食指跟拇指相扣,余下三指外展,结出通神法印,大喝一声:「九天玄仙,雷罡普世!」
仙灵之气上达天听,竟引来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助阵,无匹雷罡电煞轰然劈下,黄沙怪顿遭五雷轰顶,妖身碎成飞灰,散做黄沙。
通神请灵之法乃是七十二变之绝式,真正威力而是修炼者凝聚出自身神灵,使得神灵实体化,驱使神力,而非一味地借助天界神力,当初孙悟空大闹天宫,击败万千神仙,他怎可能借助这些手下败将的神力,当初这猴子施展通神之法,一口气化出上百个不存在的巨神,这些巨神的力量也随着孙悟空心意而生,有使火的,又唤雷的,也有用毒的……总之千奇百怪,灵活多变,实在难以捉摸。
墨玄修为不及,只能借助天界仙神之力,那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乃是商纣太师闻仲得道所化,金木水火土遁变化,脚胯墨麒麟,手执雌雄双鞭,头生三眼,中间一目神通,白光数寸,可辨奸邪忠肝、人心黑白,对殷商忠心耿耿,乃帝乙仰仗之重臣。
当初商周大战,闻仲因放不下对帝乙之恩,故而对逆天护纣,最终兵败,闻仲也魂归绝龙岭,死于云中子奉敕所炼通天神火柱。
尔后,姜子牙感念其一腔忠义,将其提名于封神榜上,册封为雷部正神。
墨玄借来雷部大神之仙术,一口气便将黄沙怪打成粉末,引得群雄纷纷喝彩,连声叫好。
狮怪冷眼旁观,漫不经心地道:「老黄沙,你可还好?」
话音甫落,四周风沙聚拢,再度合成黄沙怪之相貌。
惊得群雄鸦雀无声。
黄沙怪虽然秘法逃过一劫,但也被这雷罡劈成重伤,连续咳嗽几声,吐出黑血,叹道:「哎,是我无能,输了此战。」
狮怪道:「兄弟辛苦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且去休养,疗复元气吧,最后一阵就交给我了。」
黄沙怪无奈点了点头,转身退回营内。
狮怪嘿嘿一笑,登上擂台道:「现在双方都是两负,最后一阵便是决胜之局,张太尉,你们派何人出战也?」
张辽朝四下扫了一眼,不由一阵默然,忖道:「这妖怪似乎是群妖之首,我方高手已经全数出动,剩下之人恐怕不是他对手!」
墨玄也瞧出目前窘境,便欲再战:「狮子精,我墨元天便来讨教你之能为。」
狮怪眯着眼睛道:「方才已经说好了,登过台者不可再度打擂,墨公子想要违约吗?」
现场有能力与他一战者也就墨玄、颜良和文丑,但偏偏这三人都已经打过擂台,乌垒顿时陷入不利困境。
狮怪道:「这最后一阵,贵方是何人出战?」
场下群雄无人应答,他们见过前面四妖的能为,也知道这狮子怪非他们所能匹敌。
张辽把心一横,忖道:「剩下的人单打独斗不是他对手,干脆便一拥而上,以多欺少取得最后一阵。」
就在他准备下决心时,忽闻狮怪哈哈大笑:「想那汉高祖刘邦立国以来,汉室尚武成风,先有霍去病孤军入大漠,封狼居胥,后有班超三十六人平西域,这些英雄好汉皆是逆境而战,以少胜多,也不知你们这一辈是否继承了先人的胆魄和豪情?」
他说话声音宛若狮吼,传遍百里,令得张辽便觉脸上火辣辣的,那以少胜多的念头也被压下去不少。
城墙上贾诩叹道:「这妖怪当真狡猾,搬出我大汉的先辈英雄僵住台下群雄,就算是群雄登台围攻,那些出手的人也会因为这话影响斗志,觉得胜之不武,大大削减了我方战力!」
狮怪道:「本座可无闲情等你们磨蹭,十息之内若再无人上台便算我方取胜,乌垒便等候我雄兵叩关吧!」
得意之余,却见东面奔来一只小妖,他面色惶恐,浑身血迹,显然是刚大难逃生。
「大王!」
小妖一把扑到在擂台边上,哭诉道,「大王……派往东边布防的兄弟们,都,都已经遇害了!」
狮怪不由一愣,眉宇间泛起一股煞气,沉声道:「是谁干的!」
小妖哆嗦了几下,指着东面道:「他们……他们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便闻一声清啸,雄沉悠长,惊得风沙乱舞,妖邪退避。
在场者,无论是人是妖,皆不约而同地朝东面望去,只看烟尘滚滚,数十骑奔袭而来,为首一骑,相貌英伟,身披一袭璀璨银铠,外裹赤色帻巾,胯骑花鬃骏马,鞍前横着一口宝刀,锋尚在鞘内,锐芒内敛。
身后骑兵每人悬着几个头颅,其形貌怪异,有的似鳄,有的似狼,有的似熊……一看便知非是善类,想来是那被派去乌垒东面的妖兵。
这数十骑不但肆无忌惮地奔袭过来,而且还悬挂着妖兵首级,气得五大妖王怒不可遏,黑风熊怒喝道:「小的们,给我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黑熊外的五十多个妖兵一拥而上,化出各种妖邪异类,猛兽毒虫应有尽有。
为首男子哈哈大笑:「区区小妖何足道哉!」
笑声更是雄壮,好似猛虎呼啸,那五十多个妖兵胆气为之一泄,双腿不禁直打哆嗦。
笑声为止,那口宝刀锵的一声出鞘三寸,一股寒冽刀气激射而出,眨眼间便将五十多名妖兵身首异处,斩于马下。
墨玄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心中又惊又叹:「此人好生厉害,不知是何方神圣?」
他定神再看,只见离鞘三寸的宝刀上刻着三个古朴字体——古锭刀!正是——豪杰血勇战群妖,妖孽邪功逞威风,双雄墨仙挽颓势,虎啸东来惊黄沙。
乌垒军民安危全系于最后一战,妖界雄狮,人间猛虎,针锋相对,七星元圣大法呼风唤雨,神惊仙惧,古锭刀兵主又如何逆战翻盘?生死重逢,恍若隔世,情难自禁,阴阳交融,尽享仙境极乐。云雨纷纷后,墨玄得知两位宗主皆被人偷袭,伤势严重,更从怀中佳人口中知晓,太平经之流失和打伤两大宗主皆是同一人所为。
第九回:雨润墨衣
虎啸东来,豪雄现身,古锭神刀锋芒难掩,只看那人双腿在马腹一拍,提气轻身,瞬息便登上擂台,沉声道:「最后一战,由吾江东孙文台接下!」
来者正是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
群雄先是倒吸一口冷气,随后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既是宣泄压抑许久的不快,亦是为此豪杰赞威助阵。
狮怪细看之下,见此人广额阔面,虎体熊腰,器宇轩昂,威风凛凛,随意一站便有不怒虎威,果然不负其盛名——江东猛虎!墨玄跟张辽对望一眼,两人心中暗喜,此次乌垒有救了!张辽继续冒充太尉,打着官腔道:「孙大人,多亏你及时来到,这最后一战便请大人替乌垒上万军民做主了!」
孙坚回身朝张辽抱了抱拳,道:「孙文台定不负太尉重托,便是拼掉性命也不会叫这妖孽取胜!」
狮怪眼中精芒绽放,先发制人,张口大吼:「凡夫俗子,先接本座一招再放大话吧!」
狮吼音波喷射而出,所过之处,地裂山崩。
孙坚气沉丹田,舌绽春雷,再发震天虎啸,只闻虎啸狮吼,声浪滔天,音波冲击,引得天地变色,风云急走。
狮怪原本已是胜券在握,却不料中途杀出个孙文台,不但打乱部署的必胜之局,更斩杀外派小妖,令其颜面尽失,叫他如何不恼,故而一出手便是元相妖力——狮吼震天!然而孙坚也非泛泛之辈,竟也以声对声,以音破音,叫狮怪好不纳闷。
抵消狮吼,孙坚三个踏步抢到跟前,提刀斜扫,千刀万斩,汇聚锐气于一击,狮怪好似坠入刀锋地狱。
「好一头江东猛虎,孙文台果然名不虚传!」
文丑和颜良眼见孙坚精妙刀术,皆不住称赞,连声叹服。
狮怪嘿地一声阴笑,四周气压剧降,孙坚的刀气也被莫名带偏。
「孙文台,本王便叫你见识何谓大神通,大法力!」
狮怪说着话,十指交叠捏动,结印引气,剧降的气压数息间便被抽走一空,以孙坚为中心形成一个真空漩涡,在此范围内普通人根本无从呼吸,而且因为气压流失导致身子轻浮,下盘不稳,可谓是任人鱼肉。
身处不利境地,孙坚屏住呼吸,转为内呼吸,一口真气走遍周身,双足一压,以千斤坠稳住下盘,随即刀势一落,劲走刚烈,化繁为简,便将真空之境劈开,瓦解狮怪伎俩。
此举不过是扰敌之计,狮怪真正的攻势尚在后方,只看他摇身一变,化成吞天巨兽,只见凿牙锯齿,声吼若雷,眼光如电;仰鼻朝天,赤眉飘焰。
但行之处,万兽心慌,群魔胆战。
正是一头兽中王,紫毛狮子怪。
但看狮子大口一张,自有吞山纳海之威,便要将孙坚吞下腹中。
但看狮牙朝自己咬来,孙坚双手握紧古锭刀,倾注恢弘内力,横向一拉,刀锋顿开破天之势,竟硬生生削断一颗利牙。
被一个凡人崩断牙齿,狮怪怒不可遏,杀意顿起,身子一抖,竟再生出高深变化,一个甩头,再生出六个首级,七张血口同时咆哮,孙坚只觉得四周气流凌乱无比,脏腑仿佛都被碾在一块,极是难受。
墨玄修有道术,瞧出这七个狮头各有不同内蕴,分别是水、火、风、沙、冰、雾、毒七种威能,这狮怪一番咆哮便将这七种妖力布在孙坚四周,结成一个牢笼将他行动封锁,更逐步将其吞噬。
这狮怪化出的七头异貌其实乃是妖界闻名于世的秘法,名为九灵元圣诀,若练到巅峰便能化出九个头颅,不但可掌控九霄玄威,甚至还能生出「灵心」,足不出户也能知晓三界变数,其奥妙之处堪比佛门慧眼、道门卦象。
狮怪本体乃是一头紫毛狮子,尚有一个金毛狮子兄长,它们本是太华山下的一对紫金双狮,因机缘巧合之下习得太古秘法,但紫毛狮子因生性暴躁,贪恋红尘,难以静心修炼,所以仅仅练出七个头来,其兄长却是一心修法,故而进展迅速,一口气便突破八首境界,练成九头巅峰也是时间问题。
紫毛狮子见难以练成巅峰秘法,干脆便不再修炼,跑下太华山,大展身手,霸山为王,收纳万千小妖,又跟一群妖邪结交,自称七星大法王,兴风作浪,又对外宣称其法术名为七星元圣大法。
受到七星邪术围杀,孙坚气血凌乱,恶心欲吐,但眼神仍不露半分慌乱。
只看孙文台握刀之手微屈,来了个收刀敛势,避强躲锐,以守待攻,将七星邪能隔阻在三步之外横后吐,好似猛虎蛰伏,一跃而出,闪电间便连出七刀,看似漫不经心的刀路却是恰到好处地落在七星邪气的中枢,七刀轮转交叠纵横,竟虚化出一头猛虎之相,虎爪拍击,虎牙撕咬,虎尾甩打,将七股邪能又逼退三尺。
这套刀术正是孙氏一族传家绝学,名曰藏虎神诀,此功法分为内外双修,内功以模仿虎啸之声吐纳,达到增强内息之效果,称为伏虎罡元气,外功是直接有效的搏杀技,讲究气随心走,发在意先,名曰虎牙霸魂刀。
外刀内气,讲究浑然一体,以刀壮气,以气驭刀,故而刀势绵密不衰,气息浑厚悠长。
眼见孙坚刀劈生路,力抗惊天妖法,墨玄不由发出一声惊叹,但他仍为孙坚担忧,毕竟这些举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要没破去这邪阵围困,那七股邪能便会源源不绝地涌来,待到力竭之时,孙坚始终难逃凶兆。
就在劈开三尺空隙之刻,孙坚再度变招,这一回他将古锭刀左右虚引,刀刃上生出一股黏劲,缠住七股妖力,令其自相攻击,引水灭火,引沙填毒,引冰冻水,引风驱霜,引火融冰,竟将七星邪法困杀之势一举破去。
「妖孽,看刀!」
孙坚大喝一声,提势挥刀,朝着狮怪当头斩下,誓要将他一刀两断。
狮怪虽被破去邪阵,但真元未损,一股妖力散入百骸,张口吞噬,要将孙坚两人带刀一并吃下。
眼力高明者,无论是人是妖,皆瞧出此乃决胜一击,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凝神观望。
那狮怪显出原形,一头巨硕无比的紫毛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做吞天之举,孙坚在他跟前细小若蝼蚁,气势上完全处于绝对下风。
然而古锭刀斩下的那一瞬间,众人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好似一头猛虎在仰天长啸,震得鸟兽窜逃,山崩地裂,墨玄更是觉得双眼一花,仿佛看到一头猛虎拔地而起,朝着狮子扑去,双方撕咬缠斗,欲定兽王之位。
「狮子精显出本体倒也不奇怪,但这孙大人明明是血肉之躯,却也有猛兽之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玄以法眼观望,将孙坚气血运转看在心中,除了发觉此人阳息刚强,血旺气盛外,并未察觉任何异常,既无妖魔邪脉,也无仙神灵骨,可偏偏能表现出似真似幻的猛虎形貌,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狮虎相搏,惊扰九天,撼动十地,整座擂台被一股巨力掀到半空之中,随后便碎成粉末。
半空之上同时响起两声闷哼,只见孙坚跟狮怪几乎是同时落地,一时间谁也不知胜负几何。
全场一片肃静,大气不喘,良久狮怪脸色难看地站直身子,沉声道:「孙文台,本王记住你了!」
孙坚吐了口浊气,早已将内气流转了个小周天,压住伤势,毫不示弱地道:「你我双方同时落地,不分胜负,大可再战一场。」
狮怪道:「不必,既然咱们约定在先五局定输赢,这最后一战既然不分胜负想来也是天意如此,再比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就此罢手!」
墨玄大声喝问道:「既然如此,你们还不速速退兵!」
狮怪冷笑道:「先前讲好,我方若比武失败便退回洞府,不干预乌垒局势,但如今则是不胜不败,我们为何要退!」
墨玄沉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狮怪耸了耸肩道:「原先吾跟天湮魔阙约好,配合他们攻打乌垒,既然此刻打了个平手,那我们兄弟五人便按兵不动,保持原状,以中立论之,如何,这样做够公平了吧!」
墨玄暗骂道:「什么保持原状,分明是贼心不死,仍窥视那太古秘宝!」
虽是不忿,但对方的话语却是道理十足,叫人难以反驳。
墨玄跟张辽对望一眼,难做结论,于是便暗中传音询问贾诩。
贾诩道:「墨公子,此等局势倒不算坏,起码这些妖物不兴风作浪,起码乌垒短时间内不会面临内外夹击!」
墨玄朝张辽使了个眼神,张辽心领神会,继续装腔作势地道:「好,既然算平手论,那尔等莫要在进犯乌垒!」
狮怪道:「这是自然,吾等便暂时保持原状。」
他这话藏着极大弹性,一个暂时既保持了双方安稳,但又能让群妖谋取更大利益,张辽虽是察觉但也无可奈何。
一场恶战后,群雄结伴返回乌垒城内,张太尉率先出来询问战况,墨玄便如实告之,张太尉闻言后,面色仍旧灰暗,叹道:「妖孽尚在城外,这叫吾如何安睡也!」
眼见这真正太尉如此贪生怕死,再反观张辽坦然挺身的气概,墨玄也不禁暗自叹息,心忖道:「如今朝廷要员皆是庸人居多,若身居其位者像张文远或者贾先生的能为,恐怕天下也不会乱成如此。」
墨玄是一刻也不想面对这张太尉,随意寻了个藉口,领着隐身的紫冰幽离开。
待远离众人视线后,墨玄便散去隐身咒发法诀,只见紫华芬芳,美人如花,含笑凝视。
墨玄耳根一热,道:「紫姑娘,你都看到刚才的比武了吗?」
他方才力挫黄沙怪,心中确实期盼紫冰幽能目睹这一切。
紫冰幽笑道:「墨公子大发神威,力挫邪妖,妾身看得真切,心里也是欢喜的!」
听得如此,墨玄生出一丝甜意,足底不禁有些飘飘然。
两人并肩往回走,紫冰幽依旧以轻纱遮面,掩盖天仙容色,墨玄挨着她行走,幽香依稀可闻,不禁将眼角余光挪到佳人身上,只见她雪白的额头映照在夕阳余晖下透着一丝淡淡的霞影,美得惊心动魄,叫人难以直视。
经过一个草药店铺,墨玄忽见一袭蓝衣倩影掠过眼前,手中提着两包药草,步态匆忙,他心头顿时一喜,开口叫道:「雨琴师姐!」
蓝衣女子正要赶路,闻得墨玄叫唤娇躯一颤,立即止步,别过头来,桃腮玉靥,明眸皓齿,不是雨琴还有何人。
「黑……黑,黑炭头?」
雨琴呆呆的望着墨玄,神情先是惊讶,随即便是欢喜,最后则是热泪盈眶。
雨琴咬了咬朱唇,丢下草药,一个箭步跑到墨玄跟前,扬起秀气的粉拳便朝他胸口砸去,呜咽地道:「你,你这混蛋,你……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越说越是委屈,粉拳顿如雨落,连环砸在墨玄身上。
墨玄身上虽是吃痛,但心中却是甜美:「她还是担心我的……」
雨琴擂打了好几十拳,心中抑郁缓解大半,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在街上撒泼,引得行人纷纷注目,嫩脸倏地一红,急忙朝后退了几步。
她干咳一声,左顾右盼,问道:「黑炭头,这位戴面纱的姑娘是谁?」
虽是隔着一层面纱,但雨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紫冰幽的脱俗之气,不免得起了几分好奇。
墨玄带着双姝走到街尾,寻了个僻静角落,将当日所发生的一切简略讲了出来。
雨琴听后不免得又是一阵气恼,跺足骂道:「这帮妖人尽是畜生!」
雨琴虽是脾气娇蛮,但心性却是纯良可人,对于紫冰幽的遭遇极为同情,不由分说便拍胸口允诺道:「紫姑娘,你不要担心,待此间事了,我便跟黑炭头带你一同到昆仑山,求师尊收你为徒,以后便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紫冰幽忙道:「多谢仙子。」
墨玄问道:「雨琴姐,你怎么会到乌垒来抓药呢?」
雨琴哎呀娇呼一声,道:「遭了,我差点忘了这件事了。黑炭头,咱们先安置好紫姑娘,然后再告诉你吧!」
墨玄点头同意。
墨玄本想带紫冰幽回太尉府,但雨琴却说有更好的去处,于是便在前面带路,领着二人来到乌垒东郊的一处以幻云为名的道观。
雨琴在门上敲了几下,三长五短,似做暗号状,不消片刻便有一个童子来开门。
童子见是雨琴,道:「雨仙子,这两位是……」
雨琴点了点头,指着墨玄道:「这位是我师弟,这位是我朋友。」
童子急忙开门让二人进来。
墨玄奇道:「雨琴姐,这儿究竟是……」
雨琴道:「这是玉虚宫外围的道场,观主是灵境师叔的挂名弟子,暂作为落脚点。」
入了道观后,雨琴又让那道统引紫冰幽到内堂客房休息,再领着墨玄入主室。
室内一名道人正在捧书翻阅,年约五六十岁,外着灰色道袍。
见了雨琴后,道人急忙放下书卷,合掌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姑。」
墨玄不由暗吃一惊,疑惑地看着雨琴,道:「师姐,你,你什么时候做了人家师姑?」
雨琴俏脸一红,嗔了他一眼,道:「这位云鹤道长是灵境师叔的徒孙,按辈分当然是喊我做师姑了!」
墨玄不由一乐,笑道:「那我不也成了师叔了。」
云鹤道人也向墨玄做了个辑:「小道拜见师叔,不知师叔如何称呼。」
墨玄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郎,被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喊做师叔,倒也有些不习惯。
雨琴似乎早已习惯,说道:「云鹤师侄,丹炉可准备好了?」
云鹤回道:「弟子已布置好一切,请师姑宽心。」
雨琴从袖中掏出一张羊皮卷,递给云鹤道:「这是七星九宫图,是灵境师叔交给我的,你且按照图内所载设置法阵,以免妖人来袭。」
云鹤恭敬地接过阵法图,立即召来弟子着手布阵。
雨琴绕过大堂,进入后厅,然后再开启墙上机关,地上立即出现了一条密道,墨玄更是好奇,问道:「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雨琴道:「先跟我下密室,一会再跟你详说。」
墨玄不便多问,随着雨琴走入地下密室。
一条幽深的地道不断往地下蔓延,令他惊奇的是,一座小小道观下竟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窟,入眼所见便是倒悬钟乳,奇石嶙峋,还不时地有水滴落下。
走到地道尽头,便是立着一个丹鼎,鼎上雕着各种图纹,古朴大气,墨玄走近一看,只见鼎内装满了各种药材。
雨琴将两包草药到了进去,然后盖上鼎鼎,捏了个吐炎发觉,朝鼎下一指,嗖的一声火苗窜起,烧火炼药。
墨玄奇道:「这些药材都很是普通,雨琴师姐,你是要练什么药丹?」
雨琴道:「天下万物皆有精华,我只是要将药草中的精华提炼出来,练一枚药晶元丹。」
墨玄问道:「药晶元丹?这是什么丹药,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雨琴道:「这是灵境师叔传授给我的炼丹之法,望我早日练出丹药回去救他们脱困。」
墨玄惊道:「脱困?灵境师叔他们究竟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雨琴点了点头,沉默数刻,启唇道:「那日我和柳彤都以为你已经遇害了,很是伤心,但接到师叔和师姑的神念传音,他们正与魔阙妖人交手,急召我们五人赶去支援。到了那儿,果然看到两位宗主再跟魔阙的两大妖使交手。」
墨玄问道:「两大妖使可有犴翼?」
雨琴摇了摇头道:「不是犴翼,但修为极高,举手抬足便是风云变幻,日月无光,能跟两位宗主斗得不相上下,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于犴翼齐名的荒毒和东鬼。我们加入后,他们便招架不住了,且战且退。咱们当时便想着除恶务尽,却不料追到一处山谷便中了他们的埋伏,忽然窜出一道怪风,说的也奇怪,被那股风一卷,我们的法力便莫名削弱,然后那两个妖人立即杀了个回马枪,山谷四周也窜出许多妖魔鬼怪,将我们包围起来。」
听到这里,墨玄心头早已悬到嗓子眼,紧张地问道:「接下来呢?柳彤师姐有没有事?」
雨琴摇了摇头道:「他们暂时还没有危险。」
雨琴道:「那些妖魔鬼怪全身以铁甲覆盖,甲胄上刻有防御符咒,我连用数招变化神通都伤他们不得。」
墨玄道:「师姐的法力被那股怪风削弱了,自然不能全功,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雨琴道:「不是的,他们的铁甲确实很古怪,无论是我和柳彤,还是师叔和师姑,对他们施展的法术都无法起到预期效果,这些铁甲似乎专门克制咱们玉虚法术……所以,咱们便落了下风。」
墨玄继续追问道:「那柳彤师姐他们怎么脱困的?」
雨琴道:「紧急关头,灵境师叔以昆仑石封术自锁身躯,化为金铁石山,将众人包裹在其中,保全生机。所有人之中,我伤势是最轻的,所以师叔封印前夕不惜损耗真元将我送了出来,并将一块玉符交给我,着我学成其中术法,再解开封印,救他们出来。」
墨玄望了一眼鼎炉炼火,顿觉火势玄妙异常,热能凝而不散,围在丹炉下底,不泄一丝炎气,全数集中在丹鼎下。
墨玄不禁奇道:「这火聚而不散,看似温和实则暗蕴炙热炎气,比起『吐炎』似乎更加灼热。」
雨琴道:「这是师叔玉符中记载的丹元三火,火力凝而不散,专门锻炼丹药,藉此炎气将药草中的精华提炼出来。」
墨玄得知柳彤暂时安然,心情也是宽了不少,呵呵道:「好姐姐,这次下山历练你倒是修得不少妙法,精进无比,可谓是福祸相依。」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