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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阅读

作品:官场女人|作者:寂寞飘零仍|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23:09:45|下载:官场女人TXT下载
  裁春弥饕猓俊

  石有义说:“你们说吧。我一说,又是简单莽撞的。”

  为了引金九龙的主意,贾大亮决定先说一些看法。他说:“好,我先说几句。我觉得我们对形势首先应当有个正确的看法。经过这一场改革,我们的人是下来了,使我们失去了控制县直和乡镇的那一部分权力,这固然是重大的损失,但也要看到,改革的成绩。功劳,也有我们一份子。我和九龙不都上了电机吗?报上不也有我的名字吗?这难道不是我们重大的胜利吗?我认为,我们不能小视了这方面所得到的。可以说,这个将成为我当县长的重要政绩。”

  石有义听到这里,憋不住地说:“当县长当县长,都说了一年多了,还当不上,你还做那个梦?”

  贾大亮对石有义的抢白很反感,但他强压住火气说:

  “这不是做梦,只是个时间问题。如果照你说的干,或许就是做梦了。九龙,你说说,有什么好主意?”

  金九龙见贾大亮点将了,不能不说了。他说:“我认为大县长对形势的分析很对。这也是我一贯的看法。如果我们能一贯地这样做下来,就不会惹出那些麻烦了。”说到这里,他有意停下来,并且看着贾大亮。他的话是指贾大亮搞的那个未遂的爆炸杀人事件。贾大亮很敏感地躲开金九龙的目光,低下了头。金九龙这才又说:“现在当紧的问题:是赶快加固我们的防线。我们有那么多人下来了。他们下来以后,那些地方会不会出问题?出了问题,我们那些人顶住顶不住?会不会有人露出马脚?甚至会不会有人叛逆我们?这些问题,我们不能不想到,不能不及早采取措施。因为一旦有一个地方决了口,我们都会全军覆灭的。”

  经金九龙这样一说,贾大亮倍感恐惧:“是啊,我们该怎么办呢?”

  金九龙说:“我觉得应当抓住易出问题的关键部位。比如财政局,现在当上局长的那个李俊表,身上没有一点负担,年轻,好强。说不定很快就会刨出事来。路明的情况,大县长也了解。我是怕他……”

  “你说得很对,财政局要作为重点的重点。我们要视情况先下手为强。绝不能让路明坏了我们的事。这个,有义,你随时听我的吩咐。另外人事局那里也要引起重视。

  秦会林下来了,强毅当权,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事。“

  “我明白。”石有义听了贾大亮的话,点头说。

  金九龙接着说:“另一个地方,就是有义那里了。”

  “怎么,你还信不过我?”石有义很不满的样子。

  “不是信不过你。这一回,你没有丢权,说明你是能干的,有水平的。我是说,万一黄顺德反供。”

  “他敢!”石有义显出一付凶神恶煞相。

  贾大亮说:“九龙说的,不能不引起高度的注意。如果大字报案件露了底。也是不可收拾的。好在有义还在那里掌权,这方面就全靠你了。千万不能出一丝一丁的问题。”

  “你放心好了。”石有义又一次作出保证。

  贾大亮见金九龙欲言又止,催促他说:“九龙,还有什么,请你全说出来。”

  “别的,别的我暂时还没有想起来。”金九龙犹豫的样子。

  “不,你一定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难道你还不能……”贾大亮终久未能把最后三个字说出来。

  不过,金九龙已经明白他未说出来的那三个字了。他不能不打消顾虑说:“不,我是觉得是否有这个必要。既然大县长如此说,我就把拿不准的一个问题也说出来,如果没有必要,就全当我没有说。我是想发生在台儿沟金矿的那一起未遂爆炸杀人事件,地区公安处的人一直在这里侦察破案。

  要是这个案件与我们的人有牵连,也应当是重点防卫的地方。“

  贾大亮听了以后,没有说话。实际是默认了。他看了一眼石有义。石有义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便说:“那件事,你就放心吧。他们要想破案,除非到阴曹地府去找人。”

  金九龙听了,不寒而栗。

  贾大亮立刻对石有义的话作出解释:“有义的意思是说,那与我们无关,我们用不着担心他破案不破案。”说出这句话以后,又觉着不妥,于是又说道:“不过,九龙的提醒还是很有必要的。”

  金九龙不再说什么,但心里又多了一份沉重的担忧。

  他们谈到最后,把眼下防线重点中的重点,确定在路明的身上。

  通过推广台儿为金矿经验,在迅速夺取大部分权力之后,栗宝山和银俊雅及时制定了彻底捣毁贾大亮集团的方案,并得到了辛哲仁书记的批准。他们定的突破重点,正好跟贾大亮定的防御重点一样,都集中在了路明的身上。为了便于突破,也为了不在县里引起大的震动,经和辛哲仁研究,决定把路明叫到地区去。

  那天晚上,由地区财政局长往路明的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下来了,要想开一些。约他明天到地区坐一坐,聊一聊。完全是关心的口气。

  当时,路明正和媳妇赵玉贤犯愁呢。路明说,他这一下,财政局的事,肯定悟不住了。他断定,或许出不了一个礼拜,就会翻腾出来。一翻腾出来,首当其冲问罪的就是他,那么大的数额,那么多的问题,轻则无期,重则杀头。

  他如此死了,真是太冤屈了,太对不起赵玉贤了。赵玉贤劝他不如去投案,揭发检举贾大亮他们的罪行,这样就可以定贾大亮的大罪,而他就能得到宽大处理。如果不这样,就是一个人承担,贾大亮也不会给他什么好处。相反,贾大亮或许先下手,灭了他这个口,那不就更冤了吗?路明听了赵玉贤灭口的话,浑身禁不住打起了寒战,爬到床上呜呜地哭起来。赵玉贤又安慰他说,不要说风就是雨,过分的紧张,害怕。灭口的话不过是她的一个分析,实际上,也未必如此。路明说,你的分析完全正确,像贾大亮他们那种人,肯定是如此,他说,要是他真死在了贾大亮手里,赵玉贤一定要为他报仇。赵玉贤说,你放心,要真是那样,我绝饶不了他。

  我早就准备好他的罪证了。她说着,拿出一个录音带来,说是在那带子上录着贾大亮好几次给路明打电话的内容。路明一方面称道媳妇的精明,一方面看到媳妇把他死后的事都准备好了,好像自己必遭贾大亮的暗算似的,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楚,又扑倒在床上,悲痛欲绝地哭起来了。地区财政局局长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路明接完电话,情绪有所好转。他回想说,地区治局长是个很好的人。那一年过春节,他给他送去两千块钱,算是表示一个小小的意思。老局长说什么也没有收,还给他讲了许多道理,说太城县是贫困县,钱很紧,作为理财的当家人,一定要精打细算,严于律己。年轻人千万要在钱上把好关,不要犯错误。当时他觉得老头太迂,根本听不过去。现在才感到,老头子真是为他好。如果那时候他听了老局长的话,不会陷得这样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痛苦。他媳妇赵玉贤听后说,看来那局长确实是个好人,人家在你下台后,特意打电话约你去,实在不容易。这或许是老天有眼,让他帮助你的。你明天去了以后看情况,索性把自己的苦恼告诉他,让他给你出个主意。路明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因为万全的侥幸心理还不断干扰着他。

  这一夜路明没有睡觉,赵玉贤也没有睡觉,两个人反复研究着一个问题。直到天亮快要去上班的时候,路明才最后下了说给老局长一部分情况的决心。

  上班后,路明给新任局长说了一下,要了辆车,就往地区去了。

  车行到百丈为的时候,突然有一辆卡车飞也似的迎面开来,司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卡车已经把他的车撞到沟里去了。路明在一霎那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仅几秒钟的时间,就到了沟底,车毁人亡。

  栗宝山正在办公室里办公,金九龙打过来电话说:“栗书记,刚才接到交警队的一个电话,报告说百丈为出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卡车把一辆小轿车撞到沟里后逃跑了。他们说,石有义已经带着人赶往现场了。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清楚,向你汇报一下。”

  “坏了,坏了!”栗宝山一听电话就在心里喊道。他摇下电话,立刻跑了出来。这时,银俊雅和张言堂已经跑到他办公室的门口。三个人见面,六目相对,说的是同一句话:我们麻痹大意了,他们抢到我们前面去了。

  “栗书记,你是不是要去现场看一看?”金九龙这时从那边走过来,问道。

  “是的!”栗宝山没有好气地回了一句,就往车库那里走。

  栗宝山、银俊雅和张言堂乘车赶到百丈沟以后,见那车已经烧成残骸,路明和司机已经烧得面目难辨。有几个公安交警队员正在拍照和收拾现场。

  银俊雅问一个交警队员说:“石有义局长不是来了吗,他上哪儿去了?”

  那交警队员回答说:“他去追那辆逃逸的车了。”

  银俊雅心叫“不好”,对栗宝山说:“栗书记,你先在这里,我去。言堂,我们走。”她说完,问清追去的方向,立刻和张言堂跳上车,追去。

  追了大约有五十公里的路程,银俊雅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们听到前面一阵枪响,赶到跟前时,石有义说,逃逸者不肯停车伏法,只好向车开枪,已把那逃逸的司机打死了。银俊雅等人走到那卡车跟前,只见那司机鲜血淋漓地爬在方向盘上。

  “为什么要开枪打死他?”银俊雅气得无可忍耐地转过身来责问石有义。

  “为什么不刚说了吗?他不停止逃罪伏法,我们不开枪,还看着让他逃跑了不行?枪子又没有长眼睛,谁能保证打出去的子弹可以不要他的命?”石有义非常恼怒非常凶狠地看着银俊雅反击说。而且,情不自禁地把手按在腰间的枪上。那情势似乎表明如果银俊雅再要怎么样,他说不定就会拔出枪来,朝银俊雅射击。银俊雅见此情势,只好忍下一口气,向张言堂摆一下手说:

  “走。”

  两个人跳上车返回了。

  二十九、悲痛

  银俊雅的心情极为沉重。

  本来最后的胜利已经在望了,却因为一时的疏忽,造成了重大的障碍。经过一年多的艰辛努力,好容易使太城县的经济走出了困境,使广大干部群众对栗宝山和她树起了信心。通过推广金矿经验,又顺利地夺取了由贸大亮他们控制的相当大的一部分权力。应该说,形势极好。新任的财政局长李俊有,已向她透露,几年来大约有五千多万元去向不明。这些款都是经过路明倒腾出去的。路明的那一边,肯定连着贾大亮等人。只要把路明攻破了,贾大亮一伙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有了这一个方面的罪证,就可以对他们施行强硬措施,把他们从领导岗位上拉下来,发动群众揭发检举,彻底清算他们的罪行。这个思路肯定是正确的。采用的办法按说也是很稳妥的。让地区财政局老局长叫路明到地区去,既便于给路明做工作,又不至在太城引起混乱,还可以摆脱贾大亮等人对路明的控制。可万万没有想到,路明会在去地区的路上遭到暗算。她断定,这是贾大亮指使干的,目的是灭口。她想,贾大亮为什么会这样快地抢在他们前面呢?是他知道了叫路明去地区的目的吗?肯定不是的。因为这事除了她、栗宝山和辛书记以外,别的谁也不知道,而且是昨天才定下来的,贾大亮怎么会知道呢?唯一的一个可能,是他预感到末日的来临,为了保全自己,对可能威胁他的人,先下手为强。所以,贾大亮要杀死路明,这是必然的。当他得知路明要去地区以后,马上付诸了行动。她后悔自己没有想到这一面,太麻痹了。如果不是这样,她完全可以采取措施,保证路明安全地到达地区。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把路明撞到沟里去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银俊雅想,那人不是他们的同伙,就是他们雇用的杀手。他大概没有想到,当他杀死了路明的时候,他的死期也就到了。狡猾凶恶的家伙们,是不肯留下一个活口的。想到这里,石有义那凶狠的面目又在她的眼前出现了。她下意地审视着那张凶狠的脸。她从那张脸上得出结论:一旦石有义感到了绝望,他会毫不犹豫地向她,向栗宝山,向一切他所仇视的人开枪,他决心不让这些人看到他们的最后失败。银俊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想,在县直机关里,唯一没有夺过权来的,就是这个恶魔控制下的公安局。他手里掌握着枪杆子,随时都可能向他们下毒手,实在是一个致命的成胁。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个恶魔的企图得逞。她一定要让这个恶魔在人民面前发抖,让他那张凶狠的脸在人民的枪口下流泪,哭泣。她一定要用连发的子弹把那可恶可增的脸打得粉碎!

  吉普车在乡间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猛冲着,颠簸着。掀起的尘埃黄龙一般嘶吼,升腾,好像要吞下这一方的天地。其情势正如银俊雅这阵子的心态。

  坐在旁边的张言堂,十分理解银俊雅这个时候的心情,他不时地看看她,心里也是不断地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狂潮。

  对贾大亮必然采取杀人灭口这一着,他其实早有预料,但没有来得及向栗宝山和银俊雅建议。他们也没有告诉他调路明到地区实施突破的安排。石有义刚才的凶狠面目给他同样留下了深刻的思考。他在想着怎样对付这个恶魔的办法。

  “是回县还是到百丈沟?”车到了十字路口,司机朝他们问。

  银俊雅和张言堂从思考里惊转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还有必要再去百丈沟吗?”张言堂说。

  “没有必要了。”银俊雅摇摇头。

  张言堂的潜意识突然爆发出一个闪光点,睁大了眼睛说:“我们应当去路明家里看看。”

  银俊雅一听,立时明白了张言堂的意思,马上对司机说:“快,回县城,到路明他们家。”

  他们赶到路明家里一看,路明的媳妇赵玉贤不知去向,家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好像刚遭过了劫似的。

  “我们又晚了一步。”银俊雅顿看足说。

  “因为第一步晚了,这一步必然是晚。”张言堂说。

  “可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步呢?”

  “没有到百丈沟之前,谁也想不到这一步。到了百丈沟,即使及时想到了,也已经晚了。百丈沟和这里,一定是同时行动的。”

  “你说得对。”银俊雅点点头,接着说:“狠毒的豺狼,对同伙下起手来,连可能知道一点风声的家属都不肯放过。

  而且,还搜了家,想得够周全的。“

  “是啊,他们把这个方面可能漏气的地方都死死地封住了。”张言堂站在那里十分感慨地说。

  “走着瞧吧,我看他们总有封不住的地方。走,我们回去。”银俊雅说着,离开了路明的家,跟张言堂一起回到了机关。

  这时候,栗宝山正在办公室里忙着支应来自各个方面的事情:什么百丈沟的现场勘察,逃逸司机的姓名单位,路明媳妇的下落,如此等等。金九龙和贾大亮围随在栗宝山的前后,又是汇报这个,又是请示那个,直接指挥着各路人马忙个不停,显出很着急,很尽力,很团结的样子。栗宝山明知他们是在做假糊弄,但也不得不应付着。他见银俊雅和张言堂返回来,忙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快去琢磨对策。

  这天,栗宝山一直忙碌应付到深夜才得安宁。但是,紧迫的形势使他依然无法上床安寝。他不得不拉灭灯,在办公室踱步思谋到天亮。

  天亮以后,他正要叫银俊雅和张言堂过来商量,突然从窗户里看见石有义风风火火地朝他办公室跑来了。“不好!”他不由在心里叫了一声。

  石有义进来向他报告说:“栗书记,黄顺德昨天夜里畏罪越狱逃跑了。”

  粟宝山听后,心猛地一沉,问道:“逃跑了?怎么逃跑的?”

  石有义回答说:“据看守人员说,昨天晚上收监的时候,他还在。今天早晨去叫时,监门仍锁着,但里头没有了他。

  发现牢墒上挖了一个窟窿,那地方有他爬出去的痕迹。“

  栗宝山什么都明白了。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石有义又说:“我已经把追逃的警力派出去了。我马上回去给各地公安机关发通辑令,要他们鼎力相助,一定要把他抓回来!”他说完,见栗宝山仍不说什么,一扭头跑了出去。

  栗宝山感到心里一阵绞痛。他知道,所谓越狱潜逃,肯定又是一个骗局,肯定又是贾大亮灭口下的毒手。黄顺德早不逃,晚不逃,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逃了呢?从监牢往外招那样一个洞,是那么容易的吗?难道负责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的警察就发现不了?这是不可想象的。凭着直观的感觉和黄福瑞历来的表现,他早就认为,大字报一案绝不是黄福瑞所指使的。而且,根据当时和后来的许多情况分析,他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贾大亮他们搞的。为了查清这个案子,使蒙冤的黄家父子得到解脱,使制造假案的贾大亮一伙从这里露出狐狸尾巴,他多次到地区给辛哲仁书记汇报。辛书记很重视,专门抽人组成复查小组到太城,整整查了一个星期。可想不到,复查的结果,还是维持原案。黄福瑞为此到处申诉,省里也曾几次下函询问。然而,一年多来,总是悬在那里,没有个最后的定论。黄福瑞两口子因此生了病,变得神经有时候都不怎么正常了。栗宝山一想到这些,就感到心里特别的沉重。他原想,待夺取由贾大亮他们控制的大部分权力以后,再行深入突破,到那时,贾大亮就无法捂住制造的这起假案,黄顺德就可以推翻逼供,黄家的冤情就可得以雪耻,他内心里的疚痛也就可以平复了。但他万没有想到,在路明死后仅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还没有等到他采取什么措施,他们又抢先对黄顺德下手了。可怜顺德这孩子,在狱中一定受了不少的折磨,到头来,竟然……栗宝山伤心得难以想象下去了。

  随着一阵悲惨刺心的号啕大哭声传来,黄福瑞两口子出现在县委大院里。只见黄福瑞悲愤欲绝,泪流满面,他老伴焦翠凤披头散发,两个人都像疯了似地哭嚎着朝栗宝山的办公室而来。身后跟随着许多围观的人。栗宝山万分同情地看着他们,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来,迎候着。

  金九龙跑过来阻止他们说:“你们跑来闹什么?快走开!

  不许干扰栗书记办公!“

  黄福瑞显然是悲愤极了,他一改往日柔弱怕事的形象,怒目一下金九龙,随之将他推开:“你给我走开!”领着老伴直冲栗宝山的办公室。他老伴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给栗宝山跪下了。

  “栗书记,你得为我做主,你得为我儿子顺德报仇啊!”焦翠风一边磕头一边哭求道。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栗宝山连忙往起扶她。

  “我不!你得答应我。我儿子顺德死得太冤啊。”焦翠凤死活不肯起来,继续哭喊着说:“那些个黑了心,该千刀万剐的强盗,为什么要对我们家这样的残酷,栗书记,你知道吗?我们老黄太老好,太软弱,太相信上边了。他们就是专拣软的欺负,杀鸡给猴看,拿我们的死做进见礼,离间老黄跟你,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知道吗栗书记?”

  过去,黄福瑞一家还从来没有在公开场会说过对谁的怀疑,他们只说自己是冤屈的,要求政府从实调查,严惩真正的犯罪者。今天焦翠风当着栗宝山和好些人第一次说出揭发检举的话。栗宝山懂得她所说的“他们”,指是是谁。但在这样的场合里,他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在心里表示深深的同情。他拉住她的手,又一次拉她起来,她还是不肯,而且哭得更加伤心了。没有办法,他只好求黄福瑞说:

  “黄县长,你劝劝她,快让她起来。有话坐下慢慢说嘛。”

  黄福瑞见门里门外站了不少人在围观,栗宝山十分着急的样子,被气闷了的脑袋,这时好像清醒了一些,他向老伴发命令说:“快起来,起来吧!”

  焦翠风听见丈夫的呵斥声,停住哭嚎,擦把眼泪,看看黄福瑞那张严肃的脸,终于从地上起来了。

  黄福瑞这时说:“不明真情,不理解的人,会以为我这么大的人,竟然带着老婆来给书记施加压力,来胡闹。可我们实在是……”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像泉水一样涌流,栗宝山第一回见他呜呜地哭了。

  正在这个时候,石有义带着一帮荷枪实弹的警察,气势汹汹地跑来了。他们先把围观的群众赶散,然后就要把黄福瑞夫妇架走。石有义训斥黄福瑞夫妇说:“你儿子畏罪潜逃,你们还有脸跑到书记的办公室来捣乱,给我滚!”焦翠风看见仇人,忍无可忍,一头朝石有义撞去。石有义一把抓住她,以她打人为由,咋嚓一下给她带上了手铐。

  栗宝山再也看不下去了,喝令一声道:“石有义,把她放开!”

  “栗书记,你……她撞我,难道你没有看见吗?”石有义不服从。

  “放开她。你怎么能随便地使用刑具呢?”栗宝山更加严肃地道。

  “他们纯粹是捣乱破坏。”石有义继续抗拒不从。

  “听见没有?石有义!放开她!”栗宝山此时此刻几乎忘记自己的整体策略,非常愤怒地向石有义喊道。

  石有义被吓了一跳。他很惊疑地看了看栗宝山发怒的脸,手又朝腰间的枪上摸了摸,随后把焦翠凤手上的铐子卸下了。

  银俊雅和张言堂这时走进来。他们一看屋里的阵势,立刻什么都明白了。银俊雅急忙给栗宝山递了一个提醒的眼色。

  栗宝山冷静了一些。他用缓和的声音对石有义他们说:

  “你们走吧,他们把我怎么不了。”

  石有义看看栗宝山,又看看金九龙说:“好,我们走就我们走,如果这里有什么情况,请金主任随时给我去电话。”说完,带着一帮人走了。

  栗宝山见金九龙要退出去,灵机一动,叫住了他:“金主任,你不要走,过来坐下,我们一起听听他们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金九龙很不情愿地转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屋角。

  “坐下,都坐下。”栗宝山招呼黄福瑞和焦翠风等人都坐下以后说:“老黄,你瞧,一哭闹,惹出多少麻烦。有什么事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也不是一样吗?现在,有什么说的,你说吧。”

  黄福瑞看见栗宝山方才那样训斥石有义,心里很感激,增加了报仇雪耻的信心。这时见栗宝山又板起脸孔来跟自己说话,不由又有些失望似的,话还没有出口,眼泪光就掉下来了。他说:“栗书记,我们实在是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要哭,要闹。我们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啊!”他又说不下去了,强憋着,硬咽着。他老伴焦翠风早又泣不成声了。过了好一阵子,黄福瑞才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接着说:“栗书记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说,我的儿子黄顺德昨天晚上越狱逃跑了,对不对?”

  栗宝山只点了一下头。

  黄福瑞说:“栗书记,你难道相信他们编出的谎言吗?

  我儿子黄顺德肯定被他们暗杀了。“

  “顺德,我的儿呀!”焦翠风又一次痛哭失声。

  栗宝山有意要让黄福瑞夫妇把他们的怀疑在这地方说一说,所以假装不解地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儿子黄顺德不明明是越狱逃跑了吗?怎么能说是谎言,是被人暗杀了呢?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

  黄福瑞看了一下坐在那里的金九龙,担心犹豫,又不能不说。于是,只能隐下真名,以他们而代之,说道:“细说来话长,简要地说吧。大字报案件绝不是我儿子黄顺德干的,更不是我指使儿子干的。这个,我过去给栗书记说过多次了。但我一直没有说我的怀疑。我一直相信组织上是会查清的,儿子无非吃点苦,受点罪,总有一天,儿子会见天日的。可是没有想到,儿子没有等到那一天,他们就下了毒手。过去我一直不敢说,一怕给组织上惹麻烦,二怕他们向我们下毒手。现在,到了这一步,儿子都丢了,我还怕什么呢?他们要来杀我,就杀吧。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必须说。

  他们制造大字报案件,完全是一个政治阴谋。他们把我儿子黄顺德作为这个案子的替罪羊,更是阴险毒辣。我儿子的口供,肯定是在他们逼迫无奈下形成的。他们知道假的总归是假的,怕以后儿子翻供,澄清实情,所以把儿子暗杀了,编出一个越狱逃跑的骗局来。他们耍的这个阴谋,骗得了别人,绝对骗不了我。因为我对他们太了解了。我一听他们传出的消息,就知道儿子完了。栗书记,你一定要明察,一定不要上他们的当,一定要为我鸣冤,为我儿子报仇呀!“

  栗宝山留下金九龙在场,为的就是不叫黄福瑞说出具体的人名。但这时又想,当着金九龙如果他不追问,显得不合情理,容易引起金九龙的怀疑。考虑到黄福瑞毕竟是个多年的领导干部,自己会掌握分寸,所以他问:“黄福瑞,你说了好多个他们,他们到底是谁呢?是不愿意在这里说,还是一个宽泛怀疑的代名词呢?”

  黄福瑞很感激栗宝山这样问他。他没有逼他回答具体的人名,而是为他设下可供选择的余地。他很快考虑一下回答说:“因为我毕竟不掌握过得硬的证据,所以我不能指出具体的张三李四,也算是一个怀疑对象的代名词吧。”

  “既然这样,我看你谈到这里也就可以了。总之一句话,要凭证据,凭事实说话。请你们相信我,相信组织,黑的红不了,红的黑不了,无非是费点气力,多用一些时间,事情总有一天会有个最后的结果的。我这里要办的事还很多,我们就谈到这里。如果什么时候需要找你们了解情况,我会通知你们的。”

  黄福瑞夫妇只好抹着眼泪离去了。

  三十、落网

  不出栗宝山所料,黄福瑞在粟宝山办公室所作的那一番不点名的揭发检举,果然引起了贸大亮相当大的恐慌。因为在这以前,他还从未听见有谁对他们提出过怀疑,栗宝山也一直对他们很信任。虽说他所采取的许多志在挫败栗宝山的行动都失败了,但他为没有暴露了自己而感到庆幸。他觉得一大批中层权力的丧失,是栗宝山搞改革造成的结果,不是专意对着他的。改革的功劳里,也有他的一份子。他有时也恨他的那些人不争气。权衡下来,他认为有失也有得。由于他隐蔽得好,表面上支持了栗宝山和银俊雅的改革,他们信任他,他也有功劳,走先当县长,缓慢上升的路还是有希望的。除掉路明和黄顺德,是为了加固防线,是不得已采取的措施。干完这两件事,他本来就怕引起栗宝山等人的怀疑,不料正是在这节骨眼儿上,向来很老实很胆小怕事的黄福瑞,竟然识破了他的计谋,哭嚎着跑到县委,当着栗宝山书记的面,提出了对他们的揭发检举。他知道,黄福瑞之所以没有讲出他们的名字,是因为金九龙在跟前。根据黄福瑞说的情况,他推测栗宝山应该能猜出指的是谁。这不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吗?当然,他断定黄福瑞提不出任何证据来,栗宝山即使相信,也无法对他怎么样。可问题的严重后果在于,一旦栗宝山因此对他们产生了怀疑,以后的吉凶就很难预料了。他想找栗宝山解释,说明黄福瑞是诬陷,是恶人告状,企图逃脱。但又想,黄福瑞并没有点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去解释,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对号入座吗?不过,所幸的是,后来栗宝山、银俊雅和张言堂在票宝山的办公室有过一番对话,他们说黄福瑞一定是神经错乱了,对贾大亮。金九龙等人不应怀疑,而应继续相信,继续依靠,只有这样,才能理清眼下这一大摊子乱事。这些话使贾大亮非常紧张的神经又松驰了一下。实际上,栗宝山等人在说那番话之前,先是不语地研究了他们的方案。由银俊雅和张言堂研究后草拟的一个意见,栗宝山看了,跟自己想的,不谋而合。

  他很快就拍定了。之后,才说了那一番话给贾大亮听。栗宝山还按方案上定的,当时就说了让银俊雅和贾大亮一起到地区去汇报。这个更给贾大亮很大的麻痹。说完这些,栗宝山就到金九龙的办公室去了。

  金九龙自从黄福瑞作了揭发检举以后,精神也非常紧张。这时见栗宝山来到他的办公室,摸不清是因何故,赶快惶恐不安地站起来迎接。栗宝山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看不出一丁点对金九龙有什么怀疑。他说他是来向金九龙请教的。因为金九龙一直在太城县工作。对太城县的情况最熟悉。眼下县里出了这么多的事,希望金九龙给出些主意,如何才能把缠手的几件事搞清弄好。金九龙自然是应付,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意见。他希望栗宝山能够快一点离开他的办公室。可栗宝山就是坐着不走。因为这是他们那个方案中的一个重要的内容,他必须在这里坐够必要的时间。他跟金九龙说说这个,又说说那个,一直坐了两个小时才离去。这个情况贾大亮很快就知道了。贾大亮不知道金九龙跟栗宝山都谈了些什么,而金九龙事后也没有向贾大亮汇报栗宝山去他办公室的事,这就引起了贾大亮对金九龙的怀疑。联想到金矿爆炸未遂的事情发生以后,金九龙一直对他不满,一直对他怀着戒心的情况,贾大亮又感到金九龙是个不安全的重要因素了。

  至此,生擒贾大亮一伙的前期准备工作做完了。

  这一天,银俊雅陪着贾大亮,坐了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车,向地区出发了。银俊雅穿着一件从北京买回来的浅花旗袍,显得格外庄重,雅典,漂亮。她满面春风,心里充满了必胜的喜悦,一路上谈笑风生。贾大亮虽因黄福瑞的揭发和对金九龙的疑虑,心里头时有不安,但见美人银俊雅坐在自己跟前,和自己十分亲近,也就把忧虑丢到脑后,跟银俊雅又说又笑,不断用色迷迷的眼光瞄银俊雅的脸、乳房、腰和下身。他甚至打定主意晚上在地区宾馆要和银俊雅睡在一个床上。

  到了地区宾馆,房间早就安排好了。贾大亮住三楼一个套间,银俊雅住离他不远的一个单间。套间的电话里已由地区公安机关装上了必要的设备。住下后,银俊雅说:

  “贾县长,你先歇着,我去地委联系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安排我们汇报。”

  “你去吧,快去快回。”贾大亮色迷迷地看着银俊雅说。

  银俊雅到了地委,见了辛书记,把有关情况汇报了一遍。回来对贾大亮说,辛书记安排在明天上午听他们的汇报。

  贾大亮好容易等到天黑,抱住银俊雅不让银俊雅走;非要银俊雅跟他一起睡。银俊雅看看已到了太城行动的时间,对他说:“现在不行。现在周围都还没有睡,你听楼道里不断有人走动,万一谁进来,或者检查什么的,不就坏事了。

  这么吧,现在你睡,我也过去睡。你不要插门。等睡醒一觉,一两点钟的时候,我再过来。“贾大亮觉得这样好,于是放走她,坐在屋里,盯着钟表,盼望着那个时候的来临。

  这时正是晚上十点钟。太城县委大院里,张言堂开始行动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栗宝山的办公室,大声向栗宝山报告说:

  “栗书记,有重要的情况。我刚在那边屋子里接到一个电话。听声音似乎耳熟,但他不肯报出真实姓名。他说他了解太城县的一个秘密,掌握罪魁祸首的真凭实据,他愿意揭发检举,但他也是那个集团中的一员。如果他揭发检举后,能够免除他的一切罪过,他就把所有的证据交给政府,并保证在法庭上作证。”

  “完全可以呀,你怎么对他说的?”栗宝山迫不急待地问。

  “我就是这样对他说的,我说完全可以,一定免除你的一切罪过,我说我替县委政府担保,保证到时兑现,如若不然,拿我是问。他说,空口无凭,。必须拿出赖不掉的证据。

  我说你说吧,怎么都好办。他提出在地区的日报上把我们的承诺登出来。只要他一看见报上登的,他就会马上付诸行动。“张言堂一口气说完了这些。

  “这有何难,我马上给辛书记挂个电话,如果辛书记同意,明天就见报。”栗宝山说着,就拨通了地委辛书记的电话。他把情况汇报了一遍之后,辛书记说:

  “我完全同意你们的意见。我们的政策历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者受奖嘛。像太城县那样大那样复杂的案子,如果有内线人站出来揭发,不知要省去我们多少精力和钱财,我们理应重奖才对嘛。像这样的人,不但可以不追究他的罪过,而且还可以给予适当的奖励。这样吧,我一会就叫秘书起草个东西,送给报社值夜班的同志,明天就见报。

  你们那里要严密注意,提高警惕,昼夜等候。一旦揭发的人出现,要绝对保证他的安全。“辛哲仁书记在电话里指示栗宝山说。

  “请辛书记放心,我们一定按您的指示办,保证万元一失。”栗宝山坚定地回答。

  县公安局石有义很快从他秘密安装的机关里得知了这一情况。他想这是十分火急的事情,绝不能有一分钟的耽误和犹豫。否则,他们的人头就要落地。所以,他顾不了太多,立刻拨通了贾大亮房间的电话。他把情况给贾大亮一讲,贾大亮马上说:

  “一定是金九龙那个王八蛋!”

  “没有错,我也认为是他。怎么办?你说吧。”

  “还有什么说的,必须在今天夜里除掉他。应当立刻行动。”

  “我明白,我马上就去。”

  “等一等。除了杀死他,还要把他掌握的证据搜出来,销毁了。”

  “要找他掌握的证据,只有搜家。就怕晚上行动的规模大时间长,被他们发现了。”

  “是有这个问题。这么吧,今天晚上就你一个人行动,先把金九龙杀死。明天一早,借着勘察现场,再进行搜家。”

  “好,就按你说的办。”

  “记着,干掉金九龙以后,及时给我来电话。”

  “知道了。”

  贾大亮放下电话,焦虑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等候着消息。此时,他那淫荡的心,已被紧张和恐惧淹没了。

  这时,太城县城里夜深人静,万籁无声。从地区连夜秘密赶来的武警部队。已暗暗把县公安局和石有义、金九龙的家团团围住,高级摄像机也已打了开来,单等着石有义出洞。

  不多时,石有义从暗道里出来了。他换了一身便装,腰里插着两把枪,鬼鬼祟祟地绕了几个弯,最后才来到金九龙家的门口。他不敲门,一纵身从墙头上跳进了院子。这时,金九龙和他老婆部还没有睡,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石有义怕推门惊动了他们,从窗户里叭叭叭连射十几枪。确信把他们都打死了,一边往回退,一边除掉他的足迹。

  在石有义离开公安局,往金九龙家里去的时候,武警部队进了公安局,把公安局控制了。

  石有义又从暗道返回到公安局他的办公室。他给贾大亮拨通电话,报告说已将金九龙两口子打死。贾大亮很高兴地夸他几句,要他明天早晨设法早一点去搜寻金九龙家里可能隐藏着的证据。他满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