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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阅读

作品:官场女人|作者:寂寞飘零仍|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23:09:45|下载:官场女人TXT下载
  张少颜一听这口气,立时发愣了。只听那边说:“我想对张处长说一句话:我知道张处长是个明白人,不会否了那个案子,因为张处长已经收下了那笔款子。”

  张少颜听到这里,赶快把电话挂断了。

  这回他是完全明白了,那笔款子就是行贿给他的,不是黄福瑞,而是要他维持原案的那个人。这人一定是刚才打电话的,他究竟是谁呢?凭着他的感觉,他断定此人肯定是个凶狠无比的家伙。他不会把十万元白给了他。如果他不按他说的办,他必遭灭顶之灾。这时他才明白,不是达不到目的他们对他无可奈何,而是他的命已掐在他们手里,他只有维持原案,才是唯一的出路。

  已经是下午一点半钟了,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上班的时候了。一上班就要开始工作。应当有一套策略办法,一开始就为最后的目的打基础。张少颜躺在床上这么想。

  他想,关键的关键,是同来的那两个人能够和他想在一起就好了。他们一路不说话,到底是什么心思呢?是不是他们也接了贿赂?张少颜倒是希望他们也接了贿赂,那样就好办了。他决定下午一上班,先开个会,试探试探他们。

  接着他想,为了维持原案不变,调查不能扩大范围,还在原来的范围内进行;找人谈话,要让找谈的人听出来查案人肯定原案的意向和口气,不能提否的问题问,只能提肯定的问题问;提审人犯,要威严,要训斥,完全用审问的口气,让他认罪交代,不能给他半点申辩或申诉的空隙。

  他还想,目的虽然是维持原案,但表面上绝不能草草收兵,相反,要让人看出来,他们是相当的认真,相当的负责,相当的仔细。一定要在太城多待几天才好。

  张少颜想好了以上这些,就到下午上班的时候了。他先把孔发春和明清理叫到自己住的房间里开会。他说:“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开始工作了,开个会,你们二位说说,咱们该怎么个工作法?”

  孔发着和明清理都说:“你是组长,你说吧,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张少颜便按想好的话振振有词地说:“我想我们首先应当提高认识,端正思想,以高度负责的精神对待这个案件。

  这是地委辛书记直接抓的案子。书记直接抓,说明这个案子关系重大,非同小可。书记把复查这个案子的任务交给我们三个人,说明对我们三个人非常信任。我们绝不能辜负了书记的信任和重托。我觉得这实际上是组织对我们的一次严峻的考验,你们说是不是?“

  孔发春和明清理听了张少颜的话,由不得精神紧张,面色改变,言不由衷地应了声“是”。

  张少颜为自己的试验成功感到一阵高兴和轻松。他随即把话一转,接着说:“当然,作为我们办案的,最根本的原则,还是实事求是。我们不能离开事实,去揣摸领导的意向。也不能因为作案人有申诉,别的人有怀疑,就一定要否了原来的认定,你们说对吧?”

  “对,对。”孔发春和明清理立刻点头应合。

  张少颜心里有了底,又催两人出主意说:“好,说明我们的思想认识是一致的。具体怎么搞法,还清二位谈谈你们的高见。”

  孔发春和明清理还是那句话:“你是组长,你说吧,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这两个狡猾的家伙!”张少颜心里这样骂着,只好说出自己分四步的打算:第一步看卷,第二步找谈,第三步提审人犯,第四步研究写出复查报告。

  孔发春和明清理点头赞同。于是,到了准备好的那个办案的屋子,开始查阅案件。

  看到吃晚饭的时候,张少颜问两个人发现没有发现疑点,两个人一齐摇头说没有发现。第二天又看一天,张少颜又问,还是一齐摇头说没有。他们也不问张少颜发现没有发现疑点。第三天再看半天后,张少颜决定转入第二步。

  县里送给张少颜他们一个一百多人的名单,让他们从中随意指定人来谈,但在指定之前,又有人给张少颜来了一个电话,要他指定谁指定谁,张少颜自然按电话说的人指定。而这些人都是他们安排好了的。这些人从不同角度谈情况,说认识,证明是黄福瑞父子所为无疑。

  第三步就是提审黄顺德了。时间安排在这天晚上,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张少颜、孔发春和明清理在上面坐好后,下令叫把黄顺德带上来。三个人的脸上一片杀气,但内心里都有些紧张不安。

  过了好大一会,那边的门才猛地推开了,同时听到一声“进去!”的喝斥。紧接着,一个形容惨烈的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只见他瘦如干柴,拱肩缩背,脸色苍黄,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露出疲惫不堪的微光,身上的衣服布满污痕,有的像是血污,有的地方还和肉粘在一起,来这里之前似乎刚经过了一场折磨,喘着粗气,流着豆大的汗珠子,站在那里摇摇欲倒的样子。

  张少颜看了,不由生出恻隐之心。他刚要说声让他坐下,忽然心里头有个声音警告他,使他欲言又止。他想,他不能有怜悯之心,否则自己就要遭殃了。于是,他把心一横,黑下脸来喝问道:

  “你叫什么名子?”

  “……黄,黄顺德。”听见喝问声,他条件反射地浑身打了一个战,几乎就要到了,硬是支撑着没有倒,有气无力地回答了自己的姓名。

  “把你犯的罪行老老实实地交代一下。”张少颜用极威严的声音对他说。

  “……我……”黄顺德挣扎着抬起头来,正要朝上面坐的张少颜等人看去,张少颜又喝令道:

  “说!”

  黄顺德又打了个寒战,又差一点倒了。他实在给他们整苦了,整怕了,一听见审问声,他就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有生以来,他从未受过那样大的罪。抓进来的那天晚上,他们一会给他鼻子里灌辣椒水,一会给他坐飞机、老虎凳,一会用电棍电他。过去在小说电影里看到反动派摧残拷问革命者的那些刑具,他们都用到了他的身上,而且用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苦刑。折磨得他几次死过去,又几次被他们弄活来。实在忍受不了那难受难熬的痛苦,只好按照他们问的一个一个地承认了。后来,他几次要推翻,又几次被他们整治得死去活来。他们还告诉他说,他父亲也承认了。听到这个,他恨死了自己,他知道是他的招供害了他的父亲。有时他也恨他的父亲不该那样软弱。他想,如果父亲早硬起来,跟他们斗,或许不会有今天的下场。有好几次他想在墙上憧死算了,省得再受残忍的折磨。可又想,这样死了,对不起父亲,便宜了恶人,他不能瞑目。因此,他咬牙忍着,挺着,等着能够见到亲人,或者是上边来查案子的人。可一天天过去了,总也等不到。刚才,突然把他从牢里拉出来,折磨了他一顿之后告诉他,一会要过堂,只许他老老实实认罪,不许他胡说八道,否则,下来之后有好吃的侍候他。他想,或许是上面来的人,他一定要如实申诉自己的冤屈。然而一进门,就感到里头依然是杀气腾腾,连让他朝上看都似乎不允许。他是那样地失望,那样地痛苦。听声音,他感到很陌生,不像是过去审他的人。

  “还不快说!”又是一声喝令。

  黄顺德咬咬牙,又一次抬起头来往上看。

  “你不老实交代,难道还想找死不成!”

  一个令黄顺德最熟悉最害怕的声音又响了。黄顺德抬起来的头,打着哆嗦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石有义就站在这个屋子的后门处,他那凶焰的眼光直射过来。看了这,黄顺德完全失望了。他知道上面坐的人救不了他,他们跟石有义是一伙。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他不能不说:“过去不都交代过了吗?我承认,我不推翻还不行吗?”

  “不行!你必须老实交代一遍。”石有义命令说。

  没有办法,黄顺德只能流着眼泪把他们强制他背熟的供词又背述了一遍。刚刚背完,他就倒下昏过去了。

  石有义叫人把黄顺德拖走了。

  张少颜、孔发春和明清理三个人,心里都明镜一般。但还装模作样地坐在一起研究所谓复查的结论。孔发春和明清理都不肯先发言,推叫张少颜先讲。张少颜生气地偏不先讲,偏要他俩表明看法。这两个人见推不过,只好说阅卷。

  找谈、提审都没有发现问题,结论还不是明摆着吗?至此,张少颜才振振有词地总结了一番,决定写一个维持原案的报告回去交差。

  二十七、爆炸

  就在复查大字报案件期间,围绕着金矿上马,又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斗争。

  经过公开竞争走马上任的龚泰民,雄心勃发,锐气锋利,提出一整套全新的方案,决心从金矿开工的第一天起,就以必然成功的新姿态出现在太城的地面上。而不甘心失败的贾大亮一伙则处心积虑地进行渗透、阻挠、以至于破坏。

  不用说,栗宝山和银俊雅等人,是坚决支持龚泰民的。但在还没有掌握贾大亮一伙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为了稳住他们,集中精力上经济,也为了造成他们的错觉,以便发现和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又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这么一来,就相当的费脑费事了。

  开始,首当其冲的一个问题是,金矿的一批管理干部如何调配?龚泰民要求由他在全县干部中挑选。贾大亮坚决反对。他说,金矿重要,其它工作也重要。在全县范围内挑选优秀干部到金矿去工作的作法,是只要局部不要全局的错误思想在作怪,是一种唯我独尊的骄傲情绪在作祟,是绝对不能支持,而必须加以反对的。他还说,这样做,实际是把太城县的干部划成了三六九等,必然影响全县干部的积极性,在干部队伍中造成混乱,导致不安定不团结。甚至说,龚泰民不要组织,不要党的领导,想借机拉帮结派,培植个人势力,是党的纪律所不能允许的。贾大亮主张,金矿正因为重要,干部必须由组织进行调配。他说的组织调配,就是通过他控制的人事劳动局进行调配。实际想把他的人安插进去,达到左右或架空龚泰民的目的。这个用心,龚泰民看得很清楚,粟宝山和银俊雅也看得很清楚。他们当然是不能同意的。银俊雅为了挫败贾大亮一伙的阴谋,反复跟他们周旋。

  尽管贾大亮迷恋于银俊雅的姿色,不断做着江山美人俱获的美梦,但始终不肯放弃他组织调配或组织选调的总原则。而且,在他暗地里鼓动下,干部队伍中议论哗然,许多不明真相的干部指责龚泰民得意忘形,不要党的领导,贬低太城县的干部,搞唯我独尊,以找划线,脱离组织图谋个人组阁,大有倒戈龚泰民之势。银俊雅见势不妙,只好暂且退却,和龚泰民另谋良策。于是提出了自愿报名,公开考试,择优录取的新方案。贾大亮对此也不同意。他死心塌地不在这个问题上让步。栗宝山有心撇开贸大亮,毅然支持龚泰民,又怕对贾触动太大,引起贾的警觉,因小失大,也怕脱离相当一部分不明真相的干部。反复考虑后,先问了龚泰民都想要谁,然后亲自坐阵,和贾大亮、人事劳动局局长秦会林等人一起逐个研究调配人选。其中有力争,也有让步。最后拍定的五十个人当中,贾大亮一伙的入占了约三分之一,包括矿办室的一个副主任。

  第二个问题是金矿的工人。贾大亮提出由县直各厂矿企业推荐一批工人调到金矿去。这个办法实际是让县直各厂矿企业卸掉自己的包袱,把那些怕苦怕累、调皮捣蛋、谁也管不了的工人推给金矿。龚泰民不同意由县直厂矿企业调工人过去。他说,现在厂矿企业里的工人,即使好的,也已经吃大锅饭吃懒了,调他们去坑下做工,肯定没有积极性。他主张从农村招收一批临时工,干得好就继续干,干得不好就解雇。这样组织起来的工人队伍,一定有战斗力。想不到,贾大亮对此完全赞同。而且建议出题考试,择优公开录取。他之所以改变态度,是因为脑子里又生出一个更大的破坏念头。由于太城县贫苦,农民很穷,农村的剩余劳动力也多,一听说金矿招考工人,一下子报名就报了一万多人。尽管只需要五百人,可那报名的一万多人都希望自己成为其中之一。就在考试的前一天,贾大亮一伙搞到题,偷偷告诉给参考中的一部分人。当考试结束以后,他们又把谁先知道了题的情况传播开来。参考者得知考试有弊,立马炸了锅。除了参考的一万多人,他们的家属、亲戚、朋友等等,也涌到县城里来了,总共不下十万人,把个太城县县城济得水泄不通,吵闹着要县委县政府做主,如县委县政府大院拥动。甲说乙进考场的时候就带着那些题的答案,乙不承认,于是争执,扭打。此类情况,比比皆是。整个县城陷入混乱。石有义出动警力,名为维持秩序,实则推波助澜,甚至换成便衣打人,挑起了严重的武斗。贾宝山面对这严峻的局面,爬到县城的最高处——邮电局营业楼的楼顶上,用扩音器给全城的人喊话,进行解释、疏导和教育。整整用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才把满城的人疏散开来,平息了这一场严重的武斗闹事事件。紧跟着,召集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开会,把招工的名额按乡镇分配下去,再由乡镇分到村,由乡镇和村参考考试分数,依据其他各方面情况,确定人选。最后才这样把问题解决了下来。

  龚泰民通过选干和招工进一步认识到前进道路上困难和问题的严重性。为了能保证今后工作的顺利开展,他向县委县政府要了一个特权:不论是谁,只要工作干得不好,龚泰民有权随时撤换和解雇。

  前前后后大约用了十天的时间,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斗争和紧张的准备,金矿开工的条件总算成熟了。

  这是太城县民众盼望已久的一个日子。这一天,天公也像是为太城县民众助兴,天气特别特别的好:万里晴空没有一丝云的遮挡,流光溢彩的太阳把她的光亮和温暖无遗地倾注到太城这片大地上,不管是县城,还是农村,还是旷野、田园,到处都是金光闪亮,到处都是暖融融的。花香、草香以及各种生物放出来的清香,混合成清爽醉人的气息,随着柔风飘荡在太城的每一个大街小巷里。

  早晨一起来,人们就穿了新衣,带上干粮,开始朝台儿沟方向涌动了。远处的农民都是半夜时分起程的。定的上午十点开会,八点钟沟里沟外山上山下的人就挤满了,黑压压,真是人山人海一般。多少年了太城县不曾有过这样壮观的场面。

  省委副秘书长陈化一在辛哲仁等一批地区领导的陪同下也赶来参加。这期间,辛哲仁已到省向省主要领导汇报过一次。汇报过后,省委办公厅曾来三个人在太城住了两天。这次全矿开工,辛哲仁特请示省领导能来参加。省委书记便派陈化一来了,算是极大的支持。因此,辛哲仁这个时候的心情已非同以往。由于会场上的人特别多,领导们乘坐的汽车不得不在离开会较远的地方停下来,弃车徒步往会场那里走。

  会场设在半山腰一块平缓的山坡上。那里依树挂着“台儿沟金矿开工典礼”的横幅,周围插着十几面彩旗,中间的桌子上放着麦克风,三个大喇叭分放在东西南三面山坡上。往北是坑口。那是一个早年遗留下来的坑口,这回就准备从这坑口里掘进。里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而且装好了炮眼。开工典礼的最后一项,是点炮开工,大家会听到震耳欲聋的炮响声。

  陈化一、李哲仁、栗宝山、陈宾海、贾大亮、王明示、董玉文、金九龙、银俊雅等省地县领导,以及张言堂,来到了会场上。辛哲仁站在这里,环视一下周围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很高兴,也很激动。他不由得用欣慰的眼光回视一下站在旁边的栗宝山。栗宝山的心里更激动。他来太城还不满一个月的时间,眼前就展现出壮阔感人的局面,怎么能让他不非常地激动呢?回想来太城之前他抱定的那个清除色祸的决心,粟宝山感到真像做了一个梦似的,仅一念之差,那个祸变成了他的福,一个巨大的福。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出现。所以,当栗宝山感受到辛哲仁欣慰目光的时候,他向辛哲仁点点头后,立刻把目光转投到银俊雅的身上。银俊雅今天穿了一身牛仔服,戴了一顶遮阳帽,显得异常精神,异常俊秀,异常干练。有她站在那里,使周围整个儿山峦沟壑都显得更加明丽动情了。她见栗宝山用那样赞许和感激的眼光看自己,微笑着回了一目。县委副书记陈宾海、常委纪检书记王明示、常委组织部长董玉文,以及人大政协等其他县里的领导,都面带笑容,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样子。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从心里接受了银俊雅这个人。在领导班子中,只有贾大亮和金九龙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金九龙看看山上山下的壮观场面,再看看栗宝山和银俊雅等人喜出望外的高兴劲,心里十分嫉恨。他想,这场面好倒是好,可惜不是功归于他,而是功归于栗宝山、银俊雅他们。

  他们的功劳越大,他就会越倒霉。所以,他希望这场面只是暂时的,最好是轰轰烈烈开场,悲悲惨惨收场。因为他心里这样盘算着,脸上便不时出现凶恶的阴云。每当他察觉到了的时候,赶快调整,做出一脸笑容。贾大亮不知是比金九龙善于伪装,还是什么原因,他一直是乐呵呵的样子。不过,要是你留意去看,你会看得出来,在他那乐呵呵的面相里藏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秘密。一直注意看他的张言堂,站在他左侧不远的地方,不断用眼角里的余光包视着他,拧眉猜测着他那秘密的答案。

  钟表的指针走到上午十点这个时辰。负责主持开工典礼大会的贸大亮走到麦克风跟前,乐呵呵地环视一周,用极洪亮的声音宜告典礼大会开始。第一项议程是由省委副秘书长陈化一和地委书记辛哲仁揭牌。第二项是宣读地委行署及有关方面发来的贺电贺信。第三项是由龚泰民介绍筹建情况。第四项是菜宝山讲话。第五项,最后一项议程是点炮开工。按照事先的安排,宣告了点炮开工以后,会场跟前的人,连同领导,都往后撤一百公尺,躲在那边的山沟里,以防炮炸时有什么不安全。当贾大亮在布说:“大会最后一项,点炮开工!”陈化一、辛哲仁、栗宝山等领导和群众一起迅速后撤到那边的山沟里。这时,贾大亮却一边喊着“隐蔽!隐蔽!”一边往坑口的西侧跑去。就好像那边的群众没隐蔽好似的。实际上,那边的群众早都隐蔽好了。这情况立刻引起了银俊雅的警觉。她回头目寻金九龙,见金九龙还在跟前,又有些疑惑不解。正在这时,张言堂喊着她飞跑过来:

  “俊雅!一定有情况。”

  “什么情况?”银俊雅急问。

  辛哲仁、栗宝山等听了张言堂的喊声,也立刻跑过来问他有什么情况。可张言堂具体说不上来,他只对着银俊雅问:

  “你没有看见?”

  “我看见了。”银俊雅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立即回答。可别的人都不明白,因为他们没有注意到贾大亮方才的行动。

  “言堂,到底什么事?”栗宝山这时焦急地问。

  张言堂的脑子里灵机一动。他顾不得回答栗宝山的问话,拉一把银俊雅说:“快!快在周围找一找,说不定……”

  聪明的银俊雅已完全明白了张言堂的意思,赶快跟张言堂在这山沟的周围找寻。

  这时,哨声响了。这是给点炮工人的信号。

  银俊雅和张言堂听到哨子响,急得眼都红了。突然,心细的银俊雅发现为根那里有一道土发松,像是新填上去的。

  她立刻唤一声张言堂,蹲下去就刨。张言堂跑过来一看,二话不说,跪下去就创了起来。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围过来惊疑地看着。只见他俩疯了似地用手创着土石,十指鲜血直流。终于,银俊雅从刨的坑里拽出一根导火索来。她用牙狠命地撕咬。刚刚咬断,那一端倏然着起火来,在银俊雅的嘴里喷出一道火舌后,消灭了。此时人们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吓得立时坐倒在地上。也就是在这时候,传来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炮响声。

  事后,从那沟里起出了三箱炸药。如果不是银俊雅把导火索咬断,这三箱炸药将和装在坑道里的炸药几乎同时爆炸。如果爆炸,陈化一、辛哲仁、栗宝山、银俊雅等领导和二百多名群众将成为死鬼。如此严重的预谋爆炸杀人事件,把全县乃至全地区的人都震惊了。制造这一事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炸死辛哲仁、栗宝山、银俊雅、龚泰民等一批领导,破坏金矿上马。辛哲仁当即给地区公安处打电话,让他们组织力量火速赶来,勘察现场,进行破案。

  尽管栗空山、银俊雅和张言堂认定是贾大亮一伙搞的,但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无法对他们下手。为了给金矿生产争得时间,也为了便于深入查找他们的罪证,栗宝山和银俊雅等人经过研究,决定在金矿加强安全防范工作的同时,对贾大亮一伙继续采取麻痹的策略。因此,在金矿开工的当天晚上,栗宝山、银俊雅和张言堂又在栗宝山的办公室演了一场戏:

  “企图制造爆炸杀人事件的这个家伙,实在太可恶了!

  一日不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挖出来严厉正法,一日太城难得安宁。“栗宝山气愤地敲着桌子说。

  “是啊,是必须把他挖出来。现在的问题是,他究竟是谁呢?”银俊雅用深沉的声音说。

  “我认为,不是黄福瑞指使人干的,就是……或许是贾大亮、金九龙他们指使人干的。”张言堂说。

  “言堂,你可不能那样说,你怎么能怀疑贾县长和金主任他们呢。”栗宝山听了张言堂的话,立刻制止。

  银俊雅接上说:“对,不能怀疑贾县长和金主任他们。

  难道你没有看见,金主任始终跟我们在一起吗。“

  “金主任跟我们在一起我当然看见了,但你没有看见贾大亮吧?”张言堂问。

  “对,是没有看见贾县长,他是怕西边的群众隐蔽不好,去照应群众了。我觉得有金主任跟我们在一起,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何况,贾县长和金主任一直跟我们很好,积极支持金矿上马,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搞破坏的思想因素。”银俊雅说。

  “好了好了,我看不用再争论这个问题了。言堂之所以有那想法,主要是看贾县长离开了我们,情有可原,在内部说一说倒也无妨。但必须打消这个想法,尤其不能出去说,这可是原则问题。因为我们需要跟贾大亮、金九龙团结一起,成就振兴大城的大业。”栗宝山严肃认真地说。

  “你放心,我不会随意乱说的。我之所以在这里提出来,是作为一种可能而说的,不是我就那样怀疑。别忘了,我说的第一种可能是最大的可能,那就是黄福端指使所为。”张言堂说。

  “黄福瑞的可能我认为是最大的。”银俊雅说。

  “是啊,黄福瑞的可能性最大。不过,到底是谁,还要看证据。辛书记不是已经指示地区公安处了吗,相信他们会弄个水落石出的。”栗宝山说。

  “听说地区复查大字报案件的结果,依然认定是黄福端指使儿子黄顺德所为无疑,既然这样,地区就应当快一点撤销黄的县长职务,让贾大亮干。这样名正言顺,贾大亮也就好使劲儿了。”银俊雅说……

  “把爆炸案件查清了一并处理也好。”张言堂说。

  “那不又拖时间了吗?”银俊雅不同意张言堂的说法。

  栗宝山最后说:“作为我们自然是希望早一点解决县长的问题,我们可以积极向地委建议。至于地委怎么办,我们当然做不了主。我看在没有解决之前,只有给贾大亮多做工作,相信他是会理解,会积极配合工作的。无论如何抓紧经济工作,绝不能因为这个影响经济建设,影响金矿的生产以及其它项目的上马,应该说,这对贾大亮也是一个严肃的考验。我有一个观点,今后谁不支持龚泰民,谁就是不支持我,谁就是跟改革开放抗膀子!你们两个同意我这观点吗?”

  “同意!”两个人异口同声。

  这场戏的情况,贾大亮很快就听到了。当时,他正为没有成功并露了马脚而懊丧。听了栗宝山三个人的秘密谈话,他又一阵狂喜,又喝了半瓶子茅台。不过,高兴的时候不大,金九龙黑着个脸推门进来了。

  “姓贾的,你他妈真够恶毒的!”金九龙进了门,把门关上后,一扭身就这样骂贾大亮说。这是他第一次骂贾大亮。过去从未对贾大亮不尊过。

  贾大亮明知故问:“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不明白吗?”

  “我,我明白什么?”

  “哼!你明白什么?我问你,我金九龙对你到底怎么样?”

  “这还用问,你对我贾大亮那是百分之二百的忠诚,百分之二百的拥戴。我们是喝了血酒,有福共享,有祸共担的亲兄弟呀。”

  “亏你还记得,喝了血酒,有福同享,有祸共担,是亲兄弟。既然这样,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同他们一起送入鬼门?”

  “送入鬼门?你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在说梦话。”

  “我喝醉了?我在说梦话?你别给我装蒜了!如果不是银俊雅发现秘密,刨出导火索,咬断导火索,现在我就无法站在你面前。我早跟他们一起成了鬼了。”

  “可这跟我何关呢?我……”

  “你不要再给我装蒜了!你骗得了别人,绝对骗不了我。

  既然这样,今后我们互不相干。“金九龙说完,甩手而去。

  贾大亮想跑过去拉住他,没有赶上。叫他,他也没有回头。

  二十八、先锋

  在紧张的工作和激烈的斗争中,时间过得极快,眨眼工夫,就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间,地区派来的破案小组一直驻扎在太城县,天天在寻找线索,决心破获台儿沟金矿的那一起预谋爆炸杀人案。虽说还没有将案件查破,但对贾大亮一伙形成强大的震慑力,使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年间,黄福瑞多次向地区申诉。地区以黄福瑞指使儿子作案证据不足为由,只让黄福瑞继续停职反省。暂不免除他的职务。所以,贾大亮的县长梦做了一年后,仍然还是个梦。

  一年间,银俊雅跟贾大亮反复进行周旋,不但麻痹了他,而且发现了他许多罪证的蛛丝马迹,为最后摧毁他们打下了基础。

  一年间,栗宝山、银俊雅等人,全力支持金矿,同时积极运作其它项目,大打矿业兴县的总体战。龚泰民不负厚望,大刀阔斧,也很有办法。他充分使用向县委政府要的特权,先后罢免撤换了一批不称职的干部。其中多数是贾大亮安插的人。贾对此虽则非常恼火,但他知道栗宝山说过,不支持龚泰民,就是不支持栗宝山,就是跟改革开放抗膀子。

  为了在栗宝山跟前讨好,实现其先当县长的梦,他只好哑巴吃黄莲,苦在心里,表面上还要做出非常支持的姿态。另外,他跟金九龙之间,虽经他多次说合,表面上重归于好了,但金九龙的心里已经和他有了很大的裂痕。加上环境的不利,在这一年当中,他已没有进攻的能力了,已经只能是防御了。一年来,他始终做着两件事:一是反复给金九龙做工作,想法加固自己各个方面的城堡,生怕有谁叛逆出去。

  二是不断做先当县长的美梦。正因为这样,使太城县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获得长足地发展。一年后,台儿沟金矿成为国家有名的黄金企业。一年里,台儿沟金矿为国家生产了三万两黄金,为太城县创造出伍千万元的经济效益。与此同时,铁矿、磷矿、石英石、珍珠岩等十几个矿业开发项目也陆续上马,投入运营,创下三千多万元的经济效益。加上农业收入和其它工商贸易企业的收入,这年太城县的财政收入突破了一个亿,一举甩掉了财政困难的帽子。而且,随着矿业的开发,带动了其它相关产业的发展,农村一大批闲散劳力有了就业的机会,不但县里脱了贫,农民手里也有了钱花。

  此时,栗宝山、银俊雅他们不但有了厚实的经济作后盾,而且获得了全县干部群众的拥护,完全站稳了脚根。尤其是金矿的成功经验,使人们对改革有了具体的认识。具备了向贾大亮一伙发起全面反攻,彻底捣毁他们的条件。据此,栗宝山向地委打了一个报告,提出在全县推广台儿沟金矿的经验。地委书记辛哲仁当即批准了这个报告。并提出召开全区经验介绍现场会,要求其它县的县委书记、县长以及地直企业的厂长都参加会议,会上将号召全区向台儿沟金矿学习。

  初夏,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台儿沟金矿经验介绍现场会,在金矿前面的草坡上拉开了帷幕。参加会的有大城县县直的全体干部、乡镇的领导,有全区各县的书记、县长、地直企业的厂长(经理),还有省、中央各有关新闻单位的记者。大家一定还记着,一年前曾为太城县做出过贡献的那个郭莉记者,她也来了。她和中央电视台的夏飞、经济日报社的王雷,都在开会的前一天就赶到了太城。他们一到太城就忙着采访,都准备要搞一个有分量的大东西。

  会场设在山间旷野之上,别有一番气势。会标和彩旗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主席台只在山坡上面用板石垒了一个墩儿,那上边除了麦克风,别无其它。整个会场上没有凳子,没有茶水。两千多人都是席地而坐。显得又庄严,又简朴,给人以事业为上、紧迫奋进的感受。

  会议还由贾大亮主持。他说了几句开场白以后,首先是龚泰民介绍经验。他把用人制度的改革,作为整个经验的核心,讲得极为生动,不断引起会场上雷鸣般的掌声。接着,栗宝山宣读了县委县政府关于在全县学习推广金矿经验的决定。决定充分肯定了金矿经验的普遍指导意义,要求全县各级各单位要认真学习,扎扎实实地推广,在全县首先推开竞争上岗,实行岗位职务优者上,平者让,差者撤。并提出了严格的纪律。号召全县的党团员、干部及一切有识之士,提高认识,端正思想态度,站在改革的前列,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贯彻落实县委县政府的决定。决定宣读完以后,是太城县的两个干部发言表态。接下来是另外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和地直一个工厂的厂长发言。最后是地委书记辛哲仁讲话。他说,台儿沟金矿是改革的先锋,是成功的样板,是地委和县委抓的一个最有说服力的典型。他说,认真学习推广台儿沟金矿的经验,是改革开放的迫切要求,是脱贫致富的迫切需要。他说,如何对待学习和推广台儿沟金矿的经验,就是如何对待改革开放的问题,说到底是一个政治问题。辛书记的讲话,把这个会议推到了高潮。

  会后,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中央经济日报以及省和地区的各家报纸、电台、电视台都在头版头条和新闻联播中作了大篇幅的报道。人民日报和中央电视台,除了发新闻,还搞了专题。尤其人民日报记者郭莉小姐写的一篇《请看太城县人才效应之奇迹》的文章,全面介绍了太城县一年来的巨大变化,和一年前她写的那一篇呼应了起来,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另外,中央电视台记者夏飞搞的专题片,使辛哲仁、栗宝山、银俊雅和龚泰民等人,第一次上了中央电视。

  片子中,有一个采访辛哲仁的镜头,辛哲仁说的话,就是那天在现场会上讲过的那几句有水平有分量的话。这几句话一经在中央电视台上播出,越发显得有水平,有分量,也越法使辛哲仁显得高大了。

  中央新闻媒体一宣传,来太城学习取经的人就络绎不绝了。

  栗宝山抓住这有利的时机,迅速在全县展开人事制度改革工作,并且一杆子插到底。仅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贾大亮一伙安插的那些人,除公安局的石有义以外,其余全部落选了。因为石有义把持公安局多年,亲信占绝大多数,他又是个凶神恶煞,手里掌握着枪杆子,反对他的人怕他下毒手,也不敢不投他的票。

  贾大亮预感到死期的临近,深夜召集金九龙和石有义,通过暗道来到公安局院里一个极秘密的房间聚会,商讨对策。

  石有义满腹怨气地说:“我说早下手早下手,你们就是不听。怎么样?全叫人家夺了权,我们快成孤家寡人了。”

  贾大亮最不愿意听批评自己的话,他反驳说:“你不要发牢骚好不好?要按你的莽撞办法办,或许我们早就完了。

  竞争上岗,是全国都在搞的改革,又不是栗宝山他们独创出来专门对付我们的。我看都怪我们的人不争气,不好好干。

  要不,怎么都会下来呢‘!要都像你一样,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哼!要都像我一样?”石有义听了,回了这么一句,弄不清他的真正含意是什么,随后他又说:“我看你被那个妖精弄糊涂了。”

  “你胡说些什么?”贾大亮发火了。他随即看了一下金九龙,希望金九龙跟从前一样,及时站出来支持他,平息他和石有义之间不必要的争执。

  然而,金九龙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似的。这使贾大亮想到,他必须进一步做金九龙的工作。于是说:

  “我看我们都不要有什么抱怨情绪。面临这严峻的形势,我们只能精诚团结,朝前看。不要再说过去如何,计较细微末节。即使有什么想得不妥,那也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相互谅解。有的事,也是出于无奈。我看过去的事,都不再说了。等我们成功了,咱们坐下再细细地总结。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妥,我深刻检讨,也请你们严厉地批评,好不好?现在我们应该快一点研究目前该怎么办。九龙,你说对不对?”

  金九龙自台儿沟金矿事件发生以后,一直心情很沉重。

  贾大亮虽然找他谈过好几次,但没有承认那事是他干的,当然也没有承认他想把金九龙搭进去。每次都是解释,都是想从感情上溶化。越是这样,金九龙越是感到心冷,越是加强了戒备。比较起来,金九龙觉得贾大亮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倒还比较顺听,比较能让他接受。贾大亮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亮,但在他说话的意思里,已经承认了事实,承认了错误,说是出于无奈,要他谅解。金九龙想,作为贾大亮,说到这个程度,也算够了。反正他跟贾大亮是挂在一根线上的两只蚂炸,他不可能离开他去寻找另外的出路。到了眼下这样严重的局势,他只能跟他团结一致,谋求生路。计较过去,搞不团结,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不过,需要时时多个心眼,别让他先把自己算计了就行。想到这里,他说:

  “我觉得大县长说得很对。这个时候,我们谁也不能抱怨过去。过去做得妥不妥,都过去了,留待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最着急的是眼下究竟该怎么办,应当快拿个主意。”

  贾大亮见金九龙表了态,心里高兴。但是眼下该怎么办,他还没有什么主意。他是想朝金九龙问主意的,又觉得金九龙刚说完就问他,不太好。于是,问石有义说:“有义,你先说说,眼下怎么办,你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