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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

作品:三个人的天堂|作者:夜深人静之|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22:09:00|下载:三个人的天堂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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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忍不住委屈地流下泪来:“我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乱七八糟过,从来没有这样纠缠过。”老哥拍拍我说:“没事,明天咱们把它卖了,不玩了。至于亏的那些钱,就当之前少赚了吧,反正我们以前很穷的时候也很快活。”

  第二天,我们真的斩仓了,卖完之后,顿时觉得浑身舒坦。就像一个急着要拉肚子的人,难受地到处找厕所,痛苦地憋了很久之后,终于找到了厕所。解决完了之后,大舒一口气,虽然感觉身体有点虚,但毕竟轻松了。

  把斩仓的决定告诉遭这消息迫害的密友,绝对是一件更痛苦的事,但既然我要放弃了,不能不对他们老实交待。好在他们真是太够哥们了:“这怎么能怪你呢,股市有风险,买者须自担。大家都是成年人啊,你也是一番好意,想带领大家共同致富嘛。”听到这样宽宏大量的话,我真不知道是该感激涕零呢,还是直接两肋插刀。

  彻底解决了,我和老哥又开始掏心窝说话了。我们一致认为通过股市赚钱,说起来容易,赚起来很难。股市成就了很多富翁,股市里也有很多高人,我们佩服他们,羡慕他们。但更多的人最终只能落个套牢或斩仓出局,在炒股上,意见一致很难,所以许多家庭因为炒股而闹得不可开交。

  我们的败出也充分证明,我们不是炒股的料。虽然这次确实是高位建仓,又是仅凭消息炒股,而且买的股票是基本面很烂的st,炒股的几大忌讳几乎占全了,客观上来说,我们既不具备操作技巧,也没有相应的心理素质,再加上我和老哥性格完全不同,一个激进,一个沉稳,很容易产生分歧,一有分歧就容易互相埋怨、互相伤害,然后就会胡言乱语,影响两个人的关系,伤及生活的本质。

  那些明显的大忌以后可以避免,操作技巧也可以学习,但我们的性格是无法改变的,每个人的人生航向中,都有一些礁石,股市是我们的礁石,只能小心地避开它。不要再被它诱惑,也不要再被它破坏内心的宁静。投资的终极目是为了改善生活,生活的终极目的是为了快乐,通过股市投资,很有可能把现有的快乐都击个粉碎。

  我们斩仓出来不久,媒体开始大炒基金黑幕,其他的利空消息也一串串登台,我们买过的那只股票也跟着股市一路狂跌。

  几年的熊市之后,2006年下半年,股市进入大牛,很多人赚了好几倍的钱,也有很多人现在还没出来,我们看着一路狂飚的股市,有时心也奇痒难耐,有多少热钱在翻滚啊。但最终我们没有进去——“既然分手就不再”。

  人只能错一次,更何况,现在对我们来说,拥有内心的宁静和快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针对大牛市,我们只好用极其复杂的声音对自己说:“对不起,我们不玩了。”

  那一巴掌拍得我心冷如水(1)

  2002年下半年,贝贝一岁多了,三嫂得回家管我侄子的学习了,我们准备请个保姆。托朋友、找亲戚、去家政公司,费尽周折后,终于找到一个广西保姆。

  那天,保姆小崔第一次上我们家来,她很麻利地做了晚饭给大家吃,一尝,感觉味道不错,我们舒了一口气,特别是老妈和三嫂,很开心地谈论起别的事情来,声音响亮,热情洋溢。

  突然,老哥大吼一声:“我跟你们说过,讲普通话!”同时右手猛地拍在餐桌上,“砰”地一声响。在餐桌旁玩玩具的贝贝吓得“哇”地哭了,我们四个人突然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老哥。老妈和三嫂应声而停,老妈惊讶地张大着嘴,眼睛里滚出泪花。三嫂正说话的嘴立刻僵住了,吃惊地看了老哥一眼后,将头迅速埋向饭碗。保姆小崔吃受惊地瞪圆了双眼。

  老哥是个温和的人,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举动。拍巴掌在我们老家,与打耳光无异,我六十多岁的老妈被我的爱人猛拍了一个巴掌!那一瞬间,我被锥心般地刺痛了,但那一刻我不能去感受自己的痛,救场的反应必须比光速快。

  我迅速地扫了一眼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后,“嚯”地站了起来,给老妈夹菜,给三嫂舀汤,夸小崔的菜做得很好吃,接着大声说了一个当天在我们办公室发生的笑话。我朗声笑着,表情灿烂,一任内心滴血,一任喉咙把扒进去的饭硬生生地吞进肚里。

  扒完碗里的饭以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抱起贝贝说:“乖乖,我们到楼下散步去!”

  一坐到楼下的石凳上,我的眼泪喷涌而出。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万状过,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能为力过。

  生我养我的老妈一辈子吃尽了苦头,这两年为了贝贝又操尽了心,三嫂为了我能睡好觉,充满精力地去上班,一直带着贝贝睡,近两年来,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贝贝一生病、发烧,她们比我们还着急。她们承受了不应该承受的辛苦,她们承担了不需要承担的责任,我们应该对他们感恩戴德,应该知恩图报,却受到这么难堪的待遇。

  如果是别人这样对她们,我会搏命,会拼死捍卫她们。但这样做的是我的老哥,在那一刻,我完全没法出招。

  我如果正面回击,她们会更难堪,老妈会觉得是她让我们吵架,让我们不和,会更难受。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她遭受什么,我和老哥相爱是她最大的心愿。她和我爸吵了一辈子架,深知夫妻关系的重要。

  而贤良温厚的三嫂,我如果跟老哥吵起来,她只会更自责,总在察言观色的她曾无数次埋怨自己的普通话讲得不好。

  另外,第一次上门就看到雇主吵架,小崔肯定会吓跑。

  我只能通过淡化来救场,通过掩饰来救场,像什么事也没有,像压根儿没听到老哥吼,没看到他拍巴掌。

  但现在,我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不能欺骗自己没有感受到老哥那一巴掌,不能漠视自己心冷如水的感受。我回想着刚刚那一幕,任由泪水喷涌,心里无论如何没法淡化这件事,老妈和三嫂那一刻的表情,深深刺痛着我。

  老哥曾说过几次,贝贝长大了,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叫老妈和三嫂讲普通话。但他们讲家乡土话讲了几十年,实在不习惯讲普通话,有时机械而艰难地讲几句后,又不知不觉地讲回家乡话了。

  我当然也知道老哥的难受,我去过他老家几次,由于语言不通,看到他们亲人相聚那么开怀,听到他们叽哩呱啦说家乡话,那么亲切,我每次都感觉自己是到了一个孤岛上。两年来,老哥在我们家听到的百分之六十的对话,是我们的家乡话,我经常担心他有“家不是我的家”的感觉。

  冷静下来细想,我甚至认为,这一巴掌,实际上是一个难以忍受的信号,是为我们家所累的强烈信号。

  由于三嫂在我家,三哥也只好来深圳打工,当时我给他联系在西湖公司开中巴车,他不是蹭车,就是跟同事打架,总有处理不完的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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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巴掌拍得我心冷如水(2)

  而跟我差不多时间来深圳打工的弟弟,由于书读得少,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事,但他偏偏很想快速致富,左冲右突地闯,结果经常得去派出所把他保出来。

  当时我只要看到弟弟呼我留下的号码,或者听到他的呼机留言,我就头大,就紧张得脑袋发木,不知道他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我们整个家族就我一个人读书出来,其他人都在农村或小县城,大多挣扎在生存线上。我必须帮他们,他们也只能依靠我。我心里装着外公、父母、兄弟以及他们的孩子,有几十个人。我赡养老人、为兄弟寻找出路,拼命引导侄子、侄女读书,总有处理不完的事。在深圳,有许多人都是这样,身上常常得肩负老家几代人的责任。

  这当然很累,但我不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没饭吃。我改变不了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必须爱他们,承担着几代人的责任。

  面对这些,老哥一方面得和我共同分担,另一方面又常常疼惜我,心里当然难受。这些对于他来说,是额外的负担,从本质上来说,他们跟老哥并无直接的关系,老哥厌烦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老妈有时也确实让我们烦,所有农村老人家来深圳的不适应症,她都有。她不允许倒掉剩饭、剩菜,有时剩菜在冰箱几天都没吃掉,也不许倒。什么易拉罐、塑料瓶、废报纸等等,都偷偷摸摸捡来藏到床底下,卖不了几个钱,倒是执著地为蟑螂建设美好乐园。明明洗脸池、马桶很脏了,她自作主张说:“很干净,不用抹。”

  但她是个绝对的好人,经常舍不得买一块钱的包子作早餐,可经过天桥时,她看到那些乞丐,一定会给钱。我们有时跟她说,有些乞丐其实是骗子。她会说:“看样子好可怜呢,万一不是骗子呢?”

  更何况,无论如何,她是我的母亲,任何人都只有一个母亲,任何人的母亲,对于她的孩子来说,都是不容冒犯的。他冒犯我的母亲,就相当于十倍地冒犯了我!

  老哥这一巴掌,究竟怎么办?我想了很多很多之后,思绪又沉重地兜了回来。

  老哥犯了错误,这是肯定的,是毫无疑问的。就这样算了?不可能,作为一个正常的人,自己的母亲被这样冒犯了,不可以就这样算了。让他道歉?但这不是让他道声歉就解决了的问题。

  我在楼下呆坐了一个多小时,想要面对这件事情,却一点办法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心情极其沉重。但贝贝该睡觉了,也怕老妈担心,我去楼下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艰难地笑了笑,调整了表情后,抱着贝贝回家。

  我像往常一样把贝贝哄睡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老哥凝神看着我,眼睛里有担心、有害怕、有后悔、有故作轻松,但我什么也没说,我过两天就要出差,正好冷静地想想再说。

  第一次,我们俩一夜无话。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没精打采地带着隆重的黑眼圈去上班了,一位和我很要好的大姐看到我的黑眼圈,非常吃惊,忙问我怎么啦,中午硬要拉着我出去吃饭。

  我跟她说了这前前后后的事。她听后说:“你老哥是个百里挑一的好老公,但人有时也会犯错误,甚至会犯得莫明其妙。”

  她接着颇善解人意地说:“你老哥也不容易,这点我最清楚了。我老公家以前跟你家一样,那个多事呀,简直把我搞晕了,农村亲戚左一个右一个的,全跑到深圳来。我买的是一根排骨,怎么给我搭这么多泡泡肉?我们那时经常为这吵架。”

  “后来呢?”我最关心这个。

  “没办法,我们俩摊牌了,要么离婚,要么把他们作为我老公的一部分来接受。我舍不得老公,所以只好妥协,只能接受。而且离了婚,我女儿怎么办?”

  我说那我们还没到这一步。她马上接过话:“这个问题一开始就得讨论清楚,一开始就得接受,否则以后有太多的问题,我是过来人,不希望你们像我们那样吵。这样吧,我来跟他说,我在这个问题上太有心得了。”

  那一巴掌拍得我心冷如水(3)

  我听了吓一跳,连说“不行”,自己的家庭问题,要别人来管,男人很难接受的,再加上,要是老哥知道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别人,一定觉得很没面子。

  “你放心,我也是半个好老婆。我刚好有个女朋友要离婚,要找他咨询法律方面的问题,我来约,绝不会说破,保证滴水不漏。他娶了个这么好的老婆,当然要在外围受点苦,上帝是公平的!”

  我那大姐说干就干,真的约起了老哥。

  我如期出差了,干脆不管不问。

  三天后,我还是没劲,招呼也没打,就直接从北京回来了。掏出钥匙一打开门,看到老哥和老妈、三嫂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吃了一惊。他们三个都不知道我那天要回,赶紧笑着跑过来,拎包的拎包,倒水的倒水,老哥更是开心满怀的样子。

  看我冲完凉后,还闷闷不乐,老妈赶紧把我拉到她房间说:“你出差后第二天,他就专门给我们道歉了,那样子我们都很不忍心,他也是无心的。还自己去商场买了好多东西给我们,说是赔礼。这几天,他表现可好了,一回来就跟我们聊天,我们很高兴,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再给他脸色看了。”

  我看老妈那样子是真的原谅他了,有些欣慰,但他准备怎么跟我交待呢,我一想到他那个场景,就很恼怒。

  老哥满脸堆笑地把我拉向书房,打开电脑桌面上一个文件,居然是他写给我的信。

  老哥的文字能力本来就很强,再加上很多掏心窝的话,用文字表达更透彻,非常打动人。我一边看,一边泪流满面。

  他把自己的后悔、难受、反省、歉意,以后的打算等等全部说了出来,足足写了三千多字,写到那天晚上两点多。

  老哥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时不时亲我一下,等我全部看完后,他抱起我说:“那天我一说完就后悔得要死,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好在老妈真把我当儿子,那么宽宏大量地原谅我了,以后绝不可能再发生了。上帝已经惩罚过我了,哎,我那个难受呀。”

  我没法说什么,也没法做什么,有一些伤痛,可能就得默默承受吧。

  老哥接着说:“我找到了一个好办法,以后你们家的事,由我来决定和处理,我们家的事由你来决定和处理。我如果对你们家人不好,你也就不要对我们家的人好。”

  看来,老哥确实深度反省过了。

  拜托,千万别让我来场婚外情(1)

  那天晚上,老哥有个饭局,回到家时他的表情像是钓到一条大鱼。2002年一开年,老哥从银行辞职出来作专职律师了,律师这个许多人很向往的职业,老哥戏称是钓鱼。

  他一放下包就对我说:“妹,好消息!”我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赶紧尾随他去书房。

  “我不是有一个法律顾问单位是做地产的吗?他们在三亚拿到一个项目,开发一大片海边的别墅,要我去负责,报酬很高。通过这个项目,我就可以把房地产这个行当摸清楚了,这样我以后的律师业务就可以定在金融和房地产两个领域。当然也不一定,没准我从此投身房地产呢。不过可能要到那边呆上一两年时间……”

  我真喜欢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真喜欢看他眼睛放着光地跟我说这些。我实在不愿意泼他的冷水,但当他问我感觉怎么样时,我还是诚实地把第一反应讲了出来:

  “拜托,千万别让我来场婚外情。”

  “啊?你难道那么意志不坚定?那么经不起诱惑?”

  “对你的工作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带给我们生活上的风险太大了。”

  “你向来乐观,怎么这会也成了‘风险家’了?”

  “解决诱惑最好的办法,是不让自己面对诱惑,而不是靠坚强的布尔什维克意志。先不说你会不会在那边有……”

  “我绝对不会!”老哥打断我。

  “好,就算你不会,但我不能保证我不会。你知道我是个需要浓烈的爱包围的人,女人三十正是花开的季节,我虽然平常,但总有欣赏我的人吧?我的工作又很容易让我接触到优秀的男人。当你不能给我浓烈的爱的时候,我不保证别人不会。”

  “你吓老子。”这句老哥用的是武汉话。

  “你再看看贝贝,她两岁了,刚刚懂一点事,我不希望她以后只能通过电话找爸爸。我们有一个邻居的小孩,快两岁了,爸爸常年出差,别人到他家一提到爸爸,他就指电话,或者冲墙上施瓦辛格的装饰画笑。”

  老哥笑了。跟男人提到他的小孩,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柔软。

  “虽然会有很高的收入,会获得很好的经历,但我们的生活质量,也不知会降低多少倍。你下班以后,一个人回到冰冷的宿舍,人生地不熟的,不难受吗,不想我们吗?我一个人要在这边撑起整个家,能行吗?家里没个男人,再怎么样都软不沓沓的。我要是生病了怎么办?贝贝半夜发烧要去医院怎么办?”

  “可是,男人必须向社会证明自己,必须要有事业。”老哥强有力地甩出这个重大的理由,他显然不想放弃。

  “这一点我绝对同意。但男人不是一个孤立的人,男人更需要亲密爱人证明他自己。男人身边有女人,他的女人是他的另一张脸孔,男人身边有孩子,他的孩子是他的另一个生命,他们一起组成的家是他的王国,男人除了证明自己,还要证明他的王国,以及王国里最重要的人。他的爱和责任无处不在!”

  “你拖起后腿来还真有水平呢,一套一套的。这样瞻前顾后还能做成什么事!赚钱就是为了尽责任啊,养家糊口就是在表达爱啊。”他开始反唇相讥。

  我也不示弱:“不对,钱只是尽责任的一种工具,一种方式,男人以为到外面赚了钱,扔给家里了,就尽到责任了,回到家里来就可以以功臣自居了,根本不是!责任有许多种,承担责任的方式也有很多种。当女人需要拥抱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这也是责任。”

  我们针锋相对。

  我看这样争论显然不会有结论,就换了个思路,引导他憧憬未来:“你放弃了这个机会,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机会呢,要是你去了海南,在深圳有更好的机会,你就没办法了。你们做律师的,机会随时都可能眷顾啊。”

  “你能不能保证?”他反戈一击。

  我气坏了,没想到他会这样激我:“保证?我凭什么保证?我告诉你,我只能保证,你如果去海南,我立即开始一场婚外情!到时候,是不是离婚,离了婚贝贝跟谁,财产怎么分配,咱们就长途电话联系好了!”我已经没招了,开始不分轻重地乱说。

  拜托,千万别让我来场婚外情(2)

  “好啊,你居然威胁我。”老哥也生气了。

  沉默了很久。

  老哥打破僵局:“总之,你是不同意的了。不过还没有到最后决定的时候,咱们都冷静下,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谁也没提这事。

  老哥不断地打电话征询朋友的意见,我们那些曾经两地分居或者正两地分居的夫妻,那些常年在外出差的朋友,都被老哥深度骚扰了一遍。

  每当这时候,我就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给出的意见很多,但主要都是劝他不要去的。我心里狂喜,恨不得下次大摆筵席,请他们挥霍一顿。

  我清醒地知道,这对我们的生活而言,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如果老哥去海南,很可能从此改变我们生活的航向。而这些朋友们,正在帮我们一个大忙,他们的经验和教训,对我们太宝贵了。

  过了一个星期,老哥很郑重地对我说:“我已经决定不去海南了,你说的对,这件事情带来的收益不会改变生活的本质,但带来的风险有可能动摇我们生活的本质。男人不能以事业为借口,不管自己的王国。”

  我马上抱住老哥调皮地说:“太好了,我保证,不来场婚外情。”

  “小心我打你屁股啊,‘婚外情’、‘婚外情’挂在嘴边。”

  那一夜我和贝贝成了白痴(1)

  我妈形容一个人很爱另外一个人时,用的比喻总是“像爱崽一样”。她是母亲,深知“爱崽”是爱的极致。

  老哥爱起崽来,也很厉害,但多数男人总是爱得比较宏观,而且容易着急。

  贝贝三岁时,有一个周末,老哥热情地张罗着去他的同事家玩。我们家的周末活动通常由我安排,看到他这次居然这么兴致勃勃,我们很受感染。

  他同事家有个快三岁的小女孩叫豆豆,聪明伶俐,非常可爱,和贝贝一见如故,两个人玩得很开心。

  吃过晚饭,老哥突然用很有煽动力的声音说:“豆豆,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好不好?”豆豆马上来了感觉,大声背了一首唐诗。

  老哥热情地鼓完掌之后,又说:“豆豆,听说你认识很多字?”豆豆马上跑进她的房间,拿出一盒识字卡来,示意老哥考她。

  “哇塞,你认识这么多字呀,贝贝,我们来看看她是怎么识字的。”贝贝马上走向老哥身边。

  接下来,豆豆每认出一个字,老哥就大叫一声:“对了”、“真棒”、“太了不起了”,语气极尽夸张之能事。

  一盒卡片认完后,我们当时还不识字的贝贝,已经在一旁被刺激得脸红、心急,面色极其难看了。但老哥不以为意,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豆豆的表现欲被老哥彻底激活了,很骄傲地说:“叔叔,我还会数学呢,你考考我。”

  老哥马上配合着出起十以内的加减法来,还别有用心地说:“现在豆豆和贝贝抢答啊,谁做对了,我就奖谁一个大拇指。”

  结果十道题下来,豆豆得到了十个大拇指。还没学数学的贝贝,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俩表演,像个十足的傻瓜。

  老哥的同事看自己的女儿表现那么好,高兴地对他太太说:“你什么时候教了她那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呢。”

  老哥一听,立即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

  我气得要命,也非常心疼贝贝。但是第一次去他同事家,而且除我和贝贝两个白痴外,其他的人都似乎陶醉在豆豆的秀场里。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起贝贝唱歌其实很好听的,就出来圆场说:“现在我们来点才艺表演好不?贝贝,给大家唱首歌,你唱歌最好听了。”

  没想到贝贝头也不抬地说:“我不会。”

  我讪笑着:“哦,你想跳舞?来,贝贝最会跳舞了。”

  “不会。”她又来了这么一句。显然,她的心情已经彻底搞坏了,不过这一点只有我知道。老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似乎觉得很没面子。

  我趁机说:“贝贝今天累了,也比较晚了,我们回家吧。”

  把贝贝哄睡以后,我在书房找到老哥,冲他恶狠狠地说:“你是故意的!”老哥看我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没有应声。

  “看我和贝贝扮演白痴,你很爽吧?”我准备发起进攻。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难道我不爱她,我不爱你?”

  “孩子也有自尊心,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可能直接影响她以后的自信,你知道吗?”我继续气势汹汹。

  “我只是想刺激她一下,已经三岁了,也应该学习了。”老哥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教?三字经上说了,‘子不教,父之过’,又没说是母之过,你想要教她学习,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地拉我们出去出丑?”我想着他在他们家看我时那阴险狡诈的眼神就生气。

  老哥被我噎住了。我继续反攻:“你不能发现自己孩子的优点,还拿她没学的东西跟人家去对比,我看你根本不配做父亲!难道她以后不会识字?以后不会十以内的加减法?我告诉你,给孩子一个快乐、自信的童年,比什么都重要!”

  “别的孩子在学习,她不学习,就可能输在起跑线上。我们不去比较,她自己也会比较,她发现自己不如别人,一样会影响自信!”老哥也急了。

  那一夜我和贝贝成了白痴(2)

  “别人发疯,我们不要跟着发疯好不好?才几岁的孩子,就要背多少唐诗、认多少汉字、一分钟以内要做多少道数学题,还有那么多兴趣班要上,你不觉得他们太可怜了吗?人家国外的小孩,小学三年级都还在疯玩。”

  “但我们是在中国,我们的国情就是这样,就是应试教育,就是会甩掉那些成绩差的人,就是考那些几十年不变的东西。”

  我这才发现,关于贝贝的教育,确实得考虑了,得统一意见了,否则,以后有吵不完的架。很多家庭都是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吵个没完没了,弄得孩子都无所适从。

  但我们这样吵,显然不能解决问题,而只是在极力维护自己的观点而已,孩子的教育,不是父母用来一较高下的。

  我叹了口气,说:“好吧,看来这个问题今天不可能有结论,而且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我们都得好好思考才行,暂时放一放吧。”

  老哥也赶紧顺着台阶下来,说:“我们多看点家庭教育方面的、亚马逊图淘了很多有关家庭教育的站、专栏上遛,收获了很多建议,另外请教了许多专家和有经验或者教训的父母。

  我们这才发现,教育孩子原来是世界上最复杂、最难办的事情之一。而且越看那些书,越跟那些专家交流,越觉得压力巨大。

  有一天,贝贝的一个玩具坏了,满怀希望地找老哥帮她修。老哥看了看说:“不行,修不好了。”贝贝很吃惊地问他:“爸爸,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一听这话,老哥忙对贝贝说:“你等下啊。”然后迅速拉着我去别的房间,像面对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很紧张地问我:“怎么办?”我说:“你觉得呢。”

  “我的第一反应是拼了老命也要把它修好,维护她心目中的老爸形象,但又一想,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这个事实:你老爸虽然厉害,但也有些事情是办不到的。”

  我说应该告诉她事实。老哥犹豫了一会说:“要不,我们请教下专家?”我听了哈哈大笑:“这样做爸妈不得累死?”

  后来,我们一起讨论了一下,对教育贝贝定了几条原则:一、先尽可能做好自己;二、学习做爸妈;三、重点教她做人、做女人的基本理念;四、对于老哥所关心的学习,我们决定抓住她的敏感期,培养她的学习兴趣和学习能力。

  另外,孩子的教育只能以一个人为主导,另一个人密切配合。我和老哥确定了“妇唱夫随”的策略,后来居然配合默契。

  贝贝的眼睛从四岁开始矫正视力,必须少用眼,我只同意她在每周六看一次碟。有一个周一的晚上,她很想看芭比的碟,我不让,贝贝很委屈地哭着去找“爸爸”。老哥听贝贝说完后,同仇敌忾地说:“哎呀,想看又不让看的时候真是很难受的,很伤心的,怪不得你要哭了。”贝贝看老哥那么理解他,贴着老哥的脸“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擦了他一脸。

  过了一会,老哥看贝贝发泄得差不多了,说:“咳,妈妈怎么那么偏心眼呢,只对你好,我眼睛也近视了,她就完全不管。我看电视、看书他都不管,害得我一天到晚戴着眼镜,又难看又麻烦,我简直烦死戴眼镜了,贝贝,我把眼镜送给你吧,等你长大了戴。”贝贝一听,立即从老哥身上跳了下来:“我才不要呢,那么丑,我只要不看碟,过几个月眼睛就矫正好了。”

  确定了这几条以后,我们依然很忐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爸妈,面对孩子,似乎没办法不担心点什么。做父母的,难道都这样吗?

  绝对的门当户对(1)

  2001年到2003年,是我们家的事故高发时段,我们没有回避问题,没有掩盖问题,而是认真地解决问题,一旦问题解决不了,我们就说服自己妥协,或者说接受。值得庆幸的是,那些问题都来得比较早,而且大多在始发阶段就试解着决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磨合期里,我和老哥的爱,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问题解决起来并不那么困难,妥协起来也不那么难受,为了自己的爱人,无论怎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通过这一段时期,我们更深入地明白了彼此的需要,接受了彼此的方式,也逐渐建立了自己的人生坐标。我们心里,逐渐涌出越来越成熟的幸福感。

  之后,我们的婚姻真如老哥所说,成了一个幸福的陷阱。当我跟朋友们娓娓道来地说着我们生活中那些点滴时,朋友们听完,常常疑惑地问:“你们俩为什么这么好呢?”

  是啊,我们为什么这么好呢,这个问题,我们也常常自问。有一次,我觉得找到了答案,半搞笑地对老哥说:“我知道了,就是门当户对。”没想到老哥立即反驳:“谁说的?你显然是高攀了嘛。”

  然后这家伙开始进行分析比较:“你看,我们虽然都来自在农村,但我出生在大别山区,海拔有800多米,而你,出生在典型的江南丘陵,海拔才两三百米,你不是高攀是什么?”

  我大笑:“对哦,你老爸还是老一辈公社党委书记呢,多大的官啊,威震一方。而我老爸,他老人家事业最辉煌的时候,也只是村长,我不是高攀是什么?”

  老哥来劲了:“嘿嘿,还有呢,我们家兄弟姐妹有九个,你们家才五个,我小时候,谁都不敢惹的。”

  我看到自己整个不具备比较优势,开始狡猾地变向:“不过我们两家也有很多共同点啊,我们的妈妈都没有读过书,两家都一样穷啊。”

  没想到这家伙不依不饶:“胡说,我们家比你们家穷多了。你上初中之前,夏天穿过鞋子没有?穿过吧?我从来没有,都是打赤脚。我要到县城上高中的时候,老爸才下死力给我买了一双凉鞋,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抱怨‘天怎么还不亮’。第二天一穿上那双鞋,我感觉那个幸福啊……”

  我说我上小学时,中午都是吃自己带的冷饭。老哥说:“你还有饭吃?我是带两个土豆,在学校蒸熟后当午饭的。”

  我说我上中学时,在家带一罐用罐头瓶子装的菜,要吃一个星期。老哥说:“你还有菜吃?我都是带辣酱,舀一勺辣酱往热饭里面一埋,又咸又辣,吃得满头大汗。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是主要靠辣酱下饭,总感觉吃不饱。有一次,先打了三两米的饭,伴着辣酱吃完,简直没感觉,又打了三两米饭,还是伴着辣酱吃完,有点感觉了,但还没饱。我豁出去了,反正六两米的饭都吃完了,干脆饱他一次,再打了三两,这下终于吃饱了。”

  接着,我们开始讲小时候所做的各种事情。虽然他家在湖北大别山区,我家在湖南农村,但我们所干的事情都非常相似,比如放牛,比如扯猪草。

  老哥说他小时候干的事情主要是打柴,而我们老家产煤,不用打柴,但我也要用刀,我要用刀割牛草。

  老哥说他不太会打柴,打得很慢,用柴刀也不顺。他十多岁时有一次砍柴,拿刀的手一挥,不小心砍到另一只手的手背。他抬起受伤的手一看,白骨赫然醒目,赶紧往家里跑,才跑几步远,血喷射出来,他赶紧在草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按住伤口。跑到家的时候,按在伤口上的泥土都被血冲走了。

  他说完把手给我看,现在还有一条三厘米长的伤疤。后来我每次摸他的手,都会不由自主地摸摸他的那道伤疤,为十多岁的老哥心痛。

  那个晚上我们一直在讲我们小时候的事,开始坐在沙发上讲,后来一边洗澡一边讲,最后躺到床上讲,一直讲到凌晨三点多,最后得出结论:我们是绝对的门当户对。

  我颇有感触地说,先辈们真是英明,总结出了“门当户对”这个婚姻标准。其实这个标准在运行了几千年后,依然应该成为择偶最科学的标准。老哥后来惊奇地发现朋友当中那些不幸福的婚姻,根源都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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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的门当户对(2)

  当然,说婚姻要“门当户对”,不是看重门第,更不是有什么阶级等级观念。而是我发现,只有“门当户对”,两个人才会有类似的经历,才有可以被理解的过去,有可以畅谈的往事,有继往开来的基础,有像我和老哥那样,可以比着吹牛的各种骄傲,无论是比穷,还是比富,无论是比砍柴,还是比打猪草。

  多年的师生恋

  用今天的话来说,“门当户对”的婚姻,能使两个人有类似的知识结构,有可以兼容的资讯,能资讯轻松地对接,形成两个人从过去到现在的了解和理解。

  令人称奇的是,我们发现,我和老哥在认识之后的知识结构也几乎一模一样。

  我读本科时,学的是中文,而老哥对文学向来很感兴趣,他看的文学类书籍一点不比我这读中文系的少。读中学时,他曾梦想当作家。我们在一起讲文学作品里的人物时,我一不小心会遭到他的取笑。

  老哥本科读的法律专业,他后来又让我也读完了所有法律专业本科生必读的书,并让我成为我们学校第一个跨专业考上的经济法学研究生,我们还师从同一个导师,直到今天,他老人家作为我们俩最老的义务品牌宣传员,让我们俩在母校的名声如同学校门口的那两棵梧桐树,茁壮成长。

  我毕业分配到深圳后,“投身”新闻事业,而老哥高考时填报的第一志愿就是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他对新闻的敏感性和判断力,比我这正宗报人要厉害得多,他常以一个刁难的读者的立场,对我的稿件提出各种蛮横的问题,使我不得不在发稿前一改再改。

  至于我所就职的第一家报社,他在我去这家报社投递简历前,就已经自费订阅一年。老哥对这份报纸的热爱,比我们为这份报纸工作过的人多得多。

  我到现在就职的报社负责金融板块时,老哥已经在银行工作了五年,我在他的正面引导以及旁敲侧击下,又学习了另一个专业——金融。

  在我们多年的师徒生涯中,除了感受我们的“师生恋”,我还无数次被又爱又恨地骂成“笨蛋”、“傻瓜”,自尊心常常遭遇“重创”。

  直到后来我在家革命性地建立“模拟法庭”,老哥接到案件,在正式开庭前,我作为本案对方当事人,在家模拟开庭。

  老哥开完庭回来后,常大笑着打趣我:“对方当事人请的律师如果有你一半厉害,我就完蛋了。”我这时就会得意:“哼,知道本律师的厉害了吧?哈哈!”我常以这样的一声大笑,来刷新我所有“笨蛋”之类的负面称谓。

  十多年的互相渗透,我和老哥的知识结构变得惊人的相似。只是,这家伙几乎总比我高明,每当这时候,我就非常讨好地说:“我是小女人嘛。”、“谁叫你是我老哥呢?”而当我真的以非常佩服的语气,问老哥怎么那么厉害时,他会在我面前做难得一见的谦虚状:“我是你哥嘛。”

  知识结构的惊人相似,使得我和老哥几乎无话不谈,十多年来,一直无话不谈。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无论房地产还是金融,无论投资理财还是女儿教育,无论国家大事还是鸡毛蒜皮,无论司法制度还是新闻自由,无论音乐还是影碟,总之,一切的一切。我能说的话,老哥都能懂,老哥关心的话题,我都明白。有时,我们越聊越兴奋,到半夜一、两点还睡不着。

  当然,我和老哥最喜欢的,还是情话,我们俩都喜欢表达爱,喜欢自酿蜂蜜,把彼此淹死。

  最好的朋友

  老哥不是个很主动的人,特别是在交往上。所以他的朋友不多,更准确地说,他的朋友很少。当我跟他说到这一点时,他毫不在意地说:“我有你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老哥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门当户对”,我们的知识结构惊人的相似,我们无话不谈,所以我们沟通最充分,最了解彼此,最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