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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作品: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作者:希望之舟|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20:15:47|下载: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TXT下载
  司售人员的身影。下车时,不忘跟人家握手,道辛苦。

  下车后,天已经黑了,但是路灯很亮,照得本该清寒的雪夜一股子的生气。按老李的观点,这个时候,还不适合拍。我缩紧脖子,在广场上溜来溜去,有站岗的武警狐疑地拦住我们,问什么事?老李掏出记者证说明事由。武警放了我们。

  爆竹声声响起。我仰望高空,追踪礼花的倩影,被老李打扰的关于年的感觉涌出来了。我跟老李说,我喜欢烟花。小时候,吃过饭就往外跑,看完一家又一家,感觉那些烟花全是为我放的。

  老李靠着栏杆吸了几口烟,说:晓苏,你要找不着对象,我们凑一对,你看成不?

  我说:成啊。端起他的相机,拍下意念猥琐的他。在笔记本上写:世界好像只有她和他,不在一起人类似乎就要灭绝。她叹口气,决定为人类的利益牺牲自己。

  若干年后,老李大概可以用“给力”这个词汇回报我,但这一年,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说:有才。

  我甩开他的手。沿着广场走。以前过长安街,从没觉得广场有这么大,现在真觉得自己如水珠汇入汪洋。我挺合时宜地想起赵子昂的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宇宙无垠,人生渺小啊。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真想给谁打个电话啊。打给谁呢,第一个蹦出来的名字居然是端木舍。

  我认识的人不可谓不多,为什么这个名字可以率先冲出来,亢奋地像枚到达终点的精子。我陷入短暂的困惑。这个时候,老李拍下了那帧让我流芳百世的照片。我彷徨在无人的广场,拿出手机,却无人可打。

  老李配的文字凄凄惨惨凄凄:不是所有感情都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一定是惶恐。

  不用看表,听密集的鞭炮声就能知十二点钟声敲起。我伸手问老李要钱。老李拿起钱包,抽出八张崭新的百元钞票,看我鄙视的样子,又小心拈出两张做小费。我抢过,说:妈妈的,这感觉真烂。

  这就是我的年。我觉得也蛮开心的。说实在话。

  年刚过完,我就见到了端木。那是初八晚上,已经很晚了。那时候,我正在打“僵尸”。

  总是这样的,在我稿子憋不出来的时候,我喜欢玩这个游戏。我经常希望自己是僵尸,不要动脑子,只要这么义无反顾地往前走,直到被什么东西干掉拉倒。

  哎,说起来,人总是要被什么东西干掉的,虽然意识到这一点,我们还是不敢义无反顾地走。

  在这个无聊的夜里,我忽然想起了z。

  久不回故乡,不知z还好吗?做爸爸了吧。虽然对他的感情全部藏起来了,但是想起的时候,总难免黯然。

  这时候,锁舌发出咔嗒的声音。端木回来了。他在客厅磕磕碰碰,弄出很大的声响。看我没有出来迎接的意思,他便大声叫我:“晓苏,你出来。”

  我拿过手机看了眼,十二点十分。好,我就假装自己睡死了吧。

  可,万没料到他推门进来了。该死的,我怎么总忘了把门锁上。我心里很恼火,但是手还在熟练地布置着战局。

  “别自欺欺人了,门缝的光已经不打自招了。”他来到我身边。小小的室内宛如移进了一盆巨大的植物。

  “什么事?”

  “我回来了。”

  “我知道了。”

  “……”

  一分钟后,他突然发火,“你是不是放人进我屋了?协议上说得好好的,不能进我屋,否则我有权随时叫你滚蛋。”

  “我,没有啊。”我开始意识到他是来找茬儿的。

  “你还敢说没有,苏晓田?”

  我怔怔看着他,才知他有可能在网上看到老李他们的那组策划了,里边有一张他衬衣的特写。我解释:“当时我正睡着,不知道他拍了你的卧室。绝对不知情。”

  “还没有男朋友,但也没有可怜到无性。凭这句绝对可以告你诽谤……”

  我的脸沸腾到堪比水煮鱼,真是恨死老李了,我以为他写着玩的,真把这恶心的话放网上了啊。我强自辩解:“别人,不知道你的。这衬衫只是男性的代表,不针对特定人的。”

  端木歪歪嘴,说:“那我该荣幸做了你那什么代表。”

  “啊。”我扭头惊叫起来,僵尸集体出动,眼看就要攻占老巢,“完了,等我忙完这一局,你再训我啊。”

  我手忙脚乱,还是一败涂地。

  “哎,这一关怎么也过不了。”我哀叹。

  “你笨呗。玩这么弱智的游戏。”端木反客为主,把我推到床沿,自己坐到电脑屏幕前。

  一阵后,他瞟瞟起劲观战的我,“我饿了。”

  饿,饿关我什么事呢?我又不开饭店。我想。

  “喂我点吃的吧。”

  “什么?”

  “你懂不懂亡羊补牢?真要我把你扫地出门啊。”

  “哦,我知道了。我马上给你备饭。”我跳起来,“端木勇士,你只管放心在前线作战。我去后方准备粮草。”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很不雅。

  上身是白棉吊带背心,下身是弹力内裤。这是我睡觉的标准穿着。因为没防备他会进来,所以,根本没换正经的穿着。

  但我也不局促,好像到了后半夜,人的神经总要变得大条一点。就当自己穿着比基尼在海滩吧。反正,也被他见过的了,就那么回事。

  我胡乱套了件圆领t恤。走出去时,听到僵尸嗷地一声倒地。屏幕的蓝光照出一张如孩子般兴奋的脸。

  这个端木,有时候也很幼稚的。

  我准备给他煮泡面。一个人过日子,方便面似乎不可或缺。吃得久了,也自创了好多种吃法,我最经常吃的是干拌和火锅面两种。冰箱配备齐全,天气又冷,这种情况下,火锅面就是首选。我先烧开水,下面的同时,杂七杂八地扔了些蔬菜,还摔了两只鸡蛋。做好端出去,端木正好凯旋,见着面啧啧称奇,说:红黄绿,正好可以做交通灯了。

  我一看,可不是吗,绿色的油菜、红色的番茄、黄色的鸡蛋,为他的创意莞尔。

  他吃东西很有意思,不像别人是组合吞咽,他是分拨进行,有条不紊。先吃红,再吃黄,最后留下“一路畅通”。

  他大约真饿了,把汁喝光,咂巴了下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谢谢赏光。”我脑子有点沉了,时间确实不早,明天还上班呢,“饭店打烊了,客人你请回吧。”

  端木一抬头,“你们店还有没有别的服务?”

  我白他一眼,“本店只作正经买卖。”

  “我又不吃人肉馒头,你也不是孙二娘。陪我聊聊天,好不好?”他语气温存,笑容甜蜜,我担保就是你坐在他面前也会同样没法抗拒。

  “合同上有说过必须陪聊吗?”

  “这个吗,你看着办好了。”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很笃定地看着我,有属于资产阶级的慵倦和优越。他可以消费我,而我只能被消费。

  “好吧……”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跟他在一个“l”形的沙发上抵头而眠,我们的手垂下来,握在一起,分不清谁更主动一点。我对自己做了个鬼脸,轻轻抽出手。他似有感觉,但没醒,翻个身,改为半趴。因为个子高,一条腿蜷在沙发上,另一条搭到扶手上,脚尖下勾,像个刨地的锄头。睡袍带子未系紧,露着一块结实的胸。很sex。他跟z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但爱情不能究根溯源。要等自己陷入的时候,才会猛然醒悟,呀,我这是怎么了?

  对z是如此,对端木也是如此。

  记者不用坐班。十一点多我才到办公室,正好快吃中饭了。

  我们主编钟羽在走廊看到我,向我挥挥手,“晓苏,正好要找你。”

  钟主编是个工作狂,我这个懒人小混混见了他总有几分害怕。因为他有一条铁律:做的稿,一稿通不过,拿备稿来,备稿通不过,好吧,直接从十七楼跳下去吧。我每次交完稿都要在窗口惴惴地张望一下,但从来没有生出神马都是浮云然后纵身一跃的冲动。我无比热爱生命。

  “日记门搞得很热闹啊,我琢磨着我们是不是也要报一报,但我还没想好切入点晓苏,你不妨谈谈你的想法。”他热切地看着我。

  “日记门”事件是最近社会热点。某权要因处理不好正室与情妇的关系,被一怒之下的情妇倒戈,将其早年日记公于网上。日记一经公布,旋即引起轩然大波,因为该日记除了披露此人与众多女子的风流韵事外,也将一些企业家牵扯进去。公众的热情,从早先对其私生活的兴趣,随着此人被双规,又过渡到对日记里提到的行贿企业的鞭笞上。陷入“日记门”丑闻的企业最近都有点狼狈。

  “民营企业原罪也不是新鲜话题了……”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太多可做的余地,我试图打消主编的意图。

  “其实,民营企业是很脆弱的,要毁掉它相当容易……”主编在纸上写下“华诚”两字,“这家企业的掌门人孟昀与我有一面之缘,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他只有初中文凭,靠摆地摊起家,后来做保健品,一度做到业界老大的地位,但是,在保健品发展最黄金的时候,他急流勇退,去深圳搞起了新科技。那时候,通信产品研发要耗费巨资的,前景也不明朗。但是几年以后,当保健品行业因为市场不规范全线坍塌,而通信行业则如旭日阳光缓缓上升时,大家才感佩他的远见。我总觉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啊……”主编埋头沉思了下,对我说,“我给他通个电话,如果可能,我们给他做个访谈吧。你和我一起去。”

  “可是如果与舆论背道而驰,我们搞不好会被骂”

  主编笑道:“我一直喜欢那句话,独立精神,自由思想。做事坦坦荡荡,何惧人言?……你先把功课做足。”

  下午,主编让我去华诚取点资料。说是跟孟昀谈好了,孟昀有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我跟孟昀的行政经理约上后,打了个车去华诚,快到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阵疾雨,将天地抹得水墨淋漓。

  我没带伞,一下车,就奔向传达室。因为传达室跟主楼还有不小的距离,我准备先避下雨。正是下班时间,不时有人从楼里出来。一朵朵伞盛开在雨中。

  门卫给行政经理打电话,我用纸巾擦着脸,眼睛无意扫向窗外。忽然顿了下,没错,我想我看到了端木,他撑着伞,逆着人流,正向大门走来。

  就在我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看到我了时,他的伞已经倾斜在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头上。

  女子背对着我,看不清脸面,但是身材玲珑,长发秀婉,猜想定会十分的漂亮。我怔怔地看着他们并肩行走,当走到车前,端木开门,女子上车,向我侧过半边脸时,我感觉自己呼吸都紧促了但她确实,非常、非常的漂亮。

  在审验过后,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掉线的风筝四仰八叉地摊在了地上,很平静,也有些微的狼狈。

  好吧,我得说端木眼光不错。

  老伯推了我好几下,我才醒过神,笑了笑,跟经理对上话。

  【荆沙】

  快下班的时候,下起了雨。因为知道端木在等我,我没把手头的活继续下去,果断地关了电脑。

  我背起包,经过经理室时,还是被何平看到了。他招手叫住了我。

  “销售部要今年的预算,你做好了发给我。别太晚,我还得给王总过目。”他无视我已经准备下班的信息,自顾自地吩咐。换着平时,我大抵也就做了,但今天,跟端木有约在先,而且这活儿本来就不是我分内事。我说:“不好意思,今天不能帮李姐忙了。我有点事儿。”

  何平第一次面对我的拒绝,不由愣了下,突然想起我和孟昀的那个传闻,脸色又戏剧性地缓和起来,“呵呵,李丽华不是不在吗?荆沙,你别怨我老是使唤你,我这是在培养你,做个出纳有什么前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