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171章

  聂文诚越说越欢腾,雷绍衡的脸就越来越阴沉。

  而后只听见他的哀嚎,“我要去嫂子那里打小报告!”

  办公室内随即一片狼藉,秦臻转移着阵地,免受殃及,来到酒柜,倒了杯酒喝着。

  他不时地扫向时钟,时针走了一格,这才开口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聂文诚呼啦倒沙发上了,打得确实是挺过*瘾的,手脚酸疼,又是奇异的舒坦。

  秦臻丢了毛巾给两人。

  雷绍衡接住,擦了一把汗水,不疾不徐地穿上外套,领带打得很是笔挺,衣冠楚楚的模样。

  秦臻将翻倒的沙发扳正了,径自一坐。

  聂文诚没力气再动,嬉皮笑脸地说道,“哥,你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雷绍衡回头瞪了他一眼,作势就要离去。

  “哥,你别空手去啊,好歹嫂子亲自下厨。你记得买个花送个水果或者来点蜡烛搞点音乐……”聂文诚还在嘀咕。

  “俗。”雷绍衡冷不丁抛下一字,潇洒地走了。

  聂文诚抓起毛巾擦了擦,“这俗么?很俗么?真的那么俗么?”

  雷绍衡却想:做过的事儿要是再重复,那不就是俗么?

  所以玫瑰花是绝对不可取了,也不是探病,送个水果忒二。蜡烛和音乐,先不提之前已经折腾过了。这回儿可是去她家,要是王谨之也在,三人烛光晚餐,怎么想怎么怪。

  雷绍衡这么一路冥想,车子不知不觉就到了地儿。

  于是就空着手而来。

  “王先生,你好。”

  “进来吧。”

  对着王谨之,雷绍衡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那声“小舅”的,这个男人就比他年长了几岁,还这么清秀文质。许是了解他的尴尬,王谨之也不在意,招呼着他往里边去。他瞄了眼厨房,她的身影依稀可见。

  两人坐下闲聊,王谨之是研究文史的,只怕话题会不由自主地带入,干脆就看起了电视。评书讲坛,正是讲说《三国演义》,两人看得入迷,也就聊了起来,一聊还不得了,趣味相投,有些没完没了。

  王谨之就问他,三国里边最喜欢哪个人物。

  雷绍衡想也不想,“曹操。”

  雷绍衡以为王谨之这样的文者,总也该喜欢周瑜或者是诸葛亮,不料他却也说,他最中意曹操。

  直到蔚海蓝一句“开饭了”,打断他们热火朝天的叙谈。

  四菜一汤,家常便饭,味道尚佳,比起地道的厨子那还是差远了。

  “你尝尝这炒蛋,里面还有没有蛋壳。”蔚海蓝夹菜给他,轻声说道。

  雷绍衡干笑了两声,埋头吃饭,也不说话了。

  桌子下的脚,被他轻轻踢到。

  蔚海蓝扫向他,只见他得意的挑眉。

  饭后,蔚海蓝问道,“吗丁啉带了没啊?”

  雷绍衡就这么里里外外,随着她厨房客厅客厅厨房两边跑,大献殷勤。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冲着她笑。蔚海蓝哪里会不懂,想来也是兄弟之间要面子,就让他耀武扬威一回儿,她也懒得理他,任他这么跑出跑进,只觉得好玩滑稽。

  雷绍衡就在她走进厨房往洗水池里放碗筷的时候,一下捧住她,往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大口。

  蔚海蓝微愣,抬手蹭蹭脸。

  碗是两人一起洗的,她刷碗,他就擦盘子。

  忙完三人坐下聊了一会儿,雷绍衡突然道,“我带小蓝出去走走。”

  虽说两人已经领了证,但是婚礼没办喜酒没喝,王谨之这边总也还压着不放。王谨之学的是文史,可也不是迂腐的人,只是觉着不能便宜了他。他想了想,指着钟温温说道,“十二点以前,必须要回家。”

  两人下楼,手牵着手散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有些漫无目的。

  几个小区连在一起,中间就有个大广场,也可以说是小公园。夜正要深沉,路边不时蹿过几辆自行车,那是赶着回家的人。他们就这么携手漫步,安静的,舒服的,什么也不说,却可以听见风在耳边呼呼的吹。

  忽见前方有光亮,还有声响。

  骑车的人也停下来观望,行人也忘记要行路。

  那个飘动的大荧幕,投影仪放着电影。

  露天的广场,聚集了许多居民,大人带着小孩儿,年轻人倒是不多见。

  放映的片子是抗*日战争。

  这种电影,蔚海蓝也只有小学念书时才会由学校组织去电影院观看。

  她还记得男生们激动的叫嚣声,民族情结就是这么根深蒂固。

  蔚海蓝的注意力却被他吸引,瞧见几个小孩子正在玩闹。手里边拿着棒棒糖,开心地蹦跳。他一个大男人,半蹲在孩子面前,就显得格外突兀。他手中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让她觉得崩溃,他眯眯笑,“小朋友,叔叔想买你们的棒棒糖。”

  小家伙很不给面子地拒绝,“不卖!”

  “别介,这可是钱,拿了钱,再去买好多好多棒棒糖。”他开始哄劝。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买?你的是假*钞!”

  雷绍衡被懵了下,现在的孩子都知道“假钞”这个词语了。这下是连哄带骗,说了许多的话儿,小家伙才恋恋不舍地取了一支棒棒糖,还千叮咛万嘱咐,“你要把外面的塑料纸剥掉,棒棒要拿好,不然会掉在地上的,这个是草莓味道的,很好吃的。”

  “哦哦哦。”雷绍衡应着。

  瞧着他终于胜利而归,蔚海蓝笑了起来。

  他一下将糖球塞入她的嘴里,酸甜的草莓味。

  “好不好吃啊?”

  “恩。”

  “真那么好吃?”

  他抓着她的手,尝了尝味道,“这有什么好吃的,我小时候吃过的粽子糖那才叫好吃。”

  粽子糖?蔚海蓝暗暗记下了。

  荧幕里的电影战争场面正激烈,炮火不断,光影掠过她的面颊,她悄悄侧目望他。

  为什么会在茫茫人海里遇见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

  恐怕她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好好想想。

  271:许你笑忘书(12)

  蔚海蓝吃着棒棒糖,战争画面忽然放映了一幕刺刀的情节。这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案子,风景辛总算被保释出狱,但是风琳还被关押着,这桩案子的情形,究竟是如何,她从未开口询问。

  此刻她忍不住轻声问道,“她会被判刑么?”肋

  雷绍衡望着荧幕,眼底映染了一片火光,他沉稳的语气,平静说道,“不出意外,应该是死刑。”

  死刑。

  蔚海蓝的心咯噔一下。

  她之前也想过,如果风景辛逃不过劫数被判了刑,坐牢的话,还会有出狱一日,还能重获自由。但如果是死刑,那么此生就无法再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去了,她有些不敢想像。

  “没有转圜的余地?”蔚海蓝不大懂法律,可就连她自己都知道她是多么无力。

  法律哪里可以转圜,从来都不容商量。

  雷绍衡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道,“风琳买通了吴毅,吴毅杀了风季礼,风琳也是罪魁祸首。再加上,她后来又杀吴毅灭口,罪上加罪。干预司法公证,这么多年企图逃脱法律的审判,她没有存活的希望。况且,她已经认了所有的罪,她自己已经先放弃了。”

  “她是在顶罪。”蔚海蓝的声音很轻。

  即便是她没有直接参与了解案情,可就连她也明白,风琳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一个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个关键时刻,那个男人受到她的庇佑,从而要逃过一场劫难。镬

  “如果他站出来澄清,那么会不会有活下来的希望?”蔚海蓝的思绪有些繁杂。

  雷绍衡点了支烟,静静抽着,“那么原本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现在就成了犯罪团伙。团伙犯罪,打击力度会更大。主犯严惩,从犯依据犯罪情况而论。她逃不开的事实,她确实杀了人。瞬间起的念头,已经构成了故意杀人。”

  “她不是有意的……”

  “你觉得她不是,可别人不会觉得,特别是被害者的家属。”雷绍衡吐出一口烟圈,他的声音很低沉,“不论是团伙犯罪,有怎样的人情世故,法律面前,不注重这些,只注重证据和事实。他澄清了又如何,不过是多一条人命。”

  “犯罪的人,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这是谁也逃不开的。有些人逃了一时,有些人幸运一些,隐姓埋名,逃了一辈子。可是逃不过的是自己。活着的人,有时候比死了更痛苦。”

  “小蓝,她只是想成全自己。”

  他的男声漠漠,有了几分沧桑孤寂,她扭头望着他,他的双眼黯淡中闪烁着灰色光芒。他一直都是深沉不可见,却从没有和她说过这样深入人心的话语。人是最奇特的生物,受的是自己的谴责,过不了的是自己这一关。

  蔚海蓝立到他面前,开口询问,“你是谁?”

  她曾经也问过他。

  他的回答总是:你不需要知道。

  雷绍衡笑着冲她吹出一团青烟白雾,她被熏的眯起眼眸,她还在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的父母又是谁,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她顿了顿,望着他沉默微笑的俊魅脸庞,听见她说,“这些我都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结婚以后我住哪儿?”

  雷绍衡笑着拥过她,“当然是住瑜园,不就是为了你建的。”

  “那你呢?”

  “我也住那里。”

  “那你平时都住哪儿?”

  “随便哪儿。”

  “是不是都住万京?”

  “咳。”

  “那里很多漂亮的女人哦。”

  “咳,没有。”

  “你不是都喜欢左拥右抱么?”

  “胡说。谁瞧见的。”

  “我亲眼见的。”

  “那是你的幻觉。”

  “哼。”

  月色皎洁,这样的夜里斗嘴不失为一种乐趣。她轻轻一哼,他赶忙示好拥过她。蔚海蓝靠着他的胸膛,夜里的风很舒服,那薄荷味道让她更加着迷,她只这样想着:他不愿意说的,她也就再也不问了。

  蔚海蓝没有忘记他说的粽子糖,所以起来后就决定去买。

  她刚要出门,却有人来拜访。

  而那个人,蔚海蓝先前曾想要去见见,可是后来,终是打消了念头。

  高岩出现在了门外。

  其实对于高岩,蔚海蓝的印象就更少了。小时候的事,她总就记得一些,高岩在她的印象里,就是待风琳很好的姨父。剩下的,就不甚了了。蔚海蓝确实没有想到他会来,两人都是愣了下,这才招呼着他进来坐。

  “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了。”高岩急忙打断她,“不用忙了。”

  蔚海蓝瞧他神情有些萎靡不振,眼神更是闪烁,她知晓他是有事而来,只是也没有开口,等着他先说话。

  这么静了半晌,高岩才问道,“你之前去探望过你琳姨,她对你说了什么。”

  他果然是为了风琳而来,这让蔚海蓝感到一丝欣慰。

  “琳姨说了些她和我妈小时候的事儿。”

  “她是怎么说的。”

  蔚海蓝便将风琳告诉她的结拜金兰,偷喝葡萄酒的事儿仔细说出。

  “就这些?”

  (bsp;“恩,就是这些。”

  高岩混沌的双眼充斥着血红丝,想来他也是有许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高岩之前提出过探视,可是风琳任是谁也不见。她从入狱到今日,只见过蔚海蓝一人。他以为她会对她说些什么,他思来想去还是来找她。她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