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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

作品:蜘蛛之寻|作者:yy89817|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16:52:12|下载:蜘蛛之寻TXT下载
  生就该是当医生的料,连声音都有着与生俱来镇痛的效果。

  正当我出神地凝望时,她转头和我一个正视。她眼中有抹惊奇,但很快又回到工作中,再也没有看我一眼。我感到快乐,十分快乐。她越不看我,越证明她的刻意,她掩饰这份刻意只是为了表示不在乎我。我知道结果往往是相反的。

  我拿着病历再次躺下,盯着她微笑。

  “张开嘴。”

  她看了看,一脸讶异。

  “没上火,也没发炎。你哪不舒服?”

  我指指咽喉深处。她又探过头来仔细地瞧了瞧。

  “扁桃体吗?”

  我手指又从咽喉滑到心口。她愣住了,有些被戏弄的愠怒。

  “真的是牙痛引起来的。不是说从齿到胃吗?”

  她没有理会我,去了消毒池边洗手,转身喊了下一位。我在医院门口一直等到她下班。她穿了件男式的白衬衣,松松的衣摆任意地贴在牛仔裤上面,马尾在脑后轻甩。我大步上前,从身后拿出大束精心挑选的花。黄色棉纸包着3枝黄色百合及丰满的白色满天星,系着蝴蝶结缎带。

  她忍不住轻呼:“太美了。”

  她笑的时候,细纹爬上了嘴角,好像每条纹路都洋溢着开心。这让我由衷地欢喜。这样一个女人,有着没被物质污染的纯粹,没有丝毫地造作,像一颗不曾雕琢的珍珠。她那女孩般清澄的眼睛,透亮晶莹,折射着一切本来的影相。看到她捧着花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快乐从心底浮了起来。

  “原来百合也有这么美的颜色。”她拔弄着花朵,“你很喜欢百合?”

  我?在此之前,我孤陋寡闻到没见过百合,更别提是否喜好。我只记得摇摆在风中的小雏菊,嫩黄的,脆弱的,又是坚韧的。思绪无形中打了个岔,视线回到别淡林身上。朴素的她不属于这个城市,没有城市的俗媚。她仿佛来自清风流水的仙境,浑身都飘逸着出尘的气质。

  “请你喝下午茶。走吧!”

  她犹豫了,眉尖轻皱着。

  “咖啡厅吗?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看在等了你这么久的份上,看在这百合花的份上。别。”

  她冰雪剔透,瞬间领会了我的语意,开朗地点了头。

  淡蓝的玻璃幕墙,将午后炽热的阳光过滤得温暖妩媚。下午茶喝得安静极了。她坐在小圆桌对面,素净的脸,偶尔恬淡的微笑。我们坐在临窗的位置,淡绿的亚麻桌布,精致小巧的茶匙,窗沿上沙漏,虽然典雅,但全是人工雕琢的痕迹,她的存在令四周黯然俗气。

  虽说她不喜欢咖啡厅,但却极为自然地融入到环境中。我不禁对比起婕的局促,莫名伤感。她咬着皮筋将头发重新扎了一道,点了杯绿茶。茉莉花的。她轻啜了一口,又皱起了眉。

  “没我家的茉莉花香。”

  “你种花?”

  “不,是我父亲。不过,自从他过世后,家里就不种茉莉花了。”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她笑了。

  “如果有人怀念,亲人的灵魂在天堂里也会感到开心的!”

  “那你...”

  “人都会死,这是规律。何况谁也不知道死究竟是不是一件痛苦的事,说不定死后灵魂反倒解脱了,更自由更空灵,对未知的事情,我们得乐观视之。”

  这是我从未听过的理论,从这样一个看似单纯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她说得轻描淡写又极为深刻,若非经历沧桑,必然有颗灵颖的心。

  她将茶杯放在手心,双腿伸直,一副享受舒展的模样。周围有男人看过来,与她目光相碰,她竟也大方地微笑,眼神纯净温暖。我从玻璃中偷看自己,第一次观注自己的仪态。所幸看的是个衣衫整洁,有点英俊的男人。这样就够了。

  我们聊天,有一句没一句。高兴的时候她就毫不掩饰地大声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不知觉,时间在言谈中溜走。

  她喜欢白色。因为牙齿是白的,医生是白衣天使,所以选择了做医生。告诉我这个理由时,自己都笑得喘不过气。喜欢下雪天,隔着黑夜的窗子,看缓慢降落的白色雪花,有杯白开水暖暖的在手心。她不怕老鼠,童年时,它们是她的伙伴,她常在阁楼里喂它们吃剩的饭粒。她不喜欢喧闹,也不喜欢佩戴手饰,那是锁住自由的镣铐。不喜欢闻脂粉与香水味,人本来有自然的气息,不该被掩盖。

  她忽然停下,轻叹了口气,看着窗外说:“但,有时,没有选择不喜欢的权利。”

  “为什么?”我渴望了解她的每一声叹息。

  她轻轻地摇头,眼睛仍盯着窗外的行人。我看到她眼中流过晶亮的光泽。

  “因为愿意。人不是完全为自己而活着的,某些时候,我们可能会因为别的事,别的人,放弃自己的喜好。”

  “不一定,自己活得自在更重要。”

  她看了我一眼,像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太自我的人会很孤独。”

  我无语,她一眼就看穿了我。孤独在我身上有着不可抹灭的痕迹,过去,现在,也许到未来。它像树根,扎在我的心里,然后蔓延伸展,如脉络,渗透到血液。我回过神来,发现她正出神地凝视我,眼神迷离。目光相触时,她迅速地垂下眼睛,脸颊一抹绯红。我的心犹如电击,真实得无法回避。我掩饰地端起细瓷杯,呷了一口咖啡。

  “你是学哲学的吗?”

  她睁大眼睛,愉悦地笑起来。

  “怕我看穿你?为什么?孤独又不是不可告人。”

  “不是,我并不喜欢孤独。”在她洞悉世事的眼光中,我选择了真话。

  “上帝给你任何一种感觉,无论欢乐、痛苦,即便是背叛、伤害,都是让你体验人生。否则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从某种角度来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体验。所以我们必须热爱、享受每种情绪。当然,任何沉迷都会令人迷失方向。你不喜欢孤独,是因为你沉溺了太久。”

  “谁愿意在孤独中沉溺呢?”我勉强地笑。

  “别忘了,人是很容易对环境滋生依赖的,哪怕是孤独、痛苦、自我麻痹。”她低下头,用嘴直接啜了一口香茶。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说的很有道理。她指指我背后的鱼缸。“其实很简单,出来换种感觉吧!像那条生活在水里的鱼,它也会冒出水面换口气呢!”

  我没有接茬,这样深入的话题我不想探讨。在别淡林说这些话之前,我没有一丝一毫想改变自己的现状。也许她说得对,人是很容易对环境滋生依赖的,更改一种方式无疑需要重新开始,我没有精力与时间,也许是没有耐性和勇气。

  咖啡厅里响起了钢琴声,琴声像泉水流泻到每个角落。别淡林精神一振,循着声音望去,失望地喝了口茶。

  “怎么啦?”

  “我还以为是现场弹奏呢!原来是cd。”

  “有什么区别,cd里还不是现场录制的?不过是音效不同而矣。”

  “那这里安置的钢琴不是摆样子吗?太可惜了。”

  “怎么会可惜,这是最好的摆设,音乐的文化就摆在这里,谁都可以看得到。”

  她皱起了眉尖,一副不为苟同的样子。她的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纤长的手指灵巧地随音乐舞动。

  “你会弹?”

  “学过,但现在,没有钢琴。是我以前所爱好的,现在也生疏了。你会弹琴吗?”

  “不。”我的家很穷,我没有选择任何音乐深造的可能。

  “那,什么是你喜欢的?”

  我突然感到空洞,我喜欢什么?我能喜欢什么?

  “喜欢的太多了,无从想到,是吗?那你最不喜欢的是什么?”她的问题于我而言都很尖锐。

  “我不喜欢?”我犹疑,有些艰难。“疾病、贫困的生活,愚昧的人,沉重的压力。”

  “是你曾经历过的吗?”

  我想否认,那一直是我想否认的过去,但面对她清澈的目光,我没有。她了然地看着我,眼里浮起深深的同情,而后浅浅地笑了,鼓舞的。

  “你有过真正开心的时候吗?”

  菊花?!满山摇曳的菊花,嫩黄的,大片的。我回过神,凝视着她微笑。

  “最开心的,就是现在。”

  她眉稍一跳,眼中漾过温暖的流光。

  别淡林坚持在车站与我道别。她挥着手在夕阳里,宛若天使。我一直目视着她上车,挤在人群中露出脸,冲我欢欣地微笑。那笑容,像烙印,打在心上。

  蜘蛛之寻(十六)

  老陈和樊宝南蒸完桑拿,才打电话我。地点在红色恋人,真够眩的。看着红色恋人里躁动的男男女女,稚嫩没有沧桑的脸,青春张扬,对比下,我觉出自己的苍老,不由黯然。米米跟着我一起来的,她非来不可。

  我在电话里重复红色恋人时,她已飞快地换好了衣服。

  她喜欢旗袍,狂热的。她知道这是最显现身材的着装。无袖短裙的那种,黑色。从领部到胸前,两粒回形的结扣。胸口一大朵鲜艳大红的牡丹花,。我压抑着又重复了一遍,他纹丝不动。

  我提高了声音:“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他的嘴巴夸张的o起来,很吃惊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说中国话呢?你这个崇洋媚外的小子,讲鸟语谁听得懂?”

  我,崇洋媚外?真是哭笑不得。我吐了口气,再次要他翻书。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拿了钱,就得讲出每小时的效果。

  “行了,你不是来和你争论的,我耗不起这时间。请你合作点。”

  “我妈花多少钱请你这乡巴佬?你们都是在路灯下看书,是吗?”

  我把火气压在齿缝:“没有路灯。”

  “我就说是假的,哪有人在路灯下看书?教课书里都吹牛,路灯下看书,眼睛早就瞎了。我看你就没瞎。”

  我啪地拍响了桌子,他吓了一跳,很快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敢冲我拍桌子,老子骟了你。”

  他跳上桌子,拿起灯就向我砸过来。我本能地伸手挡,灯在我手臂上撞碎,碎片划破外套直切皮肤,血很快湿润了衣服。我怒不可遏,扭住了他的胳膊,他杀猪般地叫起来。

  我按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地说:“小子,乡巴佬怎么样?当你老师一天,你就得一辈子尊师重道。掉在蜜窝里不知甜从哪里来的混帐东西。”

  我正要放开他时,腿上一阵吃痛。我飞起一腿,把狮毛狗踢出刚开的房门外。

  女主人尖叫起:“来人啊!救命啊!打人啦。”

  整整一个下午,我坐在公安局。审讯一遍又一遍。我重复又重复和那小子的混帐对话。他们还想挖细节,认定我是流窜犯,借机进屋行窃或打劫。我放弃了争辩,这么简单的事,他们想得太复杂,不停地要我好好交待。我怀疑他们是吃白饭的,完全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我没有吃,没有水喝,衣衫不整,我真的成了流窜犯。我比流窜犯好多少?

  终于,我走出那间昏暗的关押室。他们在学校档案里查到我确实是个大学生。有个民警良心发现地对我说:“不是我们不明白,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同情地拍我的肩。“与其在城里受罪,还不如回家种田。”

  华灯初上。我这个城市的外来人,一步一行,又累又饿地走在大街上。忽然想起菊花,我打起精神,胡乱地用手梳了几下头发,奔回到租处。屋子里没开灯,菊花坐在黑暗里,桌子上有两个馒头。她兴高采烈地迎上来,歉疚地说。家里没什么吃的,只有买两个馒头。我噙着泪,抓起馒头大口吞咽。菊花坐着我对面,眼里全是希望的光芒。

  “稻子哥。你有钱了吗?”

  钱!钱!钱!

  “稻子哥,你有一万块钱吗?”

  一万块?我停下来,吃惊地瞪着她。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她怎么会想到这么多钱?我全身上下只有十六块。她羞涩地说。我跟妈说了咱俩的事,她说要我来问你一个话。要是,要是你有一万元,咱们,就可以...

  我所有的委屈、火气都爆发了。我吐出嘴里馒头。

  “要是有一万块,你妈就把你卖给我是不是?”她惊愕地抬起头。“一万块,一万块从天下掉下来?你妈想钱疯了,别说我没有,就是有一万块,我也不会用来买你。”

  “稻子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她...”

  “你爸是个势利鬼,你妈是,你也是。一来就问我有没有钱,钱是那么好挣的?要好挣,你还用沿街乞讨?”

  这句话冲口而出,我赶紧捂住嘴。我好不容易让菊花忘记乞讨的事,那些没有尊严的日子时时刻刻都在践踏她的心。但已太迟了,她十分凄厉地叫一声,冲入到夜色里。我追出门,被门槛绊倒,狠狠地摔了一跤。再起来时,她已不见踪影。

  半个月后,我终于熬出了头。我碰到大学同学,他很同情我,借了点钱让我南下找他叔叔。可是噩运缠身的我竟在火车上被偷掉所有的钱和他叔叔的地址。在我几乎抱着自杀的念头,游走在广州街头时,人生的际遇发生了转折。

  一则高薪招聘保镖的启事。我的雇主是位珠宝商。肤色黧黑,嘴角下撇。他抬起眼皮,对周围站立的人微微地抬了抬下巴。一副目使颐令的气派。人都退了出去。我顶着他如炬的目光,毫不紧张。我早就豁了出去,所以自然坦荡。

  “知道要把命卖给我吗?”

  我淡然一笑。置生死如鸿毛的淡薄。

  “会功夫吗?”

  “我会拼命。”我昂起头。

  他点了根雪茄,眯起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陡然大笑,笑声高亢嘶哑,犹如锋芒刺背。笑声戛然而止。这种目中无人的独行方式,让人极不适应。

  “乡下人。好!”

  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是乡下人而赢得一份工作。我隐瞒了学历,我拼搏了前半生得来的资本在此时只会带给我更大的羞辱。说得好听是保镖,没有遇上沦为打手或替罪羊的事。太平时,充当着为老板开车门、买烟及替他的情人跑腿的杂役。就这样,也算平平静静地过了一段时间。

  有一次老板的小情人在歌厅里和小姐争风吃醋。小姐叫来后台,和我们干上了。尖叫、啤酒碎片、砸烂的椅子、横飞的鲜血,那是不能自控的局面,是杀红了眼的斗殴。混战中,我的头和腹部都中了彩,玻璃碎片插在身上到处都是,血像廉价的红酒,哗哗地流。我快支持不住了。

  老板抚掌大笑:“好!好!”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不错,不亏我花那么钱。”

  原来他只是试试我们!争风吃醋不过是场表演罢了。我躺在地上,筋疲力尽,悲愤比创伤更让我受挫。想起刚才杀红了眼的场面我就发怵,腿开始不停地哆嗦,但我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可是,我明白自己不是干这块的料。虽然我一个月拿到父辈一生都赚不到的钱,但那不是人赚的钱,是狗赚的。做人有时比做畜生更难。既管得到“赏识”后薪水成倍上涨,我还是选择了做人。终于趁他的情人买衣裳的时候,我悄悄地溜走。

  但很快我又回到那幢深深的宅子里。我终于知道以为避开一个有权势的人就算成功的逃跑,是多么愚蠢。他咬着羊肉卷,目光阴骛地盯着我。

  “我可以让你这个穷困潦倒的乡下人兜里装满钱,也可以把它们统统拿出来。你想走,根本不需要开溜,像只可恶讨嫌的老鼠。”

  “我...”

  我挨了一耳光,很重。“老板说话,不准打岔。”

  “你想说什么?讨饶?”他轻视地瞟了我一眼。“讲个故事给你听吧。有个伐木工,丢失了一把斧子。为此不能再伐木,于是他求森林赐它一根无关紧要的树枝,好让他做个斧柄。他保证绝不会再伐木,森林仁慈地同意了。你猜结果是什么?”

  “你不是森林,我也不是伐木工。”我大声回答。

  “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是说,我不仁慈,你也不残忍,是吗?”

  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