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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阅读

作品:面首|作者:zoning|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15:15:47|下载:面首TXT下载
  在是出征南蛮的三大主将之,征南将军叶潜。

  他将带领着手下三万骑兵,挥师南下,直驱南疆,夺回浚仪,驱逐蛮人。

  他是叶潜,这次,他会不负君王所托,建功立业。

  这是他等待了那么久的机会。

  他怎么会忘记,假如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便要站在万人之上,那便要执掌权柄。

  那个女人再也不会有机会将冷水泼在他的身上。

  这年是永光六年,天子赵彘派出六万骑兵,分三路阻击南蛮。这三路中,西路的车骑将军韩夜是多年老将,持重沉稳,到了南疆,先观察地形研究地势,屯兵不发;中路的卫将军史镇年轻有为,锐意进取,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万骑兵直指南蛮主力。开始之时史镇确实打了几个胜仗,斩获蛮人数百,蛮人放弃辽南郡向南撤退,史镇乘胜追击,却落入了南蛮的包围圈中。南疆本就地势复杂,蛮人凶狠异常,史镇腹背受敌之下,损兵折将,只残留万人马,无奈退居幽谷之中,避让不出,只等着援兵来救。

  这时候,车骑将军韩夜直虚虚实实,打了那么几个死不了几个人的小仗,如今好不容易探到西路蛮人稀少,于是赶紧整军出发,直逼浚仪,准备攻城。南蛮人原本志向不在城池,多是为了虏猎妇人和金银绫罗而来,是以见韩夜来势汹汹,趁机撤离。韩夜见此,便不再追击,守在浚仪城。

  东路的南征将军叶潜原本率领骑兵攻向渔阳,两万精锐部队拥而上,夺了渔阳。此时听到探子来报,他沉思片刻后,明白这两位将军,个是深谋老算的老将,取得战功后便不再进取,另个是名门之后目无下尘。如果此时自己单单守住渔阳城,那么也算得上是战功件。

  可是他路行来,眼见南蛮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多少妇孺惨遭□伤害,多少家园被焚烧殆尽,黎民流离失所惊惶逃命。此次南下而来,兴师动众,六万骑兵日夜骑行数十日才赶到,难道来到这里,只为了夺回数个城池,在帝王的功劳簿上记上那么笔吗?

  叶潜站在城池之上,举目了望,只见这片沃土处处是狼烟。此时的他突然想起自己临行时的誓愿。多少军士的鲜血,多少大炎男儿的头颅,这切只为了什么?

  他闭上双眸,却感到腰间长剑仿佛在动,右手动,握住剑柄。

  深吸口气,重新睁开双眸,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心中无比的清明。

  若是不能迫使深入腹地击溃南蛮,徒徒取得城半池,那么这片疆土将依然得不到安宁。

  这年的十月,南征将军叶潜帅手下两万骑兵追击蛮人,路与蛮人数次遭遇,皆打得蛮人丢盔弃甲而逃,于是南疆士气被大大鼓舞。终于从被围困中解脱的史镇收拾残部,带着所剩下的七千人马紧随叶潜之后,也路南下而去。南疆人世代生活于此,时常遭受南蛮的侵略,长年苦不堪言,无奈朝廷很少派兵而来,偶尔派兵也是潦草打上几仗应付差事。说到底南蛮人诡计多端,又骁勇善战,打就跑,跑到南方潮湿的山林中,很难追寻。等到朝廷派兵撤,他们就卷土重来,将军们个个回去请功了,留下的百姓继续遭受屠戮侵略。

  当这些人听说朝廷派来的三位将军中,有位是皇上的小舅子,且此时要派兵直逼南蛮后,开始是不信,后来见部队直往边界线行进,路斩杀满人无数,这才开始信了。于是便有当地勇士难民纷纷前来投军,他们往日空有保护家园之志,可是难觅良机,如今终于夙愿得偿,跟随大军起征讨南蛮。

  叶潜方面加纳众位乡民,另方面着令属下细心排查,不能混入宵小鼠辈,而不能混入南蛮细,同时还要注意将这些乡民编入正规军中,以感受正规军的纪律严明,进行潜移默化。

  这日,叶潜正在细细研究南蛮的地形图,忽然手下来报,说是投军的义士中有位说是他的旧识,想要见他。叶潜不解,自己从未到过此地,怎么会有当地百姓认识自己?当下虽疑虑,还是让人请来此人。

  谁知此人入帐中,叶潜顿时愣,这个人形态洒脱风流,眉清目秀仿若画成,正是当年侍奉在碧罗夫人身边,又被叶潜怒之下刺伤的面首——流风。

  流风见了叶潜,倒也不拜,只是淡声道:“叶将军,我是来投军的。”

  叶潜挑眉:“流风公子,南蛮皆是凶狠之辈,行军打仗不同于其他,你确定要投军?”

  流风明白叶潜不相信自己,当下冷笑声,讽刺道:“你叶潜能官拜将军领兵南征,难道我就不能投军杀敌保家卫国?”

  叶潜审视着流风半响,只见他眉目虽犹自带着风流之态,可是眼中的热诚却是无法骗人的,当下点头:“当然可以。”

  流风笑:“可是你的手下却不想要我。”

  叶潜闻言蹙眉,沉声道:“你若真要参军,自然可以留下。”

  流风听了,点头道:“好,那我谢谢你了。”

  叶潜淡道:“那倒不必,你既有保家卫国之志,上阵之时多杀几个南蛮便是。”

  流风望着叶潜,沉默了下道:“我不叫流风,我叫孟宗宝。”

  叶潜点头:“好,孟宗宝,我记下了。”

  流风犹豫了下,终于又道:“你脚下所踩的这片土地,是我的家乡。谢谢你。”

  叶潜所率领的骑兵路南下,无坚不摧,所到之处,南蛮散落部队纷纷南逃。路行来,待行军到大炎国边境时,清点人数,此时除从敦阳城出发的骑兵外,增加步兵万人之多,这都是当地的义士自愿参军的。

  此时卫将军史镇率领所部属的残余骑兵终于追赶上叶潜,两军并作处,稍事休息,便重新出发。这日,他们整顿军队出发,行至晌午时分,来到处村落。叶潜举目望去,只见这处村落房舍坍塌,在烈火中缓缓燃烧,村庄内血迹遍地,死尸横阵。

  叶潜皱了皱眉,命人查看,待探子回来汇报,果然如所猜测的那样。这个地方是边境的小村庄,隶属于大炎朝治下,可是如今已经被南蛮残部洗劫空,村中男女妇孺,几乎没有活口。

  叶潜紧握着手中剑,双目沉痛。

  他再次感到,自己的决定是没有错的,他叶潜既然奉命出征追击南蛮,便要将他们彻底赶出大炎朝境内,让他们几十年内再也不敢轻易犯边,让他们永远没有还手之力。

  小时候的他,是为了自己活着,稍大些,他几乎把全部的心都倾注在那个女人身上,可是如今呢,看着黎民遭殃百姓失所,看着这满目疮痍战火燎原,他方知天下之大。雄鹰原本应该有更为高远的天空去翱翔,怎么可以直局限于己之悲怆。

  旁的史镇骑马跑上来,与叶潜齐马而立,远观那个在战火中燃烧的村落,他痛恨地骂道:“这群南蛮子,太过可恨!”

  就在此时,忽又有探子回来道:“启禀叶将军,这个村落中发现尚有活口。”

  叶潜闻言挑眉:“哦?”

  探子语气沉重,回答道:“是三个小孩子,最小的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大的看起来有四五岁了。他们被家人藏在地窖中才躲过劫,如今整个都吓呆了。”

  叶潜挥鞭驱马上前,对史镇道:“走,过吧。”

  走到那个村落时,入鼻的时候让人心痛的血腥和烧焦的味道,就在这残骸和未烧尽的火堆中,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用着干净却惊惶的双眼仰视着过来的这些人。

  叶潜皱眉望着几个孩子,翻身下马,来到其中最小也最瘦弱的那个面前,蹲□温声问:“你几岁了?”

  那个孩子瑟缩了下,开始害怕,后来感觉出叶潜并无恶意,终于大着胆子小声回答说:“我三岁了。”

  三岁?叶潜记得朝阳公主的儿子阿狸也不过才两周半,可是阿狸却长得比眼前的男娃要高些,也更为肥嘟嘟的,哪里会像这个小娃儿般枯黄瘦弱呢。

  他目光落在这个男孩的唇上,只见那唇惨白仿若没有血色,不由得在心里声叹息,想伸出手去安慰下这个男孩,不过手伸出,发现他眸中顿时流露出惊恐,到底还是收回了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为平缓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犹豫了下,瑟缩着道:“我叫阿穆。”

  叶潜又柔声问:“你的父母呢?”

  男孩听到这话,下子呆住了,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却在清澈的眸子里打转。

  旁明显要瘦高些的男孩用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叶潜,硬声回答道:“他的父母已经被蛮人杀死了。”

  叶潜抬头望向那个男孩,却见那个男孩神情孤冷,眸中隐隐有痛恨之色。

  男孩见叶潜看自己,又道:“我们三个的父母都死了,我们现在是孤儿了!没有任何亲人了。”

  他的声音很响亮,仿佛种控诉和痛恨,回响在这个空旷惨淡犹自燃烧着火堆的村落里。

  他的话说完后,旁两个男孩都忍不住低泣起来。

  叶潜凝视了他们半响,这刻,看着他们面黄肌瘦衣着破烂的样子,仿佛下子忆起了幼时的那个自己。

  他沉默了半天后,终于郑重地伸出手,温声道:“我叫叶潜,是大炎朝的南征将军,我现在没有妻儿。”他停顿了下,终于缓缓地继续道:“以后,也不会有妻儿了。”

  几个男孩听到这话,不解地望着叶潜。

  叶潜忆起那天在承光殿外看着朝阳公主家的亲密,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继续道:“我注定此生无出,孤身人,你们是否愿意当我的儿子?”

  较小的两个男孩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最大的那个男孩,怀疑地盯着叶潜,冷笑了声道:“你不是在和我们说笑吧?”

  叶潜摇头,坚定地承诺道:“我会待你们如己出。”

  男孩盯了叶潜半响,见他眉目坚毅认真,并不像说笑,终于语气软下来:“你是说真的吗?我们只不过是战乱中无所依附的孤儿罢了。”

  叶潜认真点头:“绝无戏言。”

  这男孩见此,退后步,拉着另外两个年龄尚小的男孩跪在地上,口中哽咽道:“父亲在上,请受孩儿拜。”

  叶潜的骑兵队在再次行军前,先是命人将三个义子送回了大炎朝境内,并托人直接送回敦阳城。他心内明白,其实像这三个义子这样的孤儿,南疆各地不止千百个,可是那又如何,以他己之力又能救得了多少呢?

  大军停息半天后,重新整军出发,这次他们的目标是路行军插入南蛮腹地,迫击南蛮,意欲击溃他们的主力部队。

  叶潜现在是没有办法为千万孤儿重造家园的,可是他却能让大炎朝的儿女不再失去父母亲人。

  他盯着那隐藏在无尽的远方穷山恶水中的辽阔南蛮疆土,暗暗发誓,再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迫不得已可能要进行些整改,相信追文比较多的读者应该已经发现今天的变化了吧,有些大大甚至连文名都改了。

  原本不打算建群的,等文写完了,都不过是热闹会儿便各自散去罢了。可是看如今的形势,这个文后面要想按照初衷传递给读者,还是要建个群。麻烦入群的时候报下留言的,群里不希望混入不明生物。

  另外本文是,打完这场仗,叶潜就不会这么苦了,各位不要急。最后的结局是男女主以及小包子们在起幸福快乐的生活。

  56大胜归来

  当叶潜领兵孤军深入的消息传入大炎王庭后,朝中众臣议论纷纷,指责叶潜太过鲁莽。要知道大炎朝往上追溯上百年,还从未曾大举派兵远征过南蛮。那里地势险峻复杂,气候潮湿多变,别说个部队进去,便是先帝曾派小队精兵前去探究竟,最后都有去无回,再也没有了消息。叶潜这般决定,是拿数万铁甲骑兵的性命开玩笑。

  可是皇上听了这个消息,却是抚信笑而不语,他想着如果自己精心培育的猛将,若是连这点胆识都没有,那未免也太过让人失望,也只能沦为如今那个韩夜之流了。

  叶长云也听到这个消息,她焦虑地找来了自己几位已经显贵的哥哥商量对策。她深深明白,假如叶潜真得出事了,他们这个骤然兴盛的家族怕是也要随之走形衰败,成为历史上的昙花现,本朝中的笑柄了。

  可是几位哥哥此时又有什么办法呢,鞭长莫及,唯有跺脚痛骂叶潜实在太过鲁莽和意气用事罢了。

  而此时的公主府中,朝阳公主正陪着即将再次前往属地的淮安候赏腊梅,品香茶。

  淮安候轻笑道:“朝中热议之事,公主以为如何?”

  朝阳公主挑眉,不解:“何事?”

  淮安候温和地‘呵呵’而笑:“自然是叶潜的事。”

  朝阳公主轻声问道:“你我安居敦阳城,又怎么会知道塞外事呢?”

  淮安候虚眼笑望着朝阳公主:“可是我总觉得,有人身在敦阳,可是心却在南蛮。”

  朝阳公主缓缓呷下口香茶,淡淡地道:“南蛮的事,倒是不必操心的。”

  淮安候却是不信的,当下笑而不语。

  朝阳公主放下手中茶具,转眸望向朱窗外,窗外几枝腊梅迎风轻颤,傲然吐芳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道:“若说叶潜,他倒是不会让人担心的。”

  淮安候边笑边叹息:“你对他倒是很有信心啊!”

  朝阳公主自己也笑了,眸里含了点调皮地望着淮安候:“你若晚走几日,或许能在敦阳听到捷报的消息呢。”

  淮安候却是不信的,颇有兴味地道:“既如此,那我何妨等上几日。”

  朝阳公主之所以敢这么说话,是因为她明白那个男人。他是不会让自己失望,也不会让皇上失望,更不会让敦阳城里那些等着看他热闹的人后落井下石的人失望的。

  几日之后,来自南方的捷报由八百里加急,扎着红色的丝缎送进了正阳殿,呈现在了天子案上。

  原来叶潜率领两万名精锐铁甲骑兵,从边境出发,飞兵南下,路迂回绕行,来到了南蛮撤退的大军之后,并迅速熟悉地形,占领了南蛮国紧邻大炎朝的第个要塞——高棉城,这样就切断了南蛮撤军和南蛮王庭的联系。留下少量军队驻扎在高棉城后,他又率万五骑兵北上,迎头袭击南蛮。而与此同时,史镇所率领的数千骑兵并南疆所收纳的义勇之师,从边境往正前方追击南蛮军队。如此两头夹击,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进入国土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的南蛮统帅,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腹背受敌。南蛮统帅看情势不好,仓皇择路而逃,可是夹击他的两路军队,路是叶潜亲自训练出的精锐铁甲骑兵,彪悍勇猛,而另对则或者是战败之师,或者是失去家园的南疆人,他们都对这群入侵国土的南蛮军队恨之入骨。

  如此情势之下,南蛮统帅根本无法逃脱,只能应征。这战打得天昏地暗,最后以大炎军活捉敌军上万人,斩杀敌军统帅,并彻底控制了南疆临近大炎国境的片土地告终。

  经此战,南蛮国损兵数万,同时失去了他们赖以抵御北人的屏障——高棉城。

  天子赵彘看到这个消息,拍案叫好,并下令从此之后在高棉驻扎精锐部队两万之多,部署防线,从此以后南蛮人再也无法踏入大炎国的疆土步。

  这场战役,叶潜大功而回,收获的是举城瞩目的耀眼,和天子让人羡煞的封赏。

  天子下诏,封叶潜为远征侯,并封为车骑将军,食邑万三千户,赏金千,绫罗玉器三箱,并赏赐美人四名。封史镇为安平侯,食邑万户,赏金五百。原车骑将军韩夜不思进取固步自封,罚薪俸三年,贬为镇南将军。

  这道诏书下,几多欢笑几多愁,叶氏家族个个欢欣庆祝,就连深宫中的叶长云都笑逐眉开,扫往日的郁结之情。而原车骑将军韩夜却是灰头丧脸,心中憋闷。他原本与清河侯王严交好,此时郁郁不得志,自然找了清河侯诉说。

  清河侯躺在病榻上,听说这事,从鼻孔里发出声冷笑:“不过是竖子罢了,看他横行到几时!”

  叶潜此时尚且不知敦阳城中的这场权利交替的游戏,他率领骑兵,日夜兼程,回师复命。还没到敦阳城,便接到了天子封赏的诏书。

  握着这纸诏书,叶潜愣了许久,遥望敦阳,他不知道那个昔日对他横加嘲笑辱没的女人,此时作何感想?

  昔年她曾说,非王侯不嫁,如今他竟已跻身此列,可是她却早已是别□,也为人母。

  许多年前,当他尚且不知天高地厚之时,荒山中,与对面那个妩媚横生的女人只相隔了堆火,可是却仿佛距离万重山。如今他以性命相搏,跨越千山万水,可是她却早已不会在那里等他。

  叶潜接到这纸诏书,心中竟然毫无喜悦,留在心间的只有满满的惆怅。

  当他骑马走进敦阳城时,旁人欣羡地望着新封的远征侯,却不明白为什么他冷毅的面上并无喜悦,只有自始至终的淡定平静。

  叶潜带领属下来到正阳殿,朝见君王,天子大悦,亲自出门迎接,并在栖霞殿摆下盛宴为叶潜庆功。

  晚间时分,朝中文武百官,皇族贵亲,几乎都到了。身为主角万人关注的叶潜在觥筹交错中,却直注意着不远处的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就坐在王太后身边,此时恰好仿佛不经意般,抬起修长的睫毛,淡淡地瞄了眼叶潜。

  叶潜的眸光火热执着,盯着朝阳公主不放。

  朝阳公主与叶潜对视片刻,却是垂下首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潜心中若有所失,他那么努力,只为了她的不再轻视,可是今日的荣耀,也只能换来她那样的眼吧?

  可是就在这时,朝阳公主却抿唇轻笑了下,犹如轻风吹过汪清湖,很快便了无痕迹。

  叶潜愣,这是在对他笑吗?她是什么意思?

  朝阳公主纤细的玉手拿起手边的双耳青玉杯,对着叶潜微微举,然后仰颈饮下。

  下子,叶潜忽感到身体的血液全都聚集在脸上。

  朝阳公主饮下美酒,便垂眸不再望向叶潜这边,叶潜巴巴地等了许久,却直没看到她看自己眼。

  旁的吴门中这次因为战功也封了将军,此时心里正高兴,见到叶潜这幅模样,赶紧用手肘碰他。叶潜这才反应过来,失落地最后看了公主眼。

  恰好此时新封的安平侯史镇过来叶潜这边,他其实原本就是贵门子弟,如今因为战功封侯,已经是门两侯,他年纪和叶潜相差无几,如今也算是少年得意。想起这些,他自然很是感激叶潜,若不是叶潜,他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功勋呢?当下他亲自跑过来向叶潜敬酒,见叶潜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挑眉:“远征侯这是怎么了?”

  吴门中早已和史镇混熟了的,当下忙打岔笑道:“没什么,酒喝多了。”

  史镇听,哈哈大笑:“我瞧你也没喝几杯啊,怎么就喝多了,看来还是酒量不行。这可不行的啊,咱们上阵杀敌,须要大口饮酒大块吃肉的,这样才显得有英雄气概嘛,赶明儿你去我家,我们起喝,定要把酒量练出来!”

  吴门中无奈,嘿哈对着史镇笑,赶紧应着好啊好啊。其实心里却在琢磨,叶潜和他都是骤然立功被提升,其实到底在敦阳城根基浅薄,若是能多结交几位豪门子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赶明儿还是要拉着叶潜多去人家家里走动走动,这于人于己都有好处呢。况且这个史镇他是知道的,虽出身候门,可是心眼儿却是直得很,为人又豪爽,实在对性子啊。

  叶潜此时也反应过来,边和史镇闲聊几句,边注意着朝阳公主那边的动静,却再没见朝阳公主望向自己。直到宴席过了半,朝阳公主离开,离开之时他才发现,朝阳公主身边竟然是没有淮安候的。

  史镇距离他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他看的是朝阳公主,知道他心里疑惑,便道:“你定还不知道吧,其实淮安候在淮安听说是养了几房的,他直住在淮安,很少来见公主的。”说完同情地望着那个女子逶迤的背影:“真是可怜啊!”

  叶潜皱眉,望了眼史镇:“养了几房?你听谁说的?”

  史镇耸耸肩:“我也忘记了,大家都这么猜罢了。”

  叶潜摇头,不赞同地道:“没有来源的谣言罢了,我和淮安候曾经共事过段时间,他为人谦和低调民如子。如今淮安城百业待兴,我看他忙于政务不得抽身,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在淮安养几房小妾呢。”

  他再次看了眼朝阳公主那已经望不见的背影,又道:“再者说了,淮安候和朝阳公主伉俪情深,又怎么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57叶潜教子

  自从叶潜大胜归来后,叶家的各兄弟亲戚也渐渐被以种不显山露水的方式安插在了各地要职,被各有封赏。而原来的外戚清河侯王严却是在朝廷中越来越遭受的排挤。自从那日因为主战还是主和而被皇帝外甥番羞辱后,王严称病不起,太后为此迁怒皇上。如今叶潜大胜,太后依然闷闷不乐,朝阳公主时常进宫宽解太后,并找机会和皇弟多说了几句。

  于是皇上赵彘便在次家宴中宴请了清河侯王严,算是委婉地赔了个不是,王严总算抓住了个下台阶,这病也就好了。可是重新回到朝中的王严,却开始在朝中以不着痕迹的方式和皇上为难。皇上心知肚明,但碍于太后的情面,也没有办法。

  叶潜冷眼旁观这切,心知王严倚老卖老,且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在南伐之时几乎阻碍皇上的计划,自然惹得皇上忌惮。如今太后犹在,皇上自然不会将他怎么样,可是若有朝日太后百年,那等待王严的自然不会是太好的下场。

  叶潜以此想起自家,如今自己几位哥哥和姐夫都在朝中担任要职,姐姐叶长云母仪天下,外甥煦儿更是身为储君,而自己呢,手握精兵,又掌管着负责皇宫安危的虎贲军。

  叶潜想到此节,心中不免发寒,今日叶家可以看着王家行将衰败,它日又是谁家看着叶家走向没落呢?

  恰好这日,他有事前往大哥家中,进门便见大哥家中正在摆设家宴,宴席之上炖鳖炙羔羊马奶美酒,皆是敦阳城中的奢侈菜品,再抬头见,大嫂和母亲皆满头珠翠,压到几乎直不起身的样子。

  叶大见叶潜前来,忙起身招待,又命下人拿出件物事,得意洋洋地道:“你看我今日得了个什么稀罕玩意儿?”

  叶潜只见下人小心翼翼地抬出个三折的云母屏风,看样子虽然老旧,可是也可看出这是好物,当下不解地问大哥:“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叶夫人边饮酒边从旁笑道:“潜,这是你大哥前几日从大行令那里得来的,听说是前朝的好物呢,才花了不多的银两。”

  叶潜顿时皱眉道:“既然是好物,为何只花了不多的银两?”

  叶大见弟弟神情不悦,忙道:“人家好心巴结罢了,如今巴结咱们的人多了去,你不能想让我像你样将大家全都拒之门外,时候长,别人却以为我们家孤高自傲呢。”

  叶潜闻言,越发皱眉,当下起身告辞,骑马直奔皇宫而去。

  来到宫中,他拜见了阿姐长云,并将大哥家中见闻说,叶长云听了也是直皱眉头:“潜,你所忧虑,也不无道理。你我骤然显贵,敦阳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恨得直咬牙根呢。此时此刻,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低调为人,这样方能富贵长久。”

  叶潜点头:“阿姐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叶长云望了眼弟弟,明白他的意思,当下道:“你且放心,过几日,你便在全家人面前提起此事,务必郑重。他们固然各有主意,可是你我的话总是要听的。”

  叶潜得到阿姐的首肯,当下点头:“我自然会照办的。”

  几日过后,叶潜召集了叶家上下甚至几位出嫁的姐姐全都到场,将心中所想讲出,并举了前朝几个例子,在场众人虽都是出身低微,可是他们到底是侯府下人,见过些世面,如今又听这个如今最为出色的弟弟这么番说道,纷纷点头。叶大想起那日情景,当下便道:“不如我把那屏风再退还给大行令?”

  叶潜摇头:“大哥,这倒不必,只是以后我们多加注意,小心谨慎行事即是。”

  有了这遭,叶家上下果然低调许多,这让叶潜也放下心来。

  他如今渐渐明白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雄心壮志,绝对不是守成之君。而皇上对自己番良苦用心,将来必有重用,前途自然是片光明,只怕还有更大的功勋等着自己呢。若是叶家上下不能收敛门风,那将来必然会惹来麻烦。

  做完这些,他又想起自己的三个义子。这三个小娃早已经被领会他的侯府中,请了东席好生教养,学习读书骑射。老大原名不甚入耳,于是新起名为叶起,老二原名叫阿堵,叶潜给他用了同音的渡字,起名叫叶渡,老三则直接沿用原名,成为叶穆。

  叶起生性冷僻,可是聪明伶俐,读书骑射,学就会,更兼做事还算沉稳,这么小的年纪,如此的修为,这让叶潜欣慰之余,也暗暗心惊。叶渡稍嫌文静,喜好读书,而叶穆由于年纪还小,尚且团孩儿气看着童稚可。

  叶潜望着伟泽,便想起阿狸,于是对伟泽更添了几分喜。

  这日,他来到几个孩子所住的院中,将他们叫到身边,询问了平日起居以及功课进度。三个孩子开始之时对答还较为拘谨,后来见叶潜虽然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还封了侯爵的,可是却对他们和颜悦色,便开始放开来讲。

  叶穆也开始发问,他睁着晶亮的大眼睛,跑过来拉着叶潜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道:“父亲,我们可有母亲?”

  叶潜愣。

  叶穆小娃儿娇憨地笑了下:“您既为我们父亲,那您应该有夫人吧,夫人就是我们的母亲啊。”

  叶潜听了这解释,抬手抚了抚他的鬓发,只觉入手已经柔软,不似往日所见那么干枯,当下轻笑声道:“阿穆,父亲直没有娶妻,所以没有夫人,你们没有母亲。”

  叶起性子孤冷,此时听到叶潜这么说,不由得皱眉道:“父亲身为大将军,名声显赫,手握重权,怎会还未娶妻呢?”

  叶潜挑眉,温声反问:“你们很希望有个母亲吗?”

  几个孩子对视了眼,叶穆摇头:“没有,有父亲您能够收养我们,已经很好了。”

  旁直沉默的叶渡忽然开口道:“父亲,我想知道,您收我们为义子,并请人教导我们,将来我们该怎么报答您的恩德?”

  叶潜抬头望向叶渡,只见他眸中闪着好奇的光芒,不禁笑,或许只有孩子,才会把问题问得如此直接吧。

  当下他沉吟了片刻,终于回答道:“如果要报答的话,我希望你们强大起来,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的亲人家人,还有人,不要使得他们遭受欺凌。”

  叶潜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事,却是心中顿,半响之后终于语音转,以着种几个孩子完全听不懂的语气道:“你们也定要记住,你们的家园是如何被毁灭,亲人是怎么被惨遭屠杀的,不要再让这样的残剧发生。”

  叶潜封侯在深冬,转眼已到春节,又到了各地王侯进敦阳前来朝拜的时候了,于是敦阳城中格外热闹。而此时的皇宫内也是宫灯处处挂,宫中女侍和侍卫都穿上焕然新的衣服,各处的墙面也都粉刷新。

  正月初在正阳殿举行朝拜,朝拜之后是皇帝设晚宴宴请百官并各地的王侯。到了初二晚上,依照历代的传统,却是皇帝的家宴,宴请皇亲国戚并宫中美人以上妃嫔。

  叶家作为皇后外戚,自然是全家都在邀请之列。叶潜自从踏入设宴的邀春殿后,便有些神不守舍,他知道这么郑重的宴席,朝阳公主必然是会来的。而此时,距离她上次远远向他举杯,已经有几个月了。

  可是谁知道宴席完毕,朝阳公主直未曾露面。叶潜心中疑惑,散宴后,恰好皇上召见,便请大哥护卫母亲和各位嫂嫂回府中去,自己则直接去面见皇上。谁知皇上却说有事商量,直接将其带到了正阳殿偏殿。

  偏殿外,叶潜只见阿姐长云在,煦儿也在,再转首望过去,却见朝阳公主正牵着阿狸的手,坐在旁。

  他抿了抿唇,手便不自觉地握在了剑上。

  皇上轻笑道:“叶潜,今日有件事,朕倒是要和你商量。”

  叶潜闻言,忙敛首道:“皇上有事,但请吩咐声,潜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谁知道皇上却轻笑摆手道:“不要说得那么麻烦,其实只是小事桩罢了。”

  叶潜挑眉,不解。

  旁的叶长云轻轻笑了:“潜,如今煦儿已经将近四周岁了,最近是越发顽皮,皇上想着,他小孩子家家的,每日里在御花园里调皮捣乱,倒不如把他那无处发泄的力气用到正道上,所以想着让你教他些本领呢。”

  皇上边笑边点头道:“长云说得极是。不过不光是煦儿,阿狸也是要起教的。”说着他头疼地望了眼旁的阿狸:“你看他,比他煦儿哥哥还要小上半岁,可是如今已经胖得像个肉团儿,朕只手都提不起来呢。”

  叶潜闻言将目光投向朝阳公主旁的阿狸,只见阿狸浑身都是好肉,软糯粉白,犹如上好的白面馒头。张脸圆润晶莹,上面嵌着的双眸狭长有神。头发软黑乌亮,因年纪尚小,未到梳总角的年纪,只扎拢在旁。这若是个肉团儿,那也应是粉雕玉琢的小团儿啊。而此时这玉团儿正调皮地歪头打量着自己。

  朝阳公主在旁蹙眉道:“若真只是团肉,倒也好了,至少省得惹是生非了。”

  叶潜听了这个,心中不解,疑惑地望向朝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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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叶潜教子二

  朝阳公主避开他的目光,口中淡淡地解释道:“今日他在御花园中,没事拿着石子到处扔,打到个侍女的头上,把人家砸得头破血流的,怕是从此破了相。”

  阿狸听着母亲这么说,心中颇为委屈,瘪了瘪小嘴嘟哝道:“不是我打的,是煦儿打的。”

  煦儿听他这么说,皱着眉头很是不忿,忙起来反驳:“不对,那个石子是阿狸打的,我虽然比他大半岁,可是却没他力气大,怎么可能扔那么远呢?”

  阿狸听了这个,顿时把原本狭长的对眸子瞪得圆亮冒火:“你怎可如此诬陷于我,分明是你砸的!”说着挣脱了朝阳公主的手,挥舞了肥嘟嘟的小拳头就要冲向太子煦儿。

  朝阳公主个抓不住,差点被他拉得个趔趄。

  而那边的煦儿也不是吃素的,他见阿狸挥拳头,顿时也举着拳头冲过来,眼看两只瞪着眼睛的倔小孩就要战作团。

  叶潜见此,忙上前步,只手扶住了站得不稳的朝阳公主,另只手则是单手拎起了冲向前面的阿狸。阿狸陡然被抓住,还气不过,四只爪子上前挥舞,两只肥腿儿踢,两只肥爪儿抓,反正是要拼尽切向着那个可恨的太子哥哥挥舞。

  而煦儿也同时被皇帝赵彘抓住,犹自挣扎,赵彘无法,直接狠狠将其摁在地上,他这才罢了。

  叶潜那只扶住朝阳公主的手,是恰好伏在她的腰肢上的。

  入手之间,只觉得纤腰婀娜,犹胜当年,恍惚间抬首望,那人飞云斜髻高贵艳媚,烟罗深衣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段,股似曾相识的幽香隐隐袭来。

  朝阳公主蹙眉,淡声道:“叶将军,多谢了。”

  叶潜心里冷,放开握住她腰肢的手,怅然若失。

  阿狸犹自在他另只手上挣扎着,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回过头来跳脚怒道:“你是何人,为何抓着我不放?”

  皇帝赵彘已经制住自己的儿子,心狠地将他挣扎的小身子用脚踏在地上,只看得旁的叶长云心惊胆战。此时抬头间,却见阿狸对着叶潜叫嚣,当下便嘿嘿冷笑声道:“他是叶将军,将是你和煦儿的骑射师父,从今日起,你们都必须听他教导。”

  地上的煦儿和被叶潜抓在手中的阿狸皆是愣,纷纷望向叶潜。煦儿是不满地撅了撅嘴巴,而阿狸则是怒眼圆瞪道:“我才不要你做我的师父呢!”说着这话,就要挣脱,无奈叶潜的手犹如铁钳般根本无法摆脱,他着急,张开红润粉嫩的小嘴巴,几颗尖锐的小白牙就狠狠地对着叶潜的胳膊咬下去了。

  众人皆是惊,只见阿狸速度极快,而叶潜又距离太近,怕是叶潜必然要被咬了。

  谁知道叶潜却迅疾个反手,还没等众人看明白,他已经将阿狸的两只手反着禁锢住了,阿狸这下子是想咬不能咬,想跑不能跑,只能空自跳脚恼恨。

  皇帝赵彘摇头叹息:“他啊,也不知道性子像谁,太过暴烈了,实在是难以教化。”

  朝阳公主此时冷目盯着自己的儿子,蹙眉谴责道:“阿狸,你太不像话了。”

  阿狸见自己被擒,而皇帝舅舅束手旁观,知道他不会管自己的,忙向母亲求救,软声撒娇道:“母亲,他握得我好生疼痛啊,我手都要断了,快救我。”

  朝阳公主收起衣袖,凉淡地坐于旁软榻上,却是对阿狸的求救置若罔闻。

  阿狸哀怨地望了眼母亲,小脸儿简直要哭出来了。

  叶潜见此情景,终究不忍心,终于将他放下,谁知道叶潜手刚松,阿狸已经整个人扑了上来,口里还叫着:“我要抓住你!”

  叶潜是万没想到此子如此顽劣,无奈只好再次将他擒拿下。

  皇帝见此,哈哈大笑:“阿狸,你好生狡猾!叶将军放了你,你倒是恩将仇报。”

  阿狸这次被抓住,终于再次打量了番叶潜,知道自己是逃不过的,当下也便不再逃,听着皇帝舅舅如此说,颇为冤屈地道:“我又没有要他放我,是他自己放我的这个是有出处的,这个叫,叫”他锁着嫩嫩的小眉毛开始想,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皇上笑道:“兵不厌诈!”

  阿狸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啊!”

  皇上摇头叹息,边笑边叹息:“叶潜,你瞧,这两个小子都是如此顽劣,特别是阿狸,简直太让人头疼了。我想着让他们跟你学习下功夫,顺便你也替朕教导下他们规矩。”他想了想补充道:“就按照你平日里训练属下的方式教导便可,不必客气。”

  叶潜放开阿狸,抱拳恭声道:“微臣遵命。”

  朝阳公主直冷眼旁观,此时忽然望着叶潜道:“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