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3部分阅读

作品:魔王的男人(耽美)|作者:春梦男|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7:35:23|下载:魔王的男人(耽美)TXT下载
  一阵天旋地转,子阳云傲发觉自己被抱坐到他的大腿上。

  子阳云傲登时醒悟。

  「不……」一句话还未说完,巨大的欲望再次抵在他身后。子阳云傲扭动着身躯回避,腰身却被厉天邪的大手紧紧按住,赤黑勃发的欲望对准已轻松软的花穴再次挺进。

  「啊!你……」子阳云傲想骂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厉天邪单手捏着他的臀瓣用力挺动着腰身,另一只手爬上他的胸膛,用指头拉捻着通红的乳尖。

  「啊呀啊……啊……」骑乘的姿势令欲望比之前进入得更深,身躯像在大海中的小船,被不断抛动,快感源源不绝地上升,云傲忍不住把手探向下腹,握着自己已经贲张到极限的欲望,难奈地揉搓起来。

  欲望的水滴不断渗出,双手不一会已被沾得湿透,身后的厉天邪也渐渐攀上高峰,更加激烈地律动起来。

  两人几乎在同一刻达到高潮,松开沾满白液的双手,子阳云傲喘息着,浑身无力地倒在厉天邪的怀中。

  厉天邪用双手环着他,细碎的吻如雨点般落在着他光滑而汗湿的背上,并轻声地说:「傲,我爱你。」

  犹自沉醉在情事余韵之中的子阳云傲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我也爱你。」

  「知道吗?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厉天邪边吻着他,边喃喃自语。

  子阳云傲没有在意,只慵懒地闭上眼帘,倦意涌现,正要沉沉睡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子阳云傲累得浑身无力,连指头也不愿抬起一下,听而不闻地把头埋在厉天邪怀中继续培养睡意。厉天邪更不会去开门,只垂着眼,静静看着他的睡容。

  但外面的叩门声越来越急,更高呼起来。

  「小侯爷,小侯爷!小姐……小姐在房里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起来。」

  子阳云傲一惊,登时从厉天邪怀中跃起。

  「别管她们!」厉天邪从后把他拉住,子阳云傲用力挣脱开来,匆匆套上衣物便向房门走去。

  「发生什么事?」

  「小侯爷!」两名小丫环满脸仓皇地站在门前,一见他出来其中一个更突然哭了起来。

  子阳云傲皱一皱眉头,问:「出事的是哪个?如眉?还是楚楚?」

  两名丫环异口同声地叫道:「是我家小姐!」

  眉头蹙得更深,子阳云傲回头看了一眼,厉天邪正在窗缝后冷眼看着他,他心中不安,匆匆向柳如眉她们下榻的厢房走去。

  第五章

  甫进柳如眉的房间,就听见一阵凄厉不已的哭泣声,子阳云傲扑前,把跪在床边的嚎哭的丫环推开,但见柳如眉平躺在床上,玉脸蒙着一层黑气,正是中了剧毒的征象,子阳云傲大惊,伸手摸去,但发觉她脉息已断。

  他的脸色倏变,猛然冲出,直奔楚楚的厢房。

  撞门而进,房内哭声凄厉。楚楚又是平躺床上,满脸黑气。

  见此情景,子阳云傲心中一沉,楚楚却在此时瞪开了眼,发出凄厉的尖叫。

  见到她痛得五官扭曲,双手不住抓住胸口,子阳云傲知道这正是毒发之象,生死就在一瞬,想也不想,立刻把她扶起来,指如电光,急点她身上十八大穴,再撕开她背后的衣料,把双掌抵在她的背心上,源源送入内力为她护住心脉。

  他表面虽是名玩世不恭的风流子弟,但因幼承名师,一身内力之强已可挤身江湖年轻英杰的前五名之内,这时救人心切,更是倾尽全力,半炷香后,内力已运行到顶峰,一阵白烟从他的头顶冒出,楚楚浑身刻颤,樱唇一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知道已暂时把毒性压抑下去,子阳云傲收掌,示意两名丫环侍候她躺好,接着,在床边盘腿静坐,半晌后,才睁开双眼,问旁边的丫环。

  「楚楚晕倒前到底发生什么事?」

  被他问到的丫环急急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刚才躺在床上休息,忽然就心痛起来,痛了一会儿,就痛得翻白眼晕过去了。」

  子阳云傲的眼角登时向房间四周扫去,却见桌脚有一打碎的药碗,旁边满是泼出来的药汁。

  他蹙一蹙眉头。「她没有喝药?」

  「只喝了一口就不小心打翻了。因为……因为小姐说今天的药特别苦,不想再喝,打翻了就罢,奴婢就没有再为她倒药了……小侯爷,奴婢不知道没有喝药会害了小姐的,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答话的丫环说着,眼泪再次流下。

  看着散在地上的药汁,子阳云傲久久无言。

  若楚楚多喝一口药,只怕早就像如眉一样,哪里还熬得到他赶来?

  另一名丫环用温热的布巾为昏迷的楚楚抹去唇角的血渍,忍不住问:「小候爷,小姐不会有事吧?」

  回头,看向楚楚,但见她往日红润的娇颜此刻苍白如纸,呼息似有若无,子阳云傲心头一阵紊乱,摇摇头,没有答话就走出房外。

  夕阳西斜,天色微昏,绿叶随着轻风摇晃,发出沙沙声响,丫环们的哭声更隐隐从两间厢房传出,令人心乱。

  两女的事很快就会惊动别人,其它人他不怕,但卓不凡看似温和儒雅,其实精明干练,又与他关系极亲,子阳云傲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要如何应付他的质问。

  楚楚身上的毒虽暂时披抑压,但是,也只是权宜之计,到底是要找出解药才能救她一命,但是解药……

  厉天邪呀厉天邪!你真是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狠毒了!

  子阳云傲的眉头拧成一团,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是在叹息,痛心,还是愤怒。

  满心紊乱之际,一条铁臂横地伸出,用力一扯,把他拉入树丛之中。

  抬头一看,却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厉天邪。

  「都死光了吧?」

  子阳云傲把手一甩,冷冷地答:「托福!还剩下一个!」

  厉天邪勾起唇瓣,漫不经心地道:「哦?这么大命?」

  看着他脸上挂着的冰冷笑容,子阳云傲顷刻间竟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好半晌后,才勉强把精神集中起来。

  「你怎知道她们会死?」

  厉天邪没有回答,看着他的神色,子阳云傲深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

  「是你下毒的?」

  「为什么是我?」斜眼瞅着他,厉天邪保持着那一抹冷笑,慢条斯理地说:「我又没有威胁愁雨拿解药,又没有偷偷将什么放在她们的药碗里,怎会是我下毒的?」

  听着他不急不缓的说话,子阳云傲倏地满身冷汗。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他问秋愁雨拿解药时那阵似有若无的哨子声。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是什么毒?」

  「不知道!」厉天邪冷笑。「反正什么毒也足以毒死她们,现在还活着一个吗?我倒想看看她能活得多久。」

  听着他冷酷的说话,子阳云傲用力地吸两口气。

  就如厉天邪所言,没有解药,楚楚活不了多久,于是,子阳云傲勉强地把满心的愤怒抑制下去,尽量放轻语调和他说话。

  「天邪,如眉和楚楚只不过是太君瞧中的媳妇,我不爱她们,和她们之间也根本没有什么。」

  想也不想,厉天邪说:「没有任何人可以觊觎我的人!」

  「我不是你的!」子阳云傲怒叫。「我和她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凤太君?」厉天邪直视子阳云傲,双眼发出锐利的光芒。

  「你要我怎样拒绝?」子阳云傲受不了地摸着前额。「难道你要我对太君说,你的宝贝孙儿我喜欢的其实不是女人,又或者,要我将你带到她面前,告诉她:太君,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我的情人『魔教教主厉天邪』!」

  「这有什么问题?」厉天邪连眉头也没挑起一下。「我的的确确就是你的情人──我可以对任何人介绍你。」

  「但是我不可以……」子阳云傲摇摇头,用一种揉合着内疚难受的眼神凝视厉天邪。「我与你不同,我不可以败坏侯府的家声,更不能令疼爱我的太君伤心。」

  看着他俊美的脸孔,象征多情与薄情的单眼皮,厉天邪一双眼冷得像冰。「你不爱我?」

  「我爱你,但是……」渐渐地,子阳云傲的声音也冷了下去。「但是,我不可以因为爱你,而伤害其它爱我的人,也无法接受你因为爱我而伤害其它人。厉天邪,把解药交出来,只要能救活楚楚,我说不定能够原谅你。」

  厉天邪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

  「不!」

  生气的不单止子阳云傲,他也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情人身边有其他人,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永远只是情人身边一个不见得光的影子。

  瞬间,子阳云傲颓然无力地闭上双眼,接着睁开,眼瞳中闪烁着熠熠的怒火。

  瞪着厉天邪冷酷无情的脸孔,他一字一字地说:「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当年你因为几句戏言而下令杀死与我争吵的人一家老少时,我警告过你──永远别再做相同的事!」

  这时候,远处已传来吵嚷的人声,只怕是被两女的事引来的。子阳云傲不再多发一言,转身离去。

  「傲!」

  厉天邪从后把他叫住,声调镇定如恒。

  「你带她们来这里,不就是要我嫉妒吗?我只是在做你想我做的事而已。」

  一股怒火倏地冲上心头,子阳云傲再也按捺不了,猛然回首,大叫:「疯子!」

  厉天邪笑了。

  「你不会真正气我的!」神色声音都充满自信。

  「你──!」声音哽在喉头中,子阳云傲气得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只一直在唇边嚷着「疯子、疯子!」蹒跚而去。

  柳如眉和楚楚之事果然惊动了其它人,房门前聚集了不少好奇的武林人士,见他出现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慧心大师领着几名和尚站在柳如眉床前念往生咒,子阳云傲站在门边,正好看见柳如眉死寂的容颜,不知恁地,厉天邪刚才讲的那些疯话就这样冒了出来,一双脚跨过门槛一半便顿在半空。

  僵硬片刻,他最终还是没有踏进柳如眉的房间,而是转身向相邻的厢房走去。

  推门,一袭青衣的卓不凡正站在楚楚床边。

  想起一会儿还要在他面前为厉天邪的恶行掩饰,子阳云傲心头一阵烦乱。

  「云弟。」正为楚楚把脉的卓不凡见他走进来,立刻把搭在楚楚玉手上的指头缩回来。

  眼角扫过依旧昏迷不醒的楚楚,子阳云傲问:「卓大哥,她怎样了?」

  「只知道她身中两种剧毒,一种应该是腐心毒,至于另一种……我一时间也摸不着头绪。」

  「可有解救之法?」子阳云傲知道卓不凡对医道颇有研究,语气间不由得充满希冀。

  「除非有解药,否则……」卓不凡摇摇头,半晌后才接下去说:「只怕她活不过两天。」

  看着楚楚,想到这个漂亮无辜的女孩子可能只剩下一、两天性命,子阳云傲心中乱成一团。

  接下来的一切,包括怎样安置柳如眉的尸身,派人通知她们家人的事等的事,全都由卓不凡打点。

  子阳云傲垂首倚立门边,沉思不语,因为出来时太过仓促,没有束发,衣衫散乱,加上脸上常挂的笑意黯淡。

  两女被毒杀,加上他失魂落魄的表现实在太过奇怪,「神算子」朴天算几次想开口询问,但都被卓不凡以眼神阻止。

  他自然也看出不妥,但一直没作声,将其它人打发走后,走到子阳云傲身边,柔声说:「云弟,你一定累了吧?不如先回房休息。我会叫人在这里看着。」

  子阳云傲摇摇头。「不!我想留下陪着楚楚。」

  见他低眉垂目,神色志忑,卓不凡想了想,走出门外,半晌后回来,手中拿着一套衣物。

  「云弟,这是我的衣服,你先梳洗一下。」

  子阳云傲知道一定是自己现在的样子糟蹋得令他看不过眼,接过衣服,点点头。

  卓不凡拍一拍手,四个小沙弥便合力抬进一个大澡盆走进来。

  「这院落只有两间厢房,本来我想叫他们将澡盆抬进邻房,但我想你多半不想进去,反正,楚楚姑娘暂时不会醒过来,所以我就叫他们把澡盆抬进来了,好吗?」

  虽然心情不好,但见他如此体贴,子阳云傲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卓大哥,你是我所认识的人之中最细心的一个。」

  被他一赞,倒是卓不凡不好意思起来,俊脸微红。

  解开上衣,身上满是紫红的吻痕,子阳云傲顾忌地向卓不凡的方向看一眼,幸好,他一直君子地站在八仙屏风后,没有越雷池半步。

  褪尽衣裳,坐在烫热的洗澡水中,子阳云傲顿觉绷紧的身心倏然放松,全身都舒泰起来。

  卓不凡拉过一张小鼓几,小心地掖起衣?,坐在屏风后与他闲聊起来。「云弟,你可有想到有什么人会对她们下此毒手?」

  「……」

  子阳云傲的声音在半晌后才缓缓响起。「楚楚和如眉虽然出身江湖,但都是妇道人家,我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对她们如此狠心。」

  谁会对她们下此毒手?子阳云傲当然知道,却无法不为厉天邪而说谎。

  「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听见追问,子阳云傲垂首看向自己在水里的倒影,在向来令他自傲的俊脸上,此刻看见的只有可耻。

  他咬一咬唇,再答:「卓大哥,其实我和她们相识还不满两个月呢……有谁想谋害她们,又或者她们家中有什么仇家,我实在不清楚。」

  卓不凡「嗯」了一声,半晌后,轻声道:「听丫环说,是你及时赶到,以内力护住楚楚姑娘的心脉,才令她保住性命。其时楚楚姑娘的毒性已经攻心,能够将毒性尽锁在心脉一带,云弟的内功之强真是令为兄吃惊。」

  仿佛赞叹的话传入耳中,却令子阳云傲正在泼水的手微微一僵。

  他在幼年时偶遇明师,但因师父与魔教关系极深,所教招式内功亦源自魔教,为免惹人疑窦,他从来不在旁人面前展露武功,但这一次救人心切,竟忘了掩饰……以强大内力压制蚀心剧毒,可不符合他游戏人世的风流公子形象。

  剎时间,子阳云傲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为自己掩饰,一阵无言。

  卓不凡忽然说:「晚膳时间已过,你一定肚饿吧,我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一会儿回来。」

  接着就是平稳的脚步声起,知道他已经走出房间,子阳云傲暂时舒一口气,

  以卓不凡之精明,今次的事只怕已引起他的种种联想,若他从蛛丝马迹追查一下,只怕很快就会查到自己与魔教间牵扯不清的关系。

  子阳云傲想着,心里暗暗又将厉天邪骂了千遍百遍。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死疯子!

  边咒骂着,边从澡盆而起,擦干身子,穿上卓不凡为他准备的浅蓝色长衣后,又坐在楚楚身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卓不凡回来。

  从食盒中拿出几碟斋菜,汤,饭,除此之外,还有小碗白粥。

  卷起衣袖,卓不凡小心翼翼地把粥放在桌角。

  「先把粥放着,等吹凉了,再叫丫环喂楚楚姑娘吃。」

  「卓大哥,令你劳心了。」子阳云傲不得不再一次为他的细心而赞叹。

  心想:师父总怪他整天和厉疯子吵架,但这能怪他吗?若厉疯子有卓大哥一半的体贴温柔,他还哪里吵得起来?

  这时窗外夕阳已尽下,天色昏暗,劳累大半天,子阳云傲也确实饿了,便与卓不凡围在圆桌旁吃起饭来。

  寺院的素菜做得并不精致,但味道尝起来还可以,加上卓不凡一直殷勤布菜,子阳云傲吃下不少。

  吃到一半,卓不凡忽然开口。

  「我派去监视那三个人的探子刚刚回报我,在柳姑娘身亡的消息传出前,他们住的院落已经人去楼空了。」

  「那三个人」指的当然是厉天邪,秋愁雨和夏飘萍,子阳云傲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事是何用意,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住口,卓不凡接下去说:「连贾老实也不知所踪,看来是和他们一伙的,都怪当天在大厅我顾着面子,又以为魔教中人到底没有这么胆大包天潜入武林大会,否则,说不定可以当场把魔教的几个要员擒下,那柳姑娘和楚楚姑娘就不必受苦了。更奇怪的是他们辛辛苦苦潜入武林大会,竟然不先救出沈沧海,反而对两个与世无争的姑娘下毒手。云弟,你可知道为什么?」

  看着饭碗,子阳云傲忽觉难以下咽。

  与江湖有关的事,卓不凡向来不会故意对他说,而现在……他放下箸子,看向卓不凡。

  「卓大哥,你想说什么请直说。」即使卓不凡已经知道什么了,但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也绝不轻易。

  卓不凡也抬头看向他,沉默半晌后,忽然说:「把衣领拉高一点吧!」

  子阳云傲一怔,本来准备好的辩解话全都塞在喉头里。

  半晌后,他才醒悟过来,右手飞快地往脖子摸去,掩着一块瘀红的吻痕。

  看着他的俊脸瞬间通红,卓不凡别过脸去。

  「鉴于两位姑娘与太君关系不浅,伯父已经拿了主意,派人到侯府通知太君,侯府离此地甚近,明天太君应该就会到了──无论那人是谁,为了她老人家着想,你暂时也别再和他见面了。」

  说罢,他就起身离开。

  「等等!」子阳云傲把他叫住,声音中微带颤抖,也难怪他,他实在太震惊了。「我……我和男人在一起的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很久以前。」卓不凡顿步,却没有回头。

  子阳云傲难以置信。「怎……怎么会?」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

  「怎么不会?」卓不凡反问,回头,儒雅文俊的眉目之中,带着些许苦涩。「有时候你们在门内,我就在门外,我怎能不知?」

  想不到自己胡天胡地的情事早已为人所知,子阳云傲也不知该羞该恼,呆若木鸡地坐着,连卓不凡已经走了也不知道。

  他和厉天邪的事,卓不凡到底知道多少?太君又知不知道?公审沈沧海的日子快到,若不能把他救出,要怎样向师父交代?还有,楚楚身上的毒要怎么办?

  种种问题如大海波涛,忽然汹涌而至,子阳云傲心烦意乱,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不休,期间,楚楚已经痛醒过三次,看着她痛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子阳云傲不得不点她的昏睡穴,令她得以沉沉睡去。

  这样的情况,她绝对熬不过两天……

  解药,一定要从厉天邪手上取得解药!

  知道再无退路,子阳云傲反而渐渐镇定下来。他不再踱步,而是坐在一张圈椅上,手肘抵着膝盖,额头顶在双手手背上,闭着眼,静静沉思。

  一直到子时三刻,他才睁眼。

  多情如同春风的双眸此刻射出熠熠锐光。

  第六章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子阳云傲从包袱中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腰缠软剑,头蒙面巾,便一枝箭似的从窗口窜出。

  正无月多云之夜,子阳云傲一身黑衣彷佛与夜色融成一体,矫健的身躯在寺庙的房舍顶疾走,足尖触瓦即起,直如白雁于水上飞掠,不闻半点声响。

  一直奔至佛塔,塔门前守着八名武僧,但防守得并不严密,神色都见从容。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子阳云傲无声无息地潜到他们身边。

  「好像有什么……」其中一名武僧察觉有异,回头看去,子阳云傲迅地举起手刀向他的脖子砍去。

  旁边一名武僧察觉,但子阳云傲回身一踢,重重踢中他的头颅。

  两僧都来不及发出呼叫,便倒了下去。

  其它武僧正要呼叫,子阳云傲亮出软剑,指着地上一名武僧的喉头。

  武僧们投鼠忌器,叫喊的声音登时哽在喉头。

  子阳云傲心思机敏,乘他们不知所措之际,身如疾电飞射,迅雷不及掩耳间便把余下的武僧制住,最麻烦的反而是要把这些动弹不得的武僧拉到草丛堆中,密密掩藏,以免被人发现。

  把武僧们处置好后,子阳云傲从佛塔的大门进入。

  佛塔内每一层只开了一扇连人头也穿不过的小窗,借着微弱星光,子阳云傲以无声的脚步踏阶而上。

  一直到第四层,正是囚禁沈沧海之地。

  遥遥看去,穿着一身单薄白衣的沈沧海瑟缩在铁笼之中,在微弱星光之中,他的脸孔显得那么苍白,朦胧。

  子阳云傲定晴凝视着他,半晌后,才迈步踏前。

  他早将通过彩砖阵法的方法牢记在心,这时半步不差地踏上彩砖,渐渐走近。

  石台上放着的就是人人趋之若骛的魔教镇教四宝之一的「广陵散」,内里暗藏天魔心法,相传练成后足以令修练者无敌于天下。

  但子阳云傲知道放着广陵散的石台暗藏机关,亦紧记其师父的指令,是以毅然越过石台,先向沈沧海而去。

  把手搭上铁栅栏上,沈沧海微微一动,缓缓抬头。

  又是那双乌亮如漆,凄楚苍茫的眸子,每当看着他,子阳云傲总觉得心中又酸又痛,他的一双眼睛只消轻轻一盼,就仿佛能把人心底里,最悲伤难过的往事都勾起来。

  说不定是练过勾魂术,摄魄功之类的功夫吧!子阳云傲暗暗想着,定一定神后,右手提起软剑使劲一砍。

  剎时,火光四闪,铸死的铜锁竟被他一砍之力断为两半。

  打开铁笼,正要把沈沧海扶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子阳云傲刹时全身僵硬,但听身后一把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老纳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施主早上已经来了两次,身后还有着另一位轻功很不错的施主,怎么这么快又来呢?」

  冷汗滑下额角,子阳云傲右手一紧,手中软剑有如灵蛇,以最刁钻的角度钻过下腋,向后刺去。

  风声在耳边响起,一剑刺空,子阳云傲疾地回身,但声音却再次自身后传来。

  「施主剑法不错,未知师承何处?」

  子阳云傲咬一咬牙,又是头也不回地往后一刺。

  银光闪过,剑再次落空。

  「施主,你不是我的对手,老纳也不想多伤人命,你还是走吧。」

  两剑落空,子阳云傲反而镇静下来。

  「阁下就是白马寺的方丈主持,人称武功高绝的慧苦大师?」

  「阿弥陀佛!老纳法号正是慧苦,但武功高绝却不敢……」

  乘慧苦分心说话之际,子阳云傲再次确定他的位置,藏在面巾下的俊脸冷冷一笑,提剑再次闪出。

  这次一出手,就是其师所授的剑法中最厉害的一着,但见手腕划出圆弧,剑尖乱颤,银光闪烁,直似天上繁星把满室照亮。

  慧苦的身影亦被星光被照,无所遁形,子阳云傲这才看见,这个把他戏弄于掌心上的慧苦,原来只是个骨瘦枯黄,眇了一目的老和尚。

  看着子阳云傲的剑法,慧苦的脸倏然狰狞起来。

  「你是谁?魔教的厉无痕与你是何关系?」。

  厉喝之际,他疾地跨出一步,左右双手捏鹰爪之势,竟穿越万千星光,把子阳云傲的双肩拿住。

  子阳云傲大惊失色,忙不迭把腰一沉,回剑自卫,勉强把双肩自他掌下脱出,但慧苦随手变招,又把他的左肩拿住。

  「说!你和厉无痕是什么关系?你怎会使他的剑法?」慧苦的手捏得很紧,几乎要就此把子阳云傲的肩骨捏碎。

  子阳云傲痛得冷汗直流之际,慧苦又再质问:「厉无痕在哪里?」独目内,点燃起熊熊的怨恨之火,手更用力地捏了下去。

  剧痛袭身,痛得险险要失声惨叫,子阳云傲知道肩骨碎裂在刻,惊惶之际,倏地把右手一伸,竟将放在石台上的广陵散拿在手中。

  顷刻,淬毒利箭疾地从四方八面射出。

  慧苦倏然怔忡,手不由一松。

  子阳云傲拨开数箭,急急地吐出一句。

  「我死了,你就找不到厉无痕!」

  慧苦瞬间浑身剧颤,掌心倏忽吐劲,在千钧一发间,运功把子阳云傲推了出去。

  大叫一声,运起内劲,把近身的利箭全都震开,接着把身上僧袍扯下,一鼓劲,僧袍成了一张比铁网更坚韧的网子,但见他的身影有如游龙,游走之间,竟把不断射出的夺命利箭尽兜在袍中。

  但当他停下来,回首一看,塔内哪里还有其它人的踪影?

  逃跑的路上,子阳云傲一直在笑。

  他无法不笑,因为他今晚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得到了,在他手中抱着沈沧海,怀里放着广陵散。

  可笑那慧苦武功高绝,偏偏没有脑袋!

  暗暗想着,子阳云傲笑得更加开怀。

  只不知道他与师父有何仇怨,为何一看见师父的剑法,就像疯了似的?

  胡思乱想之余,足下可不敢有分毫停顿,那个老不死的功夫如此厉害,若被他追上了,可不是说笑的!

  不作保留地将轻功运行至最顶峰,纵是抱着一个人,足下也像生着翅膀一样,在草上掠飞,在小路中急奔近一个时辰,至一密林,子阳云傲才敢停下来,喘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把沈沧海放开,扶着他一棵大树下坐着,这才发觉这个人一路上竟没有对自己说过半句话,连叫也没有叫过一声。

  这样的沉默也太不合情理了。

  子阳云傲心中一动,伸手在他喉头上轻揉两下。

  长时间被封住的哑穴被解开,沈沧海张一张口,痛苦地干咳起来。

  「没有事吧?」看着他尖尖的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子阳云傲心中一阵怜惜,伸出手掌,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他这一生可从没侍候过谁,但沈沧海不知道为何,就像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一样,叫他在意。

  子阳云傲自幼所识的都是人中龙凤,像他的师父,像厉天邪,像卓不凡,却从未遇过一个男人像沈沧海一样。

  他脆弱得像一朵被薄冰所镇的白花,令他感到怜惜,疼爱。或者是因为他太过单薄的肩头,又或者是因为他那一双凄楚哀怨的眼眸……一个人,到底要遭遇过什么,才能像他一样令人感到苍凉悲痛?

  暗暗想着的同时,沈沧海瘦削的身躯已自他掌下移开。

  看着他用手撑着树干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子阳云傲连忙从后把他扶住。

  「你身上软骨丸的药性未退,还是别四处走动吧!」

  沈沧海睬也不睬,还是用手扶着树干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见他根本连站也站不稳,却迫着自己离开,子阳云傲不由得大皱眉头。

  伸手,把蒙面的面巾扯下来,他露出俊美英挺的脸孔,与一抹人畜皆醉的笑容。

  「沈前辈,你不必怕我会加害于你,我是专诚来救你的,我的师父你也认得,就是与你并列天魔教护法之职的『暗夜护法』厉无痕。」

  听着厉无痕三字,沈沧海忽然浑身震颤,脚下一个踉跄,失足倒在地上。

  「沈前辈!」子阳云傲大吃一惊,忙不迭上前,单膝跪于地上,把他扶起。「沈前辈,晚辈真的没有任何恶意,我已经在途中留下暗号,师父很快就会赶来。到时你自然会相信我。」

  沈沧海一张脸白得似雪,竟探长了身子,爬着向前。

  看着他的举动。子阳云傲剎时呆滞。

  沈沧海就这样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了起来,乌黑的长发披散凌乱,双手与身上白衣沾满污泥。

  自惊吓中回过神来,子阳云傲好不容易把他拉住,捉住他的手用衣袖擦拭他双手上沾着的泥巴。

  「你到底在怕什么?我的师父?」

  他没有回答,只是白着脸,继续探长手要从地上爬走,子阳云傲天生聪明机敏,想一想后,试探地问:「你和厉无痕不是朋友?」

  拥在怀中的身躯又是颤抖不断,不必他回答,只看他的反应,子阳云傲已经了然了七八分。

  他的性子放纵,不过,心肠却不坏,虽不知沈沧海与师父有何纠葛,但见他怕成这样,心知若让他落师父手中,后果必定非常可怕,当下迟疑片刻,咬一咬唇,伸出手,再次把他抱起。

  「我带你走!」

  被他抱起,沈沧海微微一怔,丹凤眼瞪得大了,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乌亮的眼瞳中蒙着一层水光,展现出一瞬的放松、与接连而来的惶惑、不安,子阳云傲看着他漂亮单薄的眉眼,心想:这漂亮得哪里像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之后,又暗暗地骂自己:胡思乱想什么?若被那善妒的死疯子知道了,又是一顿吵闹!

  不再多想,他抱着沈沧海急急走出密林,只希望赶得及在厉无痕到达前离开。才走了几步,却闻得一阵急风之声自远而来。

  「傲,你想到哪里去?」

  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屹立在密林之中。

  子阳云傲吓了一跳,心中千回百转,也不知道该抱着沈沧海逃走,还是怎样……踌躇半晌,他最终还是单膝跪下见礼。

  「师父!」

  厉无痕没有应他,目不转晴地瞧着沈沧海,半晌后,叹一口气。

  「小海,我已经来了,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独特的没有起伏的嗓子于密林回响,沈沧海全身僵硬。

  厉无痕缓缓踏前。

  「小海,让我看看你。」话句看似轻柔,但大手一伸,已扯着沈沧海的头发把他从子阳云傲怀中提起来。

  只是看着,子阳云傲也能想象这一扯到底有多痛,但沈沧海仅是拧着眉头,咬着唇,连半个音节也没有哼出来。

  沈沧海身上沾满泥巴,但厉无痕仿佛毫不介意,把他拥入怀中,用力地就似要把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瘦了……」修长的指头细细抚过沈沧海的眉梢,眼角,鼻尖,永远平板的声音令人分不出是慨叹,伤感,还是其它。

  看着沈沧海的身子随着厉无痕指尖的移动而簌簌抖动,子阳云傲见着不忍,故意干咳两声。

  「师父,刚才在佛塔,那个慧苦秃颅一看见我的剑法就发起狂来,我差点就被他伤了,他还一直迫问你的下落!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慧苦……」厉无痕停下在沈沧海身上游移的手,淡淡地应道:「没什么,只不过他的左眼就是被我刺瞎的。」

  「难怪!」

  子阳云傲耸耸肩头,正要再东拉西扯,将他的注意力自沈沧海身上引开,厉无痕却主动开口。

  「我只遗憾当年没把他的另一只淫眼也刺瞎了,不过……」顿一顿后,他忽然回头,对着漆黑的密林冷冷地说:「不过,我现在有机会了。」

  子阳云傲游目远望,只见一片寂静。

  暗暗怀疑之际,忽见遥远树顶上一阵摇晃。

  僧鞋不停踩在树顶上,眇目老僧如大唐展翅而至。

  「厉无痕!」顿足在厉无痕三十步前,慧苦独目之中燃起惊人的怨恨之火,一字一字皆从齿缝间迸发而出。「我终于找到你了!」

  相对之下,厉无痕只是冷淡摆一摆手,缓缓抽出佩剑。

  冷酷的银光在黑夜闪烁,慧苦左目上的大片褐色伤口,被照映得份外狰狞。

  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也知道对方的功夫厉害,是以并未轻敌,谁也没有先出手,只是互相冷眼凝视。

  一阵夜风吹过,慧苦的眇目隐隐作痛,心中恨火狂燃,终于按捺不住,抢先出手。

  十指如爪,向厉无痕头颅抓去,厉无痕向左跨出两步,举剑迎上。

  两人招来招往,相斗甚是激烈,慧苦记恨夺目之仇,势如疯如狂,尽向厉无痕要害抓去,厉天邪左手舞剑,威势赫赫,仿若天神,但因他右手搂着沈沧海,到底落了下风。

  慧苦看出他的弱点,攻势一变,利爪尽向沈沧海抓去。

  厉无痕唯恐有失,不断回剑相护,在狂风暴雨的攻击而下,沈沧海始终动也不动,仿如死物。

  到百招之后,厉无痕不得不把沈沧海放开。

  掌心微一吐劲,已把沈沧海推进子阳云傲怀中。

  「傲,若你敢带他走,我把你的头扭下来。」

  在冰冷的威胁声中,子阳云傲把沈沧海接住,见他单薄的眼帘紧闭,如扇眼睫不断抖动着在苍白的脸蛋上落下淡淡阴影。

  脆弱得令人心痛……

  子阳云傲皱皱眉头,抬头看向战场,在舍下沈沧海这个累赘后,厉无痕将有如鬼神的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顷刻之间已占尽上风。

  眼珠溜溜转着,子阳云傲心中有了主意。

  他用双手抱起沈沧海悄悄地轻轻地不动声息地向后倒退,一步一步,直至退出密林,离开厉无痕的视线范围,才迈开脚步,拚命地奔驰起来。

  在飒飒的风声中,沈沧海睁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子阳云傲。

  子阳云傲苦笑。

  「你别这样看我,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疯了。」

  口虽在说话,足下却奔得更快,他知道,若被厉无痕追上来,扭下头未必,但一顿教训却绝对少不了。

  他这一生也从未试过像这一晚般狼狈,一直急奔,一逃再逃,直至进到洛阳城内,天已大白。

  他扶着沈沧海在路边的茶寮坐下,心中不停思索。

  他违背师命,带走沈沧海,凭着的是一股狂气,这时静下来,回心一想,已知道情况对他非常不利。

  慧苦已经认得他的样子,若他能自师父手下逃命,一定会对卓不凡等人说出是他救走沈沧海的,在确定慧苦死在师父手下前,白马寺绝对不能回去。

  而他带走沈沧海,师父也必定非常生气,以他昔日的事迹,威胁说要扭下他的头,未必是说笑的……

  想着想着,子阳云傲心中不由得一寒,想:此时此刻,这天下间,怕只有一个人能护着他了。

  子阳云傲咬咬唇,心中虽不忿气,但终于拿定主意,扶着沈沧海在附近的店子里叫了一辆马车。

  第七章

  马车一直驾到洛阳城以北的荒郊之地,穿越连绵树林,就看见一所庄院屹立在绝崖之前,庄院白墙红瓦,占地甚广。

  马车在庄门前停下来,子阳云傲正要掏钱给车夫,才记得自己换上了夜行衣,身上随软剑与广陵散外根本甚么财物也没带上。

  他想了想,便对车夫指一指庄门。

  「麻烦车夫大哥帮我上去叩门,就说子阳云傲来了,叫他们主人出来,车资我一会儿自会双倍奉上。」

  车夫一听见,一双眼登时发亮,正要走到庄前,提起狮口下的铜环,重重地叩了三下。

  庄里的人前来开门,却不是寻常守门的佝偻老人,而是两名慓悍大汉。

  他们听见子阳云傲的名字,皱着眉头说一句。「不识!我家主人不在!」便要重重地把门搁上。

  子阳云傲耳目灵敏,远远坐在马车中听到他们的话,发出冷笑。

  「识与不识你们还是先进去问清楚吧。否则,只怕你们担当不起。」他说话时声音虽轻,却故意以内力远传,就仿佛在两名大汉耳边细语一样。

  两名大汉互看一眼,迟疑之际,一把讨好的笑语声已经从后响起。

  「哈哈!我还道是那一位贵客到访,原来是子阳小侯爷。」

  一身富态的贾老实边笑,边从庄院内走出来。

  「小侯爷,你好!贾老实不知道你大驾光临迎接来迟!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子阳云傲不冷不热地应上一句。

  「要劳驾堂堂十八分坛的贾坛主出来接我。是我该死才对。」

  当日由厉天邪口中知道贾老实就是天魔教第十八分坛的坛主时,他实在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以为只懂得阿谀奉承,见风转舵的奸商竟有如此本领。

  「小侯爷言重了!区区一个小坛主怎比得上小侯爷尊贵?」贾老实也不怕手下笑话,登时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又是弯身又是鞠躬。

  「别在我面前作戏了!你的表情,像你的名字一样,假得要命!」子阳云傲受不了地蹙眉,摆摆手。「进去!叫你家教主出来接我。」

  「啊?」贾老实吓了一跳,先要推托,却听子阳云傲冷冷地吐出一句。

  「告诉他,他不出来接我,我不进去,以后也不用见面了!」

  贾老实想了半晌,咬一咬牙点下头去。

  「是的!小侯爷,我立刻进去对教主说。」

  跟着他出来的一众手下都吓一大跳,以为他突然傻了,唯有贾老实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进去叫厉天邪出来迎接客人,这种话即使多给十个胆子,他本来也不敢在厉天邪面前说出口,不过,这位子阳小侯爷是教主的什么人,别人或者不知道,贾老实却多少猜到了。

  教主惹不得,教主枕边人更惹不得。他宁愿现在进去被厉天邪当面训斥一顿,也胜过因为得罪子阳云傲而在日后战战競競。

  他硬着头皮走进庄里去,将子阳云傲的话对着厉天邪覆述一次。

  出乎意料之外,厉天邪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抚他一句。

  「他就是有点任性,为难你了!」

  夏飘萍站在贾老实对面,正好将他脸上感恩戴德的神情看进眼里,心中暗暗佩服自家教主的手段。

  他的一句说话,非但可以将贾老实对子阳云傲的怨怼化解,也能令他更加对圣教尽忠。

  对着受宠若惊的贾老实,厉天邪又夸赞了他几句,才领着夏飘萍和秋愁雨出去。

  外人都以为他只是武功奇高,加上运气好才能令天魔教再次中兴,却大都不知道,他年幼亡父,以六岁之龄就被推上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