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自然巴不得早点回家陪周安,孩子请完假的第二天就回了幼儿园,当时她亲自送孩子进幼儿园,依然放心不下,特意去办公室找李欣谈话,结果被告知闹到警局的第二天黄太太就带儿子离开了幼儿园。
周楠的顾虑却没有因此消散,李欣看出她的担心,突然站起身诚恳地向她道歉,“周小姐,这次说来也怪我,要不是我无意中泄露周安有心脏病的事,小朋友们就不会在班里孤立周安,更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我知道您的孩子定受了委屈,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失职,实在对不起。”李欣也是后来才知道班里的孩子们原来直排挤着周安,原因竟是周安患有心脏病,她更惊讶有些孩子居然将心脏病理解为传染病并因此孤立周安,很快就联想到之前周安种种不寻常的迹象,那时候她没怎么多想,现在想来自己竟然在无意中成了伤害孩子的帮凶,心里内疚的很。
当初周楠做出让周安留在幼儿园的决定开始没得到院长理解,后来她迫不得已说出孩子生病的事实,才让院长网开面批准周安留下来,这件事也就幼儿园里的几个老师知道,李欣平时爱在办公室跟同事们聊点小八卦,很有可能就这样被经过办公室的某个小朋友听到,才有了后面的系列事情。
“不过周小姐现在可以放心,我已经在班上跟小朋友们解释过这件事,相信不会在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毕竟还只是些五六岁大的孩子,心性单纯,在他们眼中幼儿园老师说的话就是权威,大部分孩子深信不疑,渐渐放下了对周安的成见。
周楠知道李欣为周安做了很多努力,也知道她并不是故意的,如果说她成了伤害孩子的帮凶,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何尝不是,没有再第时间察觉到孩子的异常已经失职。
周楠向李欣道谢后才离开办公室,走出幼儿园时她想她的周安今后将不用面对同龄孩子异样的眼光,取而代之的会是同情的目光,那就像根包裹在虚伪和善外表下的利刺,当有天撕去那无害的表面,尖锐的利刺总有天会狠狠扎上你毫无防备的皮肤,曾经的她为此付出过惨痛的代价,是她至今为止无法释怀的痛。
晚饭的时候,周楠在厨房忙拿着勺出锅刚煮好的鲫鱼豆腐汤,现在不用给徐韦森张罗晚饭,她特意早点下班,回家的时候顺便去了趟菜市场要了条活鲫鱼,孩子最近几天晚上睡得都不安稳,经常睡到半夜突然迷迷糊糊醒过来,放学回来脸色也有些疲倦,所以她才想着买条鱼给孩子补补身体。
周楠把碗筷都放好在桌子上,沙发上大小两人看动画片仍旧看得津津有味,她不得不出声提醒,“吃饭了。”
“吃饭了,呵呵。”顾宣笑得贼嘻嘻地看了眼周安,懒懒地摊开手掌伸到他面前,周安郁闷地将握在手里的遥控器乖乖给了顾宣,这已经成为两人之间的明文规定,晚饭前电视归周安,吃饭时间归顾宣,至于饭后因为没有规定明确,每天还要像往常样发动场抢遥控器大赛,谁抢到晚上的电视时间就归谁。
周安跳下沙发跑去桌子上坐好,顾宣在那里按着遥控器调频道,忽然电视画面上闪而过则全城瞩目的社会新闻,他连忙倒回之前的频道。
周楠捧完鲫鱼汤,坐到位子上,她拿过碗盛上鱼汤放到周安桌前,见孩子吃得开心,自己也满足,又拿过另只碗盛上,抬头见顾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瞧,忍不住也看了眼,刚好看到新闻的最后幕是个特写,西装笔挺的徐韦森站在闪光灯下,嘴角轻扬,是运筹帷幄的自信,棕色的眸子里是睥睨切的傲气,与在公寓里慵懒随意的男人有点点不同,周楠想不出来是什么,心里无声地叹息,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徐韦森依旧是徐韦森,优秀得注定会活在所有人视线的聚焦处,那个与她天差地别的世界。
新闻过后就是娱乐明星的消息报道,顾宣对这个不感兴趣,放了遥控器直接走回饭桌吃饭,见自己坐的桌子前已经放好碗鱼汤,看了眼已经埋头吃饭的周楠,心里涌起丝莫名的喜悦,但话出口就不怎么中听了,“周小楠,你做的鱼汤会不会忘记加盐啊,我可是重口味的人。”
男人嘴里就没吐出过句好话,周楠都已经见怪不怪,懒得理他继续吃饭,反正喝不喝也是他的事,不喝拉倒。
口气喝完鱼汤的周安,对着顾宣竖起大拇指,炫耀加推销似的地说:“大哥哥,妈妈这次做的鱼汤好好喝。”怕顾宣不相信,加大声量颇为自豪地甩出句,是最好喝的次了。
“嗯,嗯,就冲这句值得品尝。”顾宣憋笑,火上浇油又来句。
周楠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戳起碗里的米饭,直戳得饭粒都黏到起,心里却还在无声地碎碎念着,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要向着外人而不向着自己?为什么她会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那是无家可归的男人有那么点点可怜?为什么她会手贱地给他盛汤?
再多的为什么都不敌已成事实的悲哀,她能做什么,能做的恐怕只有千锤百炼地磨出颗抗压能力破表的小心脏。
早上八点整,法院外已经蜂拥而来大批记者,徐韦森带着助手从容不迫地从车上下来,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咔咔”响在耳畔,记者们自从知道接手庄永华出庭的是近三年的律师界新贵,都迫不及待地候在法院外面,就为获得第首且也是最具价值的资料,有问他为什么在三年后亲自出庭的,也有人问他与此前接手案子的庄永华是什么关系,再八卦点地则是问他未婚妻有没有飞来市支持他等等,反正各式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
助理拦住不断涌上来的记者让徐韦森先行离开,边挡边说:“各位记者朋友,不好意思,现在暂时不接受任何访问。”
第七十章:兄弟叙旧
徐韦森在记者们的围追堵截下顺利进入法院,时隔三年再次出庭,滚烫的血液在冰冷的皮肤下着叫嚣着,此刻的他只想来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这次被批准进入法院旁听的只有几家市数数二的新闻媒体,大部分的记者只能在法院门口静等着裁决结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晨还有些许的凉意已经被燥热取代,烈日当空,这幢庄严的建筑物外没有任何可以遮荫避暑的地,那些守在外面的记者们个个汗如雨下,直被晒得头晕眼花,却还是坚守阵地,为的是明日的头版头条和独家新闻。
十点整的时候,法院门大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为首的男人脸色淡然,从容不迫地走出,旁的助理忙着打电话叫车,他个不留神直接被窝蜂地涌上来的记者们挤出人群,立马往回挤进去,高喊着:“你们让让,徐律师今日不接受采访,让让。”
记者们哪管小助理说的话,在外晒了两个钟的毒辣太阳,什么都没问道就这么回去了,可不是得不偿失嘛,他们举着话筒七嘴八舌地问:“,你已经三年不接案子,这次特地飞来市接手腾飞的案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你此次前来市,是不是有在这里新开律师楼的打算?还是会将b城的律师楼迁到市,这次来是为了踩点吗?”
徐韦森站定,很少在媒体面前发声的男人破天荒地回答了记者们的提问,“我这次来市是为了恩师庄永华,也没有在市开律师楼的打算。”
男人不冷不淡的发言在记者们之间炸开了锅,这还是徐韦森首次在公众场合声明自己与庄永华的师徒关系,立时引起场轩澜大波,新番的狂轰滥炸开始上演。
最后走出法庭的孙浩被眼尖的外围记者发现,作为腾飞地产的负责人,也是案子的当事人,其新闻价值也是不菲的,立马有部分记者围了上去。
“孙先生,这次腾飞名誉受损,经济损失惨重,公司是不是已经面临清盘?”
“腾飞现在已经人去楼空只剩空壳,上次的地产项目因为居民楼倒塌而停工,听说公司已经背负上巨额债务,这些情况是否属实。”
“听说您的父亲现在还卧病在床,这次的判决是否会给他带来沉重打击,直接影响他病情康复?”
记者口中犀利的问题个接个,孙浩没有开口,目光闪躲,粗鲁地手推开蜂拥而上的记者,迈着僵硬的双腿逃跑似的离开,徐韦森在法庭上毫不留情地控诉腾飞的条条罪状,公司不仅要付上比预想多出倍还要多的赔偿金,像记者说的还负上了千万债务,公司清盘已经注定,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个无所有的人,人生也已无光明可言。
这边孙浩仓皇逃离,那边徐韦森还被大群记者围着问东问西,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助理好不容易挤进去,见男人神色不悦,随机拉开手臂再次挡住记者,“不好意思,徐先生要回事务所,关于案子详细的情况不便多说。”说着自己以血肉之躯为身边的男人艰难地闯出条路。
徐韦森抓紧时机,大步走到马路边将穷追不舍的记者甩在身后,本应停在路边等他的轿车不在,眼看助理快顶不住,几个记者举着话筒朝自己跑来,在这千钧发之际,辆红色的兰博基尼跑车紧急刹车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赵立新摘下墨镜,对徐韦森喊道:“阿森,快上车。”
徐韦森不再迟疑,拉开后车门直接坐了进去,门刚关上,红色的马蚤包跑车咻地下开出好远,跟着徐韦森最近的个记者追到马路边看着渐渐远去的兰博基尼,想起刚刚车窗摇下男人闪而过的俊朗五官,有点不敢相信,抬起手中清晰录下刚才几秒画面的摄像机再次确认了遍,如果他没记错,那人应该是晟丰的年轻老总赵立新,看来这次竟意外让他捕捉到独家新闻。
而赵立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成为明日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人物,驾着跑车沿着环路开往城北,坐在车后座的徐韦森盯着赵立新的后脑勺看了会儿,忽然愉悦地笑出声来,不是冷笑嗤笑,笑声中温情的成分居多。
“笑屁,赵大爷亲自驾车来救你,你还不感激涕零地谢过大爷。”看到车前后视镜里笑得开怀的男人,赵立新忍不住损上句,他记得自己已经有八年没被任何人的句话个表情噎到过,这跟徐韦森才刚见面就被人吃得死死的。
“我有让你来救吗?”徐韦森轻哼,扭头看向窗外,这么多年没见赵立新还是那吊儿郎当样,纸扎的老虎虚张声势。
“行,行,行,爷犯贱行了吧!”握着方向盘的赵立新斜睨了眼后视镜里看向窗外的男人,嘴角轻扬,心情大好地同徐韦森讨饶起来,“谁不知道现在的徐大律师光靠张嘴就能说死人,大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吃喝玩乐。”那时候徐韦森随便句话甩过来时常毒舌得能将赵立新气得半死,嘴上功夫他早在很多年前就不是男人的对手。
路上赵立新就跟徐韦森你句我句乐此不疲地拌嘴,徐韦森觉得那已经成为与赵立新相处的固定模式,当年他与赵立新刀两断,独自北上读书,后来进入社会打拼从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律师成为炙手可热的律师新贵,事业上也是做得有声有色,能够交心的朋友却几乎没有,作为起厮混着日子长大的哥们,赵立新是他相处着没有负担的人,也唯个能称得上朋友的人选。
赵立新自然不知徐韦森心中所想,路开进城北的王朝娱乐,眼前整个市最大规模的娱乐城也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就算是大白天其热闹程度也不亚于夜晚。
赵立新把车停在酒吧门口,这间酒吧规模不大,外表看起来并不显眼,内在的格调与那些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酒吧相比高出不少,是赵立新来王朝娱乐放松最爱的地儿。
门外站着的两名侍者个上前开门接过赵立新扔来的车钥匙熟门熟路地将车开去地下车库,另个则是领着赵立新与徐韦森向里面走去,“赵老板,老地方的包厢吗?”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不了,今天我自有安排。”赵立新拉着多年不见的哥们来这里,就是想跟兄弟痛痛快快喝上杯,窝在密不透风的包厢多没劲,他把人支开,在前面带头领着徐韦森走进酒吧。
徐韦森四下随意地打量了番,确实与般的酒吧不太样,全然没有娱乐场所里奢靡风华的气息,走动的也都是些市商界里有些身家的人物,男人混的是律师行,生意场上的事他接触不算多,尤其这还不是b城,那些人他没能认出个,然而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却算不上陌生,早年徐晋国还是市商界数数二的大人物,他也跟着徐晋国参加过几次这种所谓上流社会的聚会,说白了这酒吧更像是小型的高级私人会所。
只是现如今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开私人会所,都爱整的高雅大气,环境也是清幽寂静居多,这会所却意外地坐落在物欲横流喧嚣浮华的娱乐城里,与内在陈列摆设的高规格处处不相容。
从赵立新进酒吧到现在,路走来,在场的男女上至客人下至员工见到赵立新无不殷勤地向他打起招呼,“赵先生您来了。”“赵老板好。”
而赵立新只是点头示意,并没有上前交谈的意向,些想趁机上来拉关系拍马屁的人见状也识相地回去了自己的座位。
照这称呼,这所不入流的高级会所主人呼之欲出,不是赵立新又是何人,也只有从小吃喝玩乐惯的赵立新偏爱这热闹的地儿,虽不同于当年的莽撞少年,有些东西却是改不了的,比如赵立新天生耐不住寂寞,不论是娱乐消遣还是心情低落时没选择地就爱往人多热闹的地方钻,骨子里就是个害怕孤独的主。
徐韦森仅仅只猜对了点,他不知道的是,不仅仅是这里,就连整个王朝娱乐都是赵大爷为了排遣寂寞鼓捣出来的,娱乐城幕后最大的老板正是赵立新,做出这个决定商业利益是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自己今后的玩乐不再受拘束,这在当时差点把晟丰的帮老董事们给吓出病来。
那时的晟丰经过集团领导人入狱,好不容易挖来的核心人才也是走得走散得散,珍贵的客户资料被卷走大半,早就没有了往昔的辉煌,后来从市迁到市也是为了个全新的开始,只是没有强有力资金后援支助的晟丰仍旧日渐衰弱,直到几年前,直活跃于市的赵氏集团突然投入大笔资金跃成为晟丰最大的股东,二十刚出头的赵立新也就是在那时空降到晟丰并直接当上了晟丰的最高决策人,建娱乐城也成为恢复活力的晟丰开启的第个高投入高风险项目。
然而项目万失败,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晟丰肯定会被这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给毁得渣都不剩,老董们当然持反对票,赵立新却孤注掷地将大部分资金投入到新建娱乐城项目上,这不干还好干倒是让那些先前看不起他这空降老总的董事们对自己刮目相看,娱乐城投资建设到不到半年时间,投入运营不出年就成为晟丰最赚钱的项目,集团有了丰厚的资金就像注入新鲜血液,人才批批招进,搁浅停滞的项目全部重新开启,晟丰就这样在赵立新的带领下渐渐壮大,不仅恢复了往日的辉煌甚至开创了个新的高度,赵立新也跃成为市商业界最杰出的青年代表。
两人坐在吧台前,围坐吧台的人都识相地避开给他们腾出说话的地儿,调酒师小白从酒柜里拿出瓶82年的拉菲放到吧台,笑着对赵立新说:“赵老板,这可是珍品,您可不能浪费了。”
赵立新是这儿的老板,来这里的次数比回家还多,他摆脸色也是给那些特地候在酒吧就为跟他套近乎的人看,对酒吧里的员工却从不摆老板架子,虽没到打成片的程度关系倒也处得不错,像现在偶尔也能开上几句玩笑。
赵立新此时心情大好,拍了拍旁的徐韦森,说:“今天有我兄弟陪着,来多少喝多少。”
小白微笑着跟赵立新身边的冷峻男人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转身又去忙着给客人调酒。
“阿森,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耍心眼的人,你看小白给人感觉多真实,看着心里也舒坦。”赵立新开酒给两人各自到了杯,自己率先灌进去几口,看着小白忙活着的背影,想到什么似的有感而发地来了几句。
徐韦森拿起酒杯,轻抿了口,果香浓郁,入口有浓烈的橡木味道,酒是好酒,只是他隐约知道赵立新接下来会提起的事,却没有了品酒的心情,沉吟了会儿轻笑出声:“那时我让你不舒坦了是吗?”
“是,所以给你八年时间反省,大爷我今天就是来验收成果的。”赵立新口气喝完杯中的酒,手中的酒杯“咣当”声重重地放回吧台,也不客气,态度蛮横地与平日里和气的赵老板形象判若两人。
随着酒杯砸到吧台发出的闷响,周围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地转移到赵立新那儿,却没人敢上前说什么,就怕赵立新发起火来殃及众人,男人平日里就算再怎么平易近人,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坏脾气。
徐韦森轻轻摇晃了下杯中的红色液体,不紧不慢地开口,“赵大爷都成赵老板了,公共场合是不是得注意下形象。”
见男人又想像以前那样忽悠自己,赵立新咬牙切齿低声道:“这是爷的地盘,爷爱怎么整就怎么整。”他现在要是还那么好糊弄,这么多年的社会阅历与年龄都白长了。
徐韦森低头笑了下,他还真是变了不少,主动拿过酒瓶往赵立新酒杯里倒上酒,举杯示意,
赵立新白了他眼,对男人现在磨磨唧唧的做法有点鄙视,却也老老实实地碰杯喝下。
今天会在法院外见到八年不见的赵立新,徐韦森挺意外,当年他跟他也是撕破了脸皮决裂的,按着那时赵立新的脾气,就像他说的,他眼里已经容不下他这个恶心的人,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而年少气盛的徐韦森也是冷着脸回应,让他少死皮赖脸地粘着他,看了就心烦。
当年形影不离的二人组就这么散了,这份从未言明的兄弟情也烟消云散,却不想两人还会有天坐在起喝酒。
第七十三章
提及徐韦森与赵立新的那次决裂始末,在这里不得不提到的关键人物就是甑珍,也就是赵立新的表妹。
那时离高考不到两个月,在老师们眼中向来是乖乖学生的徐韦森身上发现早恋苗头,他与刚转来七中不久的甑珍出双入对地进出学校,不仅七中的学生们瞠目结舌,暗想居然还真有人能焐热这块万年冰,老师们也开始全体出动,隔三差五地将徐韦森叫到办公室,轮番劝说他要以学业为重,费尽口舌无奈徐韦森依旧无动于衷。
俊男靓女,两人外形也般配,加上转学生不为人知的神秘背景,外人看得也是乐呵,这在当时还被传为七中校园恋爱的段佳话。
但是只有徐韦森自己清楚,他只是恨透了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生活,天堂酒吧事件后赵立新虽然暗地里替他摆平了些,但是走在校园里时常还能感受到非议的眼神,每次回到学生公寓,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不要出门,双休日也是把自己关在屋里,窗户的帘子从他住进去就没拉开过,积了薄薄层灰尘。”r”_b”>
徐韦森只想远远地逃离那个地方那里的所有人和事,出国似乎成了唯的出路,在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赵立新的表妹仍旧追他追得紧,他也就顺势跟她交往了,不为别的,就只是想借着她这块踏脚石逃到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甚至想就算到时女孩提出要跟他起出国,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牺牲廉价的感情成为他重获新生的筹码。
徐韦森自以为将内心的黑暗隐藏得很好,却不想女孩外表看着大大咧咧,看人倒是通透,怕也是看出他心里藏着的是坏心思,交往没多久就主动提出分手,后来还转学离开了七中。
赵立新作为甑珍的表哥,自打知道两人交往的事,就觉得不靠谱,之前与徐韦森的谈话中也丝毫看不出自家哥们会对咋咋呼呼的表妹感兴趣,只是见小妞整天屁颠屁颠地乐呵,他也就没泼冷水,直到甑珍突然情绪失落地要回市,他才肯定两人是出了问题,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问题不是出在向爱玩爱闹的女孩身上,而是与直信任有加的哥们有很大关系,尤其是无意中得知徐韦森曾经有段时间忙着办出国的手续,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去,不管怎么样,当即就猜想到了些什么。
当晚赵立新就飚车去了学生公寓找徐韦森,面对赵立新的质问,徐韦森以不吭声的姿态默认了切,那时赵立新才不得不逼着自己看清站在眼前的少年早不是他当初认识的徐韦森,少年的内在早也被自私冷血所充斥,对任何人都戴着伪善的面具,包括完完全全将他当哥们看待的自己。
那刻,赵立新从徐韦森身上感受到的是种屈辱的背叛感,愤怒地挥起拳头砸到少年脸上,想让那张面对他的愤怒,至始至终淡漠的脸多上丝疼痛的情绪,挥出的拳头仅仅离少年的脸庞个指甲盖的距离,他却不躲不闪静静地站在那里,倒映在赵立新瞳孔里的是徐韦森苍白的脸。
那瞬间,赵立新想到的是幼年时期的徐韦森,他虽然比赵立新能打,却因为从小体弱多病,身子生就单薄,就算是这样,赵立新每次打架闹事打不过对方,徐韦森总会毫不犹豫地为他出头顶上,累趴下的也总是他。
那时赵立新勾肩搭背地跟徐韦森称兄道弟直夸他讲义气,徐韦森却总是不屑地回赵立新,是怕他打输了,连累自己起挨揍,但赵立新就是明白,那是哥们义气,不然把他丢下自己落跑不是更安全。
赵立新知道自己这拳打下去肯定会把少年打伤,最终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气,收回紧握的拳头,嘶吼着让他有多远滚多远,等他转身,身后的少年突然像被激怒了般不甘示弱地呛声,打小看着就心烦,少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那晚之后,两人再没了交集,等到高考成绩出徐韦森顺利地考去了b城的流学府,赵立新在国内没混上个大学,直接被赵才扔去国外读书,读了几年却连个野鸡大学的毕业证都没拿到,再后来赵立新空着手大摇大摆回国了,见儿子这么不成器,赵才也是死了这条心,就想脚踹他进自家企业工作,赵立新却死活不愿乐得享受天天在外吃喝玩乐,赵才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赵立新才安安分分地进公司做了几天,半月不到又说呆腻歪了要自己创业去,赵才也实在是被儿子折腾地没办法了,以集团名义给了赵立新笔不少的创业资金,就这样赵立新跑来了市,前景良好的企业他个没看上,最后出乎意料地入股了最不让人看好的晟丰。
八年过去,那夜的年少轻狂早已不再,个人的时候,赵立新更多怀念的还是当年那个到处找乐子消遣无聊的两人帮,即使他至始至终都无法认同那时少年的做法,却也不禁思考那时是不是这个现实的社会将少年逼成那样冷血自私,毕竟他没经历过徐韦森所经历的切,他无法感同身受地体会他的挣扎与苦楚。
赵立新潜意识里觉得他跟徐韦森总会有再见的天,选择入股晟丰,念的是份旧情,那曾是徐伯父的毕生心血,哪天两人再见时他希望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不用徐韦森再像小时候样为他强出头,最终现他赵立新还是做到了自己期盼的目标。
徐韦森作为诉讼代理律师参与腾飞地产的居民楼倒塌案,赵立新也是昨天从电视上屏幕才知道徐韦森来了市,他思前想后了夜,觉得自己要不要这么没格调地跑去找徐韦森,这个问题直纠结到第二天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最后想到自己当年既没骂错又没做错,下定了决心要去会会多年不见的男人,开到十字路口方向盘打,换了方向朝市级法院脚油门踩到底。
呵,赵大爷还果真是送福送到家的吉祥爷,刚见面就给被记者围追堵截的徐韦森来了招雪中送炭,不过男人貌似到现在也不见有丝感激,见他主动给自己倒起酒来,索性得寸进尺将喝空的酒杯往他前面放,挑眉示意他再倒上杯,纯粹是把徐韦森当倒酒小弟使唤了。
徐韦森愣了愣,像是猜到赵立新现在想的,也不介意男人顶着老板身份还在自家地盘耍无赖,轻笑着给他续上杯,也给自己倒上,两只酒杯碰撞到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今夜是属于男人们的不醉不归之夜。
第七十四章
剩下的时间里,酒吧里的人来来去去,只有坐在吧台的两个男人各自沉默,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
见徐韦森迟迟不吭声,赵立新也是倔起性子只管喝闷酒。
此刻赵立新心里的想法其实也简单,他想的是既然自己已经放下架子主动跑去找徐韦森,也算是给了哥们个台阶下,他要的不过是男人的交代。
所以赵立新现在就是卯足了劲要跟徐韦森耗到底,如果男人还是避而不谈,他就打算这么耗着他,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徐韦森是个聪明人,打从遇到赵2立新的那刻,他就在琢磨着开口,只是话到嘴边却还是收了回去。
徐韦森知道赵立新想从他那里听到什么,只是当年的事,他至今为止不认为错,男人从默默无名打拼到现在,靠着的就是这套利益为重的处事法则。
利益面前,男人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自身没有价值的东西,如那年,廉价的感情成为换取出国机会的牺牲品。
徐韦森知道自己这番话要说出来,恐怕又要引起场不必要的口舌之争,能跟赵立新冰释前嫌,心情自然舒畅,那些他不愿或者永远也无法接受的事他也就懒得再提。??
赵立新就这样跟男人僵持着,旁的酒却没落下,杯接着杯往自个儿嘴里灌,喝完了瓶又招呼侍员上其他酒,最后这个自称是酒罐子里喝大的千杯不醉就这么把自己喝趴下了。??
“大白天也能喝醉。”徐韦森嘟囔着撇开喝大了就往他身上粘的男人,几年不见赵立新翻天覆地地变了样,稳重成熟了不少,只是有些方面却还是不怎么有长进,比如喝醉后酒品向不好,身边坐的不论男女就爱学狗皮膏药倒贴着往人身上粘。??
徐韦森嘴上说着嫌弃,放下喝了半的酒伸手扶住了烂醉的赵立新,给客人调完鸡尾酒的小白见状,道了声失陪走出吧台来到两人面前。??
“赵老板居然喝醉了。”徐韦森见小白走过来,还以为是过来安排他老板去包厢休息的,他却只是新奇地看了眼赵立新,没上前搭手的意思,扭头看到吧台上横七竖八地放了堆空酒瓶,拾起其中个,脸的痛心疾首,自言自语道,“82年的拉菲,赵老板居然混着其他的酒当水灌没了,太暴殄天物了。”?
?徐韦森有些无语,还真是什么样的老板招什么样的伙计,赵立新特立独行惯了,居然请的酒吧员工也有这么不靠谱的。?
徐韦森伸手招来酒吧侍员,将喝的不省人事的赵立新托付给他,“带你老板去卧室休息。”
作为律师,男人向来有不同般人的敏锐观察力与推理能力,从进门到现在,酒吧里的人似乎对大老板的到来行以为常,由此看出赵立新应该常来此处。?
徐韦森自然猜的到赵立新在这个酒吧怕也是有独输自己的私密领地,直接让他在这里休息也总比自己带着人高马大又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在外乱跑强。
赵立新被侍员搀扶着摇摇晃晃离开,徐韦森拿起旁的西装外套也准备回事务所,直旁若无人哀悼被赵立新糟蹋了美酒的小白突然在男人身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徐先生,今天赵老板有你陪着喝得倒是痛快了。”
往外走的徐韦森脚步停,有些诧异,进到酒吧他就从未言明自己的身份,这个叫做小白的调酒师也才初次见面,能这样准确无误地认出叫出自己,知道自己姓徐,他条件反射地就想到会不会是向来大嘴巴的某人说书样将两人当年组团混日子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就是可怜了这么好的酒被糟蹋了。”停顿了下,小白才说出了这番话最主要的半句重点。
好吧,他只是知道他的姓也有可能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徐韦森显然把小白想复杂了,明显忘记就在上午十点,自己漂亮得结束了个全城瞩目的案子。
此刻的徐韦森正被各大媒体通报中,打开电视,点开手机,无不是被这个沉着自信的男人霸屏着,而小白恰恰是工作的时候偷拿手机上了会儿网,所以认出徐韦森自是不在话下。
徐韦森回到事务所,得了消息的老前辈们就个个跑到办公室来祝贺,直夸他年少有为,将来必成大器,初次之外因为徐韦森的加盟以及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起案子,侧面再次打响了事务所的招牌,上头还吩咐下来这个周末要为男人办庆功宴。
等到应付完这些琐碎的事,徐韦森疲累得坐回工作椅,从上午到现在,他空腹喝了通酒,错过了中午的饭点,离开王朝娱乐的时候,他本来可以直接回公寓,没准还能让公寓里的女人为自己下厨做点吃的什么,最终还是回了事务所。
这是徐韦森进入职场工作后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从来只有加班加点的时候,不会有迟到早退的记录,这是男人对工作认真的态度,也是对自己能力的种历练。
索性离下班的就剩个小时,徐韦森简单整理了下桌面,叫助理送了杯咖啡进来,边喝着咖啡边开着电脑浏览b城事务所发来的邮件,尤其是看到邮件里句至今联系不上的留言,直接让男人黑着脸回了封如果那小子再不回来,以后都不需要再回来了。
关了电脑,徐韦森将手中喝完的咖啡放回桌面,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办公室,他起身走到沙发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对面传来熟悉的女声。
“,是我,。”电话那头的方薇紧张地等着徐韦森的回答,却在听到那头的男人冷漠地嗯了声没了下文后,心情失落地荡道了谷底。
自那天男人当着方薇面接了个电话后就临时取消了她盼了好久才来的约会晚餐,方薇回去后心情自然不好,却不想第二天就从父亲方斌那里知道男人连夜飞去市的消息,具体的情况父亲也不清楚只听律师楼的人说去出差,她打电话打不通,后来还是从徐韦森的助理问到他在市的新号码,却直犹豫着不敢打过去。
跟徐韦森的这段三年的感情,方薇从开始就处于被动,后来更是到了患得患失的境地,她怕自己冒冒失失地打过去会影响到他工作继而引起不满,才强忍着直没打,直到昨晚在电视上看到男人要出庭的消息,思前想后夜才打了这个电话。
“,昨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出庭的消息,那边还顺利吗?”方薇忽略心里突然涌起的失落,关心地问起男人工作情况。
“这边的事已经忙完,等周末的庆功宴结束也差不多了。”提到回b城的事,脑海里闪而过周楠的身影,徐韦森回答得心不在焉,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心底那异样的感觉,想到要回去,不免有些心烦
意乱。
电话那头的方薇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漫不经心,却也没点破,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才不舍地挂了电话,这边徐韦森刚放下手机,助理敲门进来,“徐先生,这是楼下先生指名给你的。”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到桌上安静地退出办公室。
徐韦森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份关于周楠的调查报告,那份报告统共两页,可用的信息却寥寥无几。
第七十五章
男人向来是个行动派,当他认定周楠的那刻,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她的切,包括她的家庭和生活,警局碰面后的第二天他就花钱找人去调查周楠,直到今天这份报告才完完整整地交到徐韦森手上。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里面的信息无例外都是零零碎碎的事件,时间是从周楠搬到现今住的小区开始记录,包括她工作的地点,租住房子的房东信息以及孩子上的幼儿园,再有就是周楠平时与哪些人稍有频繁的往来,那些人与周楠的关系之类的。
就这么份简简单单的报告却也花了将近两星期调查整理,说到底也不怪那收钱做事的人拖沓不上心,问题主要还是出在这个调查对象上,每年来市的务工人员不在少数,大多是外地户籍,流动性大,调查起来难道相当大,周楠要不是这几年定居在小区,调查她的人怕是凑足这两页纸的报告都难。
粗粗眼看去,报告上的零散信息绝大部分都是周楠此时的现状,这些徐韦森心里也大都有些数,却也从头开始逐仔细扫过遍,像平时认真工作的姿态研究起这份报告。
看到第二页快结束的时候,徐韦森的眉越皱越紧,最后倏然起身将纸往桌上扔,甩门而出,“砰”的关门声响起,门外的助理看到徐韦森阴沉着脸从办公室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下意识从位子上站起要出声询问,男人已经将他甩在身后进了电梯。
在助理的印象中,男人在事务所也就黑过两次脸,且都是不明不白的,不得不佩服能把向以冷静自持的徐律师气成这样的人,肯定也是个厉害角色。
助理想的跟徐韦森想的完全是两码子事,在男人眼中,女人五官平凡再普通不过,胆小怕事不说,性子也跟棉花糖样绵软懦弱,是那种对着他大声说话都不敢,连点女人的小性子脾气都耍不出的人,更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厉害在哪儿,然而事实却是,就是这个叫做周楠的女人,总会莫名惹他生气,她红着眼睛跟他说狠话也好,见到他立马转身跑也好,只要想到徐韦森心里就不舒坦。
直到电梯里关上门,男人才反应过来,就在刚才他的情绪又次不受控制地暴走了,至于原因,就是刚看的那份两页纸的报告,上面说道,周楠带着儿子周安住到小区时,就只是母子两人单独居住,没有查到关于孩子父亲的任何消息。
不知为什么,那时在看到这句的时候,徐韦森居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只是很快他脑海里闪过那天夜里,黑暗中的男人与女人相依在起的画面,对于这个凭空出现在母子俩生活中的男人,报告上只简单地说是女人称之为表弟的男人。
周楠的过去,徐韦森虽算不上十分的了解,却也知道她是在乡下没了亲人依靠才跑去市找的林萍,那时林萍去世,周楠早也没了亲人,怎么会在这么多年后突然冒出个表弟,不知道的人也就当真了,可是男人不样,不论是好的坏的,他对女人的过去都有个清楚的认识。
周楠的话就是与她自己的实际情况是自相矛盾的,她在撒谎,而这正是此时的徐韦森心里极度不爽的地方,现在男人怒气冲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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