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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小人原无肝胆的。高兴头上,贪了财,便应承了,及至祸患临身,自然抱怨在刁仁身上来。
不料,州官当时连夜备文,将钟生报过府的了。如今上司提人,州官只把盛二重责。刁仁只得与他上下衙门用钱料理。沈君章又从中间打些夹帐,共费了四五百两,才弄得盛二再去着缉原犯,将这件事做了。
未完,盛二几番要说出刁仁买嘱他,谋害人的缘故来,刁仁只得央沈君章转求他,被他诈了二百两,方才默然。刁仁此时着实懊悔起来,思量害人,那知害了自己
做了扑灯蛾。终日愁闷,店也无心开了,因而旧病复发,一心只想去赌钱,思量赢些转来补空。不料,又做了滚汤浇雪,不上半年,把从前在富家克克剥剥,欺人哄诈的财物,输个罄尽!沈君章见他这般行径,暗忖:我留他一家在此同住,原想吃他些银子。今见费了这些,又见输个精光。
一日,对刁仁道:“兄弟,咱与你说明白,富家之物,你该分一千两。除了官司用的,并你输的,算来所剩不上百两了。咱只管包在身里做甚,咱情愿吃些亏,找你一百两,各自营趁罢。至于一向盘缠,咱哥儿面上不算了。”
刁仁此时明知被他吃了去,所谓强更有强中手,既落在手内,悔之无用了。只得忍气吞声收了银子,自此二人就有些言和意不和了。况且邢氏与沈君章睡得滚热,反厌起刁仁来了,终日与他吵吵闹闹。小凤此时已有二十岁了,只因刁仁心里要留他在家,仗他姿色,教他传母业,赚些大钱,故意不许人家。
就是小凤心里,还望倬然之订,巴不得能不嫁。只是他立心端正,揣知其父之意,便自韬藏,不肯轻与人见。知道刁仁要害钟生一事,心中着实忿恨,常常借题敷演,把其父数落一场。所以刁仁受其妻女絮聒不过,主意要收拾了些本钱,往外做买卖,要刑氏拿些来凑本。那知邢氏私蓄还有,只因丈夫心变了,分厘不肯。刁仁气愤,止拿了那一百两,收拾行李出门。想着有个朋友,原是赶脚的,住在河涧府故城县郑家道口,姓陆,名国文,要同他买了枣子,往南边发卖去,故一径往郑家道口来。
不则一日,到了陆国文家,天色将晚,却好国文在家,两个叙了寒温。国文道:“数年不会,一家在那里?”刁仁道:“向在京里往来,如今住在高唐州,在家闲不过,特来与哥商议,买些枣儿,往南去做买卖。”国文道:“来得甚好,咱正想卖了口头,出去混混日子,咱哥儿可好做个伙计。”讲了一会,忙去收拾晚饭,二人正要坐定吃酒,只见门外拥了一伙人进来,不由分说,将他两个一索缚了。
陆国文叫喊起来,内中一个骂道:“好贼!你干得好事,还敢嘴强。”兜面便是一掌,打个踉跄。众人动手,将家里搬个精光,把他妻子交与地方,带了他两个便走。你道为何?原来数日前,陆国文合了一伙响马,在故城县地方打劫了一个京官的兄弟,有千余金资囊,那兄弟坐在故城县里,要县官拿这伙贼。县官差了番子手,遍处查缉,拿了三个,当堂招了陆国文,为此来拿他。不想刁仁造化低,却好撞在这网里,也拿去了。总是他处处坏了良心,所以有此意外之祸。
当时拿到县里,县官连夜就审,将他二人一夹,陆国文招了。刁仁招实良民,并不知情,乃是来探亲的。县官道:“你与贼人亲戚,必非善类!”喝令再夹。看官,听说:夹乃极刑,即使能受者,也经不得一连两三夹,总有十分冤枉,亦只得招了,且偷生顷刻。故此凡为官之人,听审必须虚心度理,不可逞一时之怒,视夹棍为散愁解闷之轻意用他,这便是造福无穷了。
当下刁仁受夹不过,只得屈招了,下了监,也埋怨不着陆国文。常言道:“小姨上了妹夫门,来的不是!”只是身边之物,并行李都失了,实是冤枉的。家信不通,那里有钱,要央个人往家通信,情愿厚谢。那些禁卒,是杀人不皱眉的魔君,那管你冤枉不冤枉!只因要他的谢仪,且等家信通了,好索他的常列钱。内中一个禁卒道:“既然你肯厚谢,可写家信,我替你走一遭。阿弥陀佛,我叫张佛子,极肯行方便的。”刁仁道:“若得爷发这点慈悲之心,便是我重生父母了。”遂借了纸笔,写上几句粗话,与沈君章说道:
弟命该死,方到陆国文家,不料国文数日前做下不良之事,弟正撞在网里,受尽极刑,有口难分。现今在监,口食无度,使用全无,谅来多死少生。乞望哥看弟兄情分,千万设处钱钞,亲来料理。再者作急寻个人家,打发小凤出门,将财礼来救命。至嘱至嘱,千万千万!难弟刁仁具
将字封好,写明住址,交把张佛子,佛子接了,次日就走。
不二日,已到高唐。沈君章是开饭店的人,一问便知。却好君章在家,问了来意,接了那封信。他不识字,拆开央对门一个人念了一遍,便对张佛子道:“虽承张爷枉顾,但在下与他实非亲戚,他出外做买卖,也不知他外边的事。张爷请坐,在下拿此信,去与他家里人看了,再商议罢。”『首发97yes』
遂一面吩咐店里伙计管待,自己往内,对邢氏说知。邢氏全不在心上,说道:“这样人,死了倒干净!”君章道:“你心上要救他也不?”邢氏即睁圆浪眼道:“救他则甚!我为他丧尽体面,挣得钱来只好供他赌,累我东来西去。从前想起来,并无一些好处,叫我丢不下。实对你说,我舍得他死,安心不要他了,怕天下断了男人种么?”君章道:“咱有句知心话对你说,不如趁此机会打发他上路罢,咱两个做个长久夫妻,可不好么?”邢氏道:“我的乖乖,咱两个是割不断的了,有甚么闲话说,你有事只管去做。”君章道:“他字上叫打发小凤出门,我看这丫头诸事倔强,终日长吁短叹,留他在家也不相安,不如着他去罢。”邢氏道:“女儿大了,终道是人家的!这丫头我也看他不上了。”君章道:“既如此,我就托人寻主儿去。”
言毕,出门去对一做媒的朱小泉说了。次日即打发张佛子起身,说道:“烦爷先去,在下已对他家里说了,要设处钱钞,一时无措,待他们设处了,在下就来。”送了张佛子一两盘缠,佛子接了道:“弟在县前住,只问张佛子人人知道。君章兄若来,即到舍下便了。”遂作别而去。
话说朱小泉隔了一日,就来说道:“有真定府一个大财主,姓乌号量涵,在此要娶妾,若看中了,肯出一百五财。若你们肯,我便同他来看。”君章道:“今急如星火要救他父亲,有甚不肯!咱自对他娘说,你只管领来看就是了。”
小泉遂别去,去不多时,果然同一个人,衣冠楚楚而来。邢氏将女儿打扮得十分潇洒,那人一看,便中了。当面讲财礼,君章拿班做势,那人见小凤人物标致,添到一百六十两。即日就送了财礼,约定次日要娶。君章依允,忙忙的便去备些出嫁的衣饰。
小凤此时,已知打发他远嫁为妾。便对邢氏哭道:“母亲,你舍得将我远去,若是这宗银子去救父亲,我亦无怨,你不要被人蛊惑了,置之不理,你女儿死在九泉也不瞑目的。况且,我看昨日来相我这人,身上穿得体面,而举止轻佻,出言粗蠢,料此人定非正经人。你女儿此去,不知如何结局!生离死别,总在今日。”
说罢,放声大哭。邢氏虽心若顽石的女人,见他说得伤心,也掉了几点泪。劝道:“你不必多忧,沈伯伯打听得详细,万万无错。虽是到人为妾,倘生得儿女,后来也有受用的日子。”沈君章的老婆汤氏,也来相劝,小凤只得住了泪。
次日,朱小泉即领了轿子,娶新人来。邢氏遂打发小凤上轿,因那姓乌的说,当日就要起身的。沈君章即备了头口,送过门来,果然那姓乌的就收拾了车辆起身。沈君章送腰站地方,小凤哭哭啼啼,千叮万嘱,托他救父亲出来!
君章安慰了一番,分别回家。对邢氏道:“好了,去了这丫头,眼前也清静些,只是鹤仙,只得七八岁的孩子,看他气质甚是不好。以前他家里的都知道,就是前日为钟倬然逃走的事情,州里差人来说起,不知怎么听见了,就对我说:“沈伯伯,那人说甚么钟倬然?我记得我姊夫也叫这个名字。我喝住了他,他就不言语了。我想来留在身边,万一大起来,知了我们的事,可不是养虎害身!我也要寻个法儿,弄他出去。”邢氏道:“这个且慢,你往故城县去要紧,看了一个下落,大家放心些。”沈君章道:“明日就去了。是夜,与邢氏大整旗枪,掀天塌地的干了一夜。
次日收拾出门,一路早行夜宿,到了故城,竟至张佛子家来。佛子在家相见了,先谢前日搅扰,次说你令友盼望之极。君章道:“别有商议!”佛子见他欲言不言,半吞半吐的光景,又问道:“沈爷,你此来必定进去,看他一看?”君章道:“老实告诉张爷,他妻子恼他不学好,赌钱吃酒,带累了好些气。今又犯了事,巴不能盼他死,那里肯来救他。所以在下来,与张爷商议。”
那佛子原来佛口蛇心的人,见君章的光景,早已瞧破三分,便说道:“这等看起来,不但不救他,莫不是要打发他早些上路么?老实对你说,你有话可同我计议便了。”沈君章道:“实有此心,不知张爷肯担当否?”佛子道:“天下何事做不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若舍得大大的谢仪,包管顷刻令你见个了当。这里面不知断送了多少人命,谁希罕他一个。”君章大喜道:“咱看张爷是个麻利人,若果然做得来,也不敢谢少,一百两细丝。”
佛子见许了一百两,满心欢喜道:“且住,此事我一个人也行不来,待我去与伙计们说妥了,回复你。”说罢,就去了。去不多时,又同了一个姓王的来,三人当面讲定,当日替他出了病呈,明日便动手。君章即在身边摸出五十两一封,递与佛子道:“先交一半,见了真信找足。”二人收了,自去知会众人。
至次日更深时分,三人动手把他缢死。可笑刁仁,伶伶俐俐、极奸、极诈、极会算计人的,到此地位,不能一毫挣扎。只因他一生奸伪,并无心腹,以至祸起萧墙,仇生家室,竟死于妻友之手。岂非恶人之报,天道昭章!次日禀了官,只说病亡,拖出荒郊,总承了几只犬儿,一顿大饱。君章亲到尸边看了,遂找足了那五十两。又分外谢了佛子,作别起身,回家报知邢氏。自此,邢氏死心着意的随着沈君章,朝朝暮暮,恣意宣淫,好不快活。
第十四回 王巡抚灭寇成功
诗曰:
天心非嗜杀,小丑欲何为?
庙算无遗策,谋臣独据奇。
兵威推细柳,逆魄殄潢池,
露布封章上,高声奏凯诗。
却说宁府从人回去,禀覆宸濠说,金生陡沾重疾,不能回来,留养王巡抚署内。呈上回启,宁王拆开视之,辞意极尽恭敬,心下大喜。等至半月,金生竟无消耗,宁王甚疑,欲再差人去。谋士李士实道:“主上以金生为腹心,臣每见他长吁短叹,似有不足之意,臣料他借此为脱身之计,必不回来,此病亦诈。倘走漏消息,为祸不少,幸他在府日浅,尚未深知。即有吐露王守仁,亦在疑信之间。今当乘其无备,事贵速发,则其势在我。兵法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正此谓也!”宁王道:“然则我何?”士实道:“速传诸将听令,臣自有调遣。”
宁王即升士实为统军大元帅,总理各路兵马。士实谢恩升帐,取令箭一枝,唤过游击胡宁,督兵三千,屯于丰城,以阻上游救兵;又取令箭一枝,唤过右营游击朱瑞,统领三千人马,镇守南康;令参将马福,领兵三千,守住九江;遣副将韩原,率水师一万,为先锋,进攻安庆;留总兵马玉,镇守省城。大发精兵五万,士实亲领中军,统舟师接应韩原,宁王自为合后。调遣已毕,各自起身前进。
且说韩原统兵直抵安庆,安庆知府张文锦和守备杨锐,文武同心,百般严守,攻之不克。随后士实、宁王大队也到,连营五十里,四面攻打。却说王公正与金生谈论宁王之事,忽探马飞报告变,急议出师,往救安庆。
遇奇道:“用兵先在乎审势,孙子曰:知彼知己、百战百胜。今彼势正锐,不可急犯其锋,宜示以自守不出之形。且目今九江、南康,已为贼所据,南昌为贼之巢穴,必有重兵固守,攻之急难摇动。若急救安庆,彼必分兵死战,安庆之兵在重围之中,必不能出而夹攻。倘贼令南昌之兵,绝我粮道,九江、南康之兵,又合而挠我,而四方之援兵,又不能速至,则我之势反危矣。若依愚见,不如听其进攻安庆,久闻杨守备智勇兼全,必能善御,料贼兵急不能攻克。彼见坚城难破,不敢持久,必舍而往下。下江李巡抚文武全才,运筹精密,谅沿江紧要之处,必有重兵守把,岂能飞渡哉!势必迁延不进。那时我出奇兵,先克南昌,以倾其巢穴。贼闻之必回兵来援,我却先以精兵屯于湖口,安庆知此消息,必出而扰其后,我却邀之于前,贼必成擒矣!此孙子救韩趋魏之计也。”
王公大喜道:“先生妙论,不亚孙吴,敬服,敬服!”悉如其议。不数日,探得宁王果舍安庆,统兵往下之信,王公遂密遣一将,率兵三个,疾趋丰城。于三更时分,易其旗号,诈称宁王差回催粮之兵,赚开城门,因而取了丰城。即以大兵继之,进围南昌,设奇攻打。
再说宁王宸濠,见攻安庆不下,从李士实之计,留兵攻安庆,自统大队直趋南京。前队韩原舟至李阴河,即闻李巡抚亲督大兵,屯于采石矶,又遇一路有史牌云,朝廷差太监总兵等官,统兵十余万,将到南京;又调湖广狼兵,水陆并进,俱到安庆取齐。原来此系李巡抚密发间牒、火牌,虚张声势,以为疑兵之计。
宸濠信以为真,迟疑不进。忽又有丰城败兵至,报称王巡抚遣兵,赚开城门,破了丰城,九江、南康俱已攻陷,胡宁降亡,朱瑞已投降了,目今围南昌甚急。宸濠得知此信大惊,即令回兵,解却安庆之围,疾赴南昌。杨锐在城上见逆兵乱动,师无纪律,知其有变,即开西门率兵驾舟掩袭,身先赴战。韩原部将许宾挺枪来迎,战不三合,被杨锐一枪刺下水去。韩原驾快船回身来救,未及交锋,被杨锐一箭射中肩窝,抽兵即回,大折了一阵,杨守备追至黄石矶而返。
是夜,逆兵屯于黄石矶,宸濠问此处是何地名,左右答曰:“黄石矶。”江西人黄与王同音,宸濠听了,惊骇道:“有何美哉,我当失机于此。”令即拔营开船,天明舟抵鄱阳湖,正遇南昌败兵云:南昌已破,眷属尽陷,王守仁亲统大兵,已抵湖口。宸濠心胆俱碎,惟哭而已。李士实道:“后有追袭之师,退既不可,惟有进兵死战,存亡在此一举!”即督舟前进,望见湖口战船,如蚁而来。看看相近,只见王巡抚阵内,先锋金节驾快船二十号,带领精锐,望阵上杀来。两下喊声大举,逆将韩原,虽昨日中了杨守备一箭,自恃骁勇,挺枪来迎,大战良久,不分胜负。
那指挥金节,是王巡抚标下第一员虎将,只因所驾小船,敌高大仰面而战,急切难胜。此时杀得金节性起,趁着韩原一枪搠下,即撇了手中的枪,带住韩原的枪,大喝一声,腾身飞上贼船,掣出腰刀,韩原措手不及,被金节一剑挥为两段。众兵俱拥上贼船,贼兵尽皆拜降。金节复率兵杀入中军,来擒宸濠,此时众贼闻巢穴已破,先自丧胆,那里还有斗志!金节左冲右撞,如摧朽木,贼兵杀死者不计其数。李士实正在中军船上,指挥兵将督战,被金节一箭射下水去。
宸濠见大势已去,忙下小船,带了亲随,思量逃脱,正遇王巡抚大队下来,被副将詹达活捉过船,尽降其士卒,收兵班师,当时诸将各自献俘请功。吕人表一家俱在俘中,遇奇知道,即苦恳王公道:“吕生忠义之士,素曾哭谏,逆濠不从其言,只因在其掌握,脱身无计,并非甘心从贼者。且与晚生订交生死,素叨其恩惠,乞明公开一线之恩,释其生命。使首归于故土,则晚生亦沐再造之德矣!”
王公道:“论国法,则叛党无祝网之条,念私情,则又难拂先生之命,然耳目众多,断难明释。他乃金指挥名下解到的,当令他纵之便了。”遂密传金指挥进署,吩咐了。遇奇自己不便出去与人表会,将银百两,托金节送与他作盘费回乡,金节自去放他,不提。(乱伦电影)m.hrs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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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将宸濠囚于浙省,时值朝廷差内官张永至浙,王公即以逆濠付永,再上捷音。朝廷叙其功,加封新建伯。王公未上捷音之先,以遇奇功大,欲为之题请。遇奇辞道:“晚生曾经依傍宁藩,只因为国家事,不得不发其逆谋。若因之以为功,而图富贵,即为不义之徒,晚生断断不为也。”王公甚嘉其忠厚,益相敬爱,从此在署,王公日与遇奇饮酒,赋诗。
忽一日闲谈之际,王公问道:“贵乡有乡绅富珍卿者,先生必然知道!”遇奇道:“老先生何以问及?”王公道:“是学生敝同年,且意气相投,颇称莫逆。可惜遭了意外之祸,远戍边方,止有妾生一子尚幼,相传此子被家人拐遁,未知真伪。后来刘太监必要追究此子,连累山东抚院,也是敝同年,为此事降调了。通行严缉,此子终无下落,先生系同乡,定知其详。”
遇奇叹口气道:“晚生深切知爱,不敢不以实情相告,其实就是家岳。”王公愕然道:“是令岳么?这又奇了!但学生颇知富年兄家事,他止有一位令爱,令坦却姓钟,并无第二位令爱,怎么先生又说是他令坦?”遇奇起身作一揖,道:“晚生一向见欺,多有获罪!晚生就是钟奇,贱字倬然。”王公连忙答礼道:“一向失敬了,请问为何改姓更名,而得至江右?此处又该称钟倬然了?”
倬然便将丈人宠用刁奴,赌气出门,后在山东探信,遭沈姓欲害,亏了尚义救脱,并遇屈渊引至吕家,前后说了一遍。王公道:“原来有许多周折,那姓沈的与先生有何仇恨?倬然道:“与之素昧平生,至今不解其故。如今带在此这个人就是尚义,当时初到吕家不好说,所以权认主仆耳。”王公道:“不意小人中乃有此仗义之流!但可知令舅果然何在?”倬然道:“晚生离家,在家岳遭变之前,总此事一些不知”。『首发97yes』
王公道:“以故人之婿,而适成知己,正恨相逢之晚。但先生离家既久,前程必然弃了?”遇奇道:“一青衿耳,何足重轻。”王公道:“以先生之才,取功名如拾芥,幸遇学生,当助一臂。明年正值乡试,当与先生援例北雍,方可入场,倘得着鞭,不在一□□知。但刘瑾尚在,还须按金姓隐名,不可不虑。”倬然称谢不已。
第十一回 史世无一见识奇货
词曰:
《青玉案》
白眼红尘,谁知假和真,英雄可惜沉沦,一腔怨气何伸!错将美玉指顽石,令人几掣昆吾,牝牡骊黄之处,幸亏眼睛不昧。
却说富公子鹤仙,已长成八岁了。当初刁仁在日,原送他在学里读书,却也古怪,虽然年小,那一种举止动静,骨格丰姿,自有大家气象。且性极沉静,平日从不与街坊上孩子戏耍,闲时只独自坐地。家中事,心里都记得些,常常想起来,一般样也在背地里掉点泪。邢氏虽是个歪女人,然从小哺他乳的,终有些疼他。况且小凤在日,十分怜惜他的。
此时,刁仁死了,小凤去了,依归沈君章,小人心肠,只顾目前,那肯念他是个公子,只管恣意凌贱。八岁的孩子,驱使他买东买西,还叫他在店中服侍客人,装烟点火,取水拾柴,稍有不遂,轻骂重打。邢氏起先还疼他,后来也趁着沈君章的喜怒了。初时鹤仙也不甚怕,那里禁得起几顿狠打,不怕你不畏惧。
左邻右舍,只知是王家的儿子,谁知道是一个御史的公子,反做了骡夫的奴仆,鹤仙受了打骂,常在背后告诉人家说:“我不是王家的儿子,主家是我的奴才,他也不姓王。”那些人一时也不辨出他的话,从中有好事者,将此话来对君章道,君章把些言语支吾了。自此不独沈君章恨之入髓,连邢氏也怒之如仇了。两个商议妥当,决意要卖他。夜里推他在房门外,独自一个睡,可怜衣衫褴褛不成模样,亏了汤氏原是老实人,性极慈善,见如此凌虐。他十分不忍,便收拾他在身边睡。衣服破了,与他缝补浆洗。孩子管甚亲疏,只知疼他的,便是好的。『首发97yes』
自此又过了一年,鹤仙却实九岁了。忽然一日,州里两个衙役,送个客人来下店,却是州官的朋友,姓史,名青,字世无,江南徐州人。家资巨万,四十以外年纪,少年时遂叨乡荐,因无意功名,三十之外绝不会试,为人胸襟洒脱,仗义疏财,有鲁子敬、孔北海之风。性好山水之乐,因打从河南北,直转到高唐。那州官要留他在衙内,世无原非为抽丰而来,不过想住几日,看看高唐风景。所以不欲在内,情愿在店里。只因沈君章的店房,高大洁净,所以送他来。
一行主仆三人,沈君章加意奉承是不消说。忽一日,君章托朱小泉觅主要卖鹤仙,小泉说妥了本地一个乡绅人家,要买个小厮,在书房里伺候,就领了一个管家来看。君章领出鹤仙,正在那里看,适值史世无在州里赴宴回来,见三四个人围看孩子,因注目将那孩子来一看。原来此老精于风鉴,但见他生得天庭高耸,地角方圆,目秀眉清,神光代目,暗忖何以有此宁馨儿,长来必是廊庙之器。可惜沉埋在此!
遂问道:“此子何来?”君章答道:“是一个敝亲的儿子,他父亲已亡,其母寡居,欲要卖他。因城里田老爷家要,着管家在此看。”世无因问他姓甚,君章道:“姓王。”世无又问:“如今田老爷家,看得中否?”君章道:“嫌太小,不要!”世无听了,便归到房里,唤家人史义,吩咐道:“你请主人家来说话。”
史义即去,叫了君章进来,世无逊他坐,君章让他是官府的乡亲,死也不肯,世无再三逊他,方才坐下。世无道:“你们这孩子,果要卖么?”君章道:“果然!”世无道:“我实对你说,此子我爱他,可惜与人家为奴仆,我年近五旬,尚未有子,欲继他为螟蛉。愿送白银二十两,酬他之母,相烦去说一说。”君章见许了二十两银子,便满口应承道:“爷既爱他,不必问得,悉如尊命便了,只怕此儿收福。”
世无恐他返悔,便道:“既如此,你叫其母写入帖子与我为凭,言定与我为嗣,后来不许归宗了。”君章道:“这个自然。”便去央对门一个教书先生,写了帖子来,双手交把世无。世无收了,叫史义兑了二十两银子,交他君章收了,就去领出鹤仙来拜父亲。
却也古怪,那鹤仙,一则因日常受苦不过,听见有人过继为子,心上也巴不得离此地;二则也是机缘凑合,见了世无,竟像一向认得的,毫不怕生。问他话,一一回答,说得井井有条。喜得个世无竟如拾了一件至宝!即取名廷伟。次日买些绸缎,与他做衣服,浑身换过。常言道:佛要金装,人要衣服!此时又另是一番相貌了。正是:
丰城有剑尘埋土,不遇张华那得知!
那州官知道,也来贺喜,请他父子赴席。世无得了廷伟之后,喜之不胜,也无心在高唐州住了,急急别了州官,收拾行李,带了廷伟,起身回家。一路上,免不得受些晓风残月,淡雨浓霜,作客的人势所必有。不则一日,已到家中。
原来世无一妻一妾,正妻王氏无出,妾朱氏止生一女,乳名云姐,年方九岁。当下各相见了,世无领过廷伟,说明所以,令他拜了王氏、朱氏。廷伟比云姐大两月,也着他二人见了礼。王氏见廷伟生得清秀,也自欢喜。世无就请了一个姓韩的先生,是当地秀才,学问甚高,在家教廷伟的书。廷伟天生资质,闻一知二,先生亦甚爱他。
光阴荏苒,忽然长成,至十四岁了,先生替他取了一字,曰“书蕴”。是时不独举业大进,而且诗词俱擅。是年文宗案临岁试,廷伟县府考,俱叨前列。及至进院,早早完了卷,求宗师面看。宗师一见他少年飘烨,先已欢喜,及接他卷子,细细看完了,喜动眉宇。说道:“你年少,只怕是计诵来的。天色尚早,本院要面试你一篇,若果文气一样,定然取你。”廷伟道:“求老爷命题!”宗师遂出“吾十有五”一句,叫他就在堂上做。
日未下山,廷伟已完篇。送上宗师,宗师见他敏捷,业已称奇。看至起股道:“十五以前,聪明悉淡,当识见之未凝,则亦浑然一吾耳!俎豆嬉游,孰解舒长之岁月。十五以后,征迈靡涯,正愤乐之递至,则亦皇然一吾耳!晦明寒暑,无非黾勉之居诸。”看完了,即大加赞赏道:“好似此童年,有此养到之笔,宿儒所不及也。”遂问今年几岁,廷伟答道:“十四岁了。”
宗师花把卷面上圈了三圈,面许取了第一名。廷伟叩谢了出场。到家将场中事,告诉了世无,世无大喜。及至发案,果然史廷伟是案首,阖家喜个不了,世无自以为有眼力不差。廷伟参谒之后,拜了客,免不得亲朋一番贺喜,阖群人没一个不夸赞世无螟蛉得这样一个好儿子。彼时就有人来与廷伟作伐,世无俱辞年纪尚小,概不许允。
只因世无久有念头,要将云姐配他,以继子而为赘婿,又亲热些。此乃与妻妾们私议的话,所以不另议婚姻。那云姐是年也十四岁了,长得柳眉杏脸,齿白唇红,腰之细,羞说小蛮态之媚,慢夸飞燕,真个是行来入画,一见魂销!世无亦尝教他读书写字,故尔粗知笔墨,夫妇珍爱,不啻明珠。
此时,亦有许多人来求亲,世无也俱辞绝。云姐身边有个侍儿,比云姐大一岁,名曰紫箫,性极聪慧,他仍然在老主母房中。听得要将云姐匹配廷伟的话,即至房告诉云姐,又说:“大相公与小姐,正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儿,可不是小姐莫大之喜。”云姐道:“婚姻事,自父母主张。未知真假,我是个闺女家,怎么你这丫头,把这话私告诉我,甚为无礼。下次如此,我必对奶奶说,决不怪恕!”紫箫便不敢则声。
那里知道,云姐平日虽极端庄,与廷伟兄妹间从不戏耍,然心中亦甚爱他才貌。此时口虽发作丫鬟,心里亦但愿如此。此乃大概闺阁中女子,无有不爱慕才貌大夫的私心,亦不独云姐而然也!
第十五回 春闱得意偿书债
诗曰:
十年口血快随肩,今始欣看着祖鞭。
谁说璞藏无识者?须知鹏化自天然。
簪毫露浥鸾台草,撤烛花开凤沼莲。
从此有心皆变赤,圣朝应庆得弘贤。
话说倬然在王公处,倏忽过了新年灯节,却早二月初旬,王公收拾盘缠,纳监之费,三百余金,催促倬然北上。说道:“先生此去,还该韬藏真姓,不可为人物色。到京后,当替修静养,奋志图南。学生在署,伫听佳音,以慰所望!”倬然道:“谨领清诲,以老先生相爱之情,何以为报!”当日王公设席相饯。席间,口占一绝,以赠倬然。诗云:
莺花三月赴间关,柳满河堤翠满山,
金阙好将经济展,青春毋使布衣还。
倬然起谢,亦口占一绝,以酬:
百感难忘独是君,相逢意气快如云。
最怜南浦伤心句,岂羡相如檄蜀文。
是夕,宾主尽欢而散。
次日,束装已毕,王公道:“学生有一小仆王彩,在礼部当书辨,住在礼部前。今带一谕帖去,纳监事俱托他料理。”倬然接了谕帖,遂辞别王公,带了尚义起身。王公亲送登舟,分别回署。倬然亦即开船。本船是衙门差船,敢不小心,竟由水路进京。一路晓行夜宿,途中景况,不必多赘。行够两月,已抵通州。搬上行李,打发船回,遂雇了牲口进京。入得城中,看帝都之处,另有一番气象,自然比众不同。但见:『首发97yes』
凤阁楼台认帝乡,千门万户竞趋跄,
西风淅淅炎凉地,裘马翩翩势利场。
应有消魂嗟落魄,自多入彀羡登堂,
相看不解罗浮梦,一任悲歌一任忙。
倬然在顺城门外,寻了下处。次日即到礼部前,寻着了王管家,将王公的谕帖付他。王管家看了,说道:“相公不消费心,一应事皆是小人去料理便了。”倬然称谢道:“如此极感!”别了回寓。次日将纳监之费,交把王管家了,果然一月之内,将纳监事,措置得停停当当。到监之后,只是在寓读书,以候场期。
但在京中,听得遍处皆说刘瑾专权坏法,横行朝野。缙绅大臣,不收其荼毒。因而就有这些谄媚逢迎的,认乾儿拜义父,争趋其门。倬然听了,不禁愤愤道:“满朝臣宰,无非爱身家,惜功名,所以箝口结舌,并无忠烈之肠,为此养成奸党之势。可惜我一介书生,徒有忠义之心,不能除奸讨恶,若有寸进,岂忍坐视乎!”一腔怒气,私自感愤不提。
再过几时,看看场期近了,到了八月初七日,王管家替他在城里寻了小下处,带了尚义入城进场。三场毕后,自觉得意,出城候榜。隔了几日,即是放榜日期,报录的满城纷纷不绝。幸喜倬然高高的中了第三名经魁,报到下处。王管家闻知,就来叫喜,打发报录的。鹿鸣宴罢,参座师,拜同年,忙个不了。即于报上寄书,达知王公。
匆匆过了残冬,时日如梭,又早是会试日期,随众进场。且喜场事毕,又高高中了第五名进士,等得殿试,殿了二甲第一,选入词林。尚义喜个不了,道:“今日方是苦尽甘来!”倬然道:“雅感王公成就,实出足下之赐。不然,残喘已毙奸徒之手,岂望中科、中甲乎!以此言之,足下之恩,图报难尽。”尚义道:“终久还是老爷福大,自然人算计不倒的!”
此时就有同年送长班来,收了一介,又有不要身价,情愿投充管家的,反央了情,纷纷荐来。倬然笑道:“当奴仆是最下之事,他不图身价,反请人说合,意欲何为?其心可知!不过欲仗人主之势,狐假虎威,欺亲友、压乡里,招摇闯祸,无事兴波。若一朝势败,彼又别图新主,重复鸱张。总之,此辈以卖身为生涯,视投主作居停,那里有个赤心为主之奴!况我是清苦衙门,不但我用不着他,只怕他在此也无味!”遂一概不收。因托王管家访那老实的,用价买了一个家人,姓张名成,一个小厮,姓萧名珍儿。此时倬然深念富小姐,并富公夫妇,意欲结假,亲往陕西。
正在踌蹰,适值王公升了刑部左侍郎,倬然免不得要候他一会,因而把结假的事担搁了。过了几时,王公到京,相见时,彼此称贺,共述久阔之怀。倬然即与王公商议,给假之事,王公亦撺掇。次日,倬然即具疏,不想朝廷不准,没奈何,只得在京供职。意欲打发人去,奈身畔无可去之人,心中甚是委决不下。
且说其时,有个言官戴锐,见刘瑾威权日炽,一时触愤,便狠狠参了他一本。刘瑾大怒,欲置极刑。王公即具疏申救,方批下旨意:戴铣正法,王守仁廷杖一百,谪贬龙场驿。杖讫,即令起身。此时王公的同年好友,畏惧刘瑾,无敢相荐者,倬然独送出城,置酒酌别。王公谢道:“承先生不惜功名,挺身相救,得留残喘。倘此去死于沟壑,有生之年,皆先生所赐。”
倬然道:“老先生何出此言,意气两字,正在吾辈。况晚生与老先生之谊,又出寻常,岂惜此一官乎!但恨巨奸当道,举朝侧目,无敢触其鳞者。晚生虽不才,不日当特疏疼陈,劾其奸状,倘有诛戮,拼此微躯,以报圣朝也!”王公道:“先生新进,而怀此忠君爱国之心,学生辈所不及也。善自为之!”
两人说一回,饮一回,说到激烈之处,不觉愤然起来。王公因受杖后,身体狼狈,不能久叙,遂叮咛作别,洒泪分袂。倬然回宅,次日即草成奏章参劾刘瑾。因对尚义道:“圣怒不测,倘有祸患,乞足下,收我骸骨,足感高谊。”尚义反复劝阻,倬然道:“人孰无死,只要死得有名。譬如当日不明不白,死于高唐狱中,若今日之死,死亦名香。孔曰成仁、孟曰收义,读书一场,岂可不明此理!”主意定了。次日即至通政司挂号,题为奇奸极逆,蔽主欺臣,地惨天愁,民嚎鬼哭,事其略曰:
奸阉刘瑾者,不揣刑余,窃掺国柄,卖官鬻爵,广收暮夜之金;认子拜孙,悉属爪牙之辈;以喜怒为荣辱之符,黜陟任其操纵;凭顺逆为祸福之权,生杀咸归掌握;视殿廷若有若无,觑臣工如奴如仆。方之赵高,威同指鹿;比之王莽,奸更霾天!而且蓄逆党,树甲兵,意欲何为者?若不亟为剿除,则圣祖艰难辛苦之业,竟有不可知之事者矣!
疏上,满朝为之寒心。却说内阁杨公一清,见了此本,不胜赞叹道:“从来参刘瑾者,未有如此本之痛快!白面书生,具此胆识,朝廷得人之庆也。”此时杨公亦有意除瑾,知太监张永忠义,密将此本托他呈上御前。
皇上览毕,即赫然震怒,遂敕张永,收瑾降南京奉御。倬然道:“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发生!”又狠狠的上了一本,遂降旨将瑾正法。真正欢腾朝野,无一人不称赞钟翰林铜肝铁胆,除此大憨,明朝二百年来,一人而已!倬然道:“除奸锄逆,臣子之分,何足为异!”
此时朝廷以倬然新进书生,反能不畏权势,有直言敢谏之风,特差河南巡按。旨下,倬然伏阙谢恩。各衙门俱来拜贺,倬然感激圣恩,不敢逗留,朋友相饯不及,一一领情,忙忙的领了敕印,收拾出京。
第十二回 富廷伟半夜诉衷情
词曰:
孤灯掩映黄昏后,更几阵狂风骤。短调长吟意自悠,无情无绪处处成愁。离人想彻痛江州,梦魂千里,空向罗浮,为想双亲忆故丘。一腔幽恨,数载情思,欲诉又还休。
却说廷伟自十四岁进了学,次年就交十五岁了,斯时情窦大开。尝见了云姐,私心赞叹道:“古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如是!娶妻如此,亦人生之快事。”因念受世无大恩,出入之间,见了云姐,兄妹之礼肃然。那里知道,云姐自从得了紫箫这句话之后,见了廷伟,反遮遮掩掩起来,言语之间,亦不甚交接,绝不似以前光景。廷伟却不知世无有坦腹之意,疑心以为女儿大了,是害羞的意思,自此竟不能常常相见了。忽一日,读书倦了,无聊之思,作成了一绝。诗曰:
有美东邻绝世妍,蓝由无壁觅良缘。
分明咫尺高唐路,碍着云横未敢前。
咏毕,即将稿儿折置书中。事有凑巧,此日世无因思连日未查廷伟功课,忽然踱到书房来,廷伟正在昼寝,也不惊觉他。因翻阅桌上,却在书内检着了那首绝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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