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6…19 以自杀对抗他杀
以自杀对抗他杀
一天平均发五小时呆,想一次自杀。
这样想会上瘾的。
只要没有真的自杀,就还能过下去。
我不敢啊,胆小啊。
只要一天没有自杀念头,就会怀疑幸福。
没理由啊,我怎么能够,无痛无痒。
平均一天发五小时呆,想一次自杀。
把情绪抽成食物
三年前,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一张我抽烟的照片登在某报副刊上,那是一个关于抽烟的写字女人的专题,一起亮相的有作家张梅、张念、尹丽川……就我一个不是作家,年纪也最小。她们抽烟的姿态、表情都出神入化,对自己与烟的关系的比喻也特别微妙,比如张念说:烟是我的三姨太。而我连比喻都不会,说得特直接:烟是我的第二食物。对啊,烟不是我的灵感,不是我某天成为作家的精神支柱,它是实实在在的烟,我除了不能没饭吃,就是不能没烟抽。
那么,我是怎么开始抽烟生涯的?我真的记不得抽第一支烟是在几岁,在什么情形下。好像是我上初中时,哥哥偷偷地学抽烟,顺便给我一口尝尝,我抽一口就呛着了;也好像我暗恋的初中语文老师是个烟鬼,我莫名其妙跟他待在满是烟头的房间里,后来他要离开我们学校了,告别的那天我很难过,从他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来抽,也是抽一口就呛着了。
我有意识地学抽烟,应该是上高中前的暑假。我买了一包烟,躲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练习拿烟的姿势。拇指翘起的程度,食指与中指的弯曲度(我在研究是直的还是略微弯垂的性感些),无名指、尾指与中指的间隔,我都细细揣摩。我想像风尘女子那样风情万种,从小多愁善感的我,总渴望着早早进入成年人的世界,显得老练、沧桑,在当时的年纪,我觉得抽烟就是通行证。所以,我还对着镜子琢磨,烟在嘴上的倾斜度应该是多少,一口停留的时间应该是多长。甚至我把电视里看来的吐烟圈也好好地练习一遍,把嘴唇嘟成个小圆圈,摒住气,轻轻地吐出烟,哈,终于一个完整的圈圈飘了出来,高兴坏了。
但那年暑假并没有真正学会抽烟。把烟吸进去,总以为应该憋住,咽下去,但又总是咽不下去,烟从鼻孔里一股股地冒出来,仿佛我的身体失了火,鼻孔里还留下许多焦油,我的高中同学为此而惊讶过。
如果说,最初抽烟只是好奇和扮成熟。我高一和高二时,家里接连发生的变故就使抽烟变成了我的情绪宣泄。那时,外公和父亲都在病榻上,我在百里之外的重点高中求学,孤独、不安、紧张,再加上爱情的失利,时常绝望得像去到世界尽头。心情最差时,就会带上一包烟,去教学楼后面的凉亭,或者学校附近的小公园,吧嗒吧嗒地抽,抽得很肆虐,整夜不休,似乎不消灭整包烟,环心情就无法终结,口苦舌躁,眼睛熏到发酸,头也开始疼痛……甚至两天之后,吃什么东西都吃不出滋味。这种自虐式抽烟行为周期性地爆发,书呆子同学知道了当我是异类。直到高三,跟班上几个抽烟、喝酒、打架的男生混成朋友,我可以公开地抽烟了。跟他们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自习课时,听着walkman,戴着耳塞,吞烟吐雾,甚至班主任进了教室,也不急着掐烟,好在他只求升学率,懒得教训我们。教学楼顶的天台和台阶,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可以抽着烟望到很远的地方,可以在课间休息时,跟那几个“坏”男生一起坐着抽烟闲聊。抽烟不再是宣泄和自虐了,更多的是要与众不同,叛逆和不屑一些眼光、规则,带有快感,并能在抽烟中建立伟大的友谊。我至今仍旧怀念高三和他们一起的时光,率性而真实。
后来,我到了另外的城市,我换过十几种牌子的烟,我在家、在酒吧、在办公室、在路上……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抽烟。抽烟就只是抽烟本身,不再代表任何情绪了。我习惯了,吞吐自如,拿烟的姿势也毫不讲究,电脑的一角也被熏得发黄。偶尔想起多年前煞有介事地抽烟,就不禁发笑。现在的煞有介事是半夜里忽然发现烟盒空了,或者是手头一只火机都没有。
去一个城市失恋
去年秋天,去了一趟北京。
他给我拍了许多黑白照片。
因为某种莫名奇妙的原因,
他阻拦我再去北京。
他说:我把照片都给你,我们别再见了。
我说:我不要照片了。
一直到今年夏天,
我才看到照片,
他眼中的我,
笑得灿烂,笑得真实。
但黑白很旧,像很旧的年代。
我们恢复了联系,
他不时寄来各种照片,
有他的办公室、他的住所、他游玩的山水,以及北京798艺术新区。
每次,我细细看他的照片,为每一张写观感,然后e给他。
他总是说很感动。
我不敢再提喜欢和爱,我怕再次失去他。
去一个城市失恋很残忍,去年秋天写下的:
二十七小时
12:00
两辆巴士过去,你的脑袋从出租车里探出来。浅咖啡色线衣。我从后座环住你的脖子,你握着我的手。冷的,暖的。
13:00
你在办公室找那只纸箱,你记不住有三只还是四只纸箱。你在找一个也许本来就没有的东西。阳光照进来,我在窗台上对着你的镜头,你说,那是四合院。
14:00
新疆小馆的第一道菜很好,其余难吃。然后说到了你的四川女孩,我内心有点儿困难。我说每个人都很私人,越来越无法与别人在一起。你说是的。
15:00
天安门比想像中渺小,我要留影,背景里要有“十六大胜利召开”的横幅,你忽然说我像个男人。你还拍了我的肩膀,说:哥们。
16:00
那是个胡同,窄,长,有尽头。死的。我靠着墙,你说我像个摇滚青年;我们拉着手走进去,我说就像在教堂举行婚礼。在尽头,我仰起脖子,踮起脚尖,上吊的姿势,但无法做出绝望的表情。
17:00
离三联书店只有几米,我点了烟,烟灰被大风吹进眼睛,揉了揉,就走到了书店,就把点燃不久的烟扔掉。书店门口的男人古怪地看我。
18:00
玉宁居的晚餐很一般,陆丁可爱。
21:00
三里屯不是一个屯,酒吧都很小。我把你的啤酒倒进我的杯里。我看你的时候,你双目无光。
00:00
你没有房子,没有床,连办公室的沙发都睡不了。我们只好去地下旅馆,但我真的喜欢地下,流浪的感觉,你也喜欢。
01:00
“你喜欢我吗?”你不回答,在广州时,你会很肯定。“我喜欢你。”你还是没有回答,停留几秒,你亲了亲我。
02:00
你爱你的前妻,因为想起她就难过。你用《阿飞正传》里的一句台词解释这个事情,我听明白了。
03:00
也许是这个时分,我们做了爱,我没有完全醒,所以什么话都没说又睡着了。
12:00
一夜无梦。你的尼康相机忽然对焦不准,我在地下旅馆什么也没留下。
13:00
很疲惫。下午很长。哪儿也不想去。其实也没有必要拖到傍晚七点,反正你也不可能看着我飞走。
14:00
在不知名的路边,看车来车往。我开始打电话,我说我要一个婚姻,说着就说醉了。你就坐在我的旁边。一点儿结婚的可能都没有。
15:00
我走了。我在车上看见你站在那里,我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的。你以为我不会说再见了。你终于转身走了。
2003…6…20 我说过最动人的情话
是在前几天说的。对一个网恋了两年,险些见面的男人说的。
我对他说:我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了,你希望我成为的人和我希望成为的是同一个人。
我还对他说:我不会在一个普通的日子见你,我会在你的电影首映礼那天,挤在成千上万人当中,挤到最前面,让你为我签名。
第一句情话是通过肯定自我价值来肯定他的眼光。不管我成为杜拉斯还是一只鸡。女人需要懂得她的人来爱她啊。
第二句情话是通过肯定他的价值来肯定自己的眼光。不管卡拉是条狗,还是光猪六壮士。男人需要崇拜啊。说这些情话时,我相当动情。
只有感动了自己才能感动别人。这是迄今为止。我最美丽的爱情。当然,最好不要见面。不然又是一部“真实的谎言”。(靠,4:54了,洗洗睡吧)
2003…6…23 唱k
每次与好男好女聚会,我都郁闷无比。我无法跟“干干净净”的人待在一起。那不是我自在的“场”,如果你看过《欲望城市》,如果你留意过其中一节,四个单身女人去参加准妈妈派对备感失落,而后举办与之对抗的单身派对让准妈妈洋相百出,你就会知道,持不同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群体是如何相互鄙夷和挑衅。但在我的周围,在大多数时间里,好男好女是强势群体,并且他们相信自己掌握的才是真理。我不喜欢他们肆意张扬的“幸福”,不喜欢他们以身作则的“典范”,我为自己无法压迫他们,还要被他们挑衅地问以“你一个人生活不闷吗”,“跟很多男人混有意思吗”而感到愤怒。有时甚至想像,把“相爱”的“干净”的他和她,分别空投到世界著名的红灯区或*集中营七天七夜,让“他”和“她”饱受侵犯,最后会痛不欲生还是悲极生乐?当然,这是恶毒的意淫罢了。道理就如“鲍比达”同志说的,大多数好男好女其实都设想过*的生活,但东方人与西方人的主要区别是,他们让这样的“生活”保留在想像里而不去经历它。我能做的是,身处不自在的“场”时尽量地让自己游离或者梦游,然后在自在的“场”像罂粟花绽放。这种分裂的生活处境是我不快乐的主要原因。练就逆来顺受的本领。
2003…6…24 长隆长隆
明天去长隆,还过夜,写不了日记了。长隆是个有动物的地方,酒店里有对痴缠的白虎(据说是同性恋)。长隆长隆,心情很蓝。去年冬天,子夜,我对他说:我在大堂的酒吧,来不来。他说:好。他是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他坐在我的对面。“半年前,看到你的照片,就想跟你恋爱。”遮遮掩掩说了许多旁事后,我说了最想说的一句话。他笑。很晚了,我不想回酒店的房间。我走向门外。“去哪里?”“去动物园看看,走走,抽抽烟。”“我陪你去。”动物园打烊了。月黑风高。我跟他坐在动物园门外。聊天。他大学里搞过乐队,写过剧本,混过一些文艺女青年。我大学里搞过文学社,剃过光头,混过一些文艺男青年。他是南方少见的一株忧郁着快乐成活的树。他比我想像的单纯。风一阵阵从我的皮靴和七分灯笼裤之间的缝隙扫过。起了鸡皮疙瘩。但我没有与一尺之外的他拥抱取暖。时间一点点儿过去,我什么都没干。动物园里的鸟兽也没有叫。我们一起抽了许多烟,然后回去。直走到门口,他才问:“你不冷吗?”“不。”长隆的三天两夜,我溺在他的眼神里。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最后一夜,从长隆回广州,车上有小电视可以放mtv,我们整车人都在唱歌。“我唱歌的时候最迷人。”后来他说。的确。他甚至可以把一首最通俗的流行歌曲唱出灵魂。我像一只初恋的惊弓之鸟,又充满哀愁的预感和羞涩的*。我们都在思考。在爱情*和痛苦代价之间衡量。后来,发生了一夜情。后来,又在他家的沙发上做了一场爱。后来,我们通了很多电话,满城风雨。后来,他的女朋友离家出走了三次。后来,他完全消失。
2003…6…27 旱涝保收
我过着很自得的生活,有一份可以把自己弄得好像很忙的工作,工作之余又有非常人性化的爱好——做爱,而且做爱对象有得选择,有得更换,资源充足,我不需要对他们负任何责任,也不需要付出感情,更不会对我造成干扰,像一张cd,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粒声不出。一个北京网情曾这样跟我说:我们都不缺做爱的人。但他有时会说:旱时旱死,涝时涝死。相比之下,我是旱涝保收。这点更让我自得得不得了。昨天回家困顿如牛,关了手机睡觉,一觉醒来已是子夜。忽然有电话进来,一个恋袜癖——喜欢女人穿着丝袜跟他做爱的男人。他问:“今晚有空吗?”“没有。”关了机。安心睡觉。中午醒来,发现又有条短信,是个画画的男人在凌晨一点半发来的。“真无聊,找你一次就关机。”鬼话,上次他也是凌晨找我做爱,为去他画室还是来我家商量半天。最后我说:既然你找我就得你出门。他醉熏熏来了。昨天还是星期四呢,就都蠢蠢欲动了,现在的人真疯狂。吃午饭时,恋袜癖又来预约:“今晚有空吗?”“没有。”“都安排满了啊?”“是啊!”“那什么时候有空啊?”“很久以后吧。我不告诉过你吗?我不喜欢重复。”上周六换了三双丝袜跟他做爱,新鲜有趣,可以写进专栏了。再做一次就变了很多余。我功利得很呢。本想过一个没有做爱负担的周末,意外发现家里的煤气用光了,真惨,今晚要冲冷水澡!就算有特殊人物来做爱也会麻烦得很!想想看,他在大汗淋漓呼呼哇哇之后,居然只能冲冷水,会中风的!莫名地悲凉起来,今晚似乎很有必要为了冲个热水澡去一个男人家做爱啊。就这样一个理由,让我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很久以前,还在大学三年级,我就经常为了能冲个舒服的热水澡在一个男人家过夜,我用了很多他的煤气,还穿他的睡衣吃他做的饭,还一夜三次做爱,还不需要跟他恋爱,幸福死了。那年冬天,我是我们宿舍过得最温暖的女生,因为,我经常能冲个热水澡。今晚,只要一个家里有热水的男人。旱涝也有不保收的时候。
2003…6…29 不怕出名不怕壮
在我担心一朝木子美一生木子美的时候,我最最亲爱的网情赠我金玉良言:“不怕出名不怕壮。”昨夜,去了吧,并且不再抱那只猫。但是,酒过三巡,隔壁的某男碰了碰我的肩膀:“我们在玩一个游戏,输的人问你一个问题。”“什么问题?”我斜倚着门梁,做出骚不啦叽的姿势。“你、(顿号,似乎说出这个问题他需要很大勇气),你跟多少个男人happy过?”“六十五。”我脱口而出,转身而去,帅极了。结果整桌男人都很pf我。酒又过三巡,我准备转移到画画的男人那一桌。但被隔壁桌的男人们拦截住。我无意关心他们的性生活,但既然他们口口声声说pf我的坦诚,我就得更真实。于是发生了富有意义的对话。“今晚你会跟我做爱吗?”“不会。我有心理障碍。”“为什么?”“你太有名了,我怕出名。而且每个跟你上床的男人下场都很惨。”“胡说。我还经常有被抛弃的感觉呢。你真的不想做爱吗?我不会把你写进专栏的。”“我不相信。”“你有什么值得写的吗?”“有。”“是什么?你包皮过长?”“是的,但我会在结婚前处理好。”“就算你包皮过长,我也可以不写你啊,这种个案以前就有过。”“我还是不相信。”“我觉得你身材不错,做爱也应该很棒,而且我向来认为做爱是最快捷地相互了解的方式,它会让我们很亲密很真实。”“我害怕真实。”“如果你不想做爱,我们就没必要聊天了。”“嗯,我不浪费你的时间。”其实不跟我上床也会很出名,会因为拒绝跟我上床而出名。我已经在博客上发现了他当夜回去写的日志。我们就相互吹捧吧。他称我为“牛比女子”,那我就称他为“包皮男人”吧。每个自律而自我保护的男人都有过长的包皮。
2003…7…4 伦li片
1。他说过二十分钟就到。我刚刚洗完澡,收拾完房间。等一个陌生男人来做爱。此前,我在麓湖的一家餐厅,看着摄影师拍完五道南美式烧烤。仅仅是拍。我饥肠辘辘。看着麓湖边散步的男女,想起大学时期的某些恋爱。也来过这一带,拥抱、接吻、聊天、吃烧烤。没有男人照顾快三年了。习惯到失去恋爱的能力。带着点儿忧伤,回家吃完自己的晚餐。已经十二点。这时最好找个陌生男人来做爱。从储备的号码中,调出一个。两句话就谈妥了,比快餐还快。
2。“我穿着黑色nike上衣。”他说,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如有过一定数量女人的男人。我并不走近,打了个手势,斜穿过马路。他是个漂亮的70年代后出生的男人。与我同龄。我们会做一种70年代后的爱。直接、冷漠。相对而言,我更喜欢60年代末70年代初出生的男人。他们闷骚。夹杂着一些感情。做爱前谈谈哲学或艺术。他摆弄了一下我的电脑,it是他的行业。他对文艺片没有什么兴趣。我只好找出《漂流浴室》(其实也很文艺)时间、地点、人物,有无3p经验,有何放纵经历。这是70年代后一夜情的惯常话题。比较实用主义。各自脱衣服,一起上床。我问:“你有什么吸引我的?”他说:“身材好,皮肤好,技术好。”说得倒是千真万确。但他最敏感的是乳头和肛门。“你有同性恋倾向吗?”“绝对没有。”二十五岁的男人有旺盛的精力和持久的硬。为此,应该原谅他不懂调情,不懂掳获女人的心。做了两场爱后,我教他如何闷骚。“你知道吗?没心没肺的最高境界是对每个人都能很动情。”是的,尤其一夜情,要怀着“今夜你是我的爱人”的心情。投入,不能自拔地。才有高质量。我们模仿“很动情”这个动作,笑得吱吱嘎嘎。半夜里,隔壁有一女人尖叫,又有一男和另一女的说话声。他竖起耳朵在听是否3p或sm。可怜的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就得起床上班。闹钟响时,他正插入我的身体。再做五分钟,再插几下。他自言自语着,担心着上班迟到。来不及射就离去。无人可怜的性欲。《漂流浴室》里的男人做爱到一半,听到鱼上钩的声音,先把鱼钓上来再继续做爱。那是个血肉模糊的片子。他说,属于伦li片。灰昨天到今天。心情灰。灰指数很高。好想穿着衣服拥抱接吻。有人白血病。白血病男孩的links我设为:一见就脸红心跳。我要去买张充到手机的ip卡。然后回家。周末最大愿望是:平安无事地写完几千字文章。没有情绪,没有联想,没有性欲地。为了完好的自闭状态,我通常要花很大力气。
2003…7…8 爱人下落(* 为心痛指数)
1。十二岁喜欢的,小学同学,在初中时转学了,下落不明。*
2。十四岁喜欢的,初中语文老师,还在家乡,转行当公证员,已是六岁孩子的父亲。
3。十六岁喜欢的,初吻情人,一个外乡人,十九岁最后一次见他,在深圳,打工。
4。十七岁喜欢的,高中同学,为了他考同一所大学,他毕业后去了深圳,当律师。
5。十八岁喜欢的,大学校友,我惟一说过“我爱你”的男人,在深圳、广州或北京?去向不明。
6。十九岁喜欢的,大学校友,在广州,认识时是有妇之夫,现在是三岁孩子的父亲,潜心研究学术。
7。二十岁喜欢的,大学校友,初夜情人,去了北京又回广州,从事广告,有固定女友,现住在我家附近。
8。二十一岁喜欢的,曾在北京后在广州,曾是吉他手,后在一家报纸混,最近见他在今年的派对上,独身。
9。二十二岁喜欢的,写小说写乐评,做过广告后投身it业,从广州到上海,独身。
10。二十二岁喜欢的,在广州,无固定职业,今年常在酒吧碰到,最近女友回国。*
11。二十三岁喜欢的,写诗的,四处流浪,失去联络,独身。
12。二十三岁喜欢的,还在深圳,还在从事登山运动,独身。
13。二十三岁喜欢的,在北京,当导演,计划2004年拍一部关于三十岁的电影,独身。
14。二十四岁喜欢的,在广州,生意人,有妇之夫,偶尔见面吃饭。
15。二十四岁喜欢的,在北京,在一家杂志上班,最近去了云南旅行,独身。*
16。二十四岁喜欢的,在上海,自由职业,同居状态,失去联络。*
17。二十五岁喜欢的,在广州,常在酒吧碰到,闹分手的女友最终还是在一起。
18。二十五岁喜欢的,在广州,常在酒吧碰到,最近跟一个我认识的女人恋爱。*
2003…7…11 受人之托写避孕
我的朋友,上海一个写小说的女孩于是(原名于滢),近期出了一本科普读物《避孕》。是女性成长第一书,南海出版公司出的,定价二十元,封面上有一男一女的代表性符号(像《非常男女》电视节目里冒出来圈圈加箭头和圈圈加叉叉),圈里分别涂了绿色和红色,特殊涂料,有磨砂感。就因为这个上做做宣传。宣传之一就是找熟人写关于避孕的文章,可以是她的书的读后感,也可以是纯粹个人经验。上周答应她“忙过下周三就写”。几天没睡好觉了,但不好意思失信,就写了一篇。她的书得慢慢看,我看了比较像后记的前言(用于是的话说:出版社把我的“跋”拔到前面来了),决定还是写最驾轻就熟的个人经历。好啦。把写好的文章贴上来。大家都注意安全。我这个月的月经又来迟了。避孕意外事件的前因后果第一次买避孕药是在二十一岁那年夏天,初夜过后的早上。从那个我爱但永远伤害我的男人家里出来,找最近的药店。因为做完爱,他问还在疼痛中的我:“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上个月十一号来的。”他皱了一下眉头:“很危险。你得去买药吃。”“什么药?”“你自己去问。”我感到冷。在此之前,避孕药对我是个很抽象的名词。所以,站在药店的柜台前,我只会很小声地说:“我要避孕药。”“什么样的避孕药?”我支吾不清:“就是,就是吃了不会怀孕的。”她懒得多问,扔了盒探亲时服用的避孕药给我(我忘记它的名字了,却非常清晰地记得,说明里有“探亲”两字)。我吞了几粒,回到学校,忐忑不安过了两天。越想越觉得可怕,有种强烈的预感:怀孕了。第二天夜里,我去找跟男友同居的师姐,问她怎么办?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体贴地说:“你应该吃一种叫‘毓婷’的事后避孕药。趁着还来得及,我带你去买药吧。”她领我去学校外面的药店,买十二元五角一盒的“毓婷”,“现在先吃一片,过十二小时再吃一片”。说明上写着:房事后七十二小时内有效。心情放松了一些,虽然初夜情人在外地度假并准备向他的女友求婚。“不管你做了什么,只有你能对自己负责”是当时最深刻的感受。但是,半个月过去了,该来的月经没有来,白带倒是增多了,还感觉有点儿痒。我躲在学生宿舍楼的浴室里发呆,那个乌鸦式的预感又冒出来:怀孕了。焦虑、不安,但无法跟同学说,因为这是个很严重的隐私。我在学校旁边的小书店里,看到一本《女性健康知识》的书,小小翼翼地翻开有关怀孕的章节,盯着“怀孕初期反应”的段落,反复读了几遍,感觉手在发抖。后来,验孕棒的两根红线证实了预感,我在一家私人门诊做了人流。第一次买避孕药就买错了,第一次做爱就怀孕了,第一次做爱的男人玩人间蒸发了。这是我人生中最戏剧也最悲剧的一个事件。半年后,跟第二个男人做爱。后来,跟很多男人做爱,一夜过后就算。而且对“毓婷”有种偏执,总在非安全期无防护措施的做爱后立即服用,以此对抗第一次服用的失败(我不能相信七十二小时),尽管它让我的月经紊乱。我没吃过常规的避孕药,因为我没有固定的性伙伴,我想过打长效避孕针,但一直没去打。也许,潜意识里有点儿冒险和自虐,好几次怀疑自己怀孕了,甚至试打四年前那个私人门诊的电话,看医生还在不在。临摹一遍当年的对话,做好各种应对措施后,居然没有怀孕,就觉得自己赚了(预算中的手术费可以乱花掉啊)。当然,几年来,我都会随身带两片避孕套,给愿意用的男人用的。家里也一定会放一盒避孕套,超薄的,颗粒的,螺旋纹的,有色的,无色的……都买过。站在药店柜台前说“我要一盒持久型杰士邦”时,丝毫想不起第一次买避孕药的尴尬。
2003…7…17 给亲爱的黄色懒骨头
下午,听radiohead的《oputer》,第四首,《exitmusic(forafilm)》。
下午,黄色懒骨头又不知在上海哪条形状怪异的街上闲逛。
他越上认识的,叫“辩证法”。中产人士,那次吃完生蚝还差点儿在他车上乱搞,我写字写到两眼发黑时,还想过傍傍他过日子算了。但,删了,就删了吧。
2003…7…21 热与忧伤
女朋友说:炎热让人变得荒谬。
我深深感到热的忧伤。
热啊,让人无比嗜睡,失去战斗力。
听觉也变得挑剔,不能听烦躁的东西,阴冷的音乐又像黏在神经上的水泥,更加窒息。
味觉也变得挑剔,银耳木瓜吃完了,龟苓膏吃完了,凉粉吃到一半吃不下去了,胃里装满冷,皮肤却发烫。
我幻想着四周起了水泡,我麻木地被水泡撞击,摊开四肢。充满了水泡,充满了,感情。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意淫。
十分庆幸,还有些男人可供想像,就那样,从a到b,从甲到丁。想他们漂亮的脸蛋,口气的芳香,还有内裤之内和内裤之外的形状。意淫实在是好吃的冰淇淋啊,吃过的没吃过的,都那么诱人。
意淫是忧伤而有效的消暑方法,让你的精神集中,体温下降,最后,意冷心灰。彻底,解放身体。有些汗从腋窝下面渗出来,其他的毛孔却被风封住,难受。继续难受。这么热啊,热到跟谁也待不住,热到拥抱更是自寻死路。多想泡在一个巨大的水池里。泡在出生之前的羊水里。
2003…7…27 lobsp;低的,浅的,消沉的,微弱的,粗俗的,卑贱的,体质弱的……(金山词霸解释)
“allsongsedbylobsp;手的血管暴露。这是一张专辑的封面。我被记忆折磨。每时每刻。快要死去。
我想有一天,在所有我爱过的和做爱过的男人们面前自杀身亡。
前些天,梦见自己沉进水底。
昨夜,梦见哥哥和外婆在一张床上,垂死,抽搐。
今天,梦见哥哥跟父亲的尸体,还有外婆的幽灵。醒来总是浑身冷汗。
2003…7…28 掏心掏肺
博客前段日子总是上不去。所以现在补日记。不知都是什么人在看我,常常提到的某个名字,就有人跳出来。我很累啊,这周会很忙很忙,下周去香港,将有十天八天写不了日记。所以节目预告是:“你以为天天吃上饭容易吗?”我觉得自己是完全属于社会的,当我忙中偷闲做爱时,想的还是工作,需要好的题材,需要奇形怪状的经历,然后毫无良知地“出卖”……我很感谢跟我做过爱的男人,尤其是成为我的专栏个案的男人,我也深感歉疚和痛苦,因为我本应该像恋爱一样跟他们在一起。我很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有个朋友说:看你的专栏时,总担心你某一天会自杀。听她这样说时,我想哭。某种生活某种角色,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就像你进了黑社会,你永远是黑社会的人,死了也是黑社会的鬼。经常地感到处境的孤寂。任何一个认识我的男人,都不会爱上我。如果我需要爱,我要比常人付出上百倍上千倍的努力。而我不能爱,至少现在不能。我得像杀手一样孤僻地生活。一种没有同感的生活,一种自己是自己全部支撑的生活。
2003…8…1 我与陈侗二三事
认真读了黄色懒骨头版的“陈侗”,那个留胡子的瘦小男人马上“厉厉”在目。没见陈侗笑过,虽然见他不多。最早一次近距离接触陈侗,还在我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十一岁。那时,他在做《视觉21》(去年底它已经死亡,死之前早就与陈侗没关系了)。我非常喜欢陈侗时期的《视觉21》,再加上那时认识了在里面做事的邱大立(一个鼻孔特别大的牛人)。冬日,下午,无雪,当然。拎着手写版的第一个实验小说《他慰》,去了新安大厦,在楼下电话亭打了几遍《视觉21》编辑部的电话,一个很低沉的声音接了:“邱大立不在。”然后,他说他是陈侗。我当时的身份是“卡通一代新人类”,那天穿着特别亮的皮衣皮裤,戴着爆炸型栗色假发,化了有四五种颜色的妆。陈侗说了楼房编号,但我走错了,换了两次电梯,还是错。冒冒失失对着一个堆满纸箱的房间瞅来瞅去时,听到一声“找谁?”声音从廊道尽头传来,一个穿得很黑、表情严肃的留胡子瘦小男人。我想,他就是陈侗了,他站在靠窗的位置等我。陈侗绝对不是你可以挤眉弄眼的男人,他的素,他与生俱来的(不是因为当老师的)威严感,让我的皮衣皮裤和五颜六色变得滑稽(非常条件反射地自省到我不是陈侗喜欢的类型)。接下来的交流、沟通,自然很不流畅。陈侗没有看我的实验小说(他说他会转交给邱大立),他翻开新一期的《视觉21》,问我的看法,而我恰是一个非常没文化也害怕文化的人,结结巴巴说了些不对路的话。他没有批评,只是兴趣不大。记得那期的杂志做了张曼玉和电影,他问如果我来写张曼玉会怎么写,我紧张到期期艾艾不懂作答。就这样,话不投机,浅谈道别。从此没再跟陈侗当面说话(只打过一次他的电话让他帮忙找张辛欣的电话,还不敢告诉他我是谁)。没料想却与陈侗有几次不期而遇。有次在麦田吧,《卫》杂志的一帮人在朗诵、放投影,我依旧是一副凑热闹和勾勾搭搭的德行(后来确实跟《卫》杂志的成员有过三两腿,如愿以偿),陈侗就坐在昏暗角落里,他看见我,我也看见他,他似乎认出了我,我有一丝丝尴尬。最尴尬的莫过于去年秋天,在星海音乐厅看变性(变态?)舞蹈家金星的演出。陈侗就坐在我旁边,两个座位紧挨着。从空空的一排,到陆续坐满,到演出开始,到演出结束。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能感觉到他身上衬衫的棉质,干净顺从地包裹着他瘦小的身躯,我能清楚看到他袜子的颜色和裤管的形状,我甚至听到他轻微的呼吸。我一直不敢把手放在我们公用的那个扶手上,他保持着自然的坐姿,而我不舒服地更来换去调整着坐姿。一种巨大的陈侗式压力。要命的是,接下来的沙龙。正当我狂扫自助餐,端着杯红酒跟一新认识的女孩谈放荡话题时,陈侗出现了。因为第一次见面的不得体,我永远摆脱不了在陈侗面前的不得体(不管有意无意),而且像吸水的海绵体,越来越膨胀着不得体。最近看陈侗的《自己的世界》,也到过他的“博尔赫斯”书店,很庆幸,没见着他。
2003年8 月2~3 日 又一次非常非常接近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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