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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野蛮前夫|作者:laizhilie|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5:32:19|下载:野蛮前夫TXT下载
  作品:野蛮前夫

  作者:宋雨桐

  男主角:聂焰

  女主角:骆向晚

  内容简介:

  她不明白,在聂焰的眼里,她骆向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为什么他可以轻易的不爱她、不要她、抛弃她,甚至还冷血的羞辱她?!

  如今,面对他的求婚,虽然她的心又再一次为这个男人而颤动,

  可她心里明白,他是为了孩子才想要再娶她的……

  或许和他共组一个温暖的家庭,曾是她最渴盼的梦想,但爱得深,伤得更深!

  那种椎心之痛,尝一次就够了,她真的没法子再承受一回……

  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没想到事过境迁这么久,

  他竟然还如此熟悉著她的身体、她的一切!

  就像,这五年来他们从不曾分开过;就像,

  他跟她还是夫与妻的关系,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因此他决定当个野蛮男人,把自己的妻儿抢回来!

  正文

  第一章

  坐落在纽约市郊,约莫有三千多坪的巴洛克式古堡豪宅院落里,住着平日早已淡出美国商界的聂家大老聂元珍,以及他的第三个妻子风晓柔。

  聂元珍的二儿子聂宣在五年多前接管聂氏财团,之后就东西南北四处跑,常年不在纽约;小儿子聂风飏在五年多前才因为母亲的缘故回来认祖归宗,却极少踏入聂宅;至于大儿子聂焰,则在五年前和聂元珍公然决裂,传言被赶出家门,之后就音讯全无。

  因此,这偌大的古堡宅第已经冷清了好多年,除了佣人、奴仆和司机十来名外,就只有两个主子,还有偶尔上门来串门子的商界朋友。

  今日,景象却是大大的不同。

  占地约莫一千多坪的草坪上停了好几部警车,还有两架军用直升机,此外,在五年前和聂家大少爷聂焰离婚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骆向晚,竟然也在今晚意外的大驾光临。

  管家鲁蒙让人不断的送上热茶、毛巾,还交代厨房准备一整晚都可能用到的宵夜和各种点心,大厅里或坐或站的那些警员们,经过连续两、三个小时的查问及安抚受害者家属的情绪之后,全都屏息不语,严阵以待着。

  沙发的一角坐着一个女人,她有着波浪大鬈发,秾纤合度的腰身,穿着一袭米白色的削肩连身及膝洋装,米白色高跟鞋,衬着一双均匀嫩白的小腿,纤细修长的身材,在令人惊艳的优雅中还带着一抹都会成熟女子的性感……

  在场的男士没有人相信她竟然是那个在十几个小时之前被绑架的四岁小娃的妈──聂家大少爷的前妻,骆向晚。

  她身心俱疲的静静坐着,盈白的指尖紧紧扣着酒红色手机,她呼吸困难、胃在发疼,整个人呈现出极度紧绷的状态,却一滴泪也没有流,在先前的整个盘查过程之中,展现出她极为冷静、坚强、理智的一面。

  歹徒绑架了四岁小娃聂央,开出了天价一亿美金的赎款,这不是一般寻常绑架犯会开出的价码,除非歹徒确定对方一定可以付得出这笔赎金,否则开出这种无法兑现的条件绝对是没有意义的。

  因此警方判断歹徒铁定知道骆向晚的儿子聂央,就是享誉国际、占据美国媒体三分之一市场的聂氏财团大老聂元珍的孙子,聂家大少爷聂焰的儿子。

  “这不可能!连聂焰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当时,骆向晚有些激动的驳斥警方。

  虽然,当年她因为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父亲栏写着父不详三个字,而让孩子跟着前夫姓聂,但在纽约,除了她的老板关远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替聂家生了一个儿子。

  五年前,她和聂焰离婚之后,便请老板把她调到台湾分公司。虽然她在台湾出生,在台湾长大,但打从她国中以后就定居在加拿大,后来又在美国念书,在美国结婚,所以回到台湾反而少有人会认出她来,可以让她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就这样,她待在小小的台湾,一路从公关部专员慢慢升迁到现在台湾分公司经理的职位。

  要不是歹徒开出了她根本想象不到的天价,还表示他们不是一般的绑架犯,而是隶属于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叫她聪明的话就不要报警,她也不会硬着头皮找上自己以前的公公聂元珍。

  曾经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踏进这栋古堡了,这些年她一直非常低调的待在台湾过她平凡却又充实的日子,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儿子在任何商业场合中曝光,为的就是不想让任何一个聂家人知晓她替聂焰生了一个儿子。

  孰料,天不从人愿,因为台湾的保母临时说要离开台湾到大陆去陪儿子,她一时间找不到适合又可以信任的保母,因此才会在临上飞机要到纽约出差之际,临时决定带着儿子同行。

  昨夜,她还带着可爱又聪明的儿子到纽约市区逛了一圈呢,却没想到才过了一天而已,她可爱又贴心的儿子竟然会在大白天里,在国际大都会纽约被人给绑架了!

  她几乎要崩溃……

  她找不到央央!老板关远还出动整栋大楼的员工帮忙找,却怎么找也找不着,直到歹徒打电话到她的手机勒赎一亿美金……

  她不知道歹徒是怎么通过重重关卡跑进世远国际公关公司的总公司,把可能在办公室里玩耍的央央给带走的,对方甚至还破坏了整栋大楼的监视器,让他们根本调不到任何影像!他们从警卫室的访客资料中查不出任何可疑人物,而且也没人看过有个四岁小娃走出那栋大楼……她的央央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她想得到可以帮她也有能力帮忙把孩子找回来的人,就只有她的公公──美国黑道背景出身的聂家老爷聂元珍,所以,她来到了这里,再次走进了聂宅,却不得不让聂央的身分曝光。

  她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把皮夹里的照片拿给公公看,说他的孙子被绑架了,聂元珍二话不说就动员他黑白两道所有的人马,在纽约展开了大搜索……这已经是十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了。

  “媳妇,你从进屋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还是喝点牛奶暖暖胃吧。”风晓柔端了一杯热牛奶给她。

  “谢谢你,我真的什么东西都吃不下。”骆向晚轻扯着唇,淡淡的回绝。

  她知道风晓柔是老三聂风飏的母亲,有关聂风飏和风晓柔也是聂家一份子的事是她在五年前听聂焰提过才知道的,所以要喊风晓柔妈她可喊不出口,更何况,她现在也已经不是聂家的媳妇了。

  “不要太担心,歹徒还没来电话就表示没事,而且钱我们也准备好了,所有的状况都在警方的掌握之中,只要我们知道歹徒要交人的地点,查出对方的来历,很快就可以把央央找回来,你放心吧。”聂元珍也在一旁安抚道。

  或许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吧,聂元珍表现出比任何人更沉稳的一面,也因为聂元珍的镇定与自信,骆向晚才可以这样安静的坐在客厅里,跟着这些办案的人员一起等待。

  事实上,她心乱如麻,脑袋空空而且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有太多太多的恐惧盘踞在她脑海中,她只能努力的将那些不好的想法尽可能的往外丢。

  “你也听你爸爸说了,多少喝一点东西,不然身子会撑不下去的,嗯?”风晓柔温柔的再次把牛奶递给骆向晚,低声催促她喝下。

  不好再违逆长辈的好意,骆向晚接过牛奶小小的喝了一口,一股恶心的感觉却不断的从胃部涌上,就在她不适的想要起身前往厕所时,大厅另一头的雕刻拱型门廊下,却出现一个高大、熟悉却又似乎陌生的身影……

  他是聂焰,却又不像是聂焰。

  当年的聂焰虽然高大、狂野、迷人,却是个外表看起来绝对斯文绅士的家伙,而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却好像出自西部牧场的牛仔,半长不短的发鬈鬈乱乱的,直挺好看的鼻梁搭配着他紧抿的唇,冷冽的脸部线条,如果他的手上有一把枪再加一顶牛仔帽,活脱脱就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牛仔杀手!

  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牛仔裤,它们却像是为这个男人量身订做似的紧紧裹住他精壮结实、线条比例完美的身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五年前的他更加的狂野、性感和高大,一进门就让人觉得异常压迫、呼吸紧窒……

  骆向晚体内的那股恶心反胃再也无法压抑,她顾不得她的行为会被那个刚进门的前夫如何解读,想也不想的便往厕所冲去──

  聂焰冷凝着眼看着那个一见到他便冲进厕所躲起来的久违身影,她的身材一样秾纤合度和诱人,皮肤一样雪白透亮,就连她的小腿都和五年前一样性感迷人……

  该死的,这些根本就不是他今晚会出现在纽约老家的重点!

  重点是,他竟然会在跟这个女人离婚并离家出走五年后的这一天,莫名其妙接到父亲的电话──

  “你的儿子在纽约被黑道绑架了!”

  “什么儿子?”聂焰的身子一绷,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不动。要不是听得出聂元珍的声音,他真要以为有人打电话来捣乱的。

  “就是你跟向晚的儿子。五年前你们离婚时向晚就怀了你的孩子,她一个人把他生下来,独自抚养了他四年多……”

  “你怎么知道她怀的是我儿子?”他的嗓音极冷,丝毫没有掺杂任何情感与波动。

  “畜生!除了是你儿子还会是谁的儿子?有谁家的儿子可以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还有,你把向晚想成什么样的女人了?向晚的眼睛都哭肿了,什么东西都不吃,差一点就要昏倒送医院……话已经带到,信不信随你,要不要回家来一趟也随便你!”聂元珍吼完,便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再然后,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买机票搭机,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从台湾飞来纽约的。

  一切都显得荒谬而不可思议……

  他聂焰竟突然多出了一个四岁小儿?而且还被黑道绑架?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里他都无法入眠,根本无法想象这之中究竟该死的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个女人竟然一见到他就躲起来?

  “聂焰,你终于来了!”第一个出声招呼他的人是风晓柔。“搭了这么久的飞机一定很累吧?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

  聂焰看了风晓柔,礼貌性的朝她点点头。“阿姨,我很好。”

  目光再转向另一边那个看起来比五年前还要再苍老十岁的男人,心陡地一凛,五味杂陈的感觉瞬间涌来。

  五年前,因为他坚持和骆向晚离婚而被老头子赶出家门,说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也因此他没有再踏进家门一步,和二弟、三弟也都没有再联络,远远的避到台湾中部的山上去,没想到老头子还是找到了他。

  老头子应该一直都知道他住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吧?否则他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被绑架了,老头子又如何能够即时打电话找到他的人呢?

  聂家的势力无远弗届呵,这几年扩展的程度更有如火箭般飞速,他虽然离家,对聂家的事可是依然关心的。

  聂氏交给二弟聂宣是对的,他总能冷静理智又无情的处理任何事情,快狠准且绝不拖泥带水,是个百分之百适合在商场上率军突围的英勇将领,也因此他走得更加理直气壮而毫无内疚了。

  只是,面对这个突然间变得如此苍老瘦弱的聂老头,他的心还是很难平静下来。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是不是会愿意不顾他的唠叨,而死皮赖脸的留下来陪陪这个其实很寂寞的老人呢?

  甩甩头,聂焰别开眼,决定开门见山的尽速了解现况──

  “现在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明白了吧?还是我应该直接进去厕所,把那个女人揪出来问个清楚?”

  歹徒一直没有再来电,众人守株待兔的时间一拉长,不由得更显疲惫,打盹的打盹,到院子外头抽烟提神的也大有人在,大厅的电话铃声不时的响起,来自四面八方的回报均是查无所获。

  聂焰嘴里叼了根烟,斜倚在窗边的脸庞看起来冷硬而严肃,听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的他简直平静得可以,只有骆向晚看出这个男人正在努力压抑着他已经濒临爆发边缘的怒气,因为他全身都紧绷着,蓄势待发的能量不住的在他身上累积。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越是生气越是沉默不语,如果他会对她吼叫,绝对比他一句话都不对她说来得好。

  她的胃空了,更加的隐隐作痛,两个多小时前她跑到厕所吐,差点没连胆汁都给吐出来,回到大厅时,他已经了解了整件事的大概,直挺挺的背对着她,像是散发着一种无言的抗议。

  明明是他提出离婚,明明是他先放弃她的,明明错在他,理亏也在他,为什么此时此刻她要觉得对不起他?觉得他不理她是对她的一种严厉指控,一种可怕的惩罚?

  窗边的聂焰借着窗户镜面的反射不时观察着她的动静,偶尔,他会回眸,见到她那张像纸一样白的脸时总是忍不住在心里低咒。

  她不会是又犯胃疼了吧?

  以前她胃疼时也是这样苍白着一张小脸,惹得他心疼不已……

  啧,他究竟见鬼的在想些什么?这个女人早在五年前就走出他的生命,他告诉过自己不会眷恋,他也相信这五年来已经把自己训练得很好,为什么还会在此时此刻感觉到过往的余温?

  这个女人瞒着他独自生下儿子,害他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现在又把孩子给搞丢了……他该气得掐死她才是!

  骆向晚整个人缩在沙发的一角,越缩越小,因为自责因为害怕因为紧张因为恐惧,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的央央呵,究竟在哪里?不会有事吗?有吃东西吗?能睡吗?会不会一直哭着找妈妈?

  她想着央央想睡时总要找他的小被被,摸着被被边缘的小熊图案边摸边睡,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睡得安稳;她想着她的央央睡觉前总要先喝下两百四十cc的温牛奶,然后再用他的皮卡丘牙刷刷牙后再上床……

  他一定没法子睡的!他一定是一直哭一直哭的!

  越想心越痛,越想越不安,骆向晚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庞大的恐惧和压力,在事情发生将近二十个小时后的现在,声嘶力竭的哭了出来──

  “你们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该死的你们!现在天都快亮了,我的央央早就该上床睡觉了,可是他没有喝牛奶,没有被子,没有妈妈陪在身边,他怎么睡得着?他会害怕的!他一定会害怕的!天啊……”她掩面失声痛哭,整个人因为过于激动而从沙发上滑落,双膝跪上了冰凉的地板。

  大厅里本已昏昏欲睡的众人全被她这突来的哭声给震醒,在诧异这位从出事以来就一直十分平静坚强的女人竟会突然发飙之余,也只能纷纷不自在的别开眼,不去迎视她的目光。

  无能啊,他们也这么觉得……

  不过,造成他们如此无能的罪魁祸首……又不是他们!

  “你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如果他们一直不打电话来,难道你们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找到我的儿子吗?”

  聂焰挑眉,捻熄烟朝她走去。

  她看他走来,情急的只想逃。

  “全都是没用的家伙!没用的家伙!该死的没用的家伙!”她边骂边起身,跌跌撞撞的抓着手机便冲出了大门。

  她决定自己去找!大街小巷的找!

  只有她认得央央的哭声,只有她可以找得到央央!

  聂焰在她踉跄的差一点摔在地上的前一秒钟追上来,扯住了她的皓腕──

  “骆向晚!你在干什么?你想去哪里?”

  她甩着手,想把他的大手给甩掉,却突然一阵头晕,没把对方的手给甩掉,反而还因为反作用力跌进对方的怀里……

  该死的!她想抽身,却发现一只手臂牢牢扣住她的腰,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她仰起一张带泪的怒颜,狠狠的瞪着他。“我要去找我的央央!你放手!”

  “我想你最好乖乖进屋去睡一觉。”她累了,累到足以让她失控。双臂紧扣住她的腰,高大的他俯低着眸看她,冷冷的发出指令。

  睡觉?她的儿子被绑架了,他竟然还叫她去好好睡一觉?

  这个疯子!冷血的恶魔!

  她嗤笑一声,泪却在眼眶里越蓄越多。“我知道你根本不关心他,甚至还会怀疑央央是不是你儿子!我猜的没错吧?你就是这样该死的家伙!放手!否则我就咬你!”

  “不要一生气就口不择言,我知道他是我儿子。”他已经看过照片,那张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脸,任谁也不可能怀疑聂央不是他儿子。

  “可是他的存在对你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吧?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一点都不关心!”就像五年前他毅然决然提出离婚,便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时的冷血一模一样!

  她常常怀疑自己在他生命中是否曾有意义?他竟然可以轻易的抛下她,轻易的忘记她,轻易的不爱她!

  她永远无法原谅……

  无法释怀……

  “这是谁造成的?如果那个小娃对我而言真的无关紧要的话,你以为是谁的错?”冷然的气息里带着足以烫伤人心的烈火,熊熊的烧向她。

  他冷睇着她,三言两语直指问题的核心。

  骆向晚闪亮的泪眼瞪得大大的不想认输,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心虚和不安。

  不过,她究竟不安个什么劲?是他不要她的,又不是她不要他!就算没让他知道她怀了他的儿子是有一点错,但那是他抛弃她该付出的代价,不是吗?她为什么要心虚?

  “是你先不要我的!”她终于反击,一串泪汪汪而下。“你没忘了吧?那天当我兴冲冲的进门想跟你分享我的快乐,想第一个告诉你我怀孕了,你却在那一天跟我提出离婚……你还记得你那天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记得。

  他说:我们离婚吧,我不希望哪一天你怀孕了,我还得怀疑孩子是不是我的……

  所以,她说不出口是理所当然。她的高傲她的自尊,都不可能容许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

  聂焰凛着脸,盯着她控诉的泪颜半晌,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心恍若经过惊涛骇浪。

  他错了吗?

  过往的一幕幕重新在他的脑海中翻了一遍又一遍,不堪回首的回忆让他扣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的使上气力……

  就在骆向晚被压迫得快要无法呼吸,就在她要抗议的当下,她却听见他低沉冷漠的嗓音吐出了一串她永远也忘不掉的字眼──

  “当时,你就可以确定孩子是我的吗?”语气凉薄,眼神平静,他若有所思的凝睇着她。

  这绝对是对一个女人最严重的污辱!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办到的,短短的一句话就可以把她的心刺得血迹斑斑,千疮百孔……

  在他眼里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他可以轻易不爱她,不要她,抛弃她,却不能这样污辱她呵!该死的男人!她该死的初恋!那该死的婚姻!

  她觉得全身发冷,冷得让她不断的打哆嗦,冷得她想泡到热水里永远不再起来……

  “我……的确不是很确定。”她咬着牙,用她仅剩下的一点气力提唇回道。

  就这样吧,让他恨她到死,也让她恨他到死!

  两个人一起下地狱去好了!

  空气在瞬间降至冰点,聂焰的双手不着痕迹的从她腰间移开,她也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因他的抽手而慢慢的变得干涸……

  此时,她的手机终于响了。

  愣了下,骆向晚马上接起,在话筒中听到了那一头传来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妈咪,我是央央……”

  第二章

  时间,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让骆向晚的灵魂已经苏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来的地步。那是一种奇异的过程,她知道自己在梦里,她知道自己应该要醒过来,她的央央在等着她去救他呢,她怎么可以这样一直睡一直睡?睡到整个人都醒不过来,叫也叫不出声音……

  “妈咪!”

  “妈咪!”

  她听见央央在叫她的稚嫩嗓音。

  心好急,急得泪都流出来,可是她的身体怎么也动不了……

  “妈咪,央央回来了!妈咪醒醒!央央要跟你说话!”小小的手伸过来摇晃着骆向晚,小小的身子撒娇的挨向她,长长的睫毛下那双乌黑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睡着的妈咪瞧,好像怕她就这样醒不过来。

  他一直摇一直摇,妈咪妈咪的一直叫,终于,他看见妈咪缓缓睁开了眼睛——

  “妈咪!你醒了喔!我好想你喔妈咪!”小小软软的身子一看见她睁眼,便爬上床扑进怀里要她抱,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触感,是真实的。

  声音,也是真实的。

  可是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的央央真的回来了!还是,之前的那一切,不管是绑架、勒赎、和聂焰的重逢与争执……都只不过是场梦而已?

  她有点混乱,头痛、肩膀更痛,全身都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她的手机响了,她听到了央央的声音,然后是歹徒的声音,说了一串话,她已经记不清……

  后来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双手紧紧抱着儿子,骆向晚的泪从眼角滑落,就这样抱着他好久好久都不想放开,直到她蓦然想起了什么——

  “央央,让妈咪看看你!你有没有怎么样?”她将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就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地方。

  “我很好啦。”聂央伸手拍拍妈咪的脸。“那个阿伯带我去看电影,又去儿童乐园玩,还让我吃冰淇淋、巧克力和可乐汽水喔,我吃了好多好多……妈咪,你生气了喔?”

  很会看大人脸色的央央看见骆向晚的神情有点不对劲,马上不再说下去,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食物都是平常妈咪不给他吃的东西,因为会过敏。

  骆向晚不是生气,而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阿伯?哪个阿伯?”带他去玩、去吃东西、去看电影?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像绑架?

  “我不知道。”央央摇摇头。“我在你公司很无聊,阿伯说要带我出去玩……后来我说我要找妈咪……妈咪,我好想睡觉,好想喝ㄋㄟㄋㄟ,所以就一直哭一直哭!”

  “然后呢?那个阿伯有没有打你、骂你?”她自责又难过的再次流下泪来,只要一想到她的央央哭着找妈咪的样子,她的心就全揪成一团。

  央央又摇摇头。“没有啊,他带我去店里买ㄋㄟㄋㄟ,问我知不知道我喝什么ㄋㄟㄋㄟ,妈咪,我很棒喔,我一看到跟家里一样罐子的ㄋㄟㄋㄟ就知道了,很棒吧妈咪?”

  骆向晚一把将他给抱紧,点点头,再点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是啊,我的央央最棒了!超级无敌棒!”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绑匪是个很疼孩子的人吗?竟然绑了孩子还可以气定神闲的带小孩去玩,上商店买奶粉?这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可是,她却又是如此的感到庆幸,庆幸对方没有对央央施暴,没有在他身上造成任何阴影……

  骆向晚正想着要找时间问公公事情的经过,却听见央央兴奋的比手画脚着——

  “爸爸也这么说。”聂央骄傲又得意的笑了。“说央央很棒!超级无敌棒喔!”

  骆向晚的身子一僵,将他拉到面前来瞅着。“央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爸爸?”

  “就爸爸呀,啊,他说他的名字叫聂焰,好酷喔!跟央央一样酷耶。”聂央边说边笑,开始显得有点兴奋起来。“爸爸好高喔,像巨人一样,爸爸说他开了一间很大的农场,养了好多牛牛跟羊羊,要央央以后跟他住……”

  “不可以!”她有些严厉的打断他,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妈咪……”央央被吓一跳,张大着眼幽幽的看着她。

  “对不起,妈咪不是故意对你凶。”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就怕自己再说出把央央吓坏的话来。“可是,妈咪不能让央央离开妈咪,绝对不允许!”

  “妈咪……可是我要爸爸……”小小可爱的嘴微扁着,泫然欲泣的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的心一酸,却不得不硬起心肠。

  “央央!你不要妈咪了吗?你是不是不要妈咪了?”她好怕,紧紧抱住央央软软的身子。

  她的心肝宝贝!怎么一见到聂焰就马上变得不同了呢?

  不行!这不可以!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是多么辛苦才生下他的?她是多么辛苦才一个人把他养大的?她怎么可能容许任何人把她的宝贝抢走?

  可是……她真的阻止得了吗?可以吗?她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

  “妈咪不哭,乖乖,妈咪不哭,央央秀秀……央央爱妈咪,央央要妈咪啊,不要哭啦……这样很丑耶。”他被妈咪抱得好痛,不过没关系,他喜欢妈咪这样抱着他,而且妈咪在哭哭,很伤心,他得让她“依靠”才行。

  妈咪常说,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互相“依靠”,现在央央还小必须“依靠”妈咪,以后央央长大了,妈咪就要“依靠”他了。虽然他不知道“依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意思,所以他当然要做到。

  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口看着这一切的聂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静静的退了开去,将房门轻掩,下楼拐到吧台前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折腾了整整一天,真的把他累坏了,担透了心,伤透了神,幸好聂家财大势大,足以动员纽约的所有警力,才可以在歹徒来电后的一天内让这件绑架案落幕。

  当时骆向晚接到聂央的电话之后突然晕了过去,他亲自出马带着一亿美金的现金到达歹徒指示的地点,怪的是,钱都还没交出来,警方就通知已经在一间五星级饭店里发现聂央的踪影,还把他护送回聂宅……

  这一切都诡异得紧,因为事情解决得太容易。

  警方说这件事情就交给他们继续侦办,绝对会将歹徒绳之以法,并会加强聂宅的安全巡逻,发现有任何可疑人物便会随时盘查,请他们放心。

  但他还是很难放心,因为对方知道聂央是他儿子一事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连他都不知道的事还有谁会那么清楚?竟然一开口就要一亿美金?别说骆向晚筹不出来了,要他一夜之间把这么多现金给凑齐,他也不见得办得到,除非是……聂元珍。

  “我的媳妇醒了吗?儿子?”聂元珍一见聂焰下楼来,摘下看报的老花眼镜,有点不自在的看着他。

  “嗯。”喝了一口酒,喉头辣辣的烧着,聂焰瞥了聂元珍一眼,总觉得这老头在整个过程中实在是过分的冷静。“警方办事真的牢靠吗?是不是应该动员我们的人?”

  聂氏虽已淡出黑道,但在黑道的势力依然无远弗届,假如对方真是黑道中人,他们绝对可以比警方早一步查缉到歹徒。

  “放心,我已经让聂宣去查了。”

  “那就好,尽早把那家伙揪出来,我要把他大卸八块。”聂焰轻描淡写,言词却十分暴力。

  这就是他聂元珍的儿子!就算念到硕士,长得高大伟岸挺拔又迷人,但却难掩他骨子里天生的霸气呵。说霸气是好听啦,说野蛮还贴近一点。

  聂元珍轻咳了一声,把老花眼镜重新给戴上,正想继续看报,就听到有人在旁边凉凉的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知道聂央的存在?在我要跟向晚离婚前,还是离婚后?我要听实话。”

  聂元珍的手顿了一下,神色不改。“如果我早知道向晚已经怀孕了,你说我会允许你离婚吗?”

  “你当时的确非常的反对,还把我赶出家门,你忘了?”

  “如果我当时知道是这样的状况,我会把你绑在家里,不会让你踏出家门半步,除非你打消离婚的念头……”说着,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会允许聂家的孙子在外头受苦?要不是我的生命已经差不多要走向尽头,要不是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依然未婚,想必是对向晚还念念不忘,我也不会试着派人去找她,还发现我竟然多了一个孙子……”

  一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有多么的震惊呵,他只不过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见到向晚和聂焰复合,看着儿子得到幸福再离开,没想到却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

  骆向晚是单亲家庭,母亲早在她三岁便因癌症过世,父亲在她十四岁那年再娶,带着她定居加拿大。高中毕业后,她一个人到美国求学,和聂焰在哈佛大学的校园里相识,一个是刚考上研究所的硕士班高材生,一个是刚上大一外文系的系花学妹,不期然的相遇却让他们相互吸引,交往三、四年后便走入结婚礼堂。

  当时,骆向晚刚毕业,而聂焰刚进入聂氏财团工作两年,很多东西要学习,还得准备财团接班,所以忙得团团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这对夫妻才结婚不到一年便渐行渐远,最后搞到离婚收场的地步。

  离婚时,两个人都没对他这个老头子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什么坚持要离婚,而他为了逼儿子说出离婚的真正理由还以赶他出家门威胁,没想到儿子根本不用他,直接行李一拿就离家出走了。

  啧,这一定整整五年,狠心的连家门都没踏进来一步。

  “你刚刚说什么?”聂焰眯起眼,眼皮不安的跳动着。

  什么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老头子看起来虽然比五年前苍老了许多,但除了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样的理由,难道他妈的没别的原因?

  在沉思中的聂元珍有点怔愣的抬眼,被儿子这样一喝,老魂差点都飞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他好像说了很多耶,但应该没有把不该说的也说溜嘴了吧?

  “你问的是哪一句?”小心翼翼的探问着,深怕事迹败露而坏了大事。

  “还有哪一句?你说你的生命已经差不多要走向尽头,不会是骗我回来而想出来的烂台词吧?”无论是什么,都比老头子真的不久人世来得好。聂焰深邃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望住他,凝起的眉峰像座陡山,霸气而带些不耐。

  聂元珍听他提起自己的病,反倒松了一口气。

  想骗他回来是真,但却不是用他将死之身来骗……

  想着,聂元珍苍老的容颜露出了一抹安然的笑意。“知道自己有多不孝了吧?这么多年了都不回来看老爹一眼,等哪一天你想看也看不到了,这就是人生。”

  然后,这傻小子会自责内疚一辈子。

  虽然死后还可以让人惦记在心上是一件挺好的事,可他是他儿子,他舍不得他因为他而受一辈子自责的苦,他希望他幸福。

  所以,是时候了……

  就算他的做法有点对不起某人……

  “你究竟生什么病?”

  “癌症末期,一肚子的器官全给癌细胞占据了。好像是大肠癌扩散到胃,再到肾和肝……刚开始不痛不痒的,发现肚子不舒服时已经有点晚了。”聂元珍淡淡说道,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

  聂焰皱起眉。“我妈知道吗?”

  “不要跟她说,我有晓柔陪在身边就够了,没道理年轻时让你妈为我吃尽了苦头,到死时还得央她陪着我。现在她正云游四海,过她这辈子真正想过而且快乐的生活,不必让她为我担心,最多我死了之后再跟她说一声就行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做治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凭我们聂家的财势不可能救不了你的命。”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仰头把杯中的酒给饮尽,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聂焰,我根本不怕死,我很高兴上帝给了我这么多时间可以安排所有的事,我已经比预期的多活了好几年,也许我真的还可以再活个五、六年也不一定,你不要担心。”

  “谁在担心了?”

  聂元珍呵呵直笑。“不说我了,你怎么样?突然知道自己当了爸爸的感觉如何?聂央是个很棒的儿子吧?聪明可爱又贴心,比你小时候嘴巴甜多了。人家说父子连心一点也没错,他一看见你就喊爸爸,害我在旁边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向晚真会教,把孩子教得很好,我怎么看向晚都是个好女人,儿子啊,你既然还爱着她,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多加把劲把她给追回来——”

  “谁说我还爱着她?”聂焰冷冷的打断他。“这五年来我早把她给忘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再婚?”

  “那是因为没有必要,我一个人也过得很好。”他说的是实话。

  终日与山林牛羊为伍的日子,意外的让他觉得自在和舒服,他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虽然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女人,想起她的美丽与甜蜜,但只要想起她曾经带给他的那份伤痛,那美与甜也会转眼消逝无踪。

  要不是现在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跟她根本不会再见面……

  他和她,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聂元珍挑挑眉。“那现在呢?你一样不想再婚?你要央央永远没有爸爸?”

  天底下纵使有那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也依然不认帐的男人,那个男人也绝对不会是聂焰。

  果然,聂焰想也不想的开了口,给了他一个答案——

  “为了儿子,我会娶她的。”

  男未再婚,女未再嫁,所以复合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何况还是为了两人共同的儿子。

  聂焰是这么想的,可骆向晚不是,所以当他将她接到电话昏倒之后的大致情况跟她说了一遍,接着直截了当的提出自己脑海中的最佳方案时,骆向晚像看见鬼一样的瞪着他。

  “你说什么?要我再嫁给你?”对于这样的提议,当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骆向晚啼笑皆非的看着他。

  “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央央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健全完整的家庭,这对他最好,不是吗?”

  是他的大头鬼!该死的沙文主义猪!

  他凭什么以为她会同意这种见鬼的方案?他好像真的以为她听了会很高兴的跳起来拍拍手似的。

  “央央有我这个妈咪就够了,他跟我两个人一直都过得很好,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要不是这该死的绑架意外,你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的存在。既然如此,就让事情回到原点,你不必觉得对我们有所亏欠,也不必弥补我们任何事,就只要回到原点就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不会让我的儿子流落在外,过着没有爸爸的日子。”聂焰打断她天真的想法,冷酷的回应着。“这无关亏欠与弥补的问题,我对你并不觉得亏欠,我亏欠的是央央,而造成这个事实的人是你——”

  “够了!这样的日子他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改变。”

  “你怎么知道他过得很好?他没有跟你要过爸爸、问过爸爸吗?当他在外面看到别的小孩都可以骑在爸爸的肩膀上玩耍时,他的心里不会渴望着自己也可以有个爸爸这样爱着他、宠着他?你确定?”

  她不确定。

  她的确看过央央对别人的爸爸流露出羡慕与渴望之情,她心知肚明,却绝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承认这件事。

  “无论如何,我的立场很坚定,我不会再嫁给你!”

  她说得那样斩钉截铁,莫名的竟让他听了有点不是滋味……

  “所以呢?你打算把监护权直接送给我了?”他挑挑眉,双臂环胸,意态慵懒的瞅着她。

  这个女人好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难道她以为她只要拒绝他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