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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作品:进化|作者:无组织|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5:22:36|下载:进化TXT下载
  王为森在空中看的一清二楚,他大叫:“行动,行动!”

  北北的血染红了那片银白的沙滩。

  萌萌紧紧的将他拥在怀中,他轻轻的说:“北北,我累得不得了。”

  然后,他也将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等到警员赶过来时,他们已经死了。

  两个人脸色都异常平静,像是一对小情侣。在一个晚春的午后,看到大片阳光,出来到海滩上散散步,累了,躺下,休息一小会。

  两个人心脏部位都被血染红了,但并不可怕。

  有个警员说:“没有疑点,畏罪自杀!”

  然后他们一起将两人尸体抬上了担架,带走了。

  海岸风景如画,蓝天白云,有许多居民都围在了岸边,窃窃私语。

  有一个人,独自站在礁石岸边,他的衣角被海浪打湿,静静的看着警车离去。

  他是韩非。

  围观的居民们渐渐散去,茶余饭后,又多了许多闲聊资本。

  生之苦

  韩非步入普济寺,跪于了尘方丈脚下,道:“大师,韩非自八年前拜入佛门,日日礼佛,修禅悟道,却依然在幻觉中。不能洗净内心恶念,不能悟道,求生无路,求死无门,深受八苦之妄。佛家说一切是空,既然如此,那人活着又有何意义,求您指点。”

  了尘大师慈眉善目,盘膝于佛前打禅,好半晌,才沉沉叹息:“韩施主,不净观是对于悟道前之人,而空则是对悟道之人而言。假如你依然在幻觉中,不能摆脱它,那么你就要懂得因果报应,悟道之人则明白着一切如同梦幻一样。佛说一旦到了彼岸,就要抛弃筏,同样,一旦悟道,不净观也要抛弃,你也明白一切因果都是幻觉,但是,在悟道前,你必须知道你依然要受到因果报应的支配的,痛苦虽然是虚幻的,但是你依然会承受痛苦的。”

  “既然一切是空的,那么彼岸也是空的。佛也是空的,既然都是空的,没有实的,那么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还真。”韩非道。

  “佛是站在比我们更高的境界,才看到了一切都是空,所以才来普度我们这些还没超脱轮回的人。我们活着只是为了再轮回超脱出去,或者无止境的轮回,承受无尽的情感。”

  “韩非无法普度自己,也无法等到佛来超脱。死亡不代表结束,轮回不代表救赎。”韩非朝佛像拜了三拜,“我积怨太深,只有泄恨才能超脱。为此,我不惜坠入耳鼻地狱。”

  八月浓夏,天有异像,大雪铺了满城。

  小城百姓人心惶惶,纷纷前往普济寺祈佛庇佑。

  韩非侧卧在竹椅上,中长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另一边脸肤色雪白,奇异风貌。眼角的红印像上好的胭脂,红的让人心惊。

  他捧着《心经》,一遍一遍诵读。

  莲花的生意一如从前兴隆,可是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门了。有生意光顾时,都是张嫂将订单送过来,然后在家工作。

  自从两个月前,从普济寺中回来,他就开始抄写佛经,诵读《心经》,以求内心宁和。可是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

  韩非放下佛经,撩开红绒毯子,盯着自己的双腿看。

  许久,他复将毯子放下,盖好。

  细尖的手指在竹椅的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这个时候,门被轻轻推开,有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静静的环住韩非。

  韩非的心跳了一跳。

  “你在看什么?”那人在他耳边轻轻的问,温暖的唇差不多已经碰到他的脸了。

  韩非压抑着怒火:“你放开我。”

  那人便放开了他。

  韩非回头,冬阳站在身后对他浅浅的微笑。白色的呢绒大衣,漆黑的发丝上沾了点儿雪花。

  他说:“我去莲花找你,张嫂说你又没来店里。韩非,你最近有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吗?”他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边,想用自身的温度来暖一暖那双冰凉的手。

  可是韩非却将手缩了回去,并不看他,冷冰冰的说:“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冬阳置若罔闻,拿起椅边的佛经翻了翻,笑道:“这本书上次我来时你就在读,现在还在读?”

  “李冬阳,离开我的家。”

  冬阳将毯子替他裹好:“奇怪,八月竟然会下雪。气温低,你身子寒,记得多穿点。”

  “……”

  李冬阳又环顾四周,屋子里没有安装暖气,壁炉里也没有生火。

  他说:“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安装暖气呢?明天我买空调送过来吧——”

  韩非打断了他的话,无法克制心中的焦躁:“李冬阳,你有病是不是?给我滚出去!”

  “韩非。”

  “滚!是不是就因为我无法被你的异能入侵,你才这样缠着我?你想看什么?切开我的头颅,我让你们看的清清楚楚。”

  “韩非,并不是这样。”

  “是怎样都与我没关系,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出现我面前。”韩非倏的站起身来,胳膊却被冬阳扯住。他一怔,猛地将冬阳推开,失控的吼道:“别碰我,怪物!”

  冬阳因为没有提防,整个身体朝后倒去,手正好摁在了地板上的缝衣针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他低下头,捂着手,不再说话。

  韩非也怔住了。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令人窒息。雪花干燥的打在窗上,轻不可闻的声响。

  韩非愣了几秒,迅速拉开门逃离了屋子。

  他赤着脚在雪地里奔跑着,不知跑了多久,才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蹲下,将脸埋进膝盖间,无声的抽噎。

  这里一切都变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冰天雪地,没有人回答他。

  冬阳进医院包扎好之后,去病房里探望生病的祖父。

  自春节后,祖父就患了脑癌住进医院,已经是末期了,生命垂危。

  他捂着受伤的手,坐在祖父的病床前,默默的发呆。

  周围都是冰冷的仪器,祖父睡在病床上,苍老的脸孔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

  冬阳低着头,感到压抑。

  睡在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孙子坐在床头发呆,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你来了,阳阳。”

  “嗯……”冬阳连忙调整脸色,笑着抬起头来。

  “怎么不叫醒我呢?”老人慈爱的看着他。

  “唔……因为看您睡得很熟,所以……”

  老人笑道:“最近换了新药,爷爷的状况已经改善不了呢,而且,刚刚我还梦见了许多从前的事。”

  “嗯?”冬阳担心老人说话吃力,于是往他床边靠近了些。

  “我梦见和你两个人在走廊里下着象棋,那时你还小,才上小学三年级。”老人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你用那小小的手指拨弄着棋子的样子,真是可爱……”

  老人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当时的你,应该正值想去跟隔壁班玩耍的年龄,可是你却经常陪我下象棋,而且也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那个时候真快乐啊……”

  冬阳笑笑:“您想再玩一次吗?我现在去借象棋过来吧。”

  “不了,现在我已经赢不过你了。”老人呵呵笑着,“而且,我最近的视力已经不行咯。”

  老人忽然看着他,舒心的笑了:“你变成了一个出色的男人了,阳阳。”

  “嗳?”冬阳一怔,不理解老人怎么会突然称赞自己。

  “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因为爱上男人被我赶出了家门。一直到他死前,我们都没有和好。说实话,你的出生让我感到非常高兴,他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爸爸的。可是……当我准备跟他说我原谅他了时,他却出车祸死掉了……那时我真的很伤心,也非常怨恨,认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明,也没有佛祖……不过,他到最后却留下了你,而且你还这么的出色,这么孝顺……”老人的额头因为舒心的笑容而起了一道道褶子,“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冬阳低下了头,好久,缓缓的说:“爷爷,希望您马上能健康起来。”

  外面还在下雪,明明是八月盛夏,雪却下的这么大。

  冬阳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往家走去。

  从去年春天开始,来到这个家已经有快两年了。

  那时他刚从研究所逃出来,全国各地到处游荡,没有目标,没有姓名,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到哪里去。

  有一天下午,阳光挺不错,风和云朵都软软的,他来到了b市,来到了李家门前,看见一位老人孤单单的坐在门栏上,拿着一个小熊玩具发着呆。

  冬阳就站在那里看着老人。

  他入侵了老人的记忆,知道了老人是因为车祸失去了儿孙才变成这样。虽然都过去了二十多年,可是老人还是那样子,每天都看着孙子的遗物……那个小孩,就叫冬阳。

  于是,他推开了那扇门,变成了李冬阳。

  冬阳走在雪地里,心里感到闷闷的。

  “无聊。”他低低的骂了一句。

  骂完之后,他又觉得莫名其妙的空虚。

  爷爷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只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李冬阳。他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他在雪地里点燃了一支烟,沉默的抽了几口。

  为什么他会寄生在那种……妄想之中呢?

  韩非赤脚从雪地里走回来,泡了个冷水澡。

  他盯着自己的双腿看,越看越焦躁。

  他砸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扯掉所有能撕扯的东西,将佛经全都扔进火里烧毁。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有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来:“非非,在家吗?”

  韩非停下动作。

  大门被推开,有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的面容与韩非极其相似,穿着大红色的蓬蓬裙,朝韩非扑了过来:“哇!非非,表姐好想你啊!”

  郁凉(一)

  表姐郁凉。

  隔了八年未见,当年那个瘦而拘谨的少女已经成长为这样一个美丽女人。眼神明亮,肤色莹白剔透,左脸颊有一颗黑痣。

  韩非曾经在一个电影女明星的脸上,发现与她同样位置的痣:玛丽莲梦露,那个女人非常漂亮,蔷薇般鲜活的面容。

  郁凉也很美,韩家的人每一个都如此鲜活美丽。

  韩非垂下眼睫,轻声说:“郁凉,你怎么会来?”

  他俯身收拾地板上的碎物,忽而瞥见一支白色线轴上沾了点血渍,血已干涸,成暗红色。

  好像是……冬阳的?

  郁凉在沙发上坐下来,打量着韩非,男人轮廓鲜明冷淡,浓黑眼睫低垂下来,似有千言万语。

  郁凉笑嘻嘻道:“我的弟弟都已经长成这样一个大美人了呀,这世界又有多少少女的心碎掉了!”

  韩非笑笑:“郁凉,这种话我在小学时就听过了,你得换个台词。”

  “哼!”郁凉撇撇嘴,突然又尖叫,“呜哇!你眼角这是什么?好漂亮的形状!”她的手很不老实的抚向韩非眼角的印记。

  韩非不动声色的避开来,轻轻笑:“没什么,不小心烫伤的。”

  郁凉看着他,收回了手。环顾四周,见屋里一片狼藉,深意地说:“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