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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

作品:坏当家|作者:寂寞风尘泪|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5:16:45|下载:坏当家TXT下载
  危

  “武威哥,你在说什么呀?小姐的未来当然样是幸福无忧呀,当冢那么疼她,日后定也千挑万选为她选个宠她爱她的好夫君,不会让小姐吃到半点苦。”冰心打从心底喜爱严尽欢,自然乐见严尽欢的人生平顺美满。

  夏侯武威自知失言,有些懊恼,抿著唇苦笑,倒是冰心笑靥甜美,仍带童稚的漂亮脸蛋上,仿佛涂了蜜一般,夏侯武威盯著她,双眸眨也不眨,冰心被他瞧得羞窘,嘬嚅问他:“武威哥……你怎么……一直盯著我看?我脸上沾了脏东西吗?”她脸红了,以绢子擦拭芙颊。

  “你长得好像我母……我娘亲。”

  “嗄?”这、这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夸奖小姑娘的好词……

  像他娘亲?

  她、她看起来很老吗?

  “哉是指,感觉。一股很亲切熟悉的感觉。”夏侯武威知道她误会了,补充解释:“我娘亲很美,非常的美,她温婉漂亮、知书达礼,说起话来,嗓音轻飘飘的,好似不会大声骂人,你像她,外在清妍出尘,内蕴清灵气质,当然,你比她年轻许多。”

  他在她身上,看见宛若母妃的娴雅气质,好令人怀念。

  冰心脸色羞得更加红润好看。

  被这般夸奖,像他娘又何妨,他说她像他家老奶奶都行!

  夏侯武威与冰心太专注于交谈,忽略了在夏侯武威怀里已经醒来的严尽欢。

  眸子瞠得圆圆大大,似懂非懂听著,娃儿虽不是很明了何谓清妍出尘,什么又叫清灵气质,却从他的语气中,听明白了温柔。

  教娃儿吃味的温柔。

  不知怎地,开始有蜚短流长在严家里头传开,关于他于冰心。

  传闻内容不外乎两八人年纪相仿,无话不谈,或是两人拜严尽欢之赐,多出不少培弄感情的共处机会,看来严家再过不久,便会产生对小情侣等等之类……

  谁说流言传个十天半个月就会自动消散?

  他和冰心的流言,传了整整四年,仍有往下延烧的迹象。

  为了这件事,夏侯武威被严老板叫进小厅,严肃逼问,他到底是喜欢冰心还是喜欢他家宝贝女儿?!

  夏侯武威哭笑不得,不懂为何他好像突然变成脚踏两条船的混帐风流男。

  他回答严老板,两个女孩他都喜欢,但仅止于家人朋友的喜欢——后头那句说得慢了些,差点换来严老板拎住他衣襟的激动。

  除严老板之外,更有三四只心仪冰心的小伙子找上他,要与他来场“男人间的比武”,他应付得很随便,有时连打都没开打,他就直接口头认输,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上。

  他万万提料到,连人小鬼大的严尽欢也揍来一脚,七岁的鬼精灵,跳上他的腿一坐,问得多不含蓄:“夏侯,你可不可以等我长大,不要现在就喜欢别人。”仰望著他的巴掌小脸,布满认真神情,漂亮黑眸直勾勾瞅他。

  等她长大?

  这丫头脑袋瓜子里全装些什么风花雪月呀?

  果然是读了太多杂册野史,导致小丫头过度早熟吗?

  “我现在没有喜欢谁呀。”他尚未将心思放在谈情说爱上头,更无娶妻生子的兴致和心情。

  “爹说,男孩子二十岁娶亲很普遍,像他十九岁就娶我娘,你已经快慢二十了……”也就是到了成亲的危险年纪,而她还太小。

  “我没打算二十岁娶亲。”若在皇城,兴许不得不娶,但在严家,没有任何人能逼他早日成家立业,他乐得轻松。

  “你三十岁再娶好不好?那时我就十八了,我一定会像爹说的,长成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姑娘,你绝不会吃亏,行不?”

  “等你十八,你看上的,说不定是其他男人,你确定真要和我订下这种儿戏般的约定?到时你反悔怎么办?嫌我老怎么办?”他当她是在说著孩子气的话,并不当真,笑著反问她。

  “我不会反悔的!不然,打勾勾嘛”她伸出嫩短小指。

  孩子就是孩子,净说些稚气的笑谈。

  夏侯武威揉揉她乌亮熠熠的软发,摇头笑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等你十八岁,真的变得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我再考虑。”他用打趣的玩笑方式来推诿她,语意中当然纯属哄小孩的意思。人心善变,绝非勾勾手指便能约束,他不认为孩子儿时的倾心,能延续多长时间,日后兴许冒出另个与她年岁相仿的俊少年,她更喜欢,那时就把他抛诸脑后了吧。

  严尽欢噘起粉樱色的软唇,听出他的敷衍:“我现在就很漂亮呀……爹说我是全南城里最最好看的女孩了!”

  你那位爹,就算你是麻子脸大蒜鼻肉肠嘴,他也会这样说。

  不过,严老板这回没自吹自擂,严尽欢确实有愈发美丽的迹象,难怪严老板开始要担心宝贝女儿的人身安全。

  “一个男人,如果真心喜欢一个女人,就算那女人不是全南城最最好看的女孩,他同样会倾心待她,无关外貌美丑,欢欢,这些话,你长大才会懂,你现在一直说服我,只代表著你仍是个小娃。”他试图与她说道理。人,不光是看脸皮美丑来决定爱与不爱。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我,就算我变好看变漂亮,你都不会喜欢我嘛!”小娃儿娇恣的脾气说来就来,忿忿跳下他的腿,叉著尚未有小蛮腰成形的腹侧,瞪他。

  “你的理解力真是……”莫名其妙。小娃儿的思考方式都是这么“跳”吗?!

  “我要跟我爹说!”她跺脚,跑了,告状去了,看来等会儿,他又要被严老板叫去训话一顿,唉。

  果然,没到一个时辰,严老板真叫春儿来唤他。

  他进屋,严老板就先用力叹气,低咳几声,以手势示意他将门带上,待他坐定,严老板口气无奈:“我真不懂欢欢是吃了你什么符水,我本来是打算凑合她和阿谦,结果两人没花火,倒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欢欢刚刚抱著她存钱的竹筒子来给我,说她要赎你,当初我告诉大家,你是流当品,流当品自然是可以买卖,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欢欢吐实你的身分,只好允了她……”严老板露出一丝歉然和心虚。

  对,心虚。

  他哪可能是碍于夏侯武威的皇子身分不好启齿?摆明就是个溺爱女儿的蠢爹完全抵抗不了爱女的撒娇要求吧?!

  夏侯武威连点破老爹蹩脚说词都懒。

  “你夜里总是抱著我家欢欢睡,日后也该对她负责吧,我……我是因为考虑到这一层,才会允诺欢欢,否则她的名节怎么办?再说,你真是赚到了,我那个漂亮的小宝贝小心肝以后一定会美到吓死人,你一点都不蚀本。”严老板很努力想说服夏侯武威接受爱女,用的说法与严尽欢真相似,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蚀本不蚀本,取决于严尽欢的美丑吗?

  未免本末倒置了点。

  再者,他抱著严尽欢睡,是绑架事件之后,严尽欢非得要他陪,她才能安稳睡著,他不曾毛手毛脚,这对一个娃儿谈论“名节”,著实有欲加之罪的嫌疑。

  “老爹,我不喜欢被人摆布,尤其是以买卖的方式得到一个人,会令我感到自己很卑贱。”夏侯武威脸色铁青,没有半丝笑容,皇子的威严,在数年的平民生活中,没被磨损殆尽。

  “我知道呀……但是,欢欢就是喜欢你,我也没法子呀……”他可是费了很多功夫才接受女儿迷恋夏侯武威的事实耶!身为个爹亲,这是件多困难的事!

  “你不该事事顺她,这样会宠坏她。”

  “我只有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不宠她宠谁呀……”严老板嘬嘬嚅嚅。

  “宠到连她想买个男人,你都买给她吗?”夏侯武威皱眉。

  “呃……”严老板被反问得无言以对。

  “她只是个孩子,我并不爱她,买下我,对她是好事吗?”夏侯武威基于严老板的收弄恩义,并不乐意将话说绝,然而曾经是位皇子的高傲,也让他拉不下脸来谄媚这对父女,不认为获得他们青睐是件好事。

  “你就不能看在一点点情分,暂时……顺她的意嘛。她年纪还小,性子不成熟,也许以后她长大了,懂事了,成熟了,就会反省自己做过的蠢事,然后……放你自由。”

  “会有这么一天吗?”夏侯武威扯唇假笑。照严老板这种宠法,严尽欢只会变本加厉吧。

  严老板看出夏侯武威的怒意,认为自己因为太宠爱女儿,似乎伤了这个孩子的尊严,心里很是愧疚,想道歉,倒是夏侯武威抢在他之前又开口说道:“卖就卖了吧,就当是我还严家一份恩情。当初若非你的收留,我这条命或许早就没有了,更不可能得到这些年来的安定踏实,现在把自己送给你们严家,也合情合理。”

  夏侯武威起身,直挺挺的身长已胜过严老板许多许多,青涩少年味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成熟的男人颀拨:“老爹,还有其他事要交代吗?没有的话,我出去了。”

  严老板愣愣摇头,看著夏侯武威开门离开厅内,好半晌,严老板缓慢回过神,感觉额际隐隐作痛,眼前突地一黑,是近年来身子骨越来越差的警讯,或是……凶兆?

  “欢欢呐……爹好像做错了一个决定,说不定是害了你……”

  铺里几个少年的脾性他多少已能掌握,以“卖掉流当品”为例,公孙谦会讲出长篇大论来打消你的念头,若你坚持己见到无法沟通,他才会弃文改武,诉诸蛮力;尉迟义则是高兴就点头,不高兴就摇头,管你开价多少,他大老爷鸟也不鸟;秦关呢,静默不言,任凭宰割;夏侯武威虽然进当铺的时间最短,然而亦满四年,严老板有时仍会在他身上看到皇子的姿态——不是高傲睨视人的骄矜,而是不容人侵犯僭越的威严。夏侯武威很努力学习融入平民生活,可自小习惯的本能,一朝一夕是无法轻易更改,所以,骨子里仍流著皇家血脉的夏侯武威无法苟同此种交易,却又点头同意了,很明显能看出他并非心甘情愿,被强逼著低头的他,真能善待他家宝贝吗?

  恐怕……

  严老板今日的喃喃不安,确实成真了,只是,他无法亲眼看见。

  三年后,严老板久病缠身,撒手人寰。

  第4章(1)

  夏侯武威有著深深受辱的感觉,尤其是他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心思更是敏锐易感。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被人以金钱买下之后,还会感到欢快,他也不例外。

  这与买卖奴仆有何不同?

  这与上街买了只一鸡、一条鱼有何不同?

  他竟被视为可以援受的“东西”?!

  夏侯武威凛著神情,闷闷发怒,这份不悦,在面对始作俑者之际,更难佯装出无谓。

  那是他第一次漠视严尽欢笑奔来的喜悦,掉头走人,无论她在身后如何喊他叫他追他,他完全不理睬她,更不停下脚步等待她。

  她把他的尊严践踏在地,竟然还有脸朝他笑得如此甜美?!她以为他会赏她好脸色吗?天真!

  他在气她,气她不顾他的意愿,向她爹开口买下他。

  她不尊重他——好吧,她只是个娃儿,不懂“尊重”两字所代表的意义,但不表示他不能和她生气。

  仍是个孩子时便想用钱来买人,长大了还得了?岂不蛮横上天了!

  哼,她买下他,没有买下他的笑容和心甘情愿,他不需要附带那些东西给她。

  夏侯武威铁了心摆臭脸面对她,任凭小丫头以眼泪威逼利诱,或是派出她那位对她言听计从的爹爹当说客,也于事无补。

  严尽欢为此不知哭闹多少回,夏侯武威不明白她何以如此执著于他,本以为小孩子的心思会因为他的疏远而渐渐移转到别人身上,结果也并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懂夏侯武威怎么不再对她笑、不再轻声细语、不再夜里陪著她睡,他对她变得好沉默,眼神又带著责备,她明明很努力想讨好他,她爹给她好吃的玩意儿,她一定会留一份给他,有好玩的,她头一个想到他,对铺里其他哥哥们,她可不曾这么热络……

  “夏侯,你在生我的气吗?”她时常迷惑地问著他。

  他的回答是不点头,也不摇头。

  不承认,更不否认。

  她更想问他:夏侯,你是不是讨厌我?

  她不敢问,怕问了,他会毫不考虑地点头答是。

  所以她咽下惶惑,告诉自己,爹允诺他已经是她的了,不用担心,他永远都会是她的,不会因为生她的气而离她远去……

  夏侯武威将自己当成她买下的一位奴仆,陪伴她,近乎形影不离,但他不再亲匿揉弄她的黑发,不再轻著嗓、捺著性子,哄她乖。

  那段日子,他与她,靠得最近,却离得最远。

  本以为这种情况会延续一辈子,但它终于仍是有停止的一天——在严老板临死之前,他招铺里几人进入房内,交代放心不下的后事。公孙谦他们都是足以担负当铺重担的大男孩,严老板倒不担心,真正教他悬挂于心,迟迟无法闭上沉重眼皮的,仍是他的宝贝爱女呐……

  “武威,你留下来……”严老板逐一对公孙谦、秦关、尉迟义、小小欧阳虹意、春儿、冰心等等说完最后叮嘱之后,他要夏侯武威单独留著,其余人退出他的房。

  严老板这些年来,身体情况直不好,半年前,他发病一次,左半边的手脚瘫痪,虽然拄著拐杖还是可以走动,兴许是对身体负担太重,他便不怎么爱下床,只除了陪爱女到园子里去泡茶闲聊,才会呼吸些清新气息。

  “是。”夏侯武威顺从其意,坐在床边圆椅。

  严老板顺著息,大口吸吐,浓重的声音,透露著连吐纳都吃力的痛苦。

  “老爹。”夏侯武威轻拍他的胸口,手背被骨瘦如柴的枯掌搭住。

  “皇子……求你件事……”

  “老爹,别说求不求的,你要我做什么?”

  “别再和欢欢斗气,她很难过。”

  “好。我不再与她斗气。”夏侯武威颔首。那已是几年前的事,有气,早也消去泰半,只是拉不下脸来开始对她好,同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小娃儿变成小姑娘的她,于是便维持着淡淡距离,不知如何缩短。

  “待她好一些……”

  “嗯。”

  “多让让她……她是好孩子……你一定会发现,她是个好孩子……”

  “老爹,你别说太多话。”夏武威见他一口气险些要喘不上来,想阻止他。

  “拜托你帮我照顾她……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坚强……我好担心她会……会被人欺负……”

  她会被人欺负?夏侯武威对这句话严重质疑。但他清楚此刻不适宜在严老板面前吐实,就让严老板带著这个错误认知,以为他家宝贝爱女是柔弱娇娇女罢。

  “老爹,你尽管安心,我们所有人都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委屈,我们都在你面前发过誓,无论发生何事,我们一定护著欢欢。”他知道严老板最需要的,就是他的保证。方才众人皆允诺严老板,他们定会为他守护爱女、守住严家,以报其恩情。

  “留……留在她身边……别走,就、就算不爱她……也留著,骗她没关系,假装更提关系……就是别走……我太自私……不顾你的意愿,但这是一个……爹亲的遗……愿……”

  “我明白你要说什么。就算不爱她,也留在她身边不走,我承诺你,我夏侯武……不,我李采祐永远不会离开她,我会一辈子陪伴她,只有当她找到另一个她爱的男人,不再需要我时,我才会退开,否则,我绝不离开。”夏侯武威一字一字,清晰坚定,目光炯炯,定下誓约。

  严老板眼神中有著欣慰及歉意。他是个自私的爹,只顾及女儿的将来,却不顾夏侯武威愿或不愿,也要为女儿留下这个依靠。女儿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她太死心眼,少女芳心遗留在夏侯武威身上,不肯收回,注定会吃苦头,他这个爹亲,只求女儿能少受些伤、少跌些跤、少落些泪,把她喜爱的人,留在她身旁。

  如果剥障她心中的夏侯武威,会让她那么疼痛,他宁愿爱女被蒙蔽在甜美的谎言之中,永永远远别尝到痛楚。

  “皇子……谢谢……”

  夏侯武威不让他说下去,摇摇首,摊掌示意他别为此道谢。

  他不怪老爹以“遗愿”来要求他答应他,老爹爱女心切,自始至终都为女儿打算,夏侯武威想到他母妃,也曾请求另一个人以亲生儿子的生命代他送死。

  父母的心愿既小又纯粹,无非希望子女平安顺遂,即便平平淡淡过一生,也要幸福快乐。

  “爹——”严尽欢不顾冰心春儿的好说歹说,硬是进到严老板房里,她不要被阻隔在屋外,让爹去向所有人交代后事,她不要!她爹才不会死!他会长命百岁!

  “老爷,我们拦不住小姐——”冰心好抱歉说著,严老板不以为意地扯唇笑笑,招手叫了严尽欢过来,严尽欢快步奔去,挨在他的身旁。

  严老板先是拍拍她的纤背,笑叹:“欢欢呐,答应爹,你要乖……要听阿谦他们的话,明白不?”他爱怜又遗慨,气若游丝的叮咛。

  严尽欢咬著下唇,用力点头再点头,螓首好半晌都不肯停下。

  “爹真希望能……亲眼见你出嫁,还要帮你准备好多好多……嫁妆,抱抱我的孙子……”他不想这么早走,再多个几年的话,这些心愿就可能达成了呀……

  严尽欢偎在严老板胸前,仿佛以往赖著爹亲撒娇的温驯模样,听她爹说著话,断断续续,他以前说话总是很有活力,最爱笑蹭她的脸,东句宝贝西句心肝的,现在这样有气无力,她好不习惯

  “欢欢,爹会……保佑你,你定要过得很幸福……以后,别忘了带著我孙子……来看看爹和娘呐……”严老板努力挤出笑容,不想让离别的悲哀盖过他对女儿的最后祝福。

  他会保佑自己女儿,未来之路毫无颠簸,任何的危机都能化险为夷,拥有真心爱她的男人,生几个与她一样美丽可爱的孩子……

  严尽欢咬住呜咽,咬得唇儿渗血,眼泪更是抑制不住。

  越来越小,爹说话的声音,爹胸口怦咚怦咚跳著的声音……

  越来越小了……

  不见了,全都不见了。

  只剩谁,放声大哭著,嗓音凄厉剌耳,宛如天崩塌下来的无助害怕。

  声嘶力竭,号啕痛哭,不知所措,这世上唯一全心全意最疼爱她的人,从此消失无踪——

  本该止歇的心跳,重新回到她耳内,一声一声,强而有力,来自于将她从爹亲胸口抱进自己怀里的男人。

  “哭吧,我在这里陪著你。”夏侯武威薄唇抵在她发漩,幽然低叹。

  这一夜,她失去了爹,但得到她爹最后为她留下的他。

  久违的温柔。

  “真是不值得!亏老当家如此疼欢欢小姐,结果小姐连滴眼泪也没为他流,仍有心情挽著虹意去园子里赏花。啧啧,难怪早有人在说,欢欢小姐心肠冷硬,之前听说她会欺负下人!”

  “是呀,宠儿不孝,老当家宠欢欢小姐过了火,宠成这副娇蛮德行,死了爹也无动于衷,我看呐,当铺可能撑不久了,咱俩还是尽早寻找新工作才是。”

  两位灰裳男仆,手边工作散漫潦草,嘴上功夫比双手来得勤快麻利许多。

  严家新当家,十岁,听起来多不稳重呐!十岁是能做啥大事业?大伙的养家薪饷全得依赖这只小丫头,树倒猢狲散,严家倒,大家跟著倒,难免教人担心不安。

  十岁小女娃,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不不不,这只小女娃,连哭都不会。

  挚爱的爹亲离世,谁不是哭得痛彻心扉?不然好歹得作作戏,在众人面前假装出丧父之痛,硬挤几滴眼泪鼻涕吧?!

  偏偏她连作戏都不会,姿态淡漠,意兴阑珊,好似此去的,是别人家的爹,再是狼心狗肺至极。

  严老板若知道自个儿爱女如此,怕是会气愤地从坟里爬出来吧!

  “既然有心寻找新工作,我严家也不强留。程伯,算妥他们两人资遣金,一文都不许少。”公孙谦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一旁跟著皱眉不悦的老帐房,公孙谦俊雅面容上不愠不怒,淡淡交代。

  “呃——公、公孙鉴师……”两人尴尬嘬嚅,口气结巴。

  “我马上算给他们。”哼。老帐房从鼻腔喷吐不屑。

  “我、我们只是胡乱闲聊……没有真的想离开当铺……”其中人想为自己辩解。

  公孙谦步伐不曾停驻,与两人错身而过,只留下句浅然回覆:“严家不留不服当家之人。”

  当铺之中,这类抱持怀疑者,占了半数,他们不看好当铺的后势,认为严尽欢会败掉严家两代基业,公孙谦没有太多工夫去堵悠悠之口,他情愿把时间花费在好好坐下来喝一杯香茶。

  仍愿意相信严家当铺可以继续经营下去的人,他乐于与大家一块儿努力,让当铺步回正轨,然而只会暗地里说些闲话,甚至污蔑严尽欢,那么这种人,严家不愿浪费银两来养。

  第4章(2)

  待在严家所有人皆要有一个共识,严尽欢是新当家,他们必须将她视为严老板,当初如何尊敬老爹,现在就要同样的尊敬她,为严老板守住他托孤留下的爱女。

  “哪些家伙说啥屁话,欢欢小姐欺负下人?说出这种谣言的混蛋就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我拿竹帚打死他!”老帐房气呼呼处置完两人,追上公孙谦脚步,胸口一把火气依旧烧得很旺。

  “别再喊她欢欢小姐,改口叫她小当家。”改变称谓的决定,由众人日前共同做下,目的在于提醒自己,视严尽欢为王子,而非家里的千金大小姐。

  “呀对,一时改不了口……”老帐房拍拍自个儿擅忘的脑袋瓜,赶忙喃念约莫十来次的“小当家”,要努力把这三字念顺口,最好以后变成口头禅,直至满意,他又道:“真希望小当家能尽快走出沮丧,瞧她那副故做坚强的模样,教人更难过……”

  她的强忍泪水,竟然还被人说成冷血,真教人为她不值!

  “不急,慢慢来,她看见我们对她的期待,反而会更勉强她自己站起来。在她能当家主事之前,我们先替她撑著担子吧。”公孙谦如此对老帐房说道。

  不该逼一个十岁孩子立刻懂事、立刻跳出悲伤,未免太残酷。

  只是严尽欢的个性,果真如公孙谦所预见,她看见当铺里每个人都在等待她恢复往昔,于是她挺直腰杆,锁住眼泪,将悲伤藏在人后,主动要求接手她爹生前没能做完的工作。

  “嗯……你毋须这么早便接触当铺工作,你年纪尚轻,再缓个三四年无妨,这段时间,你可以慢慢学习,又或许,你想到外地四处走走看看,我请武威陪著你去?”公孙谦听见严尽欢的要求时,沉吟片刻,露出浅笑,试图改变她的想法。

  严尽欢摇头,柔嫩粉颜仍带稚气,此时却装出老成,显得有些勉强,硬撑出来的傲拗,说著:“我爹能做的事,我也可以。”

  “我没有说你不行,只是你还太小。”

  “我记得你十一岁时,就在我爹身边帮忙,我爷没嫌你小过。虹意呢,她现在不也开始坐镇柜台招呼客人?”严尽欢反驳道,对公孙谦面露防备,咬著嫩樱小唇,吐出狠话:“你不让我接回当家工作,是因为你想自己成为严家的老板吗?”

  铺里众人抽息,这番话,著实伤人,尤其是对忠心耻耻的公孙谦。自严老板过世以来,泰半铺里事务都是公孙谦担下,铺里就属他最辛苦忙碌,而今换来的,竟是一句夺产指控。

  公孙谦没变脸,只是黑眸稍稍眯细,凝望著严尽欢,未了,吁口气,听不出是松口气或是失望叹息:“是我疏忽了,理该避避嫌,别让人误会我凯觎严家当铺。日后铺里事宜,我们都会先来问过小当家,不会擅自主,要请小当家尽快习惯当铺许多工作,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公孙谦字字平淡,若非唇角挂有笑痕,多像冷漠疏离。

  “好。”严尽欢还当真应话,颔完首,仰著小脸,大步离开小厅。

  “谦哥,她是有口无心,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夏侯武威在尾随严尽欢离去之前,右手搭在公孙谦的肩上,担心他会记恨严尽欢而不再为严家尽心尽力。

  “我没生气,真的。”公孙谦回以笑颜:“她没有说错,我应该要注意这一点,别让想帮助老爹的一份心意沦为别人眼中的侵占。别担心我,去陪著她吧,她最近难得开始有精神想做些其他事,我怕她是故作坚强,你多留意她些。”

  “嗯。我代她向你说抱歉。”话毕,夏侯武威追去。

  “小当家方才那句实在太过分了,谦哥这些日子来辛辛苦苦帮她持家,若不是谦哥,她以为她能撑得起来吗?她竟……”厅里,不知谁咕哝了这句。

  “好了,不许再提这件事,各自去做各自的工作吧。”公孙谦不让任何人碎嘴,批评严尽欢。

  没过几日,严尽欢的第一件当家工作上门。

  她被秦关、春儿及冰心妆点打扮得精致漂亮,以当铺新当家身分,参加一场稀珍古宴。

  邀宴主人是严老板生前的老朋友,严尽欢五、六岁左右见过他几回,印象并不深,只记得他嗓门儿很大,说起话来像打雷般,基于“故友之女”的这层关系,公孙谦众人相信她可以应付自如,便放心允诺她赴约。

  本来公孙谦欲连袂前往,临行前,铺里有突发事件而走不开身,只好自夏侯武威和春儿陪著严尽欢一块儿赴宴。

  赴宴便是喝点酒,吃点菜,聊些古玩,顺道看看能否开发新生意,能赴出什么乱子?

  如果众人皆是抱持这么简单的想法,那么就太傻太天真了。

  严尽欢愤怒而归,人还没下马车,便叫春儿传达命令,要全当铺里的人就地下跪,不许抬头、不许偷瞄、不许交头接耳。

  就地下跪?

  多怪异的要求,即便是老当家在世,他也从不曾要求铺里任何人屈膝而跪……

  “小当家说……不跪的人,自己回房里收抬包袱走人……”春儿绞著帕子,嘬嚅面对众人传达严尽欢的吩咐。

  “这是啥鬼命令?要我们大家跪著恭迎她回来吗?”尉迟义浓眉往眉心一拢,听得老大不爽,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不能跪,跪也要跪得有道理!

  “春儿,你确定小当家是这么说的吗?”秦关谨慎问道。

  “是。”香儿点头。

  “今晚稀珍古宴上发生何事?”公孙谦直觉认定是酒宴上定有事情,才会让严尽欢下达此种怪令。

  “呃……小当家交代我不许说……”音儿含糊嘀咕,一抬头又露出焦急:“谦、谦哥,你们就别问了好吗?快、快些跪下,别把头抬起来,拜托了……”春儿只差没自己先下跪。

  公孙谦没再多问,袍摆一撩,单膝跪地,压低面容,秦关尾随其后,陆陆续续众人见状,只能跟著伏地而跪,尉迟义挠挠短发,虽有不甘和满肚子嘀咕,兄弟都跪了,他不跪行吗?

  春儿环顾四周,铺里每个人都跪妥了,她才又跑出府门,将马车里的严尽欢牵出来。

  严尽欢鞋上的银铃,铃铃悦耳地随著踩地的步伐而轻轻震摇,鸦雀无声的当铺夜里,只剩铃儿声响,走过严家圃径。

  铃儿声远去了好半晌,众人才敢抬头,两主仆的身影早消失于重重雕花门后。

  “小当象是怎么了?这,这种命令我在严家如此多年,听都没听过……”

  “太夸张了……以后该不会每次她回家,咱们全都得玩这套恭迎当家的戏码吧?”

  诸多抱怨,陆续传出。

  公孙谦亦心生困惑,既然春儿害怕不敢说,就改挑个不会害怕严尽欢的家伙问吧,那位今晚与严尽欢一块儿赴宴的夏侯武威。

  “姓詹的……在酒宴上说了老爹的不是,她顶几句话回去,被姓詹的打了一巴掌。”好不容易安抚完严尽欢的夏侯武威,被几个弟兄围著追问,淡淡蹙眉回答。

  他说得太轻描淡写,酒宴上,詹姓主人藉著几分酒意,大放厥词,说了严家当铺许许多多的不是,哂笑著与旁人调侃严家的后继无力,引来严尽欢不满,关于这些部分,夏侯武威便不提了,省得尉迟义下一个冲出府去找人干架。

  “她挨了巴掌?”自小到大,连严老板都舍不得打她,外人竟如此无礼……

  “我拗断那家伙的手。”夏侯武威见众弟兄都拍桌起身,摆出要为严尽欢讨公道的模样,道出姓詹的下场。

  在那当下,他愤怒得无法抑制,严尽欢巴掌大的脸蛋烙有深红色手印,看起来多触目惊心,他气极了自己竟无法及时阻止姓詹的出手,让她受到伤害,那一瞬间,他几乎想动手杀人——

  “不过她在外头受了委屈,又为何回到家反而把气发在下人身上?”秦关不解。

  “因为她脾气越来越古怪了。”尉迟义撇撇嘴,做出鬼脸。

  “……”公孙谦沉思不语,一旁的夏侯武威亦安静低首,他乍闻严尽欢交代春儿先下马车回严家,要众人下跪,他的错愕与公孙谦他们一样,完全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是迂怒?为她在酒宴上吃了亏,心中不快,于是要拿当铺所有人来出气?

  那时,他们还不懂,不懂个小女娃的心思是何等细腻,对于她的作为,误解大过于理解。

  不只他们,铺里更多的人,都认为严尽欢掌权之后,性子开始扭曲。

  下跪事件只是开端。

  之后更有严尽欢杖打奴仆,任凭奴仆哀叫求饶也不心软、当众羞辱当铺里足以当她爷字辈的元长级员工、因嫌菜色不好,愤而打翻一桌饭菜,并将厨娘赶出去……这些都不算什么,众人在背地里暗骂她几句“丧尽天良的坏当家”也能消消火,真正教人错愕震惊,是两年后那件泯灭良心的事——

  十二岁的傲娇小当家,以三百两把自小陪伴她长大的温柔冰心卖掉,卖予一位比她大五十岁的年老富豪,成为富豪第七位小妾。

  第5章(1)

  严家副业珠宝铺开业的那天,店铺外架起木台,几名当铺姑娘打扮绝艳,佩戴秦关精制的各式首饰,在木台上表演了一场精采的吸晴展示,为珠宝铺招来热闹客源。

  首先出场的冰心,让老富豪一眼看中,看中的并非她身上玎玎咚咚戴满的金银珠宝,而是她精致无瑕的美丽面容。

  二十岁的冰心,正是花期盛开的年岁,温雅灵秀的外貌,宛若幽兰,一颦一笑,摇曳生婆,轻易勾走老富豪的所有目光。

  于是老富豪不只一回派人上严家,表达想为冰心赋身的高度意愿。

  前几回,老富豪的要求被四两拨千斤给打了回去,众人相信严尽欢不可能会将冰心交给一脚已踏进棺材的老男人当小妾,再怎么说,冰心像是严尽欢的姊姊,严尽欢尚未出世之前,她便已在严家住下,俨然是严家的一分子,更遑论严尽欢出生后即丧母,是冰心充当亲娘,每夜摇哄著她睡、陪她吃、伴她玩,如此感情深厚的姑娘,岂容金钱买卖?

  众人相信严尽欢还是存有一丝丝的天良才是……

  不,严尽欢没有。

  “卖人做小妾有啥不好?吃香喝辣、穿好住好,说不定她在心里感激我做的决定。”严尽欢嫩唇勾著,漾起一抹笑痕,肩儿轻耸,说得多么狼心狗肺。

  听听,这是人话吗?!这是身为一个人,应该说出的畜生话吗?!

  偏偏严尽欢说得好顺口。

  一旁冰心低垂螓首,一语不发,虽然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光用猜的也知道决计不会太好,说不定正偷偷掉泪,教众人为她拧了心。

  “小当家,我们实在不需要为了三百两而卖冰心,近期严家当铺及其他副业的进帐金额早已远胜过它,你又何必……”

  公孙谦正欲为冰心求情,严尽欢毫不客气打断他:“谁会嫌钱多?这种好赚的交易,不赚才是蠢蛋。谁都别想啰嗦,再多嘴我就把谁送去当冰心的陪嫁!”严尽欢完全不听人劝,一意孤行,横蛮无比。

  “冰心并不是流当品。”公孙谦加重语气,不受严尽欢威胁,不怕被进去当陪嫁。

  “谁说她不是?”严尽欢瞟了他一眼,懒乎乎的。

  “她没有当单。杨婶虽然是被典当进来,当时冰心尚未出生,当单上不包含冰心,既不是流当品,就不该——”

  “流当品的孩子还是流当品呀。”于尽欢嗤地一笑:“我和我爹的想法不同,他是个老好人,但我不是,我说冰心是流当品,她就是流当品,我卖一件流当品,为铺里赚进三百两,公孙鉴师有什么意见吗?”

  怎么有人能笑得万般可爱天真,却又冷血无情至极?!

  “连冰心你都舍得卖,全铺里还有谁你卖不下手!?”尉迟义嗓门大,像在吼叫一般。

  “全铺里,没有谁是我卖不下手的,只要有人想买,价钱也不错,我就卖呀。义哥,你放心啦,你卖不掉,你安心留在这儿吃闲饭吧。”严尽欢眨眼堵目去,换来尉迟义的龇牙咧嘴。

  吃闲饭?!他每一口都是靠劳力换来的耶!不然她以为当铺每次遇上恶人,都是谁出面打跑的?!

  屋里除了严尽欢悠哉喝著热暖的桂圆茶时,杯盖轻碰杯缘的脆响之外,没有半点声音,无人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扭转严尽欢的心意。

  这一定是公报私仇!

  这几年来,关于冰心和夏侯武威的传言一直没有断过,不少人相信两人的感情没能开花结果,是严尽欢从中作梗,因为她喜欢夏侯武威,才会对冰心充满敌意,而今更是直接一不作二不休,把冰心嫁给老富豪,就是要夏侯武威从此死心。

  最毒妇人心呐……

  可怜可爱的冰心,哪敌城府深沉的严尽欢?这下她一生的幸福,就要被严尽欢给狠狠葬送掉了……

  夏侯武威,你怎么不替冰心说些啥呀?开始有人将视线瞟往夏侯武威,希冀由他口中听见英雄救美的对抗宣言,对抗严尽欢恶意打散鸳鸯的歹毒心肠。

  他理当跳出来捍卫情人,与严尽欢争论,当众表明他对冰心的情意,感动严尽欢这座冰山,教她成全他与冰心——

  夏侯武威冷颜紧绷,模样骇人严肃,好不可怕。

  那是当然,心爱的女人受尽委屈,都快被人卖给老色鬼当小妾,他如何能眉开眼笑?——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更专注偷觑两人间流转的火爆氛围,猜想著夏侯武威下一步会是什么。

  上吧!武威哥!为了爱,对抗恶势力!不要害怕坏当家!

  现在直接牵著冰心私奔走天涯!

  夏侯武威在众目暌暌之下有了动作,拉住美人往外走——

  咦?

  不对不对,武威哥,你拉错美人了啦!

  你应该要救冰心才对呀,你拉小当家做啥?

  呀,你该不会想直接动手海扁小当家,扁得她收回成命吧?

  这也不失为个解决的办法啦,但……

  大家心里有好多声音响起,然而谁都没敢让它们脱口说出。

  “武威,别冲动。”公孙谦拦住他。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夏侯武威额上青筋跃动时,说这句话真没有说服力。

  “我不反对你狠狠打烂她的屁股。”尉迟义在旁鼓噪。必要时,他可以帮忙。

  “有话好好说。”秦关不赞成以暴制暴。

  “我跟他没啥好说的,反正冰心非嫁不可!”严尽欢火上添油地嚷嚷,努力想挣开夏侯武威的手。

  “我不许你这么做!”夏侯武威森然瞪她:“论辈分,你得叫冰心一声姊姊,你不能罔顾她的意愿和幸福,硬逼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