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如玉盘似的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柳稍。
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
如水的月光,照在我的窗棂上,也照在我那缠绵悱恻的心上。这如水的月光,这美丽的黄昏,竟然融化了我那清冷孤傲的心。它竟然变得那样的柔软,那样的缠绵。也许,在我的灵魂里,一直有一种渴望。渴望被柔情包围,渴望爱情的滋润。
我握着手里的纸条,还在踌躇着、犹豫着、挣扎着。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赴约。
去?想到这个字,我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梅寒影,你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就算表哥不在意你的身份地位,他的家人呢?这件事如果成不了,受伤害的人是你呀!还是不要去,免得遍体鳞伤。”我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去?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一丝伤感。
“梅寒影,表哥是爱你的。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到他的真心和诚意。你也是喜欢表哥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感觉难过。竟然是真心相爱,为什么不去呢?因为怕受伤害,就放弃自己的感情?这是你梅寒影的个性吗?”对爱情的渴望,对受伤的恐惧,让我左右为难。
去?还是不去?我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既然拿不定主意,就来个凭天断吧!
我拿出一块银元,把它放在手心里。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了半天。
“老天爷。如果,我和表哥有缘分,银元就为正。如果我们不能成其好事,银元就为反。”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道。
玉手翻飞,咣当一声,银元落地。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去看那滚落在地上的银元。与其说是看银元,不如说是看上天的旨意。
银元安静地躺在地上,赫然是正。
“我和表哥有缘,我们有缘啊!”我对着月亮跪了下来:“谢谢,谢谢老天爷的安排。”
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信任过上天,也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上天的安排。此刻,我是真的心存感谢。感谢上天的仁慈厚爱,感谢上天的刻意安排。
我从地上起来,来不及拍一拍身上的尘土,就向门外冲。
“表哥还在等我,我要去见表哥,我要去见表哥。”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见到那个人。
“嘭”的一声,头撞在了门框上。我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有点儿感谢门框。感谢它给我带来的疼痛,让我有一丝真实感。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情,格外的好。
以往,我总感觉这梅园是牢笼,这凝香阁是牢笼,甚至于娘亲也是囚禁我的牢笼。现在,我才明白。梅园不是牢笼,凝香阁也不是牢笼,娘亲更不是牢笼。真正的牢笼,是我固步自封的心。只要打开心门,我就不再是囚犯。
走出凝香阁的门,来到门前的河塘边。
月光照在水面上,泛起水光粼粼的波纹。水里有一些儿荷叶浮萍,几朵荷花孤傲的吐着芬芳。清风微送,一阵清香袭来。
我尽情里吸着这花香。抬眼望,那座穿越河塘的小桥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国民党军官的戎装。魁梧的身材,挺拔的身影。华人小说吧 电子站
第二章(1)约会
我走出凝香阁的门,来到门前的河塘边。
月光照在水面上,泛起水光粼粼的波纹。水里有一些儿荷叶浮萍,几朵荷花孤傲的吐着芬芳。清风微送,一阵清香袭来。
我尽情里吸着这花香。抬眼望,那座穿越河塘的小桥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国民党军官的戎装。魁梧的身材,挺拔的身影。
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我愣在了那里。心儿一阵狂乱,呼吸都有些儿困难。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未有过如此强烈如此悸动的心跳。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他走到我身边,双手捧起我的脸,痴痴地望着。好像,我的脸上有他看不够的风景。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来?所以,我犹豫了好久。”好像被他催眠了一样,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里话。
“犹豫了好久?为什么?难道说你不爱我?”他有一种受伤的感觉,脸色变得很沮丧。
“如果不爱你,我就不会来了。你知道吗?看到那张纸条,我的心就不听我的指挥了。因为你,它才背叛了我。”他受伤的表情,刺痛了我的心。什么端庄,什么矜持,什么羞涩,什么大家闺秀该有的行为,都见鬼去吧!在一个爱自己的男人面前,是不需要伪装的。我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通通的告诉他。我要让他知道,我有多么的心动。我要让他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他。
“天哪,那你还犹豫什么?”他一下子把我抱在了怀里。报得好紧好用力,我甚至有些儿窒息。
“我是庶出的女儿,是一个身份低下、地位尴尬的女子。我怕自己配不上你!我怕你的家人反对!我怕你会厌倦我!”这一刻,我的自卑感又上来了。
“寒影,你知道吗?也许,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美!不知道自己有多高贵!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不是你配不上我,根本是我配不上你!从当初相遇的那一天开始,你在我的心里,就是一个仙女,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你的容貌,端庄秀丽,美如天仙。你的眼睛,清澈如水,明亮迷人。你的笑容,似春风,如春雨。你的歌喉,似黄鹂,如琴声。你说,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与你这样的仙女在一起,到底是谁配不上谁呢?”这是他的真心话呢?还是男人惯有的甜言蜜语呢?他的眼睛告诉我,这些儿,都是他的真心话。
“这两年,我人在军校里生活。心,一直都跟你在一起。白天想你,夜里梦你。寒影,你的心今天背叛了你。而我的心,早在两年前就背叛了我!寒影,我现在告诉你。你就是我的红颜知己,是我的小志。今生,我非你不娶!你,愿意做我的新娘吗?”我承认,我被他的痴情的眼光迷惑了。我承认,我被他的甜言蜜语打败了。我想,我该投降了。
“你要娶我,就找媒人来提亲啊!要是父母没有意见,我就做你的新娘!”虽然有点儿羞涩,有点儿难为情。我还是答应了他,答应做他的新娘。因为我知道,他就是我今生要寻找的那个人,那个可以共此乱世风筝的男人。
“寒影,我的准新娘。我爱你,爱得要发疯。明天,我就央媒人来提亲。”他的呼吸急促,眼神迷离。我在他的眼里读到了一丝渴望,一种同我一样的渴望。那种渴望,是任何恋爱中的人都会有的渴望。
我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唇落到了我的唇上,轻轻的吻了我一下。
真是不可思议,那么轻的一吻,竟然有翻江倒海的力量。我心中猛地一颤,一股热流,流便我的周身。不由自主,我的双手攀想了他的脖子。
第二章(2)初吻
真是不可思议,那么轻的一吻,竟然有翻江倒海的力量。我心中猛地一颤,一股热流,流便我的周身。不由自主,我的双手攀住了他的脖子。
他更深度的索取我口中的芬芳,我也不由自主的回应着他。那种心灵深处的需求,通过亲吻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一块儿流云,遮住了月亮。也许,连月亮也不愿意打搅我们这一对有情人。
“表哥,哦表哥。”在表哥的怀里,我差一点儿窒息。在我承受的极限时,表哥适时的放开了我。
“寒影,我真希望,今天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抱着我滚烫的身子,表哥痴痴地说。
“洞房花烛夜,早晚会有那一天啊!”靠在表哥的怀里,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感。 把初吻献给自己的爱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呢?
“真想早点结婚,早点把你娶到家里。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儿害怕,害怕你反悔,害怕你被别的男人抢走。寒影,你会反悔吗?你会跟别的男人走吗?”也许,恋爱中的男女,都有一种患得患失的通病。我的表哥,当然也不例外。
“谁明我心痴梦?谁与我共驰骋?君心我心若相通,共此乱世风筝。表哥,你就是那个和我共此乱世风筝的人。你说,我会舍得离开你吗?”我安慰着他,也给自己一些儿信心。
“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可我还是担心。生逢乱世,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啊!”表哥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日本人在中国横行霸道,为什么,政府不打呢?”我实在不理解,对待侵略者,民国和清朝有什么区别?
“我也想打呀!我也很想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原以为,从了戎,就可以打鬼子,就可以实现我的大志。没想到,当兵有当兵的难处。政府不下命令,我们空有一腔热血,也无济于事。”表哥叹了口气,军人自有军人的无奈。我明白表哥的苦衷。常言说,军令如山。没有军令,他怎么敢擅自行动呢?
“梅园,恐怕也太平不下去了。”想起下午的事情,我有点儿忧心。
“我都听姨丈说了。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姨丈!如果我是姨丈,我也不会给那个日本鬼子治病。”
“我佩服父亲的勇敢,也担心梅园的未来。”佩服是一回事,担心家人是另一回事。
“所以,我才想早点把你娶进家门。我真害怕,夜长梦多啊!”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在这样的乱世里,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表哥,天不早了,你回去吧!”其实,我的心里好害怕。怕别人撞见我和表哥约会的事情,害怕大娘那所谓的家法。更害怕的是,为母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羞辱。
“寒影,我舍不得离开你!”我相信他说的话。因为,我也不想离开他。
“表哥,我会等着你来提亲的,一直等!”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到了凝香阁的门口,回头望一眼。那个人,还痴痴地站在原地望着我。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第二章(3)诀别
“寒影,我舍不得离开你!”我相信他说的话。因为,我也不想离开他。
“表哥,我会等着你来提亲的,一直等!”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到了凝香阁的门口,回头望一眼。那个人,还痴痴地站在原地望着我。
母亲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傲然,你回去吧!去紫云轩,格格比我更需要你!”母亲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总是赶我走呢?凝玉,属于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了。也许今天晚上,就是我们的诀别。你知道吗?那个日本人又派人来催。他们声称,我不给本田治病,他们不会放过梅园的任何一个人。”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留下吧!傲然,你打算怎么办呢?”母亲补充了一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凝玉都支持你!”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痛苦的抉择!为了一家大小,我还是决定去给鬼子治病。但我只能让他死,不会让他活!我宁肯与一个侵略者同归于尽,也不会治好他的病,让他继续侵略中国。”父亲有着光辉的人格,有着博爱的心。可他再怎么博爱,也不会爱一个侵略者。
“傲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凝玉都不会弃你而去。就算是黄泉路,凝玉也不会让你独往。”母亲的声音很小,却是那样的坚定和执着。
“我怕的就是这样啊!凝玉,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知道你的痴心。可你想过没有,寒影还小,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你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呢?你又怎么舍得留下她一个人呢?” 父亲揪心的话语,使我泪落如雨。
“寒影已经长大了!她早晚要有自己的归宿。而我的归宿,只能是你。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傲然,你要知道,你好,我就好。既然你决定和那个日本人同归于尽,那我只能做你黄泉路上的追随者。”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有如此的决心和毅力。母亲竟然想丢下我一个人,随父亲而去。我伤心之余,也为他们感动。
“傻凝玉,我不值得你这样啊!是我的固执,为梅园惹来了大祸。”父亲不为自己的生命担忧,却因为对家人的内疚而难过不已。
“傲然,在凝玉的心里,你一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是凝玉心里的英雄,也是凝玉心里的神!你值得,值得凝玉为你做任何事情!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内疚。你的所作所为,没有让梅园和家人蒙羞。你是我们的骄傲,我们因为有你而感到自豪。”母亲的话语,如涓涓溪流,滋润、温暖着父亲的心。
“凝玉,你让我感动,也让我束手无策。今生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我已经知足了!”父亲的话语里,充满了感动和满足。如果我是父亲,有母亲这样的红颜知己,我也会感动至深。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我不要离开父母,我不要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办法,我宁可替父亲去死。有什么办法呢?苦思冥想了半天,一条计策在心中诞生。
“父亲能与那个日本鬼子同归于尽,我为什么不能呢?我就化装成一个医生,去给那个日本鬼子看病。把他治死,我给他对命就是。”我暗自思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华人小说吧
第二章(4)游医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我不要离开父母,我不要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办法,我宁可替父亲去死。有什么办法呢?苦思冥想了半天,一条计策在心中诞生。
“父亲能与那个日本鬼子同归于尽,我为什么不能呢?我就化装成一个医生,去给那个日本鬼子看病。把他治死,我给他对命就是。”我暗自思索。
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只要决定了一件事,就会马上 去做。
今天的我,竟然有些反常。我竟然有些犹豫,有些举棋不定。想到表哥,想到表哥的深情,我不仅有些伤感。此刻,我多么想再见表哥一面啊!父亲还有与母亲诀别的勇气,我却没有这样的胆量。我怕表哥的深情,会改变我的决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从后门,走出了梅园。
此刻的我,俨然一个游医的模样。圆圆的礼帽,隐藏了我飘逸的长发;浓而稠密的胡须,掩饰了我的红唇;宽大的长衫,遮住了我玲珑的曲线。瘦弱的肩上,挎着一个大大的药箱。
就算母亲站在我面前,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走了二、三里路。前面来了一对人马,仔细一看。竟然是王保长和一伙日本人,车上躺着一个病人,估计是什么“本田太君”了。看他们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他们一定是奔梅园去的。
不行,得想个办法拦住他们。
“命在旦夕,祸多福稀。与我游医,是尔运气。”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我的口里念念有词。
“停。”王保长拦住了我:“你刚才说什么?”
“你是日本人?”我故意问。
“日本人?你看走眼了!我是地道的中国人。”中国人跟日本人当走狗,也不怕辱没了自己的先人。
“是中国人,怎么听不懂中国话?”我很想羞辱一下这个汉奸。
“不是听不懂,是没听清。”
“命在旦夕,祸多福稀。与我游医,是尔运气。”我重新念了一遍。
“你是医生?”王保长眼睛一亮,接着是一脸的怀疑:“会动手术吗”
“废话,不会动手术还算什么医生?我的医术,当今世上,恐无人能及。”我说的话,是有点吹牛。可也不全是瞎话,跟着父亲这样的名师,不想懂医学,也不太可能。
“无人能及?吹牛吧?你的医术能比得上梅傲然梅大夫?”王保长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哼哼,区区一个御医,还能跟我这个院判比?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我故意做出一连的鄙夷神色。
“你认识梅傲然?”诧异神色,写满了脸上。
“想当年,我身为大清太医院的院判。那个御医看见我,不是必恭必敬。梅傲然是我的属下,焉能不认识?”我故意叹了口气。
“你等等,我去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王保长走到车前,跟一个貌似头头的日本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治不治?不治我走了。”我故意做出要走的样子。
“治治治!不过,你要知道。本田太君是中了枪伤,子弹濒临心脏。弄不好,就会送命。本田要死了,你也活不成!”王保长恐吓着我。
“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能有一丝希望,我就不允许他死。”其实,我恨不的本田马上死。他死了,就没人再去找我父亲的麻烦。
“你比梅傲然强多了。他给人治病,还分什么中国人,外国鬼。”王保长嘟囔着。华人小说吧 电子站
第二章(5)手术
“你比梅傲然强多了。他给人治病,还分什么中国人,外国鬼。”王保长嘟囔着。
“不管是中国人、外国人。只要他有病,就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你,马上准备生火,烧水。待会儿动手术,用得着。”我吩咐着。
“就在这里动手术?荒草护坡的。”王保长看了看四周,有点不相信。
“我是游医,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手术室。准备吧!”这里是野外,要逃生还容易些儿。
不大一会儿。火生着了,水也很快开了。
“大夫,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王保长跑过来说。
“把他的衣服解开。”我从医药箱里取出来手术刀、纱布等,准备给本田动手术。
本田的胸口上,长着很多胸毛。胸毛的下边,有一个小洞,兀自渗着血。看到他,我恨得牙齿都痒痒。我举起了手术刀,想把刀刺进他的胸膛。
“不能,不能这样莽撞。如果失败,自己送命倒是小事。要救父母和梅园的计划,岂不是落了空。寒影,不要感情用事。对付本田,还是智取为妙。”我在心里告诫自己。我眼睛瞟了一下四周,一个个日本兵,端着手里的刺刀,虎视眈眈地望着我。幸好,我没有做傻事。
“我该怎么对付这个本田呢?难不成,我真的帮他治病?对,就帮他治病。”一条妙计出现在我的心中。也许,我还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我用刀剃了本田的胸毛,用热水给他的伤口消毒。把手术刀在火上烤了烤,再用纱布擦拭一下。刀子划开了本田的肌肤,疼痛使本田的脸纠结起来。我故意没有给他上麻醉药。我要让日本人品尝一下疼痛的滋味,我要让他知道刀子割肉的感觉。
“你运气不好,我的麻醉药刚好用完了。要想活命,就得忍耐一下。”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我真想大声的唱。
“本田太君说,他能受得了。你尽管做手术吧!”本田对着王保长叽里咕噜说了几句,王保长给我翻译过来。
拿着手术刀,我不停地出虚汗。我从来没有给人动过手术,更不用谈经验了。说起经验,也就是在山上救人那次。可那也是梅叔主刀,我只是参与而已啊!
“细心一点儿,就不会有问题。最坏的结果,就是跟本田同归于尽。”心里想通了,就不感觉怯场了。我镇定下来,拿着刀子切开了他的肌肉,锯断了他的一根肋骨。
此刻的本田,早已疼的晕过去了。
“大家看,子弹取出来了!”我夹着子弹,在其他人的眼前晃了晃,就把它扔在草丛里。
“太好了,本田君有救了。”王保长和其他日本人一样,脸上露出了微笑。
“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从医药箱里取出一点药粉儿,撒在本田的伤口上,接着把伤口缝制包扎起来。
“真是神医啊!怪不得当太医院的院判呢!比起梅傲然那个自命清高的庸医,你可是强多了。”王保长赞美我的同时,也损着我的父亲。
“谈不上什么神医!不过,这样的小手术还难不倒我。” 我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洗了一下手。挎上医药箱,准备走人。
“哎,你等一下。”听见王保长的声音,我的心里一愣。手术做完了,怎么还不让我走?
“哦?”我一脸的疑问。
“这是丰川太君给你的奖赏。”王保长拿着几块大洋,追着我过来。
“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怎么好收人钱财呢?这些钱儿,还是你留着喝茶吧!”我是一个中国人,怎么能要日本人给的钱呢?再说,要那些钱儿,我也是受之有愧啊!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我知道,本田的伤口不会痊愈。我缝制伤口前给他上的药,不是消炎止疼的,而是腐肌蚀肤的药粉。伤口溃烂,会波及心脏,送掉他的性命。
第二章(6)教训
从后门溜进梅园的时候,我感觉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还能和表哥再续前缘。
我再也不会感觉梅园是一个牢笼。
如今的我,看到梅园的一草一木,是那样的熟悉、亲切。
刚走进凝香阁的大门,就听见了容格格的声音。
“梅园的生死存亡,都在傲然的一念之间。你这个贱婢,不规劝他也就罢了。在这关键时刻,怎么还敢媚惑傲然呢?”容格格的语气是那样的霸道,那样的盛气凌人。
“格格,我没有,真的没有啊!格格,你要相信我啊!”母亲委屈地说。
“你还敢狡辩!没有?你要不勾引傲然,他怎么会来凝香阁?” 容格格不容母亲解释。
“他是主人,我是妾。他要来凝香阁,我也阻止不了啊!我劝他去紫云轩,他都不走。格格,我怎么敢媚惑他呢?” 母亲说的是事实,但容格格却不那样认为。
“你的意思是:傲然宁愿留在凝香阁,也不愿意去我的紫云轩是不是?”容格格冷笑了一声,她那尖刻的声音又响起来:“你的身份比我高吗?你的容貌比我美吗?你的嫁妆比我多吗?你的魅力比我大吗?你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狐媚男人的本事。不教训你一下,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妻什么是妾!春韵,给我掌嘴,狠狠地打。”
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母亲一定挨了好几个耳光。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冲进去挡在了母亲的身前。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母亲在颤抖,她是那样的无助。我一下子抱住了可怜的母亲。
“你是谁?竟敢私闯梅园!”容格格大怒,接着大声的笑起来:“哈哈,我明白了。你是凝玉的野男人,对不对?凝玉,你怎么解释这一切?”
“寒影,你不要闹了!你会害死娘的!”母亲并没有从容貌上认出我来,她只是凭声音认出了我。
“她是寒影?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容格格不相信我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梅寒影。
“我是梅寒影!你看我的眼睛,你听我的声音。我就是梅寒影,如假包换!”我不想连累冰清玉洁的母亲,落一个污名。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你打扮成这个样子,一定干不了什么好事!是不是也像你母亲一样,去勾引男人去了?”容格格的话,是那样的尖酸刻薄,是那样的惹人反感。
“有其母,必有其女?我不一直都叫你娘吗?只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才有我这样的女儿!”她可以侮辱我,我却不能让她侮辱我的母亲。
“你少望自己脸上贴金了!女儿?你算我哪门子的女儿?只有你母亲这样的下贱女人,才生得出你这样的下贱女儿。”容格格被我气得暴跳如雷。
“身份低贱不叫下贱。出身高贵、灵魂肮脏才是真正的下贱。外表高贵的容格格,你才是真正下贱的人。”我反唇相讥。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她欺凌,被他侮辱。
一个耳光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小贱人,反了你了!春韵,把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吃东西。”春韵拉着我,准备把我关起来。
“格格,你把我关起来吧!这样,我也不会勾引傲然了!你就是关了寒影,也去不了你的心病啊!”母亲哭着,哀求容格格放了我。
“娘,不要求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要担心我,我看她敢把我怎么样!”我不希望看到母亲给容格格低头示弱的样子。
第二章(7)柴房
一个耳光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小贱人,反了你了!春韵,把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吃东西。”春韵拉着我,准备把我关起来。
“格格,你把我关起来吧!这样,我也不会勾引傲然了!你就是关了寒影,也去不了你的心病啊!”母亲哭着,哀求容格格放了我。
“娘,不要求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要担心我,我看她敢把我怎么样!”我不希望看到母亲给容格格低头示弱的样子。
我被关在柴房里。
人被关在柴房里,心却在担心着母亲。没有人比我了解自己的母亲,了解她的愚忠,了解她的懦弱,了解她的逆来顺受,了解她的息事宁人。
我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很无助很伤心。她一定会担心我,担心我饿坏了。再怎么担心,我也敢保证,她不会忤逆她主人的命令,给我送点儿吃的来。她更不会因为救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她不会因为我们母女,让父亲和容格格起了冲突。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善良得有点儿软弱、温婉得有点儿无能的女子。
天已经黑了很久,柴房里没有一丝光线。偶尔有一点儿声音,却是老鼠在觅食。
我有些儿伤感,有些儿落寞,当然也有些儿饿。老鼠都能出去找点儿吃的,我竟然不如一只老鼠自由呢!
我甚至有些儿后悔,后悔自己回到梅园来。既然都跑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牢笼里来呢?
说实话,我对梅园的感觉真的很复杂。我既爱梅园,又厌倦它。
梅园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的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的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不爱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呢?
容格格的嚣张气焰,母亲的软弱委屈,自己身份的尴尬,气氛的压抑,都让我感觉梅园是个牢笼。而我,只是一个被亲情囚禁的囚犯。
“寒影,既然感觉这里是牢笼,为什么义无返顾地回来呢?难道说,只是为了母亲?为了亲情?不一定吧!是不是因为表哥呢?”想起表哥,想起那个热情的吻,我的脸都有些儿发烫。
门外有一阵脚步声,好像是冲着柴房而来。
“会是谁呢?”我暗自思索。这个人一定不是母亲,她是不会给我送饭的。他也也不可能是容格格,她那样恨我。我饿死在这里,才趁她的心呢。这个人,更不可能是父亲。如果父亲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让我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柴房里过夜。那这个人,是谁呢?我猜不出来!
“二小姐,二小姐,你睡着了吗?”这个人的声音故意压低,但我也听得出来,他是那个护院郑忠孝。
“忠孝,是你呀!”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我真的有点儿喜出望外。
“二小姐,你饿了吧?他们都睡了,我才敢过来。这是一点儿吃的东西,你吃吧!”一包吃的东西,隔着窗子递进来。
“我还真有些儿饿了。忠孝,谢谢你呀!”我接过吃的东西,狼吞虎咽起来。从早上出门到现在,我连一口水都没有喝着。也许是吃得太快,也许是因为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的原因。反正我是噎着了,不停的咳嗽。
“二小姐,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水来。”一会功夫儿,水来了。喝了一些儿水,我才缓过气来。
“二小姐,你慢点儿吃。千万不要再噎着啊!”郑忠孝的声音里,露出了过多的担心。华人小说吧 m.hrsxb
第二章(8)身世
“二小姐,你慢点儿吃。小心再噎着。”郑忠孝的声音里,流露出过多的关心。
“谢谢你忠孝。”我一边吃饭,一边道谢。
“二小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他思索了片刻问。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你一个大小姐,怎么穿成那个样子?”
“我算什么大小姐?郑忠孝,你看见那个大小姐被关在柴房里?在容格格的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听到大小姐这几个字,我就一肚子的火气。
“二小姐,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一个高贵典雅的大家闺秀。就像一个误落凡尘的仙子一样,那样美丽,那样高贵!高贵得,只有仰视才能看得见。”他很会说话,也很会赞美人。
“不要叫我小姐!从今天起,我们做朋友吧!忠孝,以后,叫我的名字。”小姐的称呼,让我更感觉自己的身份尴尬。
“好,以后我叫你名字。寒影,告诉我。你穿成这样,到底做什么去了?”
他听从了我的建议。
“我去给人治病了。”
“给人治病?”他很惊讶。
“是啊!我化装成一个游医,给那个鬼子治病去了。”我把自己给本田做手术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他。
“寒影,我真的很佩服你呀!你是梅园的骄傲,我真的以你为荣啊!要是中国的年轻人,都像你这么机智,这么具有爱国主义,中国一定强大起来。”听到我在鬼子的伤口上撒了腐蚀肌肤的药粉后,郑忠孝的声音兴奋起来。
“什么佩服啊?什么骄傲啊?我才佩服你呢!竟然能把拿枪的鬼子吓得尿裤子。忠孝,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很羡慕他的一身武功。我要是也有点武功就好了。
“我父母都是同盟会的会员。他们为了革命,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孤儿。为了生存,我经常去偷人的钱包。那一次,我偷一个云游的道士。没想到,那个道士有一身的武功。钱没偷成,还被他抓个正着。他看病我是个练武的材料,就收我为徒。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前清的御前侍卫。大清倒了以后,他就出家做了道士。”说起自己的身世,他有一点落寞伤感。
“你师傅现在在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有一天,他把我叫到跟前:‘忠孝,你的武功学的差不多了,我们师徒的情分也该尽了。往后的路,你自己走吧!记得做一个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我苦苦哀求,师傅还是不肯再陪我。现在,他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他的声音里,有伤感也有深切的思念。
“忠孝,不要难过。你们还有相见的那一天。”我安慰着他,并且转移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你怎么来梅园了呢?”
“我的钱花光了,总不能还去做小偷吧!看到梅园招护院,就来了。”
“你有一身的武功,为什么不去从戎呢?”
“我也有这个想法。我看不惯国民政府的做法,他们只会欺压百姓,却不去打侵略者。这样的军队,我不屑参加。要有一个为人民着想的政府,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哪怕是生命。”从表哥的处境看,郑忠孝的分析很有道理。
“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为人民着想的政府的。”我坚信。
“寒影。”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犹豫。
“怎么啦?”
“没什么!”他思索了片刻说:“天不早了,你睡一会儿吧!不要害怕,我会守在门外的。有事,你就叫我。”
“恩。”跑了一天的路,我确实困了。来不及揣摩他话里的意思,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华人小说吧 电子站
第二章(9)饭菜
“没什么!”他思索了片刻说:“天不早了,你睡一会儿吧!不要害怕,我会守在门外的。有事,你就叫我。”
“恩。”跑了一天的路,我确实困了。来不及揣摩他话里的意思,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许,我真的不算个大家闺秀。因为我心里的大家闺秀,都是一些儿有洁癖的女人。而我不一样,我是席地就能坐能睡的人。就像现在,人在柴房里睡觉,而且感觉睡得好香啊!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喊我。
“二小姐,二小姐。”蒙胧中,我也听出是夏莲的声音。这夏莲,是姐姐梅寒姿的丫鬟。
“哎。夏莲,有什么事情吗?”我很困,慢慢地睁开眼睛。天早已经明了,现在具体是什么时辰,我也不太清楚。看太阳的方位,应该快晌午了吧!
“因为格格吩咐过,不让人给你饭吃。所以,谁也不敢给你送吃的。大小姐和你姐妹情深,生怕你饿着。她亲自下厨,给您做了一些儿吃的,让我送来。二小姐,您趁热吃了吧!要让夫人发现了,我可就惨了。”夏莲的声音里,有一种恐惧和担心。
“从窗子里递进来吧!”
“二小姐,你接着。”这柴房好像一个牢房,我就像一个囚犯。夏莲就像一个探监的人一样,把饭菜从窗子里递进来。
“夏莲,你赶紧回去吧!不要因为我,连累了你和姐姐。”接着手里的饭菜,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这饭菜,竟然是姐姐为我做的。为了我这个妹妹,她敢忤逆自己的母亲,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我这个姐姐,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我们虽然一起长大,几乎没有交往过。我一直以为,她和她母亲是站在一个立场上的人。没想到,她竟然为了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惜招惹那凶狠固执的母亲。
此刻,我真的说不出自己有多么的感动。捧着手里的饭菜,我那不争气的眼泪竟然流了下来。我一直以为,流眼泪是懦弱的表现。我讨厌母亲的眼泪,就像讨厌母亲的逆来顺受一样。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流眼泪的。我一直都告诫自己:宁可心滴血,决不流眼泪。没想到,为了这碗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饭菜,我竟然流下了眼泪。我知道,我不是为了饭菜感动。感动的原因,是因为姐姐的友善。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是多么渴望亲情,渴望那再平凡不过的亲情。
人,毕竟不是孤岛,不可能与外界隔绝。无论是平凡的人,还是地位显赫的人,他们都需要朋友的友谊亲人的关怀。
不管我伪装得多么冷漠,多么坚强。这一刻,我也只能承认,我是脆弱的,脆弱到被这一碗饭菜打倒。
我很想把这碗带着亲情和友善的饭菜吃光,可却心有余力不足。嗓子哽咽得厉害,饭菜在嘴里嚼了半天,楞是咽不下去。
“二小姐,不要吃。这饭菜里,有、有毒。”郑忠孝的声音,在窗子外面响起来。不知道是关心过度,还是太紧张,他变得有些儿口吃。
“有毒?”那碗饭菜,“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我来不及赶走心里的那份感动,也来不及接纳这一份吃惊。只感觉脑子很晕,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在了柴房里。
第二章(10)中毒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父母焦急地守在我的床边,一见我睁开眼睛,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寒影,你可吓死娘了。”母亲抹了把眼泪,哭哭啼啼地对我说。
“娘,我没事儿。”我安慰着可怜的母亲。
“你都昏迷了两天了,还说没事儿。还好,那有毒的饭菜你吃的少。还好,你爹救你及时。要不然,你这条小命,呜呜。”母亲说不下去,又开始哭了。
“我真的中毒了?”我问父亲。
“是啊!那个狠?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