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婚礼一项一项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证婚人的引导下,一对新人宣读了誓词,让众人见证了一场伟大而庄严的爱情,然后交换戒指、亲吻拥抱、喝交杯酒……婚礼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台下一乱,一帮未婚的年轻女孩子勇猛地冲上台来,底下的长辈们笑得打跌,直说就没见过这么积极的丫头们。
宝诗微笑着,双手握着捧花,站在一个位置上。那帮女孩子纷纷向两位伴娘的身边靠拢,陈安见状,急忙往后退了退,把最中心的位置让出来……
“安安!”立维就在她旁边,叫了她一声,伸手去拉她,结果没拉住,手指反倒勾住不知哪位衣袍的一角,立维急忙撤了手,那女孩子却往他身边一贴,不动了,立即又有别的女孩子跟过来,密密匝匝、一圈又一圈、结结实实把他围在当中,好似堡垒一样,瞬间就布好了局,想突出重围,难了。而他又不好意思直接用手去推开她们。
立维暗自咋了咋舌,未出阁的丫头们真多啊,而且比身强力壮的男士还彪悍。
于是台上,就形成了以钟立维为中心的、一男n女的、花团簇着一片绿悠的:“谁知道呢,六叔毕竟是长辈,我们做小辈儿的,不好意思直接问……”
正说着话,门开了,钟立维进来,手里托着一个暗红色漆盘,上面是食物。
ellen笑:“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立维也笑着:“不会是背后说我坏话了吧?”
ellen拍拍手:“bingo!”
宝诗说:“嗬,哥哥,你怎么改行做起服务生来了?”
立维看了陈安一眼,把漆盘放在桌上,两手掐着腰,站在妹妹面前:“别不识好歹啊,我订的福膳斋的点心,你最爱吃的。”
ellen笑得大有深意,直摇头。
宝诗却撇撇嘴:“哟,我家太子爷变得这么好心肠啊,只怕是借花来献佛的吧?”她瞄了瞄陈安,陈安微微有些不自在,看了立维一眼。
立维笑呵呵的,既不生气也不反对,说:“可不,光冲着你,我还想不到这一层。要不是念着我家安安一会儿得辛苦,我才懒得费这劳子神。”
宝诗吃吃地笑着,用手指点着他:“瞧这出息的,我就说嘛,您不可能这么好心……哎,那什么,我家相公那里,也有份儿吧?”
ellen笑出声来,立维戳了戳妹妹额角:“没,我就饿着他……话说咱俩,指不定谁出息呢?”他一回身,转脸看着陈安,她脸上虽化了妆,也擦了粉,但仍遮不住,那眼神里的阴影。他心头,忽然跟着一黯。
宝诗和ellen,立即识趣地背过身去。
立维看着她,好一会儿,指了指点心,嘱咐道:“多少吃点儿,垫垫肚子先。”
陈安怔住了,他刚才对着宝诗,还笑得极自然,这会子面对她,脸上却有些阴晴不定,她隐隐猜出了什么。就在婚礼前,钟伯母把他叫过来,问他拿主意时,他说他也没主意,她马上心里就一凉,不知为什么,心头有些慌,那一刻,她觉得完全没了主心骨,她真怕他,甩手绝绝地走掉。他有想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有想法,她明白的。
她出了神。
“嗯?”立维抬了抬下巴,陈安赶紧转开了眼。
“听到没?”他语气有些不耐了,“多少吃点儿,宴席得到下午两三点,且消停不了呢。”
陈安点了点头。
立维似乎嘘了口气,就说:“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见。”说着话,抬手按在她肩上,用力一压,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腿上发软,身体不由往下出溜儿了几寸,立维赶紧扶稳了她。
“安安?”他的眼神透出担忧。
“我没事。”她镇静的。
立维的目光,又在她脸上逡巡了几圈,终于“嗯”了一声,说:“有我在。”
陈安一颗心,因为这三个字,仿佛踏实了一些。她笑了笑。
立维却抿紧了唇,再度看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宝诗和ellen,同时透了一大口气,两人相视一笑,拍拍胸口,这还没吃东西呢,怎么牙口就直冒酸水呢。
……酒席虽热闹但不喧嚣,大堂里弥漫着悠扬的乐曲,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陈安手里端着托盘,上面一对精致小茶杯,立维则握着茶壶,另一对傧相则端了酒杯和酒瓶,四个人都笑吟吟的,随着一对新人穿梭在席间。前面几桌,因为都是自家亲戚,又都是长辈,所以没有人刁难,又都知道滨川不能喝酒——酒量是一方面,滨川基本上滴酒不沾,另一方面,滨川是肝胆移植的权威医生,拿手术刀的人,是忌讳喝酒的。所以这几桌,以茶代酒。
六个人鱼贯而行,朝着下一桌走过去。
近了,陈安脚步一缓,一个酒红色身影钻进眼里,她立刻觉得眼疼,浑身的血,也在慢慢凝固。
“安安。”立维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并适时的,扶了她后腰一下。而她脸上,再也凝不起一丝笑容。
一对新人已走近前,宝诗和滨川亲热地叫着“陈奶奶”和“陈叔叔”,轮到陆丽萍时,宝诗眼神一冷,没有吱声,滨川执了她的手,笑着唤道:“陆阿姨好。”宝诗只得勉强的,随着他叫了一声。
陆丽萍脸上,漾满了温柔的笑,刚想对宝诗说几句恭维话,哪知宝诗一转身,却转到奶奶身边,俯身一低头,白嫩的一张美人脸,立即贴上了一张皱纹堆累、却依旧细腻的苍桑的老脸。
“奶奶。”她撒着娇,象小时候一般无二的告状:“您也不管管安安?”
老太太故意的惊诧道:“安安怎么着你了?”
宝诗笑:“刚才敬酒的时候,都夸安安比新娘子还漂亮呢?”
老太太也笑了:“你还当真了,也是小皮猴子一只!”用手拉住她,慢声细语的,“这结了婚了,以后就是大人了,奶奶由衷为你们高兴。”
滨川站在宝诗旁边,一对璧人似的,举案齐眉,一头微笑。
陈德明温和地说:“今天是你们两个大喜的日子,叔叔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立维碰了碰陈安,陈安没反应,象个木头人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酒红色的背,似乎能盯出一个大洞来。
陆然坐在那里,不自在地晃了晃肩头,僵硬,酸得很。
立维只是不动声色,握紧茶壶,往茶杯里注了茶水,笑着大声说:“妹妹,妹夫,请吧。”他闪开身子,陈安端着托盘,僵立在那里。
好几双眼睛,一齐望向这边,老太太的,陈德明的,陆丽萍的,不一样的神情,各怀心思……只有陆然没有动,她知道,陈安就站在她背后,很近很近,只要一转身,呼吸几可相闻,甚至有可能,立即被她打赏一个耳刮子……转念一想,不会,陈安不会,在这种场合,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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