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店,尤美开着她那辆车龄两年的minicooper往城市中央驶去,不到半小时,她就回到了熟悉的社区,熟悉的停车位,和熟悉的家。
黄金地段,19楼的一百八十平方米的四室两厅,很适合普通的三口之家甚至三代同堂,这套房子的格局和它的装修一样中规中矩。对於太太团里的那些女人来说,这套房子普通乏味、毫无创意可言,更不够奢华,所以,尤美从不带她们来这里。
打开门,玄关的客用拖鞋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男人的皮鞋和女人的夏季凉鞋堆放在占据了整面墙的鞋架上,就好像珍贵的艺术品。地垫上,还有一红一黑两双最常被使用的塑胶拖鞋,此时正安静地躺着。
“昨晚也没回家,还是今天一早就走了”
“……”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其实这样的情况不常发生。那个黑色拖鞋的主人通常情况下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就算应酬到淩晨三点,他也要回这间屋子里才能阖眼。虽然他很少在这里吃饭,但只要他在,就一定会要求吃她做的菜,对於食物和口味他从不挑剔,她也很清楚如何能做到他满意。
他是国企股东,她是机关单位科员,经由亲戚介绍相亲认识,在半年後领证结婚,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在这间房子里度过了四年的婚姻生活。
二十七岁的她是个平凡的已婚女人,除了逛街和购物,她似乎已经没了别的爱好,除了华服和美食,没有东西能打动她的内心。
或许有个孩子会改变这一切,给生活制造点波澜,也可以堵住公公婆婆总在催促的嘴——
生个孩子她想到哪儿去了!她明明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
够了!她还有正事要做。
收起不必要的情绪,她去到洗手间,用清水洗了个脸,然後涂上高级ru液,检视过自己的容颜没有因为宿醉而憔悴,才来缓缓走向卧室。
这是一个纯白色的房间,墙壁是白色的,衣柜是白色的,床是白色的,窗帘也是白色的——这些都是四年前,她对这套没有风格的房子的最後一点坚持。
这个房间里,有一个区域是完全属於她的,那就是靠墙的欧式白色梳粧台。淩乱地摆放着的那些面霜、ru液,还有眼影、腮红、唇膏,是她每个月都会更新的收藏。虽然买的多,但她并不经常化妆,她涂眼线的时候一周不会超过三次,多集中在周末,比如今天这种太太团的聚会与应酬。
“哎呀!”尤美拿着眼线刷的手抖了一下,原本想画隐形眼线的地方,不小心画成了上挑的猫眼眼尾。她抬头看表,已经上午10:30了,不想耽误时间抹掉重画,她便在另一边也依着这个形状轻轻涂画,直到两只眼睛都自然有神,她才最後涂上了睫毛膏。
要迎合女人的审美观比迎合男人更棘手,太温柔没有个性,太张扬又会惹人讨厌,令人羡慕而不是嫉妒,这尺度很难把握。幸好她一向擅长此道,才得以在太太团里混的如鱼得水,即使她不是真正的贵妇,也没有人嫌弃和在乎。
说难听点,那些太太们不缺钱,只缺聊天对象和情绪垃圾桶,这种事别人或许觉得伤神,但她可以乐在其中。就如她所计画的那样,一到周末,太太们都想要她陪着吃饭逛街,现在,她的位置没有人能够替代。
女人们组成小团体,说些在别处不敢说的、做些在别处不敢做的事,女人们用金钱与身体享用着盛宴,女人们自得其乐,还需要丈夫做什麽
在太太们的圈子里,她年轻、时尚,不耍心机、惹人喜爱,她不是可有可无,而是独特的调味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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