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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作品:网王 海子|作者:飘雪的季节|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2:18:28|下载:网王 海子TXT下载
  尤其是伊顿公学这种贵族中的贵族学校——但是你这次的所作所为,事实上,的确让我们很失望。所以……”

  “我明白。”重阳望着他的父亲,不退缩,不逃避,语气坚定,“我去。”

  “那好,你也不必回去收拾东西了,所有的一切学校都会提供,秘书会替你打理好一切,你所需要的只是坚韧的意志和强大的内心,飞机就在楼顶等着。”

  重阳一愣,“这么快?”下意识的反应就这样冲出口,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然而离别这样的迅速地席卷,让人措不及防,重阳的嘴唇微微开阖了几下,涩涩地出声,“可不可以等更生醒来?”

  风鸟院谦人没说话,沉默地拒绝。

  重阳的牵了牵嘴唇,似乎想苦笑一下,也不能,垂下眼睑,“那……能不能再让我跟她说会儿话?”

  风鸟院谦人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松口,“十五分钟后,我在楼顶等你。”说着,竟转身离去,走廊上只徒留少年孤清的身影,隔着玻璃窗,病床上的女孩睡得无知无觉。

  重阳的额头,慢慢无力地抵在病房的玻璃窗,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勇气一瞬间如漏了气的球,眼里慢慢现出一点两点的绝望和灰败,不停地呢喃:“更生,我们要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这么难?”

  天台的风很大,初升的太阳根本没什么温度,风鸟院谦人站在飞机旁,看见门口出现重阳的身影,暗暗地舒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

  “重阳,我希望你能长成一个真正有力量有担当的男子汉,我会期待你的归来。”

  重阳没做声,一头钻进机舱,就这么望着机窗外,一直到英国伦敦,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一刻,在自己的心里发了怎样一个誓。

  更生醒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手里有一个精致的木质音乐盒,钢琴造型,每一个琴键,每一个音板,每一个支架,都精妙而和谐,没有用一根钉子,只用最古老的木头榫接,质朴而脆弱的。更生记得,她曾经有这样一个音乐盒,后来不见了。

  绞上同样用真木做的发条——古怪的跳音,最大限度地拉弦,如山壁般陡峭峰回路转,紧紧抓住人的心脏,刺激、冒险、浪漫、疯狂无度——太熟悉了,这是重阳自创的小提琴曲——《两小无猜》。

  灵感来自法国电影《两小无猜》,他们共同喜欢的一部电影,更生甚至还临摹过她的电影海报——浓艳的色彩,充满着童话质感,两个小孩侧头接吻,简直纯洁糜艳得让人疯狂。这是一个传递游戏——

  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敢”和“不敢”

  你敢在考试那天内裤外穿吗?

  你敢在大街当中阻碍交通吗?

  你敢在行进中的taxi车顶接吻吗?

  你敢在婚礼当天对新娘说“不”吗?

  你敢和我十年不见吗?

  你敢永远爱我一个人吗?

  大声地叫喊,肆意地狂笑,兴奋地乱跳……源于本能,无法克制,不能停止。这无关电影技巧,无关拍摄手法。完全地出自爱的宣泄,来自于内心深处的表达。

  恶作剧——对视——微笑——奔跑——呐喊——车祸——反恶作剧——呼唤——摔倒——幻觉——苏醒——微笑——拥抱——热吻——凝固

  近乎疯狂的对爱的颂扬。没有对错,没有美丑。只有那一刻交接点上的无限伸展直至永恒。生命得此足矣——这就是“两小无猜”,浪漫却也绝望的爱情。

  更生听得入迷,心里有一种心酸的凄楚,打开钢琴的盖,一张小纸片就掉出来,上面是重阳一段龙飞凤舞的话——

  “更生,卢森堡曾经说过:不管怎样的事情,都请安静地愉快吧! 这是人生。我们要依样地接受人生,勇敢地、大胆地,而且永远地微笑着。 这句话,咱们共勉吧!”她知道她的重阳走了——

  更生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无声地纷纷,打湿纸片,打湿八音盒,打湿“两小无猜”……

  “阿暖。”

  更生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朦胧中看见得摸不着北。

  一个不是好老师,一个也不是好学生,可谓是臭味相投。这么多家教中,更生最喜欢上他的课,一是轻松有趣,二是这人确实有点儿本事,算得上一个杂家,什么都能扯,什么都会一点儿,像最近,不知怎么又扯到京剧上去了,他说:

  “京剧这是个好东西呀,却不是人人都能欣赏的,为什么喜欢京剧的往往是年纪大的人?这是有原因的,人生越到后来就越荒寒,再也难逢热闹繁华,那么,可能为了给心灵一个虚无的补偿,也就捎带着喜欢了舞台上那飞金扬绿珠翠满头。想想,那梨花白桃花红的脸庞若放到现实里该有多么难堪,可是,在舞台上,便成就了难以高攀的华丽流金。这是艺术对人生的一种补偿,虚拟的,梦一样的东西——人生最少不了的,就是这样梦一般的情绪。”

  说完,还摇头晃脑地唱起京剧来。

  更生的京剧就是跟他学的,反正闹着好玩。

  一路依依呀呀地晃,正巧碰到静姨,于是甜甜地叫了一声。

  静姨扶着自己的腰,脸露痛苦,看见更生勉强一笑。

  “静姨你的腰又痛啦?”更生跑过去懂事地扶住她——静姨的腰痛是在坐月子期间落下的毛病,那时候仗着年轻不注意,现在年纪大了,碰上天气变坏,就疼得厉害。

  “哎,老毛病了。”静姨不在意地摆摆手,“倒是你,天气变凉了,赶紧回屋换件长袖,别冻病了。”

  “没事儿。”更生不以为意,“静姨你要去哪儿,腰疼成这样还是回屋歇着吧。”

  “表少爷走得匆忙,好多东西都没带走,我怕他在那地方不习惯,整理了他平日里的东西,本来想让菊子送过去的,谁知道这个疯丫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好我自己跑一趟了。”

  幸村精市在收到东大的录取通知书之后,就在东大附近租了公寓。说起来,更生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幸村精市了,自小樽回来后,她一直病着,关于幸村精市的事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在内心里,更生始终对幸村精市存着一份歉疚,而幸村精市后来的冷淡和疏离更让更生的这份歉疚扎根发芽,如果幸村精市的态度一如既往,那么更生依然会心存感激,但,她会想方设法地偿了这情,然后,就没然后了,桥归桥,路归路,她依然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可——

  不管幸村精市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的,总之,更生的确将他放在了心上。

  “静姨,我替你送过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干!”

  “不用不用,你回屋里去,身体还没好全呢,这东京大老远的,别瞎添乱了。”静姨摆摆手,赶她回去。

  “我已经好了,真的!”更生紧着脸表明自己的身体没问题,“静姨你就好好休息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说着,也不管静姨答没答应,就抢过她拎在手里的东西。

  “哎,你这孩子!”静姨没法,也实在是腰疼得厉害,也就随她去了,可,还是不放心地叮嘱,“早去早回,别在路上耽搁,出门前先换件衣服,表少爷公寓的地址你好好记着,别到时又找不着了……眼看着这天气就要变坏了,哎,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跑一趟!”

  “静姨!”更生简直可笑不得,“您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憋着嗓子拿腔捏调惹来静姨没好气的白眼。

  “您再唠叨下去,天就要黑了,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一边说一边还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更生自病后就没怎么出过门,因此兴致极好,车上广播一直在播放台风的消息及防台措施,车上的乘客也在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关于台风的影响。

  更生就这样到东京,再坐公车,按着静姨说的地址一路寻去——幸村所在的小区离东大很近,步行也就十分钟的样子——

  7栋5层b座——更生嘴里念叨着,走出电梯——“啊,就是这里了。”更生看看关着的铁门,伸手按了按门铃,过了很久都没有反应,更生又按了两次,还是没人开门——

  咦,难道人不在?啊,是了,她来之前又没跟幸村打过招呼,这会儿肯定在学校上课,人家又不是她这样的“无业游民”。

  更生正想离开,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抬出一个女孩小心翼翼的头,疑惑而谨慎地看着更生。

  咦?难道搞了半天是她弄错地址了吗?更生不死心地又看看门牌——没错呀!

  “请问……”女孩子怯生生地开口,“你是哪位?”

  “唔,你好!”更生手忙脚乱地打招呼,“我叫风鸟院更生,找幸村精市。”

  “风鸟院……更生……你跟幸村君是……”她的眼里满是迟疑。

  “啊,表妹,我是他的表妹。”

  “那……请进来吧。”

  女孩子打开了门,更生进去,一眼看见乱得不成样子的客厅,眨了眨眼。

  “哦,那个,我在大扫除。”女孩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又慌里慌张地将沙发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露出一块空的地方,局促地说:“你请坐。”

  更生也被她弄得紧张兮兮,看这个女孩明明比她大,怎么却会有一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看她白净清秀的脸,齐耳的黑色短发,粉蓝色洋装,像只干净乖巧的白兔,自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情调。

  “啊,你要喝点什么吗?”

  更生刚想说不用了,女孩儿已经急惶惶地奔向厨房,紧接着就听见哐啷啷的响声和女孩的惊叫声。更生急忙跑到厨房,就见女孩站在一地瓢盆不锈钢器皿间,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