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藏情隐狼
作者:寄秋
内容简介:
她从没这么窝囊过,被个男人抱回家也就算了,
连上个药都不得有异议,不过他是哪来的终极保镳,
看她都快被打死了才出手相救,不但脾气古怪、言辞刻薄,
还动不动就开口要钱,什么?他是联合国干员,
只是他的工作除了保护她,还包括偷吻她吗?
正文
楔子
非洲
雨林研究所瓶瓶罐罐的透明器皿里,装着五颜六色的气泡液体,十数种怪异的热带雨林活体,在半密封的空间里活动,显得有些无用。
解剖台旁有位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手执小巧的镭射刀,正在为他的新发现做一番印证,藉以证明他的学说无误。
当他将一小块细胞置在显微镜下观察时,嘴角慢慢往上勾,露出欣喜的笑容。
“果然和我的假设点一模一样,这下子可以向全世界宣布这项伟大的发现。”
“博土,你在高兴些什么?”一位研究生模样的年轻人开始询问。
“你过来看看这片小细胞。”他招招手,要助手来参与这份喜悦。
研究生好奇地往镜孔一瞧,跟着兴奋的大叫,“太好了,博士你成功了。”
“是呀!你快点把研究成绩做个纪录、整理,过几天的世界生物学会上就可以发表了。”
“好的,博士。”
年轻人把近几年来的资料重新整理、归档,全记录在电脑里,并设下七重密码。
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手中握的是当地居民搜集的黑岩石,笑嘻嘻地走近丈夫,故意吓吓他的拍了他一下。
“嘿!老公。”
早就察觉妻子举动的男人,闷不吭声地徉装作被她吓一跳,“哎呀!婉云,你怎么和舲儿一样调皮。”
“没办法,她是我女儿嘛!当然遗传了我的基因。”女儿可是他们夫妻心中的宝。
石正涛博士是二十年前随友好访问团前来非洲雨林,因为热爱雨林中尚未被发觉的各类生物,因此在此定居,成为享誉国际的生物学家。
而他的妻子杨婉云则是物理系学生,听说南非有种矿石很奇特,利用暑期打工来到传闻中的雨林,因而结识了来自同一个国家的石正涛,继而相恋结婚。
夫妻俩自得其乐地活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互相扶持、研讨,交换彼此的心得。
“婉云我终于找出z3t的原菌是出在何处了,就是这只大绿蝇。”
他指指大约一只峰鸟大小的苍蝇,头上有一撮绿毛,腹部前端是红褐色,到了尾端部分呈现橘蓝色,脚上的细毛则略带褐色。
“太好了,真是双喜临门。”杨婉云高兴地搂着丈夫猛亲。
他不解的笑着问:“什么双喜?”
“我刚刚发现这种石头里,有抑制z3t原菌成长的矿物质。”她高举着黑岩石炫耀。
“真的?!那太好了,我可以安心地研究z3t原菌,不用怕误中传染源。”
“等我把里面的md57元素提炼出来,咱们回台湾看一看吧!”她好久没回家了。
“好。”石正涛温柔地亲吻妻子的额头。
今天是石孟舲十六岁的生日,她高兴地捧着有点扭曲的自制蛋糕到研究所,因为她太乖巧了,所以父母一点也不担忧她会惹祸。
推开实验室的门一瞧,她整个人怔住了。
怎么回事?有风暴侵袭过吗?
她弯下腰,将一地凌乱的文件纸张收拾整齐,心想这对宝贝父母太糟糕了,忙着做实验而忘了要维持环境的洁净。
唉!连桌下都散满垃圾,她钻到桌子底下去清理。
一阵脚步声传来,似乎不是父母,她正想开口提醒来者不得擅闯实验室时,传来斥责的声音。
“找到了没,那两个死人不是将资料放在桌上?”
死人?不祥的念头飞上石孟舲的心口。
“该死!不该太早杀了他们,至少要留下一个活口。”
一阵纷沓声过后,她才由桌子底下窜出,飞快地跑到父亲的办公室。
“爸、妈?!”眼前的一幕,让她脸上血色迅速过去。
或许是女儿绝望的悲唉声,唤醒了仅剩一口气的石正涛,他指着桌子下方。
“舲……舲儿,毁了……实验室……回台……湾,不要……报……报仇。”
一句终了,他阖上不甘心的眼,告别挚爱的世界和女儿追随他妻子而去。
来不及让她伤心,先前的那批人去而复返,似有再搜寻一遍的迹象,她快速的溜回实验室,以研究用的酒精淋在电脑及易燃品上,再点一把火燃起。
“有个女孩,是不是他的女儿?”
石孟舲又很快地跑回办公室,看了父母最后一眼,从桌子下方取出一张银色磁碟,他想这应该是父母给她的生日礼物吧!
“爸、妈,再见了,我爱你们。”
枪声四起,她小小的身影从窗户跃出,消失在她所熟悉的雨林里……
第一章
“噢!要命!这么又是那个该死的小黑点。”
联合国日内瓦总部主席昂。史洛两眉微拢,大拇指在两鬓的太阳穴猛按摩,叹息着连摇头部都感到头痛不已,恨不得耳朵失聪十分钟。
怎么近一年来他手底下最精良的一群“怪胎”纷纷在那个小不拉几的福尔摩沙沦陷,个个中了所谓“婚姻”的毒,半条腿悬在棺材边晃荡。
幸好他们体内残存一些抵抗细胞,尚在那做垂死的挣扎,当然采取拖延战术的不包括已“倒戈”的乌鸦伊恩!他可巴不得早日迎娶美娇娘。
可惜正不胜邪呀!女人力量大,他那娇弱纤细的未婚妻被三个邪女洗脑!傻傻地被人牵着鼻子走还高兴的和人称姐呼老大呢!
“主席先生,你该庆幸爱国意识强烈的偏激分子不在,不然你那撮刚修剪整齐小胡须,恐怕将成”废墟“。”
一个瞪眼,昂。史洛吹着翘胡子,以无力的眼神瞪向落地窗前,一道状似清闲的欣长身影。
“我现在终于了解,为什么血狐狸维丝娜打从心眼厌恶你,因为你真的有本事惹毛圣人。”
该死的小日本……啊!自己怎么学她的口头禅。他懊恼地发现头痛加剧,随手丢了两颗阿司匹林混水吞服。
另一头沉闷的低笑声传来……
“老头!你忘了平野正次正是头顶光圈的圣人吗?”主席先生?多有礼貌的军国主义后裔的产品啊!
哼!要不要附送天使翅膀一双?“哈!不要告诉我他是你的偶像。”昂。史洛扬着鼻孔朝天。
“是偶像呀!”隐狼无所谓地挑高左眉。
“偶像?!他?”昂。史洛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那几个怪胎头混在一起后,在潜移默化之于对某个特定国家有排斥感。
不用解释,他也明了他们“拒日”情结有多严重,所以他压根不信有例外的案例。
平野正次优雅的抬手撩撩落在前额的细发,“主席先生,隐狼的意思很简单,我是他呕吐的对象。”
“说得好……呃……我是说他太不尊重这位上司。”昂。史洛差点要得意忘形,起身鼓掌致意。
他就知道隐狼不是个较易倒戈之徒,他是死脑筋的人,一旦认定就很难变更。昂。史洛的嘴角有道令人怀疑的窃笑。
尊重?平野正次可不敢奢想,只求他们有“职业道德”,不会半途溜走,多少给点面子“听”从命令。
他特别强调是听从而不是服从,因为那群特异分子不是寻常百姓,只能智取不能强施压力,否则反弹力一冲,他们会半路撒手不管,他真的只能低头数苦瓜。
“主席先生,你认为他曾经尊重过我吗?”平野正次双手交叉互叠,凉凉地睨他一眼。
“嗄?”顿时昂。史洛傻了眼。
隐狼真是有良心,为昂。史洛递上一杯水,“人不完美才真实。”
他暗损平野正次不真实,人太完美会遭天谴,他宁可当只“缺陷狼”——有七情六欲。
“这点我赞成,圣人的宝座不好坐,你们这些凡人无法体会山高之痛快。”完美也能成为话题?!
平野正次以颇为遗憾的表情,轻轻地摇晃脑袋,十分扼腕“圣人”之圣洁光辉,令俗人眼红。
但……圣人面具下,果真是圣之者吗?他嘴角有抹引人深思的诡异。
隐狼已习惯面无表情,不受他话中含贬的意味影响,毕竟除了火鹰,其余四名伙伴的唇舌功夫,比氢酸钾更毒,而且入口封喉,连抽搐这道程序都可免了。
倒是昂。史洛脸部肌肉抖动了一下,不太乐意被归类于平凡人,好歹他是各国元首尊崇的正牌主席,可不是装饰门面用的腊塑假人——例如肯德基爷爷,虽然很像。
“听说圣人通常不长命,命运乖张,你要多保重呀!以免提早回返圣地。”他还需要一名“不反抗”的好手。
平野正次觉得他在嫉妒。“多谢主席先生的关心,我一向很懂得保重自己,你尽管放心。”
能和血狐狸旗鼓相当的人,他是没辙啦!“算了,再和你”讨论“下去,我的头发色素会泛白。”
“那叫银丝。”早已满头白了,他不认为主席有多余的黑丝。平野正次非常好心地下注解。
银……银丝?!可恶的冷面笑匠,敢嘲笑他这个大主席。“你确定这次委任的目标在台湾?”
昂。史洛真的不想再和台湾扯上半点关系,手底下已有四名精英分子栽在台湾,他满怀乞求的眼神直视尚未“失心”的两块大饼……不,是两大优质男人。
一个硬得像石头,一个冷静得像冰山,应该不至于重蹈“前人”后尘,傻傻地被台湾女人给拐了吧!
“透过电脑连线,寻鼠已由两年前的入境名单,找到目标物正在台湾,至于确实地点是隐狼的工作。”
“嗯!我从来不怀疑吉莲的本事。”老鼠的本能是到处钻孔采人隐私。“哈维,你们何时启程?”
隐狼看看手腕上的表,淡淡地说:“三个小时后。”
“这么快啊”这……速度也未免太……
人还未出任务,昂。史洛已经开始忧心忡忡,烦恼又要损失一员大将。
根据委托人透过纽约联合国总部,要求他们保护一名被恐怖组织“通缉”的稚龄女孩。虽然传真相片上的女孩看起来很小,但小巧心型的五官仍绽放出清灵美女的雏形,难保在躲避追捕的这些年,已长成令人心动的模样。
男人和女孩只要有接触,谁敢保证彼此之间不起化学变化。
“主席先生,此言差矣,我们起步已晚了三年。”那个委托人可真能熬,熬了三年才出面请求联合国派人支援。
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事隔三年委托人才急切的要求寻人,其间奥秘值得深思。平野正次只依直觉行事。
“我了解你的质疑,因为委托人日前才由非洲某一个小国脱困,美国方面经过一番调查后,觉得这项工作由联合国反恐怖小组委任较适宜。不管事实真伪为何,石博士的女儿确有生命之虞,需要我们……不,是你们的保护。”
在美国情治人员慎重的请托下,昂。史洛只好硬着头皮接手,即使他对台湾这个小岛感冒不已。
“我们了解。”平野正次点头道。台湾,一个教人头痛的地方。
昂。史洛突然轻咳了一声,露出一丝恳求的神色,“如果可能,希望你们不要和”那些人“接触太频繁。”
“那些人?!”平野正次不解地微挑眼尾。
“就是那群快踏入坟墓的爱情鸟,我可不想再训练如你们这般精良的新手。”
所谓的传染像是一种无形的病菌,一年之间已有四人中了这种无解之毒。人说预防重于治疾,他得先一步提醒隔离,精良的手下不好找啊!
平野正次了解的哦一声,好笑地瞥向正闭目假寐的男人,“避得了吗?也许下一个是隐狼。”
“不可能。”被点名的隐狼,倏地张开不悦的眼。
每个人都知道隐狼独孤僻成性,不爱与人交际,最讨厌女人,甚至到了鄙视的地步,除了他那三个不怕死的雌性伙伴,没见过他和其他女人有交集。
在他的世界只有工作和伙伴,再也容不下拉拉杂杂的琐事,他倨傲一身漠视礼法,冷冷地站在一角,斜睨过往繁华。
“天底下的事无奇不有,每天都有新鲜事,听说有一群男人正在设计你。”平野正次贼贼的抿唇忍笑。
“疯子,一群无聊人。”隐狼黑眸一敛,正透露着少见的愠色。
他们无能却迁怒到己身,管不住老婆反而算计他,结不成婚关他屁事,居然要拉他下水,实在没天良可言。
什么伙伴有情有义,怕他一人孤单寂寞会半夜哭醒,三不五时往他床上丢个活色生香的裸女,要不就找些大哺乳动物来骚扰他。
说好听一点是让他去去火,拥有身为男人的乐趣,毋需像个修道士一般禁欲,但真正的目的是要他找个可论婚嫁的伴侣。
当他是没脑筋的感官动物吗?谁不知道以维丝娜为首的“女性同盟会”正以他为籍口,拖延进礼堂的日期。
而最无耻的当论伯爵鸦伊恩,为了打破维丝娜设下的禁因,不惜将往昔的床伴“转送”于他,实在是“好”伙伴,好到他想送两轮黑眼圈当谢礼。
为了逃避那群自私的下流分子,害他得自投罗网回来找老头索取任务,暂时远离台湾。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孙悟空逃得再远,依旧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你怎么可以说他们无聊呢?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幸运。”还好他“无辜”受宠。平野正次庆幸逃过一难。
“幸灾乐祸。”隐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有吗?我是在羡慕你的人缘比我好,不像我被人遗忘的弃儿,我……喂!风度啊!伙伴。”
平野正次身影一闪,错开隐狼强而有力的一记快拳,态度从容地顺顺衣襬,眼底尽是不容忽视的笑意。
“你真的很惹人厌。”一记不中,隐狼转身猛然攻击。“而且碍眼。”
两人拳来脚往地在昂。史洛面前较劲,虽然隐狼在体形上高大了些,但论起拳脚功夫,尚输给有武学根基的平野正次一截。
只见平野正次轻松地应付隐狼的重拳,以四两拨千斤的架式轻易地化解一波波攻势,笑着和他玩上两把。
“不错哦!可惜你没学到维丝娜的狡猾多诈,她最擅长挑别人的痛脚踩,你需要再教育哦。”
“你也不见得机智过人,十次有九次栽在维丝娜手中。”隐狼脚一踢,当场踢裂一件价值上万的瓷皿。
浪费哦!平野正次不忍心看着瓷皿上的裂痕,“我是个有修养的男人,总不好跟女人争个强弱吧!”
他自认为胜不了维丝娜,因为她懂得利用自己对她的爱慕之心加以反击,明明实力相当的比武,他硬是败在不够心狠。
而她,可活脱脱当自己是仇人,使尽一切卑劣手段以为求胜,说是为八年抗战死去的同胞讨回一点公道。
什么跟什么嘛!奇怪的逻辑,中日战争他连边都没沾上,何来其罪?
“嗯哼!你们当我是壁虎吗?”没好气的昂。史洛心疼地拾起水晶天鹅的……碎片。
在联合国总部的主席专用接待室打架!他们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颜面有些泛青的昂。史洛双手抱胸,十分无奈地看着一室狼藉。
隐狼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抱歉,失控了。我赶紧去赶飞机了。”一转眼,他消失在门外。
“喂!你……走得真快。”不愧是训练有素的追踪大王,连闪事也高人一等。“你呢?火鹰。”
“我?”平野正次浅浅一笑,“我看主席先生的布景不太协调,帮你稍微调整一下。”
“调整?!你倒说得满溜的,这些……布景造价不菲,不知谁要负责……”昂。史洛手一扬,意思是明显到白痴都懂。
瞧瞧这一团混乱,平野正次心虚地以笑声带过“好忙哦!我该去策画这一次的行动,绝不能丢给隐狼一个人。对了,也许我也该去台湾一趟,毕竟蓝蛇他们四人还没正式离职,应该参与这次的保护行动,嗯!不能让他们太悠闲。”
口中念念有词,他跨过半倒的长椅,踩过一地碎片,在主席先生用心听他分析之际,悄悄地扭开背后的门锁,在昂。史洛来不及开口阻止时,人已飞快地消失在关上的门板后。
“你……”昂。史洛没料到他会用这一招脱逃,顿时哑口无言地瞪着雕花把手发呆。
顷刻,他才回过神,醒悟自己被摆了一道,“平野正次,你这个可恨的小日本。”
骤然他捂住嘴巴,四下瞄了几眼,确定没人听见才放手,懊恼自己受维丝娜的影响太大,随口骂出令人汗颜的字眼。
台中 银色撒旦pub和往常一样,一到人夜时分,高挂的亮眼招牌一发光,无数的夜游者涌进这五、六十坪大的小pub,尽情尖叫喧闹,呼朋引伴。
此处坐落非一般热闹地段,若非熟客还不易发觉在巷尾有一间与众不同的pub,吸引着堕落灵魂来此挥发旺盛的精力,消磨夜的漫长时光。
这里没有任何禁忌,性、毒品和死亡交易,只要你踏进银色撒旦,就再也找不到天使的光圈,因为此地是撒旦的殿堂,罪恶的根源地。
惟一被禁止的是在店里械斗,银色撒旦的主人不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捣乱,不过说穿了也没什么,大概是不想浪费时间帮人善后,以及捡拾断臂残肢,毕竟整修费用不便宜啊!
在pub后面有座撞球场和竞技场,方便生事者用文斗或武斗的方式解决纷争,并开放公开下注,赢的人可以得到百分之五十赌金,另百分之五十是佣金,归银色撒旦老板所有。
楼上有类似ktv的私人厢房,方便看对眼的情欲男女一尝欲望。
而地下室则是小型的赌场,供钱多的少爷小姐来此挥霍,反正他们要的只是一时快乐而非以此为业,银色撒旦当然大敞双手,欢迎金钱进驻。
这是一个放纵的场所,合法的销金窟,青少年的天堂去处,也是最佳的藏匿。
“小易,阿烈来了没,我一个人快忙不过来。”木休一把扭住同样忙得快晕头的木易。
“是哦!我闲得长虫。”木易回大哥一个白眼,把手上一叠酒单递给他。“把客人的酒调出来,不然……”
苦命啊!没事开什么pub,存心累死自己。“阿烈在搞什么鬼,不会又被人堵上了吧?”
“说不走。阿烈和麻烦画下等号,就算不找麻烦,麻烦也会像雷达自动黏上。”木易喟然一叹。
他就是无法理解,阿烈为什么一天到晚找人干架练身体,把身体弄得像调色盘,从来没有见过正常肤色,甚至他都常忘了阿烈平常肤色是什么样子。
若有一天阿烈身上没有带伤,他都会跑到店门外仰天一望,确定老天没下红雨、冰雹之类的异相。
麻烦岂是那些而已,木休头痛得看着那群争奇斗艳的大小美女,“喏!那堆才是真正的麻烦。”
“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木易宁可暂时当株活铁树。“她们的眼睛全瞎了不成。”
两位正牌的超级大帅哥杵在她们面前,她们偏偏迷恋少话爱耍酷的阿烈,莫非当今流行瘦弱的美少年风格?所以他们的身价大落,吸引不了“妹妹”的注意力。
木休叹气说:“不要抱怨了,好在她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要不然你我早晚肾亏。”一群恶女。
这倒是。“a仔,把三号桌和七号桌的酒端去,记得不要把红色浪女及蓝色月亮搞混了。”
红发女孩正想悄悄地踱过两人身侧,谁知被眼尖的木易逮了个正着,把酒单交给她。
“为什么是我?”红发女孩暗叫倒楣。
木易狠敲了她一记爆栗子,“因为我是这间店的老板之一,而你是来串门子的白食客。”
没错,红发女孩本叫白妮,外号a仔,是银色撒旦的长期食客,而且是不付账的那种无赖,所以才叫她a仔,专门不用付钱的东西。
因此他们毫不吝啬的捉她出公差,以抵她在店里的消费额,物尽其用是国父的思想之一,他们绝对谨遵伟人的遗训。
“阿烈不在吗?你可不能乘机欺压我。”白妮嘟着嘴,十分不情愿地往吧台瞄去。
欺压?!亏她说得出口。“不要以为你是阿烈的”女友“,我就不敢扁你。”简直是欺人太甚的小皮娃。木易火大极了。
“有胆子你就动手啊!阿烈会扭下你的头当球踢。”她一点也不怕他的恐吓词。
木易气到头冒烟,眼角扫到一角蠢蠢欲动的“阿烈后援会”,坏坏的眼神一勾,笑得令人发毛。
“a仔,你有没有看到情敌眼中的火,如果我一声吆喝,阿烈可来不及护花哦!”他绝对推她去受死。
“有病。木休哥,这棵杨树生疮长脓需要看医生,你小心一点不要沾到他的脓汁疮水。”
木易合起来就是杨,白妮目前正在“修习”金庸小说,动不动就唤木易杨哥——当然是在拍马屁献媚时的花言巧语,顺便讨点好处。
木休忙得连回话都嫌累,“a仔,拜托你快去送酒,我不想被砸店。”
“好嘛!吃人嘴软,我委屈一点。”端起高脚杯,白妮临走时,不忘用三寸鞋跟踩木易一脚。
“噢!要命,小辣椒。”木易甩甩疼得发麻的脚,故作潇洒的以另一只脚支撑,斜倚在吧台边。
他是老板耶!还受白食客不人道的对待,实在是天道不平,恶人出头啊!
在他自怨自艾数落白妮的种种,木休毫不体恤地隔着不算窄的吧台捶他一拳。
“别想偷懒,大家一起下地狱。”有福同享,有难弟来背,人之常情。
“我……”
正当木易想反驳时,一群花痴女突然安静下来,用着发光的眼眸直盯着正跨进门的高挑身影,只差口水没光明正大的流下来。
前额俐落地理了个挺帅气的层次短发,后脑用白色束巾扎了个小马尾垂在背脊,银白色上衣包在黑色小背心里,紧绷的黑皮长裤裹着笔直的长腿。
他……银色撒旦的台柱,男人眼中的无毛小子,女人心中的最佳情人,阿烈是也。
当他冷冷地踩着稳定的步伐靠近吧台,不苟言笑的冷冽表情让一干冲着他而来的女客都为之倾倒,纷纷抢起吧台前几个最靠近的位子。
“阿烈,你今天迟到了哦!”
“阿烈,你又受伤了啊!”
“阿烈,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上药?”
“阿烈,我的跑车坐起来很舒服,要不要去兜兜风?”
阿烈接过木休手中的工作朝他轻一颔首,开始调起先前客人的酒单不理会众家美女的好心询问,等到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才抬起头。
“你们要点什么酒?”
他低沉略带沙哑的一问,让众家美女先是晕陶陶地傻笑,接着故作矜持地点些听起来“淑女”的酒名,以期在阿烈心中留下好印象。
殊不知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当她们是一般酒客,连调十数杯粉红淑女、紫色精灵和蓝色跳舞女郎,再一一地送到她们面前,丝毫看不见她们的爱慕之心。
“阿烈,你下班有没有空?我们去看电影。”一位穿着惹火的十来岁辣妹在吧台前问道。
“下班再整理一下店务,电影早播映完毕,多谢你的邀请。”他哪来的闲工夫看电影,不如练练身手。
电影对他而言是个名词,压根打不进他的生活圈。
除了工作、玩电脑,他剩余的时间全花在道馆和打群架之中,没有半丝玩乐的空间。
另一名妖娆的女人则微俯着前胸,露出几乎包不住要弹跳而出的大乳朝他挑逗地猛抛媚眼,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地用眼睛吃豆腐。
“阿烈,我等你下班,我们可以回我家吃宵夜,我可以在床上好好地伺候你,保证你乐得不想下床。”
这种挑情的对白对阿烈来说,早八百年前就麻木了,他听到耳朵长茧,自动消音不闻,安安静静地调酒,并用眼睛暗示“女友”白妮过来挡桃花。
白妮一见到他的求助眼神,立刻将手中的杯盘交给看笑话的木易,神气地理理一头红发,骄傲地走进女客的禁地……吧台。
“烈哥哥,你的内衣裤我都洗好、晾好了,你明天想吃什么?火锅好不好?还是你想吃今天早上我为你在床上准备的丰盛大餐。”
今天早上?!床上?!内……内衣裤?
众家美女瞪大了眼!眼中有不可思议和心碎,不敢相信她们心中的帅哥居然有……女朋友?而且还是一个没胸没肉的黄毛丫头。
这个打击太霹雳了!她们不由自主地点起最烈的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个不停,让木家兄弟的嘴角愈扯愈大,因为她们点的是全店最贵的酒。
钞票人人爱,他们可不懂罪恶感是什么,醉了外面有成排的计程车等着,不怕有人醉倒在pub。
至于是不是安全到家,他们可不管这种“小事”,反正台湾人口过盛嘛!少两、三个女人地球空间也没大多少。
一收店,店内传出大笑声―――“哈哈哈……你没看见她们一脸芭乐的表情,好像我抢走了丈夫一般狠瞪着我,恨不得生饮我的血。”
白妮笑瘫在一旁,木休擦拭着湿酒杯,并将它们一一排列整齐,倒挂在上方的酒柜中,木易则拎着一只看来有些沧桑的大药箱,拉开笑瘫在阿烈身上的她。
“笑笑笑,不怕笑掉下巴吗?这种愚蠢的戏码,一个月最少要上演五、六次,小心会有恶报。”
她笑得正得意冷不防被浇了一桶冷水,不快地朝木易丢抹布,“你搞清楚,我帮的是你表妹耶!如果我该受报应,你这个恶魔之子早下十八层地狱了,哪有机会留着臭嘴诅咒我。”
“哈!凶婆娘,要不是阿烈指定要你这个未成年的小鬼,我老早就轰你出门了。”敢朝他湿淋淋的脏抹布。
未成年?!这是天大的侮辱,“我比阿烈大三个月,你怎么不敢说她未成年。”欺善怕恶的臭男生。白妮暗骂道。
“哎哟!我指的是发育。”木易讪笑地睨睨她的“小肉包”,“你比阿烈还要平坦,人家用的是白布绑,你用什么?毛线啊?”
“你……你是超级宇宙第一大种猪,谁晓得你裤裆里装的是不是小牙签。”她作势掏出细长的牙签比画。
男人最怕被女人讥笑那话儿见不得人,他一发火就失了理智,胡说八道地下战帖。
“小?!你要不要试试看,我包管你乐不思蜀地猛叫哥哥。”
白妮也跟着被惹火,大声地说道:“试就试,我一定让你软脚下不了床。”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阿烈和木休相视一笑,暗叹好一对欢喜冤家。
阿烈本名石孟舲,因为某种不为外人道的理由,以男儿身出现在里面,并要求木家兄弟不许揭穿她的性别及真名,一律以阿烈唤之。
木休、木易的母亲是她的表姨,在逃回台湾后她就因外婆的关系而和木家亲近,并在两兄弟的pub中工作,以调酒的技巧深获酒客赞赏。
在短短两年间建立起自己的名声,银色撒旦是对她的尊称,即使位在冷僻如乡下地方的小巷尾,亦能招来大批慕名而来的酒客及堕落的男女。
她想要强悍的力量,所以平常往道馆里跑,举凡跆拳、空手道、剑道、合气道,甚至难习易练的中国功夫只要有师父教她一定报到。
而最好的练习对象就是街头混混,因为他们下手绝不留情,她可以籍由肉体的搏斗增强实力,以求日后的自保。
一开始她时赢时输!所以才会全身是伤的晕倒在巷道,被路过的白妮搭救,才结下这段不解之缘。
这一年来她再也没输过,所以身上的伤趋向减少,而因外形近一七○公分的身高及压低的嗓门,没人怀疑她不是男人。
“好了!你们别再斗嘴了,阿烈等着上药呢。”两个长不大的小孩。木休好笑地想着。
一点明,两人自觉无趣的住口,木易动手为阿烈包扎伤口,“以后少惹是生非。”
“我尽量。”
她的一句话不能平息三人的忧心,但又有什么办法,只好继续操心下去。
第二章
凌晨三点半,关上的大门,仅留侧门供地下室的赌客及楼上房间的男女进出,一切回归夜的平静。
秋末冬近的时节,萧条的大马路上有些凄凉,空气中带着些寒意,阿烈……也就是石孟舲因前些日子机车送厂修理,所以改以步行回家。
其实银色撒旦和她的住所相隔满远的,但怕牵连外婆受累,她坚持在外租屋,克制亲情之苦鲜少回家探望外婆,仅以电话联系问安。
大概这两年打架打出心得,胆子也练大了,她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巷道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可以沉淀不少心情。
不过由于太过静谧,她总觉得暗处有双犀利的眼睛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令她有种被束缚的压迫感,每每想挣脱却使不上劲。
她曾刻意地去聆听细微的足音,但都只有风的呼啸声,有时她会暗笑自己太大惊小怪,杯弓蛇影的自己吓自己。
可是直觉上,她感觉被跟踪,甚至更可笑,她产生一种荒谬的想法,有人正在她身后保护着她,所以她才能安心的一路无忧。
今日,那种莫名的感受更强烈,她知道和神秘客见面的机会近了。
“嗟!又在胡思乱想,哪有人会笨到保护一个身无钱财的人,除非他脑袋坏了。”
这段话随风轻飘,即使细如蚊鸣,仍让隐身在人行道树上的黑影眉头一拢,十分不以为然地看着这个外观似男孩的大女孩。
突然,静得连落叶掉落都几近听闻的巷口,出现几道魁梧的人影,手持刀棍面带凶光的挡在她面前,似有要将她大卸八块的意味。
“好狗不挡路,天还没亮,你们不是应该回去看门。”她不在意地吊高唇角讥讽。
“臭小子!用不着得意,稍早欠下的债,大哥我来讨回。”说话的男子大约三十郎当岁,一副流里流气的欠扁模样。
石孟舲想了一下,原来他是调戏卖槟榔阿妹的登徒子,九点多时才被她教训一顿,害她赶不及上班,没想到他挺有耐心的,杵在巷口等她。
大概他也了解银色撒旦禁止械斗,所以在大寒天等着她,这等愚蠢之事值得嘉奖,她会好好地送份重礼给他。
“大哥。”石孟舲唇边有道不难察觉的讽色。“你想断几根肋骨?我允许你自行选择。”
带头的年轻人横眉竖眼地挥动手中的开山刀,刀锋在月光反射下显得阴冷阴寒,闪着夺魂的血腥味。
“死到临头还要耍嘴皮子,老子我就从你那张专骗女孩子的俊脸下手,看哪个妞还敢再要你。”
一个手势一挥,五、六名大个子刀棍齐下,刀法棍势凌乱无章,志在教训眼前这名好管闲事的小子,力道不受控制地猛挥猛砍。
打架经验丰富的石孟舲,知道闪身扭腰躲避锋利的刀面,以手臂抵挡结实厚重的长根,乘机攻击他们身上的脆弱点。
但毕竟她是名十九岁的豆蔻女孩,徒手对付数名手持武器的大男人,有些力不从心地被划了几刀,而被她以重拳击伤的男人则愈发愤怒。
原本只想教训教训的想法,演变成欲置她于死地的杀红了眼,所谓失去理智的蛮人是不懂出手轻缓。
“去死吧!臭小子,阎王爷在点召了。”年轻人亮晃晃地薄刃高举直劈……
身上伤痕累累,新创加上旧伤口,她已分不清血由哪里流出,全身的气力几近耗尽,全凭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力在硬撑。
在一把寒意迫人的开山刀从面门正劈时,她以为人生将走到尽头,谁知峰回路转,那把刀在她面前滑落。
陡地她一个左手反握住刀子,一个男人的哀嚎声止住了其他正在攻击的伙伴。
“咱们的账该重新算一算喽!”明知体力不济,石孟舲强装起凶狠冷硬的态度。
也许是她的气势惊人,再加上已有多人挂彩,他们有几分怯意,扶着手臂快断裂的男子匆忙离去。
此时,街灯下走出一名冷厉的黑衣男子,十分不悦地步向正以电线杆为依靠的女孩。
“女孩子不要太逞强,适时的呼救才不会送掉你那条微不足道的小命。”任性。
本来他不打算出手,看她能倔强到几时,没想到她身中数刀仍顽固地跟一群大男人拚斗,居然等着送死也不逃避。
根据多日来的观察,他确定她是任务中委任保护的那名女孩,不然他才懒得以消音枪震麻那持刀男子的手,让她得以反扑成功。
对于女孩子他一向反感,但是现在他真的很生气,竟然有人以自身的肉体当沙包来训练体能,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维丝娜是他见过最疯狂的女人,如今又添了一人。
女人是世界上最难懂的动物,完全不讲理智只凭冲动处事。
石孟舲勉强睁开被血染糊的眼,十分吃力的仰头看面前的这根大柱,“谢了,你的搭救。”
他真的很高大,在背光的阴影下,她只能看到大概轮廓,以及炯炯有神的两道眸光。
由于失血及体力上的耗损,她没听见他气恼的语气中对她性别的明白点出。
“太不可爱了!你真当自己是男人。”不可爱,大大的不可爱。
隐狼不客气地往她后领一捉,两眼像探照灯一样扫描她的周身,审视伤口出血量是否致命。
“你……我本来就是……”她想说本来就是男人!但在他凌厉的目光下缩回。
“女孩就是女孩!再怎么伪装也成不了真男人。”伪装术再高也高不过蓝蛇珍妮。
“不可能,我的男装扮相没人怀疑过。”从他不屑的语气中,石孟舲知道自己身分已暴露。
隐狼从口腔冷嗤一声,“台湾的瞎子可真不少!明眼人只稍瞄一眼就知道了。”她还以为男人好扮吗?
常年见惯蓝蛇为伙伴们易容,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真伪,他可不像伊恩那个笨蛋,只凭一张相片认人,徒惹笑话。
传真相片上的女娃虽然稚幼,但他仍细心地看相片上的日期往后推算年纪,不至于盲目的找寻昔日的影子而错过。
他是追踪高手,不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你跟踪我?”石孟舲直觉地认定这点。
不错,有点脑筋。“我称之保护。”
“保护?!”石孟舲发出短促的笑声“在我被打个半死的时候才出现?”
保护。亏他说得面不红耳不赤,真要等他来保护,只怕尸骨早已腐烂生蛆。
“正常的女孩在遇到危险时会大声呼救,既然你想逞英雄,我乐得凉凉看戏。”他没解释曾开枪相助一事。
正常的……女孩。她是吗?“你可以把手放开了,我相信自己站得稳。”她是在逞强。
不认命的女孩。隐狼看得出她身心已俱疲,偏偏爱赌一口气,真是太不可爱了。
麻烦就是麻烦,不管老的少的,只要是女人就代表麻烦不断,从无例外。
“哼!无自知之明的笨女人。”他手一松,任由她跌落地面。“站得稳?”他满脸不齿地冷睨她。
噢!好痛……
石孟舲的确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当他手一离开,她的身体像无生命的破碎娃娃一般滑落,冰冷的柏油路使伤口一紧,痛彻心肺地冷汗直淌。
咬着下唇不让眼中的泪轻扬,她暗暗地仅凭最后一丝气力,慢慢地扶着别人家的围墙站立,全身的痛已非笔墨能形容。
“我……我没事了,你……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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