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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银之镇魂歌by 吉理原子|作者:qq82865906|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1:59:08|下载:银之镇魂歌by 吉理原子TXT下载
  “我们走吧。”

  在预料之外的平静的声音的催促下,撒玛拉莫名其妙地紧张地吞了几口口水。

  周围的人见此情景,只能叹息着留下了阵阵的遗撼的声音。两人肩并肩地走出了人群。

  可以见到帝王……

  奇拉并没有抱着如此天真的感伤。

  因为憎恨而留下的伤口是最深的。

  事到如今,这句话依然横亘在奇拉的胸口中。

  每接近一步,帝王的恨意就更浓重一分。冰冷的,燃烧着惨白火焰的憎恨的波动刺痛着奇拉的肌肤。这既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那是……无可置疑的现实。

  正因为如此,奇拉决定要把真挚保持到最后。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更加深的地狱,他也再没有什么其他再可以失去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无论再发生什么,他也没有理由不可以忍耐了。

  “我照您的意思把他带来了。”

  奇拉缓慢而又沉着地抬起了眼睛。

  凶猛、冰冷,而又让人充满麻痹感的路西安的黑眸。当它们与奇拉那双不可思议的沉稳清澈的蓝眸碰撞到一起之后,产生出来的是对照性的沉默。

  就在陪同的侍卫们大气也不敢出的守侯过程中,奇拉深深地对路西安行了一个礼。

  但是路西安回应他的,却是毫不留情的狠狠的一记耳光。

  “你居然还有脸回到这里来!”

  那是一种低沉的、压抑的声调。

  “不过是个卖弄风情的娈童,也敢以游吟诗人自居吗!?简直是让人作呕!垃圾就要象个垃圾的样子,乖乖地去妓院讨客人的欢心!事到如今,你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敢在这里出现!我不容许有人在我的领土上乞食!如果不想被我打出去的话就立刻给我滚!”

  路西安的嘴唇扭动着,抽搐着,发布着不容许拒绝也不容许辩解的强硬的至高无上的命令。

  奇拉无言地低垂下了眼帘。既没有去抚摩被打的脸颊的疼痛,也没有因为帝王包含着毒液的强硬口气而显示出畏惧,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绝对不会再轻饶了!到时我要打断你的胳膊!你给我记住了!!”

  在宣泄完了充满憎恨的话语之后,路西安就掉转了身子。

  奇拉既没有张嘴的迹象,也没有移动身体,他只是目送着路西安较诸当年更加伟岸的背影的离去。

  “路西安陛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我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让我静静安息的场所而已。”

  无法说出口的,飘荡着空虚感的自言自语。

  尽管多少存在着一丝恋恋不舍,但奇拉还是在当天就离开绿之谷。留在这里的话只会令路西安的怒火越发高涨。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会导致无法预计的事端。奇拉现在最为惧怕的就是这一点。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遵照路西安的命令离开吉奥。话虽如此,离开了居住舒服的绿之谷之后,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出路,他也还没有什么具体的主意。

  距离梦想中的春天还有相当长的时光。如果想要度过严酷的寒冬的话,就至少要确保最低限度的食物和住宿环境。

  不管自己去什么地方,只要在当地住下来,在大道上弹唱诗歌的话,迟早有一天就会传人路西安的耳如果想要确保进帐的话,

  人群聚集的酒馆原本应该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一想到在那里将会留下的不快的回忆,他就放弃了打开酒馆大门的打算。

  象白开水一样被灌进肚子里的酒,可以打破理性的约束,也可以歪曲人类的品行。

  每当他演奏完一曲之后,就要面对那种酒气冲天,嘴里不干不净,甚至于动手动脚的下流酒鬼。对于他们而言;“游吟诗人”和“男妓”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办才好呢?”

  当暂时先找了一个偏僻的旅店安顿下来之后,奇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身体有一些沉重。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从早上起就开始行走而造成的疲劳感,但是就在他躺下的瞬间,一道出其不意的尖锐疼痛就贯穿了他的胸口。

  “疼!”

  奇拉不由自主地呻吟了出采。他抖动着嘴唇,用双臂紧紧地环绕住了自己的身体。

  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的话,迟早会好的。

  虽然心里清楚,但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一天比一天地更加剧烈。凝缩在那里的“魔”似乎已经毫不留情地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心脏在发出不成声调的悲鸣。每当这种时候,已经咬到紧到不能再紧、毫无血色的惨白嘴唇就会更加倍地扭曲起来。

  浮现在额头上的点点汗珠……

  被汗水所打湿的凌乱的银发……

  呼……

  就连沉重的呼吸声都在令耳朵嗡嗡作响。胸口的深处,脑袋的深层,都好象被什么紧紧地勒住了一样。

  汗珠逐渐变成了大滴的汗水,在身体的所有地方,都形成了冰冷的汗水的小河。一直到这种时候,疼痛才终于开始有所减轻的迹象。

  奇拉缓缓地打开了因为过度的紧握而僵硬麻木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静静地,轻轻地,伴随着胸膛的上下浮动。

  那是一种,好象被什么尖锐的利爪一把攥住了心脏的激烈疼痛。在不久的将来,它就会很轻易地吞噬掉这个心脏那已经相当脆弱不堪的鼓动了吧?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奇拉才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充满着过去的回忆,但又见不到未来的明天的吉奥……

  至少让我撑到春天为止。

  ☆☆☆trainy于2005…09…21 22:25:4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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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经是奇拉最后的小小的愿望。

  “路西……安·佐鲁…帕……莱·索莱鲁……”

  在断断续续的吐息的深层,还蕴藏着哀愁的思念。虽然知道这样的自己十分可悲,但是对于这一无奈的感情奇拉还是无计可施。

  现在的奇拉,已经没有抵抗人生的巨浪,开拓自己的人生之路的时间和力气了。

  他并不是自暴自弃。不过,他希望自己的每一天都可以静静地平安地度过。只要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他已经不再奢求任何东西。除了一样以外……。再过不久,所有的一切都会得到升华的日子就该来临了吧?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那时结束。事到如今,也不能再改变什么了。奇拉是这么认为的。

  或者说,在两年前经历过那一场噩梦的所有人都是这么相信的。没错,那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是大家预料中的结尾,而仅仅是—切的开始而已。

  命运的变换,无论是谁也无法预测。

  连锁的呻吟,还没有传进任何人的耳中。

  但是,一旦打开的门扉,一定就会有关闭的—天。这就是天地间的定理。

  人生在世的命运,比起爱情来,反而更容易被嫉妒所左右,比起嫉妒来,又更容易被憎恨所扰乱。

  奇拉,路西安,伊梨丝……纠缠交错在他们各自心底的那头野兽,正再度地抬头挺胸,以它尖利的额角朝着王宫的方向,试图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咆哮声。

  在绿色的树木上,干旱的大地上,秋色正在悄悄地到访。这就是一个如此秋高气爽的午后。

  在王宫……

  聚集在召见之间旁边的执务室的重臣们,一概皱紧眉头,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你说路西安陛下见到了奇拉,这事是真的吗?”

  在眉宇间挤出了一条深深的沟渠之后,阿那斯率先开了口。

  “对,当时陛下从狩猎场来到绿之谷。说是想要看一眼那个传说中的游吟诗人。谁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就是奇拉……”

  在撒玛拉的口吻中,也失去了平日的利落。

  “从传言的时间来计算的话,大概在七月前后,也就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不,比那还要早得多。撒玛拉。”

  将自己粗重的声音压到低低的之后’迪兰从旁边盾了一句嘴。

  “在夏天开始之前,奇拉就已经回来了。”

  “你能确定吗?”

  “对。我在陪伴伊梨丝公主去墓地的时候,曾经偶然见到了奇拉。那时还是五月。”

  这一句话让所有的重臣们都强烈地吃了一惊,但紧接着,惊讶就转化为了怒火。

  “混蛋!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件事报告给我们!”

  阿那斯一付怒发冲天的架势怒吼着。

  “你这个样子还算什么王族侍卫!糊涂东西!”

  瓦达路引以为傲的胡须几乎要倒竖了起来’也不甘人后地数落着迪兰。

  但是迪兰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就连脸色也分毫未变。

  “那是因为我觉得,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把事情闹大了。我也知道,十三日是奇拉的母亲的忌日。我们在墓地见到他纯粹是出于偶然。再说,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吧?奇拉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那都是奇拉的自由,我想应该也不用我们再去操心了。难道说,各位大人想说,我们现在就应该派出军队,把他赶出国境吗?就算再怎么说是陛下的旨意,象那种愧对良心的事情,我可不想再做一次了。”

  他那没有任何顾及的辛辣的口气,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到抽一口冷气,迪兰行了个只有表面工夫的礼之后,就大步地离开了房间。

  “哼,那帮糟老头!”

  他倍感苦涩地扭曲了一下嘴角。就在这时;“迪兰……”撒玛拉快步和他走到了一起。

  “真有你的!就连那么罗嗦的阿那斯大人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当然,事到如今,他们那几张皱纹遍布的老险凑在一起又能讨论出什么结果!?他们难道就能够得到大家都能认同的结论吗?如果他们有了什么行动,事情才真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呢!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嘛!”

  “你就不要这么满身是刺啦。大家也全都心里有数。所以才会这么害怕啊。陛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觉得事情可以就这么无风无浪地平稳落幕。”

  “……”

  “如果有可能的话,不安的苗子当然是越早拔除越好,作为臣子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义务吧?虽然就如同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不对的人其实是我们这边。但是该怎么说呢,所谓的一不做二不休……,话虽如此,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伊梨丝殿下的情形怎么样?”

  “她的食量原本就小,现在更是几乎都不吃什么东西了。阿滋丽女官担心得要命呢。不过要说起来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你没有看见当时的样子所以不知道,就算在那里的人不是伊梨丝殿下,多半也一样会

  有仿佛被人揪出了心肺的感觉吧。奇拉就那么一声不出地静静站在那里。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气愤;只是用一种仿佛悲天悯人的态度注视着伊梨丝殿下。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动作,你自己可以试试看,就那么无声地被人凝视着,心里有愧的人根本就无法忍耐。对于伊梨丝殿下来说,当时一定是如同乱剑穿心的感觉吧。”

  在用一种微妙的,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的语调说完之后,迪兰以完全不符合他平日性格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撒玛拉突然地回想了起来。奇拉那似乎包含着忧愁的,难以形容的眼眸的颜色……

  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慌张失措的影子。无论是口气还是举止,都出乎意外地沉稳。尽管是面对帝

  王,受到了那么辛辣的毒骂,从他的表情中却找不到

  任何动摇。那到底算是怎样的改变呢?

  “迪兰,你是怎么觉得的?”

  “什么?”

  “就是奇拉啊。”

  “我不知道。或者该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感觉上,他就好象褪了一层皮一样。当然了,从那之后已经经过了两年的时间,如果没有什么改变的话反而奇怪了。但是改变到那种程度的话……还有一点,总之是让人放心不下。就好象喉咙里有个鱼刺一

  样,无论如何都让人不能不去在意。不,我的意思不是说奇拉在心里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倒不如说是刚好相反,对,正相反。就好象色也好,欲也好,一切的尘世俗物他都已经理清了一样。让人忍不住心跳。

  “没错,就是那感觉。两年了,迪兰。那个时候奇拉才不过十六岁。那时他满身创伤,象块垃圾一样地被扔到了城外。才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就可以恢复到那种程度吗?”

  “这个嘛……谁知道。我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发言的资格。我,不,我们都是共犯。说什么这都是为了索莱鲁王族好,就擅自把奇拉作为了牺牲品。那个时候,我们强迫自己相信,除此以外没有办法;然后堵住了耳朵,挡住了奇拉的悲鸣。这样的我们,就算事到如今再说这个说那个,就算是再光明正大的理由,对于奇拉来说,也只是痴人说梦而已。象我们这样,每天在意着今天的天气,有意无意地抬头看看天空的家伙,怎么可能理解得了从活地狱中一步步挣扎出来的奇拉的心情!?撒玛拉,我们一直都过着平稳的生活,所以大家都已经开始忘记,这个生活是用毁掉另一个人的一生作为代价而换来的了吧?而现在突然有人指着你的鼻子说明了这一点,大家就全都慌张起来了。如果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的话,我大概也只会一笑置之吧。不过,我只告诉你哦,说老实话;我真的松了一口气。不为别的,就因为我看到了奇拉精神的样子。我现在只能不停地向神灵祈祷,保佑事情就这么平安地度过就好。”

  “我知道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这就象是就算是拖着脚铐行走的话,也希望至少只铐在一只脚上吧……

  这可以说是,撒玛拉和迪兰毫无虚伪的真心话。

  这一阵,路西安的脾气坏到任何人都不难看出的程度。

  每天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莫名的烦躁让他始终无法平静来,一点点小事也能让他对侍童们怒吼不已。

  那是一种从心底燃烧起来一样的焦躁不安。

  突然的,意料之外的和奇拉的再会,就象是在路西安的心中燃烧起一团火焰一样充分扰乱了路西安的神经。

  在他的眼底,深深地烙印上了奇拉弹奏着竖琴时的身影。那温柔、清澈、甜美而又哀伤,令胸口都为之紧缩的感动,至今都回荡在耳边让他无法忘记。

  而这只能让路西安越发地焦躁不安。甚至于让他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在野外驰骋,驱动着爱马直到喘不过气来的程度也好,和近卫们比武,练习到整个手臂都麻木也好,胸口那种汹涌高涨的东西依然没有丝毫的平息。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连奇拉在那都不曾想起过半次。

  也许,如果奇拉无论身心,全都是以已经坠落到谷地的样子出现在路西安的面前的话,他顶多也只是加以嘲笑的一瞥而已。那种下贱的东西,趁早死掉了才好!他曾经真心地这么想过。

  但是,两年未见的奇拉的样子,充分地背叛了路西安的想法。

  那个,仿佛从身体底层透散出的清廉感是怎么回事?他所想象中的以色媚人的娈童的那种卑劣荒淫的迹象半点也不存在。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那个仿佛能吸引住人们灵魂的清澈的歌喉又是怎么回事?在自己身边侍奉的时候,就算是竖琴的音色,听来也不过是顺耳的程度而已。

  即使是视线相交,他也不但没有逃避开目光,甚至也不见半丝的动摇。一想到那时他那种几乎令人憎恨的平静的样子,路西安就不由自主咬紧了牙根。

  “不可原谅……”

  奇拉的一举一动,都不断煽动出他的新的愤怒和憎恨。

  将玛拉和侍童们都打发走了之后,路西安长时间地将自己关在了房里。然后,在刚一从那里出来之后,就用严厉的口气将迪兰叫了过来。

  “迪兰,你来一下!”

  门打开之后,迪兰轻快地出现在了国王的面前。路西安深深地坐在椅子中,一脸不爽地用下巴示意了他一下。

  明白了国王的意思的迪兰快步走到了路西安的身边。

  路西安在他的耳边急促地说了些什么。

  大概是这个命令实在是太出乎意料的关系。一瞬间,迪兰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震动,不由得结巴了起来。

  但是,路西安的强硬态度却丝毫没有变化。

  迪兰微微垂下了眼帘,轻轻地咬住了嘴唇。

  在他低沉的声音里,明显包含着若干的苦涩。而他那严肃的表情中;也不难看出因为不情愿而显露出的扭曲。

  迪兰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房间。

  在阴影处目送他离去之后,玛拉缓步来到了路西安的身边。

  “我为你拿了酒来!”

  “哦……”

  路西安一口气将酒灌进了肚子。动作粗暴得就象是想借此将扰乱心头的烦躁不安都一口气吞进喉咙里一样。

  玛拉的双眸中一下子蒙上了阴影。也许是因为她过于深爱帝王的关系,她还无法做到将无法用语言所表示出的不安一个人深藏在心中。

  路西安充满苦笑地将玛拉抱进怀中,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马上就是满月了。‘丰收女神’将要从天而降。九月也是你出生的月份吧?值得庆幸的是这两者正好重叠到了一起。所以这次的满月我要举行足以衬托这一点的盛大的宴会!为此我考虑了一些余兴节目。你就好好期待吧。”

  “当然了。玛拉,你迟早将要成为我的王妃。所以别人说些什么你都不用在乎,只要相信我一个人的话就够了。

  仿佛是咀嚼着这一甜蜜的词语一样,玛拉轻轻点了点头,将头颅埋进了路西安的胸膛。

  九月。

  清爽的风声,就好象是即将交替的季节所发出的隐隐的叹息一样。

  苍白的月色隐约地笼罩着寂静的夜空。那是—个用手指弹碰一下,指尖上仿佛就会出现轻微的磷光的夜晚。

  那天晚上,奇拉位于一个名叫阿提卡的村落里。

  在用过了清淡的晚餐之后,他正打算在旅店中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拜访者。

  那就是迪兰。

  与其说是因为惊愕,倒不如说是困惑让奇拉的面容僵硬了起来。但是,迪兰用比他还要僵硬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僵局。

  “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可以请你和我去一趟莱亚·法鲁卡吗?”

  “莱亚·法鲁卡?为什么?”

  无法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奇拉皱起了眉头。

  迪兰的声音又更降低了几分。

  “明晚将在王宫举行满月的宴会。同时也要庆祝玛拉小姐的诞辰。所以要盛大隆重。都城内外的诗人都会出现这个庆典。路西安大人希望传说中的‘森林精灵’一定要前来助兴。”

  奇拉的嘴唇毫不掩饰地紧紧咬在了一起。

  “他的意思是说’让我作为酒后的余兴节目,当众出丑吧?”

  “……”

  “这种事情,真亏那些大臣们也能同意呢。”

  奇拉带着几分讽刺说到。

  “这没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路西安陛下的脾气你也应该很清楚吧?如果一切顺着他的意思也就罢了,如果万一你不肯答应,而摇了头的话。陛下的命令是,就算在你头上套上绳子也要把你拽去。”

  “憎恨是没有时效的吗?路西安陛下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和玛拉小姐的爱让他的伤口痊愈了不少,但是凝结在最深层的伤疤,到现在都还没有脱落,我想……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迪兰苦涩的表情,仿佛在感叹人类的心灵真的是无法按照自己意志控制的东西。

  奇拉也发出了一声的长叹。

  就算自己的这个身体已经腐朽,就算自己的存在已经只剩下了“奇拉”这个名字而已,路西安的憎恨也依然不会消失吧?一想到这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浮现出了自虐式的苦笑。

  迪兰所提出的报酬的金额高到远远超乎常规的程度。这对于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余钱的奇拉而言,原本该是个令人垂涎的数额。

  而且,这不是个存在否定的邀请。

  最终的不同没,也只在于自己是要亲自走去,还是被迪兰硬拖过去而已。奇拉所能选择的道路,就只有这两条而已。

  路西安在喜庆的满月之宴上,不惜暴露出自己的伤口,也不想放过羞辱奇拉的机会。他对奇拉的憎恨,就是深到这种程度。

  眉间、唇边都在诉说着苦涩的迪兰脸孔扭曲了一下。

  奇拉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将这个想法深埋进心底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用目光催促着迪兰上路。

  那一天……

  王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从清晨起就兴奋不已。

  这也难怪,因为都城内外的游吟诗人,都要在今天,在这里一展歌声的美妙。更何况传说中鼎鼎大名的“森林精灵”也终于要显示出他真正的样子。不要说是一般的女仆、下人,就连平时外表清高的女官们,工作起来也都有了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九月……

  满月之夜……

  将灵峰渲染成银蓝色的月光美丽得出奇。漂浮于空中的圆月,就仿佛盛开的花朵一样,让人们不由自主地感叹不已。

  宴会史无前例的盛大。

  穿戴华丽的达官贵人们,面对着象小山一样堆放在面前的美味佳肴,暗暗眯起了眼,’为之而咋舌不已。在取之不尽的美酒的熏陶下,大家的话声,笑声也越来越多。

  除此以外,对于歌者们灵巧的指功和美妙的歌喉,他们也毫不吝惜地奉献上了自己的掌声。

  宴会所特有的喧哗热闹,到了深夜的时分就更增加了无数的热量,似乎永远也没有停息的尽头。

  但是,“下一位就是绿之谷的游吟诗人。”

  伴随着侍童的声音,女宾们响起了一片娇媚的欢呼声,男人们也将豪气的目光掉转了过来,但就在这一瞬间,整个宴席都好象被冻结了一样陷入了尴尬的沉寂中。

  过度的惊讶夺走了人们的声音,令他们的眼光全都凝视到了一点。

  无视于这一近乎疼痛的沉默,无声地,行云流水般地,奇拉优雅地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不知道在在座的这么多人中,究竟有几个人曾经想到过,那个有名的“绿之谷的游吟诗人”居然就是奇拉呢?甚至于在如假包换的奇拉本人站到了他们面前的这一刻,他们中的很多人睁到不能再大的眼睛中,依然充满了无法相信的色彩。

  然后,也说不上是谁带的头,大家彼此打量了一下各自的表情之后,又犹犹豫豫地,用着仿佛牵线木偶般的动作,将视线转移到了路西安的身上。

  在他身边的伊梨丝,苍白的脸孔已经很明显地抽搐了起来。

  在众多的难以形容的不安、慌乱、迷惑的旋涡中,只有手拿金杯,由玛拉陪伴着的帝王,一个人以 超然的态度俯视着奇拉。

  奇拉单腿着地,将头低到了银发几乎触及地面的程度,行了一个古典的礼节。

  “能够有幸在满月的宴会上为大家助兴,小人实在倍感荣幸。”

  在用丝毫不见波动的口吻说完陈腐的套话之后, 奇拉缓缓地抬起了头颅。

  于是到了这时,大家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偶然,而是帝王一手策划的恶劣的演出。

  路西安凝视着奇拉的眼神中的冰冷,以及浮现在他嘴边的残忍的笑容,都清楚地在诉说着这一点。

  不管是知道两年前那一震撼整个王宫的事件的真相的人,还是不知情的人,只要是在场的人,全都因为空气中散发着的无形的寒意而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上冒出了无数个鸡皮疙瘩。大家所能做的也只有屏气息声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仿佛是为了进一步加深他们脸上的僵硬程度一样,路西安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后开了口。

  “远道而来辛苦你了,听说你在离开了绿之谷后流浪到了不少的地方呢。为了找到你我的部下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幸好及时让你赶上了今晚的宴会。不管怎么说,大家可是从早上起就兴奋不已,等着听一下传说中的森林精灵的歌喉呢。算了,无用的事情就

  不用多说了,你打算演奏些什么呢?”

  “只要陛下指定的话,什么都可以……”

  “那就这么办吧,让我听一次芭来亚哀歌吧。”

  在若无其事地指定了歌名的路西安身旁,伊梨丝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芭来亚哀歌……

  被强行嫁给了自己所不爱的人的公主,在婚后也依然无法忘记自己的情人,因此常常避人耳目地偷偷和他约会。最后终于被丈夫所发现,和恋人一起死在了妒火中烧的丈夫的剑下。这首歌的内容大致就是这样。而在场的人里,没有一个人不认为,这是路西安对于奇拉和伊梨丝的一种嘲讽。

  但是,奇拉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触动的样子。

  “我明白了。”

  就连他的声音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优雅地坐了下来,将目光投注到了竖琴上面。

  奇拉纤细修长的手指,仿佛在水中流动一样拨动了琴弦。

  时强,时弱,时而跳跃,时而滑落……

  人们常说,竖琴的声音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心灵。就好象那种只靠着一张嘴而不办实事的人的声音听起来会非常的烦人,而某些人即使嘴巴笨拙一点,但只要他的话字字出自肺腑,就一样可以打动他人的心灵。

  奇拉的琴声,就包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难以形容的透明感。忧伤、无奈,这就是那么一种声音。

  是他那光滑笔直的银发,和秀丽的面容,令大家的视觉也同时受到了陶醉的关系吗?还是说,他那至今都让人感觉是还没有变声的轻灵的歌喉,将琴声的清澈衬托得更加的出色呢?

  或许会有人,在那里重叠上了奇拉本人的生活方式。或许也会有人,会因为莫名的不安而觉得胸口郁闷不已。

  但是,在被憎恨而染成了黑色的路西安的眼中,奇拉的这一转变,只会让他觉得更加的不可容忍。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两年……

  路西安在这时’第一次强烈地意识到了两年的岁月的分量。

  近距离所看到的奇拉,比起以前要成熟了不少。

  在他那秀丽的面容上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天真。也因此,让人甚至产生了他那深邃的,轮廓变得更加深了的错觉。尽管如此,那时他就已经拥有的凛然的光华也没有受到半分的损伤。

  路西安对于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比起在场任何一个衣着华丽的贵人来,都是奇拉看起来要更加的耀眼。这种不合情理的事情’就算是幻觉他也不能容忍。

  贱人就要象个贱人的样子,乖乖地为了自己的罪过而卑躬屈膝。路西安的眼睛倒吊了起来。

  但是,奇拉却没有向任何人谄媚的意思。

  奇拉为什么可以那么的平静,那么的若无其事呢?

  不可原谅!

  这一愤慨,不久之后,就转化为了将奇拉的清灵践踏到脚下打掉他那高洁的气息的冲动。路西安从心底燃烧了起来。

  竖琴的声音,在低低地震荡之后又静静地消失了。

  人们仿佛从梦中突然惊醒了过来一样,彼此偷看着对方的表情。零零落落的,多少有些尴尬的氛围的掌声仿佛就代表着他们的心意。

  原本奇拉对此就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他甚至于觉得,只要没有响起一片骂声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事情不可能就这样无风无浪地顺利结束。比起那些在暗地里用好奇的眼光窃窃私语的任何一个人来,奇拉本人对此都更加确信不已。

  路西安凝视着奇拉的目光没有移开过半分,然后在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美酒之后,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冰凉的微笑。

  “不愧是森林的精灵。或者该说,你还是老样子啊,就只有这种诱惑他人的技术特别的拿手。算了,无所谓,你到这边来,作为奖励,我赐你一杯酒。”迪兰,撒玛拉,脸上瞬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阿那斯等重臣们,很明显地表示了不满。

  但即使如此,奇拉也依然保持着平静。

  无视于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无视于众多好奇和不安的目光,路西安的声音爆发了出来。

  “怎么了?难道你想说喝不了我的酒吗?奇拉。”

  路西安的声音坚定而又充满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奇拉无声地承受住了帝王那仿佛要刺透肌肤的锐利视线,缓步走到前方,从帝王的手中接下了酒杯。

  “你用不着担心,虽然我想放,但这里至少一滴毒药也没有。”

  一边注视着酒倒进杯中,路西安一边发出了冷笑。

  奇拉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谢谢您。”

  奇拉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之后,将杯子捧还给了路西安。

  “喝,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是没有忘记作为侍童时的习惯吗?还是说,你一直都是用这种手段去博取对方的欢心的?听说在游吟诗人中,有不少人除了歌唱以外,取悦主人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你也是这其中的一个吧?你一个晚上的价钱是多少?

  刹那间,伊梨丝的脸孔变得如同白纸一样,她注视着路西安的目光不由充满了哀求式的悲伤。

  奇拉低低地垂下了眼帘。

  “不过是一介娈童,事到如今就用不着再装什么清高了吧?你的拿手好戏,除了歌喉以外,应该是在那之后在床上取悦男人才对吧?”

  路西安的口气里充满了辛辣的味道。

  “多少钱?还是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肯抱你的话你连钱都可以不要吗?”

  路西安显示出了异常的执着。

  但是,帝王的嘲讽里的毒素越是深重,不知道为什么,奇拉反而觉得自己的意识可以更加的冷静。

  如果随便回嘴的话,只会让自己再成倍地受到对方的伤害。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就算是已经落到了谷底的身躯,如果从正面受到攻击伤害的话,伤口也还是会疼痛。硬揭开伤口的话,只会让自己再次渗透出鲜血。那是他绝对不想暴露在别人目光下的疼痛。

  正因为如此,奇拉顽固地保持着沉默。

  责骂也好,讽刺也好,嘲笑也好,不管是受到哪一个的攻击,奇拉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亲眼目睹到这一点后’路西安清楚地感觉到无法抑制的怒火令他的眼前一片昏暗。然后,过于激昂的结果,就是他自己亲口打破了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禁忌。

  “伊梨丝,你也一定觉得后悔了吧?这小子啊’为了得到一点食物而在绿之谷卖唱哦。在那之后,让你思念到食不下咽,终日以泪洗面的男人现在就是这个德行哦!怎么样?对他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吧?还是说见到了老情人,身体都饥渴到说不出话了呢?”

  受到了路西安那过于突然,而又只能用凶恶来形容的攻击的梨丝,脸色变得如此的难看,血色尽失的嘴唇抖动得如此厉害,以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