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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作品:平均以上,再以上|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1:37:28|下载:平均以上,再以上TXT下载
  啪嗒。

  啪嗒啪嗒。

  纪北在跑了几十米后脚步有些踌躇,总觉得……身后也有人在跑?

  突然觉得脖子发冷,汗毛竖起来后有到处乱倒,一滴汗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滑下。

  想转头又不敢--这个时间点出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加快速度,以百米冲刺的劲头飞奔,就在只差一步就能迈进宿舍之时被人突然从后面拽住。

  由于惯性太猛,纪北先是整个人往地上栽,而后被拉得仰倒。

  那人力气很大,拖着他往宿舍楼转角的暗处去,纪北惊魂未定,心跳加速,只能配合。

  到了背光处,纪北被人拎着衣服晃了两下,定了定神,才看到眼前那黑糊糊的人影。

  “谁?”纪北挥开还揪着自己衣服的手,想走回有路灯的地方。

  黑影猛地将他勒回去。

  纪北后脑撞上墙壁,一声闷响。

  “你干什么啊?!”

  刚大叫了一声黑影就伸手捣住他的嘴,“别叫,你的相机呢?展出的相片是你拍的吧?”声音有些嘶哑。

  纪北眨了眨眼,迷惑不解。

  那人继续说:“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那个模特,你又背着那么大的摄影包……照片是你拍的吧?相机呢?”

  对方虽说得全无逻辑,纪北却渐渐地抓到了重点。

  他说的应该是婚纱比赛的相片。

  眼睛适应了黑暗,大概能分辨眼前的情景。

  抓住自己的人人高马大,带着熟悉的宽沿帽和口罩,很明显就是之前跟踪苏忘的那个。

  纪北暗暗叫糟,扒拉着那人的手示意他放开。

  那人有些迟疑地松了手。

  纪北深呼吸了几下,“我说……来人啊!”

  他想趁人不备冲出去叫保安,没料到刚出了两步就又被拽了回去。

  帽子口罩男似乎用尽了全力,第二次把纪北摔回墙上。

  纪北被震得差点没吐出来。

  头发被揪住,耳朵边是重重的呼吸声,“快把相机给我!快!”

  纪北张了张口想说话,结果干呕了几下,硬是没说出来。

  “相机!拿出来!给我!”那人突然发疯似地一下下拿纪北的脑袋去撞墙。

  纪北跳起来挣扎,无奈力不如人,没几下就觉得头发里有温热的东西流下,从耳后一直流到脖子上。

  “快把相机拿出来,否则……否则……不,我不杀人,我不能……”

  纪北被砸得两眼发黑,思维远走,连痛感都不大能感受到,只听见骨头和墙壁碰撞的声音,声声入耳落心。

  就在这时,天上好象要配合暴力一般打起雷来,没多久滴下一颗水,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下暴雨了。

  纪北被雨水浇得稍微恢复了神智,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那人的声音突然变成哀求,“求你了,把相机给我……求你……求求你……他们会找到她的……”

  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枕在了自己肩膀上,纪北费力掀起眼皮,朦胧间看到施暴人的帽子--他放开了手,将脑袋靠在纪北胸前。

  这是逃脱的最佳时机!

  狠狠地甩了甩头,纪北正准备用力推开面前的人,谁料那人突然狂暴地大吼一声,双手死死掐住纪北的脖子。

  纪北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地哽在中间,差点没厥过去。

  “相机!给我!”

  “唔唔唔唔唔唔唔?”你不放开怎么给?

  “快给我!”

  “唔唔唔!”放开我!

  “不给我就……我就……我就……”

  “唔唔唔!”救命啊!

  “我杀了你啊!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唔唔唔!唔唔!”你疯了!放手!

  两人你掐我掰,刚开始还争执不下,很快纪北就因为头晕和反胃而失去了力气。

  不能呼吸是件相当绝望的事,绝望到连自己的手在哪里,脚在哪里,身体的各个部位怎么摆放的,都不再有知觉。

  嘴好象是张着的,但是无法获得空气。

  雨越下越大,苦涩的雨水流进嘴里,积满,再溢出。

  眼睛因为雨水而紧闭,后又因为窒息而睁开,眼珠像要滚出去一般。

  不行了,死定了……

  就在他彻底绝望的一瞬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仅仅一个字,却好象天籁般让人满心期待。

  马桶啊……纪北在暴雨中无声地哭了起来。

  救命……

  隐隐约约地,在昏暗的雨幕中看到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

  纪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软躺在了湿冷的地上,头痛,喉咙也痛,肠胃像要翻过来一样。

  他努力聚焦,随着闪电划过夜空,他看到一个人高举起拳头,表情狰狞,如同恶鬼。

  纪北想喊,身体刚动了一下,意识立刻拉闸。

  再次陷入黑暗之时他想--那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总是一个人。

  无论是上课还是放学,斜挎着旧书包,双手揣在裤兜里,背挺得很直。

  明明有不少同学,却从不和他们一起行动,独来独往。

  而最让人感兴趣的,是他似乎很享受孤独,即便身边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集合着小圈子,他在圈外也没有一点不适和慌张。

  他脸上永远没有多余的表情,好象天生缺少几条情绪神经。

  但不知道为什么,纪北就是觉得是装的。

  不过也难为他能装得滴水不漏,除了自己,似乎没有其他人发现。

  真是完全不同……纪北想,和自己一点也不一样。

  他从小到大都喜欢热闹怕寂寞,最怕被其他人孤立,不能融入人群就不会不安,想掩饰都难。

  于是有些羡慕那个人的自我和坚持,偶尔有些佩服,还有些嫉妒。

  悄悄地看着他,一直看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他变成一种习惯,上课非要跟他坐在一起,只要想到手边的人是他,心里就塌实。

  总觉得成熟的男人就该像他那样,即便是做戏也做得十分稳重,相比之下自己不过是个毛糙的小鬼罢了。

  --小孩子喝什么酒!

  没错,他就是小孩……虽然以前不承认。

  --纪……

  纪北皱了皱眉头。

  --北!

  别喊了,吵得很!

  --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脸上拍来打去,纪北不耐烦地想抬手挥开,却一点力都使不出来。

  “难道非要别人吻一下才肯醒吗?”

  12

  “难道非要别人吻一下才肯醒吗?”

  那声音很熟,纪北吓了一跳,费力掀开酸重的眼皮,在刺目的白光里搜寻人影。

  二扣撑在床边似笑非笑,“我叫你还睡!”

  纪北想呻吟,气流过喉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慌张地睁大眼,盯着二扣。

  二扣不慌不忙地解释,“声带受伤,你可能暂时不能说话;轻微脑震荡加上受了寒,有些发烧,这次不躺个两三天,别想出院。”

  纪北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摸了摸脖子和脑袋,都缠着纱布。

  得救了……他放松地想闭上眼,随即又想起晕厥前看到的场景,忙用眼神询问——苏忘呢?

  二扣双手一挡,“别跟我玩心电感应的游戏,我这人天地线全不通!”

  纪北哀怨地看着他——你明白的,你肯定明白……是不是苏忘救了我?他人呢?

  二扣给他倒了半杯水喂下去,清了清喉咙,“苏忘跟警察录口供去了。”

  警察?

  “伤你的人是个碎尸杀人犯,我们最后拍婚纱照的那天,他就在废铁道附近埋尸体,影展上他看到了咱们的照片,顺着苏忘就找到了你……那家伙精神方面有点问题,好在苏忘及时发现,否则……”

  纪北经他一提醒才想起影展,侧过头,发现天光大亮,忙无声地问道——结果出来了没?

  二扣惋惜地一笑,“纪念奖……可惜了。”

  纪北的脸色瞬间暗下去,两眼无神,深深地不见底。

  二扣转移话题道:“老孟下午来接班,晚上粉头守你,情况好的话,后天就给你办出院。嗯,这事没告诉你妈……我知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苏忘他怎么可能有事?他是救人的,又不是害人的,警察能把他煮了?放心,我早上看他的时候没发现他身上有伤,个子高身体好的打架不吃亏。”

  纪北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二扣见他没什么疑问了,忙出去买粥,纪北没什么食欲,只吃了一点,又吃了药,再次沉沉地睡去。

  梦里苏忘来过,坐在床边和自己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纪北想挽留,气流划出空空的声音,像极了猫的无声哀号。

  好在是梦,语言并不是唯一的交流方式。

  纪北觉得他能发射思考波。

  ——去哪里?

  ——……

  ——为什么要走?

  ——……

  ——去多久?

  ——……

  ——马桶你说啊!去哪里?去多久?少跟老子玩“风太大我听不清”的戏码!我们在室内!

  苏忘露出浅浅的微笑,看得纪北两眼发直。

  这一直就错过了最后的询问机会,苏忘的身影慢慢地在眼前消失,无论纪北怎么伸手想抓他都抓不到。

  惊醒时老孟在旁边的看护床上睡得形象全无,如血的夕阳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射进来,在雪白的墙壁上抹上一笔时光一去不回的悲凉。

  纪北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在梦里太过着急还是只是醒后的自然反应,眼角有些发润,像哭过一样。

  房间里静得吓人。

  纪北转了转脑袋,不小心瞄到床头放了一小篮苹果,只只鲜红光亮。

  他记得睡前还没有这个果篮,而老孟又没这么细心会想到买水果给他吃,那么……

  心口一跳,呼吸加快几拍——难道不是梦吗?

  其实只是睡迷糊了,苏忘的确来过?

  纪北一想到这里就突然坐起来,动作太猛,眼前一花,又重重地倒了回去。

  老孟被惊醒,跑过来问他干什么。

  纪北急得额头冒汗,紧紧抓住老孟,嘴张了闭闭了张,除了“吼吼”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体会到有口不能言的悲哀,撂开身上的薄被就要下床。

  老孟吓得差点没给他跪下来,“祖宗!你干什么啊?!快躺回去!有什么事你……你写!”说着把手伸过去。

  纪北用手指在老孟的手背上快速写道:“苏忘呢?”

  老孟迷惑了,“苏忘?我怎么知道?”

  纪北继续写,“他来过的!人呢?”

  “来过吗?”老孟翻着白眼回忆。

  “肯定来过!那果篮就是他买的!”

  老孟顺着纪北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叫道:“哎呀真的!怎么突然冒了个水果篮出来?”

  纪北听了忙去床下找自己的鞋,老孟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按住,“你究竟要干什么?不要命了?”

  “苏忘要走了,我得去找他!”

  老孟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待反应过来时恨不得将尿壶砸纪北头上,“你有病啊?自己要死不活的还管别人走不走,就算要走,你能干什么?”

  纪北抬起头。

  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