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赤山的法忍禅师智慧第一,是当时极受尊崇的四位禅师之一。
广场上,有人打出了横幅:世间好语佛说尽/何需老僧重说法/我死不生西方去/一念兜率回娑婆。那是法忍禅师临行前的偈语。老人一生,未留下著作,不记一语,忘却虚名,毕生殚精尽力于传禅弘法。死后不愿去极乐世界,愿再世为人,继续传禅弘法教化世人。
九点整,庙里敲响了钟声。一百零四年前的这一刻,法忍禅师往生了。
广场上,有卖孔明灯的,有许多年轻人,跑去买孔明灯,在灯罩上写上许多话,点燃了,缓缓升空。渐渐飘远的红色灯笼,星星点点,好比繁星,照亮了夜空。
广场的两旁,都是卖香烛的摊位。宋雨对赵玉说:“这请香,可要自己掏钱哦。”于是,两个人各拿了一把香烛,去售票处购票。
大善寺,千年宝刹,历朝历代扩建重修,显得庄严宏大。进了庙门,弥勒菩萨,腆着肚子,坐在那里,笑看世人。
进门拜佛。宋雨拉着赵玉的手,跪在石砖上,给弥勒菩萨磕头。人太多了,根本看不见拜垫,很多人,都跪在地上磕头。赵玉看着宋雨,照着宋雨的做法,给菩萨磕头。
出了这一殿。是一个大院子,院子中央,大香炉,熊熊大火,照亮了夜空。烧香拜四方,香火越烧越旺。
拾阶而上,台阶很高,有八十八阶。
“干嘛修得这么高。”赵玉搭着宋雨的手,小声的嘟嚷着,她穿的是高跟鞋,台阶太窄了。
“听说,做了坏事的人,就会在这儿摔倒哦。”宋雨坏坏的笑。
赵玉听了,小脸苍白,死死的扣住宋雨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拾级而上。
观音殿。三公主坐在那里,披着红色的披风,手里拿着一只小水瓶,瓶子里插着柳枝,笑着看着宋雨和赵玉。
赵玉终于在人群中得到了机会,跪在正中间的拜垫上,念念有词。宋雨看赵玉念念有词的样子,笑了。他看了看三公主,跪下来给妙善姐姐磕头。
随着人群,绕着观音殿走一圈。宋雨凑到赵玉的耳边,小声的问:“刚才向送子娘娘求什么呢?”
出人意料的,赵玉居然满脸羞红,瞪了宋雨一眼。
观音殿的一角,有许多年轻人在那求那里的尼姑给解签。宋雨想起有一年,在北京,去广化寺。广化寺平日是不开放的。那天,刚好碰见一位女居士,从角门出来,对宋雨说:“小伙子,有时间吗?帮我去观音殿抬桌子。”广化寺观音殿,千手千眼观音像,是国宝级的文物,世人难得一见。宋雨随她去了,一同去的是,北京当地的几个接待宋雨的朋友。几个小伙子,在观音殿里,拜了拜,和庙里的和尚聊了几句。搬桌子,打扫卫生,忙的不亦乐乎。宋雨那时,拜三公主的时候,就说:“菩萨菩萨,我也老大不小了,看在我给你打扫卫生的份上,给我介绍个媳妇吧。”宋雨笑道这里,兀自笑了。还有一次,在当地的一处庙宇,宋雨要远去西南,老太太陪他来求签,解签的说,要小心行事。结果一路不顺。打那以后,宋雨再也不求签了。
赵玉跑到磕头,小心翼翼的抱着签筒求签。是上上签。
赵玉问宋雨:“你不求一签?”
宋雨笑着摇头,说:“我又不求菩萨什么事情,干嘛求签?”
宋雨陪赵玉,去取签。赵玉把竹签递给老尼姑,交了钱。老尼姑看了看签,问:“求什么?”
“姻缘。”赵玉答道。
宋雨正要笑话她,女孩子都喜欢求姻缘。
这时,老尼姑从架子上,抽出一张小纸来,递给赵玉,打量了宋雨几眼,笑着说道:“小姑娘,拿着这个,去那边解签吧。”
“这签,好吗?”赵玉不放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尼姑笑了,又多看了宋雨几眼,说道:“既是求姻缘,那是最好不过了。你们俩定然百年好合。”
宋雨听到最后一句,愣住了,张着嘴,看着赵玉,说不出话来。赵玉也傻了,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正文 022、我想要天上的星星
读大学的时候,宋雨没有参加那个狗屁文学社。不过,文学社的校刊,每一期都来找宋雨要稿子。宋雨那时候写散文,写游记,写屠格列夫,写庄子,写公孙龙子。淡淡的春水一般的情愫,淡淡的哀愁。
宋雨还记得那时候写的一首诗。
夏天/浓郁的绿色/耀眼的光束/树荫/淅沥淅沥//血液的/骨骼的芬芳/年轻生命的绽放/在这个柏拉图式的夏天//北京/回忆/一个繁忙的迷茫/还有什么留下来了?//去上海/看到的/不是属于我的//我要的/是爱情吗?//快乐吗?
没有/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朋友/各分东西//回首/如果回首/都是迷茫//夏天里的icecoffee/勾起的回忆//那些过去的回忆/海洋馆 /海洋馆/海洋馆里的海豚
美丽/只是过去时/过去的东西/过去了//那个女孩/或许不是那个女孩/或许是什么/或许是拼凑的回忆//白色的晚礼服/酊蓝色的连衣裙/ktv 的喧闹/想起了//酒吧里的那一晚/泡沫花//夏天里的居酒屋/没有什么客人/刺身/没有颜色的冰冷
生活/华丽的圆舞/圆舞的华丽//生活/我自己/我在想/而后/在冰咖啡里融化掉的方糖//华丽的/诱惑着
华丽的/华丽的//外表
那时候,宋雨喜欢用一生这个词,用一生去爱,用一生去珍惜,用一生去如何如何。那时候,宋雨是执着的。嫣然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宋雨说,当她二十二岁毕业的那年,就会娶她。当时,把嫣然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嫣然说,雨哥,这是我长这么大,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第二年,嫣然二十一岁的生日,嫣然拿这话来问宋雨,宋雨说,我不会忘记,此生都不会忘记。
上大学的时候,睡在宋雨下铺的楚飖,就不屑于宋雨写的“一生”两个字。他常常把一句名言挂在嘴边:“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女朋友,换了一个,又换一个。宋雨甚至怀疑,他找女朋友,只是为了最后把人家骗上床,扒人家的裤子,就为了做几下俯卧撑。完了一拍两散,再找下一个。
同样,宋雨对楚飖的这些事,也是不屑的。
而现在,宋雨茫然了。他彻底茫然了。一生这两个字,值多少钱?这世上,除了爹妈,什么都是不确定的。不是不确定,而是,人有旦夕祸福,你能知道,你要守护的东西,明天还能不能守护得了?你要守护的人,会不会变心?
当听到“你们俩定然百年好合”这句话的时候,宋雨愣住了,张着嘴,看着赵玉,说不出话来。赵玉也傻了,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这是,命运吗?讽刺吗?宋雨不知道。
宋雨魂不守舍的样子,走出了庙门。有留着山羊胡子冒充高人的算命先生,眼冒精光,对宋雨和赵玉说,两位,算一下吧。鬼谷神算,马上就知道两位姓什么。不准不收钱。
宋雨笑着回答他:“我知道你今天还没开张,知道为什么吗?”
算命的老头闻言一愣,问道:“为什么啊?”
宋雨装作掐指一算的样子,笑着说道:“空亡事不禅,阴人多乖张。求财无利益,行人有灾殃。我看你今天,还是回家歇着吧。”
老头听了,茫然的点了点头。
坐在车上,赵玉问宋雨:“萌萌的事情,你还想听吗?”
宋雨发动了车子,没有答话。赵玉看他不说话,也没有作声。
“算了吧,今天不想听了。等哪天,我想知道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吧。”宋雨叹了一口气,勉强的笑着。
把赵玉送回第五街咖啡附近的银杏小区门口,赵玉说:“今天,谢谢你。”
宋雨说:“不用谢。”
“早上的事情,对不起。”赵玉又说。现在的赵玉,让宋雨觉得,是个小娃娃。
“呵呵。不必了,都过去了。”宋雨强作笑意。
“要不,去我家坐坐?”赵玉问道。
“改天吧,改天我带你去钓鱼,池塘边,背靠大树,一根钓竿,两个人,聊聊天。你兴许是太烦恼了,总是故作欢颜。”宋雨看着赵玉的眼睛,笑着说道, “到傍晚的时候,到菜园里,摘两颗辣椒,炖点鱼,坐在小凳子上,吃吃聊聊笑笑。”
“嗯。”赵玉点了点头,“你不要骗我哦,骗我是小狗狗。”
宋雨笑了。赵玉踮起脚尖,在宋雨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笑着,伸出小手,朝宋雨使劲的摆手。宋雨笑着,摆了摆手,钻进车里。
宋雨回到家,嫣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房间灯是黑着的。嫣然看着宋雨,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宋雨打开灯,说道:“怎么也不开灯,你想吓死我啊?”
“雨哥,你回来了?”嫣然的眼眶里,含着泪水。
“啊……哎,回来了。”宋雨点了点头,傻傻的站在那儿。
“雨哥,你的头,怎么了?和人打架了?”嫣然问道,站起身来,走过来,捧着宋雨的脸,问道,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宋雨胳膊上的固定用的绷带早就撤去了,只要不乱动,就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头上裹着的纱布,是掩盖不掉的。
宋雨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不必担心我。我还活着。”宋雨想把嫣然搂在怀里,却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一动没动。这些天的事情,还有这几年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宋雨的眼前一闪而过。宋雨觉得,他亏欠嫣然太多太多了。宋雨觉得,他有些累了。宋雨觉得,他没有能力来承担这些了。宋雨觉得,自己难过的就快要死了。
嫣然曾经说,等到我们老了,每天都来这里散步,让那时光,就像这河水这样,缓缓而过。
嫣然又说,还记得滨江公园的夕阳吗?我们坐在草地上,吃着晚餐,还有那和夕阳一样殷红的红酒。
嫣然说:“雨哥,你不要宝贝儿了吗?”说完,蹲在地上呜呜的哭,呜呜的哭。而不是,像原来那样,投入宋雨的怀抱。
宋雨看着蹲在地上的嫣然,可怜的样子,就像一只蹲在地上的白色兔子。
宋雨蹲下去,拍了拍嫣然的肩膀。嫣然恼怒的打开宋雨的手。
嫣然抬起头来,脸上挂满了眼泪,问宋雨:“雨哥,你还记得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礼物了吗?”
宋雨说:“我记得,我永远记得。”宋雨试图用手去擦干嫣然脸上的泪水,被嫣然拂开了。
客厅里的座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钟的钟声,当……当……当……十二下。
嫣然说:“今天我生日,和我说生日快乐。”
宋雨说:“生日快乐。”宋雨说完这句话,浑身抖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神。
去年嫣然的生日,宋雨对嫣然说:“生日快乐,新的一岁,越来越漂亮。想什么来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出门都能踢到钱包。”
嫣然呵呵的笑,对宋雨说:“雨哥,我想要天上的星星。”
正文 023、你什么时候娶我
连绵的阴雨,两个人,站在阳台上看雨,冰冷的雨。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手机关机了。
水向东流/月向西落/诗人/你的心情/能将他们牵住吗
青年人/你不能像风一般飞扬/便应当像山般静止/浮云似的/无力的生涯/只做了诗人的资料呵
——冰心
冰冷的雨滴,打湿了香烟。宋雨突然觉得累了,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爱,也不配去爱。
“雨哥,你有多久没有吻宝贝儿了?”嫣然说话的时候,看着宋雨的眼睛,显得凄冷。
宋雨没有说话。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臂膀,抱住对方。用唇去寻找彼此的温度。焦躁的唇,品味着嫣然的每一寸肌肤。直到,两个人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相互望着,就这么,安静的相互望着。宋雨,依旧迷恋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小时候,嫣然哭,他把她抱在怀里。长大了,嫣然哭,他还将她抱在怀里。宋雨觉得,他对嫣然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哥哥与男朋友之间的角色的转换。
尹童蒙和他以前的对象分手的时候,宋雨曾经说,你和她结婚,你不需要买房子,结了婚,你不需要为钱烦恼,她为你洗衣,为你安排每一顿饭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尹童蒙说,你不懂,那不是爱情。
是谁家的孩子,在钢琴前弹奏着tears,那样的伤感。
当宋雨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嫣然的指甲,死死的掐在宋雨的肉里,没有放松。那是一种痛楚,宋雨给嫣然留下的痛楚。
当宋雨的身体如同烂泥一般瘫倒了下去之后,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互相望着。近在咫尺,却显得那样遥远。
嫣然躲在宋雨的怀里,希望能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嫣然睡不着。
嫣然从宋雨的怀里钻出来,脸上的春色尚未褪去,小手温柔地抚摸着宋雨的面庞。两人这样的在夜色里沉默相对,也不知过了多久,嫣然终于轻轻的开口说话了:“雨哥,你什么时候娶我?”
原先,嫣然也问过这个问题,并且是隔三岔五的问。嫣然想得到一个答复。可宋雨,总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宋雨想去承担这个责任,却不知道,该怎样去承担。
宋雨坐起身来,说道:“我现在一无所有,我拿什么来承诺你?”
嫣然毫无征兆地打了宋雨一个耳光。然后木无表情地看着宋雨,看着眼前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宋雨低下头去,唯有愧疚。一切都是,宋雨的错。叹气,宋雨只能叹气。
宋雨不敢看嫣然的眼睛,那清澈的眸子,让宋雨想起了小时候,夏天里的河水。让宋雨更加怀旧。少年的时候,暑假里,宋雨偷偷的带嫣然去小河里游泳。
天空显现出一片蔚蓝,流动的云白得象乳液一样,光线略微刺眼,给于人对阳光由衷地崇敬和畏意。一阵暖风拂面,温和得象女人飘逸的长发,夹杂阳光的味道。于是这样的光线的照耀下让人不由得恍惚不定。想起一些尘封的往事来。
夏天的时候,河水总是那么清凉诱人,于是试图寻找个机会站在木桥上,往河里纵身一跳,最惬意的便是身体撞击冰凉的水面的那一刹那,水花溅起,仿佛太阳的威力已经不在,整个世界随着身体与河水的不断接触从而陷于一片清凉当中去。
宋雨不能回忆,宋雨以前很喜欢回忆,现在一回忆就头痛。记忆,依旧那样的清晰。是现实中的发生的事情,还是说,那不过是一场梦?梦和现实无法区分开来。
“你不想承诺,就算了。”嫣然好坚强,好坚强,“不过,有的话,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雨哥,你知道吗?”
宋雨不说话,看着嫣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缺乏勇气。宋雨想说,嫣然,嫁给我吧。那这句话,不是夏天放的烟火,不是那绚丽的一刻。那是永久的承诺。隔壁的邻居,放了一曲大冢爱的金鱼花火,让宋雨黯然泪下。
“这些年来,你的眼里,就只有工作,唯有事业,根本没有我的存在。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你家里的一样摆设,你买的一辆车,一点意义都没有。你忘记了,你说等我们老了,每天坐在阳台上,举杯,看夕阳,和那杯中的殷红。”嫣然说着,说着,就哭了,“雨哥,这些话,你都还记得吗?”
宋雨点头,说:“我记得,我都记得,我说过,等我们老了,我要牵着你的手,过马路,到对面的公园里去散步。”
“既然记得,你为什么会变心呢?雨哥,是宝贝儿不好吗?”嫣然用小手擦干了眼泪,梗咽着。
“我不想活在长辈们的阴影下,我从小就活在他们的阴影下。我宋雨长大了,我宋雨要站起来,站在最高处,去展望属于我的未来。我不可能还像小时候那样,天天粘着你,讨好你。”宋雨坚定的说,“别人都说,成家立业,不成家怎可立业?可我宋雨偏要反过来!”
嫣然想说什么,宋雨打断嫣然的话,继续说道:“这个世上,做什么事情,都需要钱。我只有挣到钱,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守护着你。我不可能把时间,放在‘我爱你’‘我爱你到永远’这些缠绵当中,虚度每一天。”宋雨说着这些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有些话,可能对你来说,是废话,是浪费时间。可对于我来说,却不是。你只想到你自己,根本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或者说,你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我。即使有,也是在角落里罢了。对别人来说,你是好哥们,是好朋友,是好伙伴,是年轻俊杰。但在我的眼里,你不是,你这些都不是,你只不过是我的男人,是要和我结婚的那一半而已。而现在,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情冷漠的人,离我很遥远。雨哥,你知道吗?你离我我很遥远,我抓不住你,你知道吗?”嫣然泣不成声。
没等宋雨说话,嫣然接着说道:“每一次,你找我,我都会放下一切,立即出现在你的面前,投入到你的怀抱里。可是,你呢?雨哥,你知道吗?我每一次悄悄的,走进这个房间,你都不在。打电话给你,你都说有事。当我需要你的时候,当我需要的你怀抱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夜色下,两人相对,宋雨觉得恍惚。心头,涌起了,淡淡的,淡淡的,水一样的哀愁。
宋雨无言以对。宋雨的沉默,让嫣然觉得,他是在逃避,他是往心灵的伤口上撒盐。让嫣然感到,心口好痛,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嫣然对自己说,不哭,不哭,不能在他的面前哭。嫣然兀自擦了擦眼泪。
宋雨说:“我的心,就快要死掉了。”他想去抱抱嫣然,被嫣然躲开了。他想,下一秒,就给嫣然一个承诺,到永久的承诺,可是,嫣然,躲开了。
“呵。是吗?死掉了?”嫣然觉得不屑,“晚上,我和姐姐去逛庙会,看到一个女孩,好漂亮,一张娃娃脸。那女孩,就是萌萌吧?”嫣然笑着说话,笑得很苦涩,“不过你放心,姐姐没看到你。”
宋雨愣住了,他忽然想起了,那张学生证。那张学生证。宋雨这一刻,再次想起来了。萌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嫣然脱去睡衣,穿好衣服,默默的走出卧室的那一刻,宋雨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嫣然。把脑袋,埋在嫣然的长发里,闭上了眼睛。嫣然没有挣扎。嫣然转过身来的时候,已是满脸的泪痕。嫣然的泪,都快要流干了。宋雨抱着嫣然,感受着嫣然身上传来的伤痛和凄凉。
正文 024、你是我命中的定数
嫣然抱着宋雨,放声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出来。眼泪,湿透了宋雨的衣裳。宋雨觉得心很痛,将嫣然紧紧的搂在怀里。
宋雨说:“宝贝儿,请允许我,就这样抱着你,一直到永远,永远。”
早上起床的时候,嫣然依旧是两眼红肿,看来是昨晚哭久了。不过睡得很好,嫣然躲在宋雨怀里,睡了一夜,睡得很沉,很沉。而宋雨,却几乎一夜没睡。宋雨仿佛大熊猫一样,戴着个黑眼眶,看着嫣然笑,由衷的笑。嫣然躺在宋雨的怀里,伸手去抚摸宋雨的脸庞,看上去,似乎很满足的样子。嫣然说:“雨哥,宝贝儿要搬过来和你一起住。没有你,宝贝儿睡不着。”
宋雨说:“好啊。我每天都抱着宝贝儿睡觉。”
时近十一点,两个人洗漱一番,准备去吃中饭。这时候,嫣然的手机响了,是郭雨桐打来的电话。
宋雨把手机拿起来接了,郭雨桐说:“小曲啊,你今天怎么没来公司上班啊?没来也不请假。”
宋雨说:“今天不来了,明天也不来,我代她请假。”
郭雨桐一听,是宋雨的声音,笑道:“啊,宋雨啊。你还好吧?听小尹说,你和人打架了?还受伤了?”
宋雨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死不了,小事,呵呵,小事。”
郭雨桐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做什么事情都要动动脑子了,别整天打啊杀啊的,瞎胡闹。哎,这些事情,和你们说不清楚,有代沟。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了。”
宋雨笑着应道:“嗯,嗯,知道了。”
“反正这事和你也说不清楚,你自己注意就好了。”郭雨桐说道,那边还传来打火机吧嗒一声响,显然是点了一颗烟,“你下午要是没事,我们一起打打麻将,刚好和小尹也谈谈,股份转让的事情。”
宋雨说:“你和尹童蒙两个人商量好了,就行了。我就不陪你打麻将了,我今天有事。”反正都是按照流程走的,宋雨对尹童蒙和郭雨桐,也是很信任的。尤其是尹童蒙,都是发小。再说了,这事情,只要他们两个股东,商议好了,办个手续,宋雨拿钱走人就可以了。估计能拿到二十万左右,但不是一次给,要等货款结了,钱才能分期到位。去年急需钱的时候,卖掉原先的三居住房,换成这套小两居,得到差价二十五万五,这当中十万块钱填到公司里去了,还剩十五万。除了新房装修,花掉七万,还剩下七万多。虽说这些年,宋雨开销挺大的,一个月手机国际长途话费就上千,但多多少少还是余下几个零钱。一年的时间下来,也有五万多了,加起来就是十二万左右。等那二十万拿到手,宋雨手里,就实实在在的有个三十万出头了。家里面,只要说明要钱的原由,还能再拿出三十万。有六十万,宋雨觉得,可以试着做点什么了。
宋雨说今天有事,郭雨桐听了,不屑的说道:“你能有什么事啊?你小子,是不是又要去糟蹋哪个小姑娘?”
宋雨眉头皱了皱,对电话里说:“去你的,我今天要陪媳妇。”
又觉着说话过了点,毕竟郭雨桐比宋雨大七岁,不能那么随便,宋雨笑着补道:“我要做新世纪的好男人的楷模典范。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将来结婚了,抱孩子,洗尿布,淘米做饭,样样都要学,哪有时间陪你玩?”
郭雨桐笑道:“好好,等你结婚了,我包你个大红包。”
郭雨桐想了想,又说:“也对,你娶了二姑娘,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比什么都强。”
宋雨闻言,又皱了皱眉,嘴上却笑着说道:“可不是。所以,我正忙着去实现造人大计,你别打扰。”
郭雨桐笑着说道:“好好,你去造人,赶紧去。”
嫣然今天,特地换了一身衣裳,穿了身水蓝色羽绒小袄,那是两个人去南京玩的时候,在新街口大洋百货买的情侣装。宋雨看了嫣然半天,精心打扮之后的嫣然的美丽,让宋雨眼目迷乱。他沉迷于她的每一寸肌肤,他执迷于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确是美丽的,她的妩媚,深深的吸引着他。宋雨想起这几年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交织成笑声和泪水。宋雨想起,这些年,如何被嫣然深深的爱着,于是便心生羞惭,张开双臂,把嫣然搂在怀里。宋雨说:“我老婆真漂亮。”“切,谁是你老婆,你求婚了吗?我同意了吗?谁要嫁给你。”嫣然笑着说道。嫣然笑,眼睛却是湿湿的。
嫣然从宋雨怀里钻出来,笑着说:“以前的雨哥,是喜欢野性和苍凉的,是不会执迷于柔情,不屑于儿女情长的,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扭捏起来了?”
宋雨有些孩子气的,站在嫣然的面前,捧着嫣然的脸庞,说道:“我想起我以前的错误,就觉得惭愧。人这一生,吃多少饭,喝多少水,都是有个定数的。而你,就是我命中的定数。”
冬雨过后,难得的晴日。有风,还是有点冷,绿树小道,湖面微波粼粼。冬日的阳光下,卖腊梅盆栽的老人,蹬着三轮车,哼着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段子。干涩的声音,在微风中飘扬,喜悦中透着些许苍凉和忧伤。那冬日的腊梅,黄色的小花,迎风的傲骨。那就是,爱情吗?是忍耐,是磨砺,是时间的考验,是爱护,是谅解,是曲折不饶。那就是,爱情吗?
秀水湖畔,绿树夹岸。远山近水,山水相连。清风飘我衣,游鱼潜渌水,翔鸟薄天飞。那是子建的诗。
两人,牵着手,从曲曲折折的九曲桥上穿过。这一刻,这一情景,若画。
睹一丽人,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这就是子建的爱情吧?
两人沿着湖边小道,漫无目的牵手走着。此刻,两个人,呢喃私语,柔情蜜意,随意而行,伴着午后的阳光。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并肩的两个人,两颗心,紧紧的相连。
湖畔,有两个穿白色练功服的老人,在那里练剑,不避寒暑。凉亭里,有两位老人,在下棋,车马炮对战。宋雨凑过去看一下。嫣然倒是对花鸟市场卖的白色的毛绒绒的小萨摩耶感兴趣,跑到路边的店里,叫店主把小家伙从笼子里抱出来给她看看。宋雨依旧站在旁边看棋,也不说话。坐在对面的那位穿红色唐装的老人,身形微胖,手里端着一只小巧的紫砂茶壶,满脸堆笑地看着面前的棋案。老人一面用嘴对着壶嘴吮茶,一面静心地下棋,颇有古人之风。一盘棋下完了,老者见宋雨站在一旁看棋,不说话,打量宋雨几眼,笑着说道:“小伙子,来一盘?”
宋雨不好意思拂了老人的热情,点了点头。旁边对弈的老人家让位给他。宋雨架相挂炮,巡河炮配双马,以守为攻。三五十步之后,宋雨留下破绽,落了下风。
嫣然摸了摸小狗,知道宋雨不会买的,就回来了,站在宋雨旁边看棋。
一盘棋下完,老人笑着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小伙子不动声色,让老头子我赢了这盘棋,可见城府不浅啊。现在的年轻人,能静下心来,下好一盘棋的,不多,不多了。”老人家大笑。
“老人家过奖了。其实下棋,看得是心性。我现在心性浮躁,又怎能赢得了棋呢?”宋雨笑着说道。
老人家看了看宋雨,眼神和善,落在宋雨身上,却让宋雨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在老人的面前,自己仿佛就是个透明人一般,毫无遮掩的地方。
“嗯。小伙子,我经常在这下棋,下回有空,记得还来找老头子下棋。”老人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小朋友,还有自己的事情,老头子就不留你了,有时间的话,老头子请你喝茶。”
正文 025、黑社会性质的敲诈勒索
宋雨和嫣然在得胜楼吃饭,点了这里的招牌菜野猪肉煲汤。嫣然特地倒了一杯啤酒,陪宋雨喝。嫣然不停的给宋雨夹菜,看着宋雨吃,眼睛在笑。吃完了,又给宋雨舀汤。
菜还没上齐,邵军就打来一个电话。
电话一通,邵军在电话就说:“雨哥,有没有钱,我急需要钱。”语气里,很着急的样子。
“做什么?”宋雨皱了皱眉头,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我在城西的场子,输了五十万。”邵军着急的说道,“雨哥,你一定要带钱来救我,我把店抵给你。”
前些天,也就是第一次遇到张媛的那天,在阿曼达,刘秉承就借着楚飖离开的功夫,和宋雨说过这事,说,邵军在城西赌钱,输了九万,后来又欠下五十万的债。那时候,邵军找刘秉承借钱,刘秉承没借给他。后来,有人到邵军的涂料店去上门讨债,邵军把店门关了,直接跑了。邵军自然也没有和家里人说过这事,就这么跑了。
宋雨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现在在哪呢?”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他们就叫我打电话。你要是有钱,往这个账户上打帐。”邵军说道,“我一出来,就把钱给你。”
“给我,你拿什么给我?”宋雨皱了皱眉头。邵军那个涂料店,店门是租的,仓库里的货估计不到二十万,外面的货款一时半会儿也要不回来。他要是把店给抵了,估计回家直接就离婚。邵军新婚也不到半年而已,以前因为耍钱的事,小两口不知道打了多少架。邵军整夜不归,在外面赌钱。为了这些事情,宋雨他们从中劝过许多次。现在这事,邵军要是对家里说了,估摸他家老头真能拿把菜刀剁了他。
“你手机不要关,我等下给你打过来。”宋雨对电话说道。
“好好好,雨哥,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哪。”邵军连忙说道。
邵军还想说些什么,宋雨不等他说完,挂掉电话。宋雨皱了皱眉头,端起啤酒杯子喝了一口,准备给刘秉承打电话。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刘秉承打来一个电话。
宋雨接了,刘秉承对电话里说道:“雨哥啊,小邵给你打电话了吧?”
“嗯。”宋雨应声,眉头随之皱了皱。
“那小子没救了,你千万别替他还钱。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刘秉承在电话里说道。
宋雨皱了皱眉头,坐在那里,听着电话,一言不发。
刘秉承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不过,总不能真的看着那小子被砍手剁脚吧?”
“有三个办法,”宋雨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一是,我们过去,替他还上一半钱,这事就算两清了。二是和他们火拼,大不了两败俱伤。真正打起来的话,他们就算喊上城西帮来帮忙,也不怕。江东市,又不是只有他们城西帮一个帮派。”
“那三呢?”刘秉承问道。
“三是报警,就说邵军因为欠了赌债,被人扣押了。一旦这事情立了案,他们也就不敢真的把邵军怎么样了。顶多,邵军在里面被打个半死不活,然后放了。”宋雨说道,“要是这个办法,一分钱不用还。”
“那,到底哪个办法好呢?”刘秉承问道。
“尹童蒙呢?”宋雨问。
“哦,尹哥就在我边上,你要和他说话?”刘秉承问道。
“不用了,你告诉尹童蒙,叫他把人叫齐,等下我打电话过来。”宋雨说完,挂掉电话。
宋雨想了三个办法,他准备三个办法都用。先是告诉对方,还钱,不过要见到人再给钱,毕竟这不是小数目。见到了人之后,直接把邵军带走。对方阻拦,就动手。人带出来之后,再报警,让派出所立案。日后,债主要是再上门逼债的话,或者说,邵军有什么损伤的话,那就不是民事纠纷,而是黑社会性质的敲诈勒索了。
宋雨整理好思绪,给邵军打电话。然后,再给尹童蒙打电话。
嫣然一脸的担忧的看着宋雨,尤其是宋雨头上还缠着纱布,问道:“又要去打架?”
“不打架,我去去就来。”宋雨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走。
“你……”嫣然不高兴了,一双美目,怒视宋雨,“你要是去打架,你就不要再回来了。以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宝贝儿,没事儿,就是去打个招呼,一个小时肯定回来。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回来陪你。”宋雨心虚的说道,没等嫣然说话,转身就走出了包间。他不敢看嫣然的眼睛。宋雨的身后的包间里面,啪的一声,估计茶壶又完蛋了。
按照电话里说好的,宋雨把车停在了南郊的一个停车场,然后下车,到停车场旁边的农家小店去。有人在那里等他。宋雨不动声色的下了车,点了一支烟,顺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周围停的,主要都是货车,箱式的,高栏的,另外还有几辆挂车。停车场旁边有个小平房,应该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小店。不远处还有一辆小面包车,停在墙脚。旁边是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宋雨注意到,那辆桑塔纳里面,坐着两个人,那个司机,正往这边看来。宋雨开的是刘秉承的那辆沃尔沃,可以说,就是为了让他们一眼就注意到。宋雨低下头去,吸着烟,夹着一个黑色的小包,往小店走去。这时候,一辆依维柯,在停车场旁边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下来。
宋雨进了小店。店里一个妇女,问宋雨:“老板,买点啥?”
宋雨说:“拿一包玉溪。”宋雨注意看了一下,柜台对面,摆了一张长凳,凳子上坐着一个小伙子,二十岁出头,肤色黝黑,看着宋雨进来了,望着宋雨。宋雨也望了望他。眼神一对,知道对方就是那个人,互相点了点头。宋雨买了烟,出了门,站在店门口。那个肤色黝黑的小伙子,和老板娘打个招呼,也走出来,走到宋雨的身边,小声的问道:“票子带足了吗?”
宋雨递了支烟给他,陪着笑脸说道:“带了,带了。”说完,还故意有点为难的样子,补充了一句:“就带了一半,你看,到时候能不能通融通融……”
那小子看了宋雨一眼,笑道:“这个不是我能搞得清楚的,要问我们老大。”说完,拍了拍宋雨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帮你讲两句好话。”
宋雨连忙点头,说:“那是,那是,大家都是兄弟,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说,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闲话少说,我带你过去,你的车就停在这儿,等下还送你和你那个朋友回来。”那小子对说道,“走吧。”
宋雨跟他后面走。这时候,那辆依维柯,开进了停车场。宋雨看了车上的司机一眼。那个司机,就是尹童蒙,也看了宋雨一眼。
那小子,把宋雨带到那辆破桑塔纳跟前,车里的两个小子,从车上下来,和那个皮肤黝黑的小子打着招呼:“黑子哥,人带来了?”
黑子点了点头,指着宋雨说道:“就是他。”
那两个小子,打量着宋雨,宋雨也看着他们。开车的那小子,看着宋雨,说道:“还傻站着干嘛?看个叼啊?赶紧上车。”
宋雨冷笑着说道:“不急,还有几个朋友,要一起去。”
正说着,依维柯开到了跟前,车上下来十七八个人,手里抄着钢管。宋雨对带头的尹童蒙说道:“打。”
十七八个人围了上去,抡起钢管就砸。尹童蒙上前一脚踹倒一个,那个黑子想跑,被刘秉承一拳砸到太阳穴,一个踉跄,往地上直栽。很快,那三个小子,被打翻在地,十几个人围上去用脚踹,拿脚跺。尹童蒙一脚踢上去,那个开车的小子,满嘴是血。
打了五分钟,小店的老板娘走出来,想拉架,老远的对宋雨说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宋雨对旁边尹童蒙的表弟邹康说道:“叫她滚。”
邹康抄着钢管就过去了,骂道:“死老太婆,滚一边去!”宋雨冷笑,,平时这些小子打人,这老板娘绝对不会出来说话,现在他们被打了,这老妇女跑出来唧唧喳喳的。这一片看停车场的,都是城西帮的亲戚,不能算是良民。
老板娘看邹康过来了,吓得跑回店里去,想拿手机打电话。邹康一下子冲上去,抡起铁棍,装作要打。那妇女吓得发抖,把手机扔在了柜台上。邹康把手机拿起来,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摔碎了,然后,拿手里的钢管,对手机上砸了几下。又把店里的固定电话给砸了。二话没说,走了出来。
这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被架了起来。宋雨对那个黑子说:“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一是剁手,二是带我们过去。”
黑子被打的,眼睛鼻子挤在一块儿,估计他妈都认出来是他了,连忙点头,说道:“我带你们过去。”
正文 026、今天来的人,全部留下一只手
一辆依维柯,后面跟着一辆沃尔沃,在乡间小路上七拐八拐,来到路边的一栋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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