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拳擦掌的。任谁都知道,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尤其是曾经到了嘴巴边,嗅到了香气,又生生被拿走的,那滋味可更是了不得。
苏惊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子里清澈的酒水,就连对方那一张欲求不满的可笑脸庞都照的一清二楚。
少顷,他道:“这恐怕不行。”
钱为民皱眉,狠力一拍桌子,手背上青筋显而易见。
他怒道:“为什么!”
苏惊蛰笑着示意他不要动怒,又是亲自为他斟上了一杯酒,看着他,眼光有些得以理解的暧昧,他道:“别人都可以。独独这位沈小姐,我可舍不得。”
“哦?”
这话一出,又是这么个表情,钱为民自是了然于心。
方才的怒意也是一扫而光,看着眼前极力讨好的苏惊蛰,他揶揄道:“原来兄弟也独独中意这小辣椒啊。”
苏惊蛰浅浅抿了口酒,道:“跟钱公子一样。都喜欢口味重的。”
钱为民哈哈大笑,道:“这可真是奇怪了。我这山东人偏爱口味重的说得过去,你这上海人怎么也转口味了。”
苏惊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到奇怪,也不及钱公子会出现在上海这么奇怪啊。我听闻令尊当年离开上海滩的时候,说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上海地面儿了。”
“我家老头子真是愚蠢。呆极了。活该他当年输的狼狈。”
提到他从未经历过的前尘往事,钱为民狠狠的一拍桌子。脸上愤慨不已。他愤的是,这么一块风水宝地,竟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他慨的是,自己父亲实在是太过愚,太过义了。
苏惊蛰全当看不见他的表情,淡淡道:“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令尊当年那是义字当头。被人利用了。”
钱为民一口干光了手中的酒,大喘气道:“所以说他是个老呆子!现在就窝囊的在山东老家,老以为自己仍旧是青帮老大。真是笑死人了!还不准我们做儿子的重新踏足上海滩,给他把威风拿回来。人老了,真的连胆子都缩了!”
苏惊蛰坐近一些,好声好气安慰着他别动怒,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如你我这样的年轻人。总是想要闯出一番名堂的的。令尊这样着实不应该。”
钱为民被这苏惊蛰一番话说的心头大快,拍桌子道:“是啊!什么玩意儿!”
与钱为民的这一席话,苏惊蛰基本用了旁敲侧击的方式,基本掌握了钱为民的心理。
随即,他问道:“照钱公子这么说,难不成今次来上海令尊是不知道的?”
钱为民厌恶的摆摆手,道:“这老头,还是不提为好!越老越痴呆!他是真想把我们困死在山东啊!本来我是打算去广州的,可他竟然半步都不准我出家门!我一气之下就自己跑了!既然连广州都不同意,那我就不去了!我他奶奶的偏偏要在上海闯个天下给他看看!”
苏惊蛰笑着点头连连附和,道:“那是自然。六公子又岂是普通人。钱公或许真老了,不懂您这样的抱负。”
他嘴角笑意深厚。
酒桌上的空酒瓶已有五六个,几乎全进了钱为民的肚子。两人碰杯,一杯下肚,苏惊蛰又是抬手倒了满满当当的一杯。
道:“这些事索性六公子全能自己解决了!有本事!待会儿让小弟我给您找几个姑娘,今儿个好好陪陪六公子您,保管你永生难忘!”
钱为民此刻面色红润,双眼迷离。笑的早就合不拢嘴。
他一把勾上苏惊蛰的肩膀,呵呵笑道:“不!我要那个路云霄的侄女!老子就看上她了!”
说着,自顾自又是一杯。
却只是半杯下肚,便是狠狠的打了个饱嗝。顺势趴在了桌子上,打着呼噜。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看苏惊蛰的好戏
“钱公子?”
苏惊蛰试探的拍了拍他那张红润泛油的脸庞。那钱为民这一刻睡的就跟死猪似的,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噜声都显得十分微弱。
苏惊蛰又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脸庞,提高了音调凑近他耳朵,道:“钱公子。”
而钱为民只是搔了搔自己的脸庞,喝醉了酒,痛都变成了痒。
苏惊蛰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举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淡淡的看着酒杯,轻声自言自语道:“好酒可不是像你这样一杯杯灌的。”
随即,放下酒杯。走了出去,吩咐两名姑娘看好里面那睡死了的钱六公子。自己下了楼。
来到一楼的包间,只见沈卓航坐在桌子前,仰头便是一杯茶灌进了口中。分明是焦急了。
见苏惊蛰笑着向她走来,她语气不善,道:“苏先生这满身的酒味。难道是用喝酒的方式,替我了去那后患。”
苏惊蛰仍旧如平日里一样温吞的笑,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道:“沈小姐分明是大家闺秀,怎么喝起茶来,是如此牛饮法的。与楼上那位喝酒都是一样,暴殄天物。”
本就从未有对他有过好感,如今他还这样挑自己的刺,该做的事情却迟迟未做,自然更是惹人厌恶。
她‘哼’一声,道:“苏惊蛰,我本十分想相信你是真的会为我出头。不论你是真好心,还是想要给路先生面子。我都十分感激。可现下我再一看,倒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情。难不成你知道那钱六公子是权贵,便打算倒戈于他?”
苏惊蛰听到这番揶揄的贬低之言,不怒反笑,道:“原来我在沈小姐眼中竟是这样但凡稍有些权贵,便会去攀附的墙头草。怪不得沈小姐不但没有对我表示过歉意,更是每次相见都没有好脸色。”
沈卓航冷笑,道“苏先生,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呢。歉意?我需要向你表达什么歉意。更何况,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事实。若不是,那为何你要与那钱六公子喝酒聊天!”
苏惊蛰摇头,道:“想来沈小姐还真是贵人事多,所以更容易忘事啊。你这逃婚也没多久,怎就忘得一干二净呢。”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单单只是这个话题,轻易的激起了沈卓航的羞愧之心。若不是经由他这么一提点,沈卓航还真是忘了原来面前的这位并不是仇人,甚至一度可能成为自己的丈夫。
她憋红了脸,道:“还提这事做什么!你不也与我一起逃了嘛!有什么资格要我道歉。”
每逢她理亏,总是喜欢拔高了音调讲话。
苏惊蛰玩弄着手中的扳指,戏谑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是高高兴兴回乡下准备成亲去的。你亲眼见的,那一船的东西可都是为我娘子悉心准备的。只可惜,我未来娘子不想嫁给我,我即使再伤心,也不能强抢民女吧。最后这未来娘子更是要求我助她逃跑。我想,既然成不了夫妻,也不能做仇人啊。一个弱女子的安危我总是要顾一顾的吧,现在这未来娘子竟然倒打一耙,说我同她一块儿逃婚。这女人心呢,哎~”
话说的滴水不漏,自己占尽了道理一般。他十分委屈的模样低头叹了口气。再抬头时,竟朝着沈卓航眨了眨眼,嘴角笑意横生。一摊手,十分无奈。看得出,惹得沈卓航十分不痛快,便是苏惊蛰痛快的时候了。他低头喝了口茶,却始终难掩笑意。
“你,你,你……”
只是说了半天,沈卓航半个后续字体都没有讲出来。倒是憋出了满肚子气来。
不仅没能好好讲之前的话题,更是一下子将原本的话题绕开十万八千尺那么远。实在是可恶。
苏惊蛰见她这样,进一步调侃道:“沈小姐。今日,我又救了你一命。算起来你欠我的。是不是好几年都还不清?”
沈卓航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气得浑身颤抖。
“哼!看来再待在这儿也是徒劳。苏先生,后会有期!”
竟一下子变成了江湖人士。
说完,站起身,甚至抱拳作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气坏了就成这样滑稽可笑的模样了。总之,她不想再与苏惊蛰有任何口舌之争,更不想与他再多做纠缠。
却听得身后苏惊蛰懒洋洋说道,“沈小姐。你走了可没好戏看咯……”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下定决心了,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刚推开房门,却差点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幸好对方机警立刻侧身。随即向她道歉,沈卓航稳了稳脚下凌乱的步子。原是方才急急跑出去的那个黄包车夫,看来这位也是为苏惊蛰做事的私人黄包车夫,是苏惊蛰的手下了。
既然是苏惊蛰的手下,沈卓航自然对他不会有好气。正眼也没有看他一眼,便是走出了房门。
那黄包车夫也不耽误。立刻走进了屋内,沈卓航分明听到,他细声警觉道:“全打听清楚了。”
单单只是这么一句,却叫沈卓航立刻停下了脚步。
打听清楚了?莫不是那钱六公子的事?
她嘴角一勾,回身立刻贴在门背上。是好是坏,她总要听听清楚。
只不过,里面却是安安静静。若是沈卓航亲眼所见,她一定会质疑方才是不是有人进去过。
正当她十分尽力贴近,想要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之时。门却悄然无息的被打开了。
失去了重心,她一下又扑进了苏惊蛰的怀里。而看到他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表情之时,沈卓航十分肯定,苏惊蛰这一出便是要作弄她的。
负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见苏惊蛰无辜的摇了摇头。
随即满怀笑意道:“沈小姐不是要走了吗?怎么还留在这儿,更是做了这窥窃之事。”
沈卓航刚要反驳说些什么,便被他一把握住了刚举起欲要指责的手,道:“既然依旧这么凑巧。那么就带小姐去看一出好戏。”
说着,他一改之前嬉皮的模样。收起了不正经,转而变得有些严肃。
这样的转变,竟是叫沈卓航内心有些小小的激动。看来,这苏惊蛰不曾对自己食言啊,他这模样,是要对付那钱六公子啊!
她完全不掩饰内心的澎湃。嘴角不知不觉间勾上。
走到房门前,苏惊蛰一脸严肃的对沈卓航说,“挨下来我要做的,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不是什么好的场面,你确定你要进去嘛?”
他甚至难得的有些皱眉。这更是叫沈卓航兴奋不已。
记忆中,他从来没看到过苏惊蛰不笑的那一面,如此严肃,叫她十分好奇接下来苏惊蛰到底要怎么做。
她重重的点头,同样严肃答道:“我要进去!”
若是不进去,她会觉得自己错事了一个探险的最佳机会。是的,苏惊蛰给她的重重信息便是,他们要进去探险了。
苏惊蛰眯眼看她,突然又如往常那般懒懒的笑了。他道:“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走吧。”
给了先前看守的两位女子一个眼神,那两女子会意的点头速速下楼。转而换做了黄包车夫双手抱胸,面色不善,凶神恶煞的守在门口。
想是外面的动静有些大。苏惊蛰与沈卓航刚一进门,那钱为民已是强撑着脑袋,睡眼惺忪的看着门口。
见到苏惊蛰竟是真把沈卓航带来了,他笑的暧昧,打着饱嗝,道:“兄弟真是太好了。竟真把这娘们儿给老子弄来了。”
一双眼,更是色迷迷的盯着沈卓航半分不放。
沈卓航只觉恶心异常,这房中充斥着漫天的酒味,照理说应该掩盖了一切。可就是那么奇怪,那钱为民身上的大蒜味却始终如影随形一般,碰到了酒味更是愈演愈烈。
她下意识的退到了苏惊蛰身后。
同时,她知道,不管有意无意,方才苏惊蛰显然与钱为民达成了某种交易,而那易物便是自己。她咬牙切齿的死死掐了苏惊蛰一把。
直到听到苏惊蛰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才觉得心中舒畅一些。
而这时候,钱为民也是来了劲道。分明脚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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