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看来,蒙莫朗西家族大获全胜,他们完全控制了弗朗索瓦三世国王,又有一条消息在加冕仪式之后传遍了全国,弗朗索瓦三世宣布迎娶富瓦家族的坎达尔女伯爵为王后,她是老王室统帅蒙莫朗西的外孙女,名字也叫做玛格丽特。
这消息让亨利在震惊之余,不可避免的后悔起来,他对妻子说,他们之前至少应该发表一个支持弗朗索瓦的声明,现在他一定会责怪他们没有帮助他。
“哦,不,即便是现在,你也没必要急着表态,”玛格丽特回答,“还是让我来给这个弟弟写封信吧,再探探他的口风。”
玛格丽特甚至都想不起这位与自己同名的小姐的模样,很有可能她也从未进过宫廷,那么依照她对他的了解,弗朗索瓦绝不可能心甘情愿缔结这样一门婚事,早晚有一天,他会想方设法的摆脱蒙莫朗西家族的控制,因而,即便现在胡格诺方向他示好,对他也已经是莫大的支持了。
然而这封信送出去之后,便如泥牛入海一般。因为法兰西大陆上的局势又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吉兹公爵终于行动了,他带领军队,长途奔袭巴黎,而这座城市一直以来对他的好感,显然大于其对于王室的支持,于是巴黎市民直接打开城门,欢迎他们心目中真正的天主教领袖。
吉兹公爵占据了巴黎,即刻宣布自己监国,他同时宣布将召开三级会议,也由他自己主持,他表示将让三个等级的代表共同来决定法兰西的王冠将要落到谁的头上。
这消息被送到纳瓦尔王后的手上时,玛格丽特几乎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亨利,太好了,”她对丈夫说,“如果吉兹先生支持亨利三世,那么我们还要选择站在哪一方,现在不用了,耐心的等着他把整个儿事情弄乱吧。”
可是亨利没有她这么乐观,他摇着头,“说实话,亲爱的,我看不懂吉兹公爵想要干什么。”
“放心吧,亨利,”玛格丽特嫣然一笑,“我也看不懂,这说明我们还是正常的。”
“亲爱的玛格丽特,”亨利的兴趣立刻来了,“难道你认为那位吉兹公爵是不正常的?”
“至少他这一步是绝对的败笔,”玛格丽特看着自己的丈夫,“亨利,你难道不觉得,法兰西的国王,什么时候轮到三级会议来决定了?”
“这到是显而易见,”亨利答道,“吉兹公爵看起来不打算支持你的亨利哥哥了,他想自己做国王。”
“他在想入非非,”玛格丽特轻蔑的笑了,“即便我的兄弟们都死光了,亲爱的亨利,还有你呢,他如果安安分分的割据自己的领地,也许国王也拿他没办法,可是现在,他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只怕这一次是连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了。”
“哦,玛格丽特,虽然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亨利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你不要小看吉兹公爵。”
“我没有小看他,”玛格丽特回答,“所以,亲爱的,我应该现在提醒你做点儿什么了,是么?”
“如果你说的是做出回应的声明,”亨利轻松的斜靠在软榻上,“那么我确实已经想好应该怎么说了。”
他以同样轻快的语调诉说着声明的内容。
“我将以第一宗室亲王的身份发表声明,支持王室的两位王子,以协商之类的和平手段来决定王冠的归属。而亨利·德·吉兹自我任命为监国的行为,是对王权的严重侵犯,必将遭到申讨,因此,全法兰西人民都不应该被他的那个三级会议所欺骗,因为这会议本身和它的任何结果,都是不合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天登不上作者后台,以至于文案上的图图出了问题,海带都木有办法去弄……话说,jj首页上的公告真是让海带各种不想更新啊……你们要是进到海带的后台看到海带的订阅,就会明白我的这种想法了,有多少童鞋是看了最初的三个v章以后就消失的啊……不过海带的相册终于找回来了,因此一直放在里面的一张图也可以拿给大家看看了,这张不知名的图,首先,确实是本文的时代,其次,海带严重怀疑这是亨利三世的宫廷,因为可以看到,围绕在坐在宝座上的国王周围的,都是年轻男性。
052 基友登门
古老的法兰西终于又一次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传到波尔多的最新消息是,几乎要被大众遗忘的孔代亲王,已经带领着他在德意志募集的军队,回到了自己的勃艮第领地,很显然,他也想乱中取利。
孔代亲王又一次与吉兹公爵结盟了,而后者则开始向全国召集参加三级会议的代表。这份召集令也被送到了波尔多,这使得总督府里的夫妻俩,不得不面临一个严肃的问题。
吉兹公爵从三个等级中获得的支持比反对他的人们想象的要多,在贵族中吉兹家族的支持者本来就不少,而法兰西天主教会几乎已成为他的最坚定的支持者,他们目睹过去两年中胡格诺力量的急速扩张,现在急需一位首领来更有力地支持他们自古以来的信仰,因此,吉斯公爵成为他们的选择。
很长时间以来,吉兹公爵也从未忘记过争取第三等级的支持,殷勤的对待普通市民一直是吉兹家族的传统,而现在,他则最大限度的利用了狂热或者虔诚的天主教徒们对于胡格诺以及纵容胡格诺发展的瓦卢亚王室的不满。这使得越来越多的平民相信,高大英俊而又待人和善的吉兹公爵,比王室那些言行怪诞、身体羸弱的王子们,更具备国王的光彩。
正因为如此,很多胡格诺都认为,他们也应该派出代表参加三级会议,但玛格丽特对此是坚决反对的,这使得她的丈夫又一次陷入了举棋不定的境地。
“这问题其实可以简单化的,”玛格丽特认认真真的看着丈夫,“亨利,你要做胡格诺的纳瓦尔国王,还是法兰西国王?”
夫妻俩面对着一张画在羊皮上的法兰西地图,也许是由于翻看的次数太多,地图上有些文字已经被磨掉了。
“玛格丽特,你是知道的,”亨利的语气里透着疲惫,“我一直两个都想做。”
“因此你会面临现在这样的问题,”玛格丽特把自己的手指按在丈夫的手上,“你是第一宗室亲王,你是法兰西王位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从这个角度,你必须要抵制吉兹的一切行动,相反的,假如只是为了维护胡格诺派在法国的现有权益,而不管是谁戴那顶王冠,你确实应该考虑派出代表参加三级会议。”
亨利的手指轻轻划过那张地图,从朗格道克,到吉耶纳,再到阿尔布雷和贝亚恩,最后落在纳瓦尔之上,事实上,只有纳瓦尔,是在法兰西国境之外的。
“亲爱的玛格丽特,”他问,“你觉得我们现在把这些地方都占据下来,建立一个胡格诺派的疆域广大的纳瓦尔王国,也并非是不可能吧?”
“是很可能,”玛格丽特低声回答,这不是她想要的,但如果亨利选择了这条路,她也只能接受,“在现在的乱局中,其他人都盯着法兰西王冠,估计不会有人来阻止你。”
“可是即便我们拥有了这块领土,还不到法兰西的四分之一,”亨利叹息了一声,“而且,那样一来,即便你的兄弟们都蒙上帝的召唤而去,法兰西人民也不会接受一个曾经侵占过法兰西领土的外国君主来统治他们吧?”
“真要是到了那一天,倒也未尝不能争一争,”玛格丽特笑了一下,“只不过可能性确实很小罢了,尤其你还是胡格诺。”
“哦,亲爱的,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亨利颓然倒在椅子上,垂下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亲爱的玛格丽特,我想我最终还是个法国人,”他低声说。
“不是纳瓦尔人?”玛格丽特微笑着问。
“不是,”亨利还是犹豫了一下,但回答时也算得上坚决。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玛格丽特又问。
“等着我必须要放弃纳瓦尔王国,甚至放弃我的信仰的那一天的到来,”亨利长叹一声,证明这决定对他来说还是颇为残酷的。
“不要如此悲观,”玛格丽特只好再宽慰丈夫,“事情也许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呢。”
这种认识对亨利来说是有益的,纳瓦尔王国从传统上讲,与西班牙的关系更为密切,只不过是在过去两个世纪之内,因为法国贵族阿尔布雷家族成为了纳瓦尔国王,又与法兰西王室数次联姻,双方才建立了比较紧密的联系。而玛格丽特也知道,在亨利四世登基之后,纳瓦尔王国的一大半,在国民的强烈要求之下,转投入西班牙的统治,亨利也只能接受这一结果,只有包括波城在内的贝亚恩地区,并入了法兰西的领土。
“那么现在怎么办?”隔了一会儿,亨利反过来又问妻子。
“你自己决定吧,”玛格丽特笑道,“你难道忘记了,我一向是不会干扰你的决定。”
“如果我还是默许胡格诺们派出代表呢?”亨利似乎是在试探妻子。
“这其实没什么,”玛格丽特满不在乎的回答,“反正你已经做出过声明了。”
“算了,不提这件事了,”亨利摇着头,似乎要把这些烦恼的事情都甩开似的,“玛格丽特,你哥哥亨利三世的使者已经在旅店里等了几天了?”
“三天,”玛格丽特回答道。亨利三世显然已经认识到,在眼下的局势中,唯一有可能帮上他的忙的,大概也只有这个妹夫了,因而他派了使者到波尔多求见纳瓦尔国王夫妇,但玛格丽特毫不犹豫的让这使者等在旅馆里。
“我们什么时候见他?”亨利又问。
“明天吧,”玛格丽特看了看窗外,夏天里最温和的阳光正笼罩在整个花园上,于是她笑道,“亨利,今天下午我们骑马出去逛逛吧。”
“也好,”她的丈夫回答,“不要带小安托万,就我们两个人。”
如果带上孩子,显然没办法纵马奔驰。而夫妻俩一出城,亨利就对玛格丽特说,他要放马跑上一程,如果她没法跟上他的话,就在路边稍候,他一会儿就回来。
玛格丽特肯定跟不上亨利这在贝亚恩山区里练就的骑术,跟了一阵子,她看到路边有一块开得很茂盛的向日葵田,便停下马,站在田边的树荫下看看风景。
玛格丽特几乎没有听到马蹄声,因而那个人从向日葵田的后面钻出来的时候,她确实被吓了一跳。这是与田野之趣和明媚阳光多么不相称的一个人啊,他高大、魁梧、穿着连兜帽的黑袍,兜帽扣得极低,几乎看不见脸。
那人走了过来,自己把兜帽掀掉,如果说,之前玛格丽特是把他当成了从地狱来的恶魔的话,现在她觉得他更像是天使了。这是俊美到让人窒息的一张脸,吉兹公爵号称是法兰西这一代贵族青年中最英俊的,但在这张脸面前,他的相貌几乎不值一提。
然后玛格丽特就发现,这人即使再英俊,也只是个凡人,因为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不远处,像她施礼,称她为“王后陛下”了。
“你是我哥哥亨利派来的使者么?”玛格丽特冷冰冰的问,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陛下果然如传说的那样睿智,”那人微微一笑,“我叫做潘斐洛,美丽的陛下,亨利三世国王任命我做他的忏悔神甫。”
“很好,先生,”玛格丽特几乎是本能的排斥此人,因为他是在她的认知之外而出现,又显然肯定会参与到以后的事情之中的,因而她冷冰冰的说道,“您不应该在这里出现,我并不打算现在见到您。”
“纳瓦尔国王会乐于见到我的,陛下,”那人依旧微笑着,“至于陛下您,我是来把这封信还给您的。”
一封皱巴巴的信被递了过?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