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车祸了,我几天几夜没有睡觉,可即便这样,还是被我逮到他和其他的女人上床。”
“……”
“我是很伤心啦,但后来一想,生命那么精彩,我为什么要把爱情作为它的全部内容呢,我可以和家人去航海,可以和朋友逛街,可以到孤儿院亲吻那些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孩,我的快乐,并不是只有他能给予的。”
“……”
k觉得感慨,面对爱情,他竟然不如一个小女孩儿看得通透,人生何其丰富,自己真的不该把全部的内容都托付到严微身上。
除了严微,除了爱情,莫非他就不能去寻觅其他的快乐?
“谢谢你,小落,我受益匪浅。”
“受益匪浅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话对我很有用。”
“那太好了,我还怕你嫌我啰嗦呢。”
“不会,和你聊天很舒服。”
“谢谢,可是,我想我们今天要说再见了,布鲁斯医生已经在向你招手了。”
严微最近很奇怪,他似乎对他的手机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平均三分钟就要拿出来看一次,然后又黑着张脸把手机塞回包里。
黄磊算了算,从他们进入餐厅到开始吃饭,严微已经重复了二十九次相同的动作,终于,黄磊忍不住问道:“你到底看什么?”
“没有,”严微飞快的回答,心里烦躁不堪,三十七天,整整三十七天,还不算上今天的又18个小时,k都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从前两人冷战,最多一星期k就该来找自己了,这次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向医院打听的时候,明明告诉他k早就出院了呀,那么就不是因为身上的伤,难道,k是气他说过的话?
他说过哪些话,自己也记不清了,甚至于吵架的缘由,都有点模糊,能想来的,是k笑着把他按入出租车里。
严微的情绪从平静到期盼,再到焦急,到愤怒,最后演变为如今的烦躁,以及他不愿细想的恐惧。
不会的,k一定会来找他的,只要k能来找他,他就什么都不计较了,k……
“小微,小微!”
“哈?”严微回神:“怎么?”
“是你怎么了吧,叫你都没反应。”黄磊无奈。
“……”严微略微尴尬的转移话题:“你找我什么事?”
“那个,”黄磊有点慌乱,但随即平定下来,凝视着严微:“流动资金的问题完全解决了,秦心也同意退婚。”
“所以?”严微有点不明白黄磊的意思,想了想,猛然醒悟,皱紧了眉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们两个没有可能!”
“试一试好不好?”严微的态度实在太过坚决,黄磊急切道:“我向你保证,今后都会一心一意的对你,或者,你看,我有哪里不好,说出来,我立马改正……”
“不是你不好,”严微彻底把话说死:“我爱上k了。”
“你……爱上k?”黄磊愣住,喃喃的重复着。
“其实早就爱上了吧,”严微苦笑:“是我太笨,直到被那帮人抓住的时候才真正的觉察到自己的心意。”若不是爱上,为什么会三番五次的挑逗他上床,若不是爱上,为什么会气他的混不在意,若不是爱上,为什么会贪恋他的怀抱,为什么会在觉得疲惫时,渴求他的气息?
k把他照顾得太好,好到他觉得不必费力思索也没关系,给不给出爱都无所谓,反正k不会离开,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他真的亏欠了他许多。
第28章
“对不起,学长,”严微双手交握,理清感情后,缠绕多年的沉重灰飞烟灭:“你也忘了吧,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只想和k在一起。”
“……”黄磊望尽严微双眸里的坚定和执着,垂头丧气的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多年前,那个漂亮的学弟在天台上对他说:“学长,我喜欢你,你能只和我一个人交往吗?”
多年前的傍晚,又是那个学弟,抓住他拼命祈求:“天龙的k追得太紧了,我们离开a城好不好,没有钱,没有事业都可以重头再来,学长,我会给你幸福的,会很爱你,我们走好不好,拜托你……”
是他让他的期望落空,是他让那双桃花眼浸满失望,是他畏惧于现实的指责,才使爱他的人彻底放弃。
他以为他有很多的时间去衡量得失。但其实,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久的等待。
终于他的学弟,带着解脱的微笑告诉他,他爱上了另一个守护他六年的男人。
错付的光阴,应该作为沉痛的警示,今后,切不要铸成同样的遗憾。
“对了,你的钱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严微随口问道。
“呃……找了些朋友,大家凑一凑刚好,”黄磊支支吾吾,k曾经嘱咐他千万不要告诉严微钱的由来,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但答应了,总不好反悔吧。
幸好严微也没有特别在意,因为,他又开始查看手机了。
k,你再不给我电话,我就诅咒你以后买方便面都没有调料包!
被诅咒的某人现在也很痛苦,他的眼前摆放着一碗黑乎乎的冒着白烟的中药——单单闻那气味就知道属于绝对非常极其特别的难吃:“一定要喝么?”
“当然!”小落义正言辞的两手叉腰:“化疗的副作用很大,中药可以帮助调理你的身体机能,不信你去问布鲁斯,他也赞成你喝点中药的!”
“可是,我已经连续喝了三天了,”救救他吧,他宁愿再被切除一部分肺,也别再让他碰触这一看到就想躲避的汁液。
“三天算什么,这个是要喝一个疗程的,嗯,就是……十天。”
……我还是死了吧,k苦着脸端起那碗药。
“喂,k,当当,这是什么?”
“……帽子?”
“送你的,你头发掉了那么多,带顶帽子比较好看o(n_n)o。”
“……我不要。”
“为什么?人家选了很久耶。”
“你觉得我会带一顶白色的,还多了两只兔耳朵的帽子吗?!”
……
“k,你看谁来了?”
“这是谁啊?”
“嗯,我上次在路上遇见的小孩,他妈妈带他来看我哦。”
“哦,很可爱啊,小朋友几岁啦?”
“……”
“他才刚满月,听不懂你说什么啦,你只需要对他微笑就好。”
“……”
“喂,你怎么把小宝贝吓哭了?”
“不关我的事啊,是你叫我对他微笑的嘛,啊,乖乖,小宝贝不要哭了,那个,叔叔请你吃冰欺凌好不好?”
……
“k,西藏好玩吗?”
“我没去过,你想去?”
“嗯,想去看看青藏高原,去看布达拉宫,我以前听过一首歌,觉得太棒了,我唱给你听:‘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期盼,难道说……’”
“咳咳,行了行了,最后一句唱不上去就不要唱了……”
“那你唱。”
“大姐,我也没那水平好不好。”
小落总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连路边的野花都能另她眉眼弯弯,每天缠着k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甚至当她被推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依旧笑着拉住k叮咛道:“以后要快乐一点哦,不许再抽烟啦。”
“好,”k泛红了眼眶握紧小落的手,周围偶尔几声低低啜泣,所有的人都知道,那近乎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抢救,这抹明亮的娇艳,终究熬不过命运的悲凉。
“那,你能悄悄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么吗?”
k颤抖着点点头,轻轻附上小落的耳朵,声音犹若叹息。
小落眨眨眼睛:“柯礼饧,礼饧,嗯,你一定要幸福哦,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总有人会爱你的,一如爱他的生命。”
要幸福啊,k,柯礼饧。
你知道吗,你眉宇间始终不曾消失的忧伤,以及似乎早已耗尽了所有情绪后的淡漠让人有多心疼,第一次见面时,就想让你感受到,何谓快乐。
想看你放声大笑,或者尽情的哭泣,而不是举手投足间的麻木。
请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在天上,看着那一刻,看着有个人能狠狠的拥抱你,看着你洗尽痛苦,涅火重生。
小落的骨灰遵照她的遗愿,就埋在医院外的大树下,k静静的依靠着大树,依旧是蓝天白云,芳草萋萋,却再没有一个跳动的人影,一声声的呼唤他的名字。
若真的存在来生,希望神能赋予那纯净的灵魂一个健康的身体,和一个顺遂美好的人生。
把玩着手里的照片,k记起小落临终前的话:“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
是啊,真的需要换个角度,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
点燃与严微的合照,火焰一点点的侵蚀,白色的烟雾覆盖住两人的面容,渐渐的,化为灰烬。
他不会刻意的去遗忘严微,但是,该和过去彻底说再见了。
第29章
“严医生,你还好吧?”护士小姐担忧的看着神情恍惚的男子。
“啊,”严微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勉强的笑道:“我没事,你把这份病历拿去3号床。”
护士小姐答应了声,又开玩笑的拍拍严微的肩膀:“要打气精神来哟,今天可是情人节,严医生的女朋友一定为你准备了非常诱人的巧克力呢。”
“情人节?”严微愣住,他从未关注过这种节日,以往,都是k兴冲冲的筹划着、
那个过惯了江湖生活,粗犷而霸道的男子,却在严微身上倾尽了他以为他没有的细腻和温柔。
想起k总是花上大半天的时间,笨拙的做好巧克力,讪笑着说:“你要不要尝一尝?”
他冷漠的瞄了他一眼,继续翻阅手里的杂志。
“哈哈,”k尴尬的抓抓头发:“不吃算了,反正也不好吃,我就说嘛,什么情人节送巧克力讨对方欢心,大男人之间怎么会适用。”
严微沉默的回房,不去管k难掩失落的双眸,和茶几上形状丑陋的巧克力。
他究竟伤害了k多少次,是不是因为这个,自己一天到晚拽在手里的电话,才再也没有闪烁起某个期盼的字符。
因为k还在生气吧,严微沮丧的垂下头,喂,真的气到哪怕情人节都不肯联系我吗?
一旁的护士小姐暗地里吐吐舌头,果然严医生是失恋了吧,最近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哦。
下班回家的路上,严微绕道去超市买了巧克力棒,花生,杏仁,榛子等干果,剥皮后压碎,加热牛奶盒巧克力,放入碎果仁搅拌均匀。
“呐,我做的可比你做的成功多了,”严微得意的挑眉,仔仔细细的将冷却的巧克力切成小块。
“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最喜欢的杏仁全部吃光。”严微威胁道,恶狠狠的声音寂寞的飘荡在房间里。
“嗯,好啦,难得今天过节,让我哄哄你吧。”严微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迅速的按下一行烂熟于心的数字。
刹那间,心跳如鼓。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机械的女音另严微一时无法接受,为什么等他终于迫不及待的决定主动找k,希望告诉他自己那些演练了无数次的话,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答复。
k停机了。
不是还在气头上,不是有事耽误,k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和他联络。
怎么回事?k,你去哪里了?!
正当严微惊慌失措时,行动电话突然响起,严微看也不看的接起来“k!”
“小微,是我。”
“学长?”
“嗯,”黄磊听出严微难掩失落的声音,心里又是一阵微疼:“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一件事,我公司流动资金的钱,是k帮我出的。”
“什么?”
“他的条件是让我今后好好的照顾你,”但是现在看来,你已经不要我了:“他叫我别跟你说,所以上次我撒谎了,k那时的样子,好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你若真的舍不得他,就赶紧去找他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电话从手中脱落,严微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原来如此,原来k早就计划着离开,他是真的打算放手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仔细的回想,k那些近乎奇怪的话语,莫不预示着诀别。
“给你自由不好吗?”
“你以后自己也要学会打理,忙起来别忘了吃饭,还是医生呢,不把身体管好你叫你的病人怎么放心把他们托付给你。”
“如果你答应,我不会反对。”
“我放你自由。”
所以,k才会仔仔细细的叮嘱,才会认真的想要成全他和黄磊,才会不知不觉的把他的东西搬走,唯一留下的,只有一把不小心落在墙角的瑞士军刀。
k是用怎样的心情,与他度过最后的一段日子,他只是想,做爱时自己能叫对哪怕一次他的名字,他那么小心翼翼的问他有没有一点喜欢他,可自己的回答又是什么。
脑海中仿佛浮现k的低哑的笑声:“不爱就不爱吧,”淡淡的苦涩,他抱着他,同平日里一样的纵宠。
他终于为他的任性付出了代价,那个陪着他六年的男人,对他无微不至的男人,放手了,像他希望的那样放他自由,可笑的是,他告诉他的时候,他还不相信。
严微死死的捂住嘴唇,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恍惚中,似乎k还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看到他回来了,便笑着迎上去。
k喜欢坐在床上看会儿书再睡觉,怕会打扰他休息,就干脆的关了灯,温柔的抱住他。
k大清早刷牙,满嘴的泡泡,从镜子里看到他,就转过身摸摸他的头,下巴上的胡子没有刮,摸上去刺刺的。
但这些气息都在消失,夜晚,他紧紧的抱着被子,却嗅不到一丝k的味道,他很小心的只睡一边,保护着另一边k留下的凹陷的痕迹,真的很小心,可那个痕迹还是慢慢的淡了。
他到底对k做了什么,除了谩骂,指使,和言不由衷的回答。
k放手了,但他,又不希望他放手了。
第30章
情人节之后,严微聘请了私家侦探,可面对对方提出的基本问题,严微竟是张口结舌,一个也答不上来。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住址,您至少告诉我,他常去的地方吧。”侦探无奈的凝视空白的资料夹。
常去的地方?k有常去的地方吗?
严微开始漫无目的的寻觅,茫然失措的走过每一条小巷,每一座天桥,他拍错了太多人的肩膀,回头时,陌生的脸庞没有他熟悉的温柔。
午夜的霓虹,映照着男子落寞的,慌乱的双眸。
他甚至傻傻的跑到报社,要求刊登巨型的寻人启事。
“这些钱……够不够?”严微捧着厚厚的一叠钞票:“不够没关系,我再去取,只要……只要你们帮我找到他。”
“严微!”邓霆看不过去的拉住他,一边向同事致以抱歉的微笑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连张照片也没有,太难找了吧,何况,k是什么背景,他存心躲你,你能怎么办?”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严微喃喃自语,整个人像失去了主心骨,却咬着牙不肯放弃:“你们不肯帮我,我到电视台去!”
“哎,别别,”邓霆连声叫道:“我们来想办法,嗯,边吃边想好不好?”
这位大少爷啊,没了k一日三餐都不知道吃了,邓霆叹息,忍不住默默幻想伟大的k先生从天而降,雄纠纠气昂昂接回他家的宝贝。
那时他一定会在旁边欢乐的撒玫瑰花。
毕竟,做保姆的日子太痛苦太煎熬了!
“呐,”邓霆抓抓头发:“我的烹饪技术只有这水平,比不过你那位k,将就吧。”
严微呆呆的拿着筷子,点点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饭。
“喂,你慢点!”
“k最怕我得胃病了,”严微笑笑:“我好好吃东西,他就不生气了,就会回来了。”
“……”
“哦,”严微又夹起一大把蔬菜塞进嘴里:“k说多吃点青菜,不要光吃肉。”
“……”邓霆满脸黑线的看着严微拼了命的灌东西,油腻腻的汤汁滴落到衣领中。
“k说……”
“严微!”邓霆大声打断他,却是想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安慰什么?能够安慰严微的人,原本就不是他。
严微垂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机票。
“马尔代夫豪华双人游,我昨天去旅游公司定的,”严微轻轻的说道:“k说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知道,那现在我用机票讨好他,他会不会上钩?”
“会的会的,”邓霆答道:“如果他知道了,一定非常开心。”
“我猜也是,”严微满足的摸摸机票,半晌,又失望的叹口气:“可是,下个星期的航班,我要怎么通知k呢。”
“呃……”邓霆摸摸下巴,眼睛一转:“通知他朋友也是一样嘛,请他的朋友代为转达。”
“……k的朋友?”严微眨眨眼睛,陷入沉思。
“嗯,精神好了不少。”夜非来回打量了一圈k,满意的笑道。
他们坐在医院外的草坪上,k,夜非,唐俊,以及跟着过来的夜非的情人凌尘。
“听夜非说过你很多次了,不介意你们谈话多我一个外人吧。”凌尘有一头漂亮的白发,笑起来灿若骄阳,眼眸里闪烁着飞扬的张狂。
k摇摇头,扬起嘴角:“以前你和高岩搏斗的时候,我在监视器的屏幕上见过你,不过,果然真人更漂亮啊。”
“监视器?”凌尘一愣,随即挑眉看向夜非:“啊,就是某人见死不救的那回嘛。”
“k,拜托别再揭我老底了,”夜非叹口气,又搂住凌尘的腰赔笑道:“小祖宗,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以后保证不犯同样的错误。”
“哎,我只是心痛我那盒没开封的点心。”
“你要多少点心我都给你,开个蛋糕房给你好不好,乖,亲一个~”
“滚开点,夜非,你分不分场合啊!”
“嘛,大家都这么熟了,不会介意的……”
“去死吧!”
k笑着看了会儿那两人打情骂俏,转头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唐俊说道:“怎么你的萧凡不来?”
唐俊冰冷的裂开一丝破绽:“他有事。”
“他有什么事啊,”凌尘好不容易挣开夜非的怀抱:“根本就是你不接他电话,也不许我跟他说你的行踪,你知不知道萧凡都快急得精神分裂了?”
话音刚落,就有护士走来将药递给k,并提醒他去吃午饭。
“这样吧,我和凌尘去把饭菜端来,你们先聊会儿。”夜非说着,便和凌尘相携而去。
这头k笑道:“我觉得萧凡挺好的,为了你都肯参合到青云帮那档子破事儿里去,有什么误会和他谈谈吧。”
“不是,”唐俊的眼里有淡淡的黯然:“他说的爱和我说的好像不一样。”
“啧,爱不是靠说的,”k拍拍唐俊的肩膀:“要你自己感觉到他的心意。”
“……”
“珍惜缘分吧,如果有机会走到一起,就别在追逐的过程中错过了。”
唐俊似有所悟的颔首,嘴角浮现微微的笑意:“你呢?打算怎么样?”
k伸伸懒腰:“也许四处走一走,也许留在医院里当义工,再看吧。”
“不回a城了?”
“嗯,”k状似痛苦的指指自己:“我和那里没有缘分啊!”
午饭时间,k问道:“之后有什么活动?”
“打麻将,我把麻将牌都带过来了。”凌尘高调的宣布,夜非在一旁哀怨,教会凌尘这项运动的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k想了想:“医院应该保持安静吧。”
“你不是一个人住一间?”
k摸下巴:“真要打?”
“莫非你不会?”
k淡笑不语。
傍晚,整栋医院万籁俱静,唯有某间特等病房里热闹非凡。
“清一色,”k推倒了牌,愉快的看着三个人同时抽搐的表情。
“操,”凌尘不爽的掏出钱,五千啊,五千块就这么没了,555,这个k不是人,是怪物。
“怪物”笑眯眯接过钞票,真的好怀念啊,很久都没有人愿意和他打麻将了。
在知道他“赌王”的绰号之后。
第31章
几天很快过去,夜非捧着空瘪瘪的钱包重回夜氏,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人拦住。
“请问,是夜先生吗?”严微迟疑的问道,k的朋友,他认识的不多,找得到的就更少,每次k兴致勃勃的拉他去参加聚会时,他都是一脸百无聊赖的表情,对姓夜的男人也只有模糊的印象,但他已经找不到其他办法了,尽管机会渺茫,都必须牢牢抓住。
“我是。”夜非略讶。
“我叫严微,是k的……恋人,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严微?”夜非温和的眼神瞬间降至零点:“严先生还有必要了解k的去向吗?”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严微惊喜的想要抓住对方,却被夜非侧身避开。
“夜先生!”严微见夜非毫不理会的往前走,不禁急道:“拜托你告诉我,我有话要跟k说。”
“k现在过得很好,就不麻烦你骚扰了。”夜非对折磨了好友六年的混账没一点好感,巴不得他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
夜非做了个手势,门口的保安立刻跑过来将不肯罢休的严微挡下:“严先生,这里是夜氏,我也不是k,如果你再无理取闹,别怪我不客气。”
“夜先生!”严微冲头也不回的夜非喊道,拼命挣扎,却抵不过几个保安的围攻。
不能放弃,唯一能打听到k下落的希望,k追了他六年,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关系,这次换他来挽回他的爱人。
于是,当夜非和凌尘说说笑笑的走到车库时,又遇见了守候已久的严微。
“我知道你对我很厌恶,我也明白我错了,麻烦你告诉我k在哪里,我想亲口跟k道歉。”
“k不会期待你的道歉。”夜非十分的不耐烦。
“我要见k,”严微态度坚决:“接受与否应该由他来选择。”
“但告诉你与否我可以选择,”夜非打开车门:“我的选择是不。”
严微连忙按住车门:“你不说就别走!”
“我警告过你,再无理取闹别怪我不客气。”
“请问k在哪里?”
夜非的回答是毫不留情的一拳,很好,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严微踉跄了几步,没有还手,他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否则他都快要被无尽的懊悔逼疯:“我任你打,打够了,就告诉我好吗?”
他的手指触碰到衣袋里的瑞士军刀,无比庆幸k不慎留下的东西,那是他唯一的慰藉,证明恋人确实存在的印记,他会替他好好收藏,等有天再亲手的还给k,啊对了,还要听k说那把刀背后的故事。
k曾经说:“只要是你,就和我有关。”
其实他也是,他也想了解k的,像k关心他那样关心k,是他曾经自以为是,认为时间很多,一切都能从长计议,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争执就任意的伤害k。
对不起,k,我爱你,对不起。
可是,我还有机会再靠近你吗。
严微望着绝尘而去的迈巴赫,深吸了一口气,无所谓,今天问不到就明天,他跟姓夜的耗定了。
只因,霸道的,温柔的,神情的,或是淡漠的k,都好珍贵,如何舍得就此错过。
“你究竟要呆到什么时候?!”夜非烦不胜烦,认真考虑要不要拉凌尘到国外度个假,顺便躲避这个缠了他一个礼拜的男人。
“呆到你愿意说出k的下落为止,”严微的脸色憔悴,却是看不到半分退缩的迹象。
“你信不信,我有很多方法让你消失。”夜非意味深长的威胁道。
“我信,”严微仰起头:“但你不会。”
“哦?”
“k不想看我发生意外,”严微的嘴角泛气淡淡的笑意:“你是他的好朋友,就不可能让他为难。”
“你哪来的自信确定k的想法?”夜非嗤之以鼻,该死的,他不得不承认严微的判断,看在k的份上,他即使再不满,都只有忍住。
“我确定,”严微低声道:“他花了那么多年在我身上,我再没良心,也不会怀疑他的感情。”
就算k放手了,也是希望他平安的。
“求求你……”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要站岗请便,夜氏的门口不介意多做雕像。”
“夜先生!”严微直直的跪下:“拜托。”
也许他的所作所为,是不配得到k的爱,但他一定努力改正,成为配的上k的人。
来往的路人惊讶而鄙夷的看着挺直了腰背跪在地上的严微,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的传进严微耳朵里,并非不在意,不觉得羞耻,可是和想见k的渴望比起来,实在无足挂齿,严微回忆着两人共度的时光,渐渐裂开了嘴,笑得像个大傻瓜。
“要不,我们告诉他吧,”凌尘在落地窗前摸着下巴,那个严微,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一双桃花眼闪着促狭的诱惑的注视着他,而不是如今的灰败黯然。
也许是曾经的自己也曾如此的坚持过,他能了解因为爱上,所以再大的阻隔都难以更改的执着。
“k不让我们说啊。”夜非无奈的抱住凌尘。
“反正k在美国,你说了他也不能杀回来,何况,我看严微是真的反悔了。”
“……好吧,”或者是严微不懈的努力让夜非妥协,或者潜意识里,他是认同,严微有权利知道六年里交颈相握的爱人,极力隐瞒的病情。
至于知道后两人的未来,就不是旁人能参与的了。
第32章
“肺癌?”严微怔怔的重复,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打到身上。
“早前就查出来了,他一直瞒着,我们也是过了很久才发现,现在已经动过手术,正接受化疗。”
严微颤抖着不吭声,连夜非和凌尘离开了都没有察觉,脑海中闪过k越来越严重的烟瘾,日益苍白的脸,闪过他小到诡异的食量,闪过他总是不停的咳嗽,然后笑着说只是普通的感冒。
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连他的朋友们都看出了问题,而朝夕相伴的恋人——甚至是身为医生的恋人——却是一无所知。
他终于明白,k那句话的含义:“呐,如果我也出了事,你会不会这么担心?”
严微握住那把瑞士军刀,放到嘴边亲吻,像是亲吻k干涩的双唇,何止是担心啊,他简直害怕得不能动弹。
那个强大的,无坚不摧的k,竟患上了癌症,却在他面前努力的伪装成一副没事的样子,最后的最后,都只有一抹淡漠的微笑。
那个被他喊错六年名字的k,那个为他做好丰盛便当的k,那个整理着凌乱的房屋的k,那个从来不忘记买医学杂志给他的k,那个他生病时尽心尽力照顾他的k,那个在下着雨的冬夜都要跑出去买冰激凌哄他的k,那个一脸紧张的包扎他伤口的k,那个浑身是血跑来救他的k,那个说拿自己的双手换他的k。
他是不是真的要失去了?
当他爱上他的笑容,爱上他略显凌乱的短发,爱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爱上他再简单的装束都掩盖不了的桀骜不驯,连同他的强硬,他的霸道,他的坚持,他都很喜欢很喜欢。
只要想一想,那么好的k被推入手术台,整个心就仿佛被连根挖去,若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那个男人,任何的风景都将失去颜色,他将再也找不到追寻的意义,和一个存在的理由。
因为是早已融入了灵魂里的刻骨铭心,再难分离。
第二天,当夜非再看到公司门口顶着个熊猫眼,双眸微红的严微时,无奈叹息道:“他在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
严微深深的鞠了一躬,转头飞奔而去。
风尘仆仆的赶到大洋彼岸的医院,正巧是当地时间的下午四点,护士热情的将他带到医院外的一颗树下。
“k,你有朋友来了。”
春日已至,和煦的阳光悉悉索索的洒在k的身上,他的头发已经变得稀疏,人消瘦了好多,穿一件咖啡色的夹克衫,手里捧着本书。
听到声响,k抬起头,见到光影下站立的人,笑得平静而温和:“严微,好久不见。”
其实这和严微设想的不同,在他描绘的画面里,k或者会冷漠,会悲伤,却并非那么淡淡的,如同面对一个老朋友,寒暄道好久不见。
但严微也顾不得了,他紧紧的抱住k,用尽全力的抱住,久违的气息另他感动得想哭,有很多话想说的,但他的嘴里却只能不断念叨男人的名字。
每一声,都是仿若潮水般的思念。
k轻抚着他的头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语调里不减宠溺,只是少了浓浓的情意。
严微将眼泪吞回去,按住他的肩膀,贪婪的凝望着失而复得的爱人:“怎么样,身体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k不着痕迹的拉开和严微的距离:“倒是你,憔悴了很多。”
“因为我找不到你啊,”严微忍不住委屈:“缠了夜非好多天才告诉我的。”
“是我不让他们说的,”k叹气,果然不能轻信那帮混账啊,今早就打电话来知会他已经被他们卖了= =。
“为什么不让说?”
“啊,那不是不想你担心嘛。”k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们是恋人!”
k闻言愣了愣,笑笑不吱声。
“我爱你,”严微说,想想又补充道:“我跟学长没关系,圣诞节那天就和他讲清楚了,我是气你答应放我走才故意乱讲的。”
“……”
“直到我被围殴,心里想到的只有你,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爱的人是你,k,我爱你。”严微紧张的等待k的反应。
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谢谢。”
“嗯?”
“谢谢你能说爱我。”他等严微这三个字等了六年,真正听见了,又觉得无奈:“但你不需要……用这种方法安慰我的。”
“你不相信?”
“……”他该相信吗,六年都没有盼到的东西,却在身患癌症后获得了,他该相信那是出于真心而非同情和歉疚?
“也对,”严微了然的苦笑,他一天到晚花天酒地,甚至把男男女女带回家,从来没有试着为k做过任何事,现在突然就说爱,换他他也不信:“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向医院请了长假,这次,换我来好好照顾你。”
“医院有护工,你……”
“护工怎么可能比我好,”严微抱住k的腰,认真的说:“我已经决定了,不准反驳。”
“随便你吧,”知道是拦不住了,k疲惫的应道,严微能来找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是很高兴的,但既然都和过往说再见了,就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免得又泛滥成不能弥补的错。
对严微,也是对自己。
何况,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亦无力再去冒险。
正想着,熟悉的柔软堵住他的嘴唇,划过嘴皮的干涩。
“严微,”k有点苦笑不得:“我没有精神和你……”
“我知道,”严微的声音含糊不清:“就接个吻嘛。”
算作稍微了解他的相思之苦。
k的口腔的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严微的牙齿轻轻咬了咬k的舌头,在深入他的领域,舔舐内壁的粘膜,和每一处的凹凸,孜孜不倦的抢夺溢出的津液,吞进喉咙里。
任由严微捧住自己的脸,k配合的调整位置方便严微动作,但也只是配合,没有进一步的缠绵。
他习惯性的不去拒绝严微的需求,不同的是,对于严微丧失的期待。
第33章
晚上,高级病房内。
“我帮你洗澡。”严微跃跃欲试的抢过k手里的毛巾。
“没必要吧,”k揉揉额头,有点不适应严微的“热情”:“我又不是断胳膊断腿的,洗个澡都得请人帮忙。”
“那好吧,”略显失望的退开一步,严微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不方便一定一定要叫我,我就守在门外。”
“你去休息吧,一下午都蹦蹦跳跳的不累么,”k笑着刮了刮严微的鼻子——那副模样简直是把他当成个高位截瘫的病人:“我没那么脆弱。”
就是原来觉得你太不脆弱了,才会没有发现你的不对劲。严微暗自嘀咕,今后,一定要非常仔细的照料k。
愈强大的人,承担的负荷愈多,而当千斤的重量将他压垮,受的伤又何止旁人的两三倍。
他们在茫茫的废墟里,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喊痛。
浴室里传来沙沙的水声,虽然地方不同,但终究另严微浮躁的心回归平静,在家的时候也是,轮流沐浴,交换晚安吻,分享彼此沉睡之前最后的时光。
是共同相处的恋人才拥有的亲密,他差点就失去,那仿若珍宝的爱恋。
严微看了看四周,特等病房不愧是特等病房,房子大,空气好,连从窗外望出去的景色都是如此赏心悦目,是k的朋友们安排的吗,有机会的时候,他要好好感谢他们,在所有懵懂不堪的岁月里,给予k的关怀。
要主动结交他们,最好也能成为朋友,如果k今后又逃走,他就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不过,他也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傻傻的站着想什么呢,”k走出来,只是简单的披了件睡衣,领口敞开,氤氲的雾气包裹住全身,水珠轻柔的滑落,在胸前那道尖锐的伤痕。
严微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伤口已经结巴,呈现淡淡的阴红,暗示着当初的惊心动魄,仿若开启象征生死的阀门。
“痛不痛?”
k想了想:“当时是全身麻醉,我没有感觉。”他见严微懊恼的咋咋舌,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你做手术我该陪在旁边的,如果时光倒流就好了,”最紧张的日子,身为恋人的自己却一无所知的留在大洋彼岸,严微深深的叹口气。
“嘛,你现在不是来了,”k敷衍的安慰道,开玩笑,再倒流一百次他也决不允许严微看到他那副尊容。
“你这病……是抽烟导致的,”严微把头放在k的肩上,眼神迷茫:“跟我一起后,很心烦,所以烟瘾越来越严重的吧,一天好几包,都不带歇口气。”
“你想太多了,”k拍拍他:“病是我不注意身体的结果,何况肺癌的成因很复杂,哪里就是一个抽烟呢,你不要自责。”
不要自责,不要愧疚,严微你知道么,同情是对爱最大的亵渎。
“我是自责,但更是心疼,”严微亲了亲k的嘴角:“算了,往事已成回忆,人生几多风雨,我们要向前看。”
“嗯,”k松手,对严微的话并不太在意:“去洗澡吧。”
当严微爬上床,k已经睡着了,月光洒在消瘦的脸颊,呼吸几近无声,双唇抿成一根直线,是梦中都不能轻易摆脱的压抑。
严微钻进k的怀抱,不安分的手指小心的隔着空气勾画k的轮廓,笑得一副白痴相,他的k,总算找到了,虽然瘦了点,身体差了点,但总算又能碰触到他紧实的身躯,至于其他的,他再慢慢帮他补回来。、
尽管严微十分舍不得闭眼,却实在抵不过春日微凉的舒适,连日里精神上的紧绷和焦虑渐渐松弛,他的手环住k,脚也缠上去,呈八角章鱼状陷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严微似乎听到有什么动静,近段时间养成的敏锐让严微立刻挣开眼睛,只见k正轻手轻脚的替他掖被子。
“吵到你了?”k呆了呆:“抱歉……”
“抱歉个屁!”严微心里一阵微疼:“你现在都是病号,还动什么动?!”边说边将他的k裹得严严实实。
“没关系的,”k不适的动了动,笑笑:“我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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