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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作品:天日(一二部全本|作者:yang36402(骚客))|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1:10:36|下载:天日(一二部全本TXT下载
  讲,似亲眼所见一般,心惊胆裂间只将周身汗毛根根竖起,忙不迭矢口道:“大老爷,奴婢冤枉,我……我并未下毒加害少奶奶,此等玩笑不可乱开啊!”言罢扭回头乞怜般望向常婆。

  为人父母怎受得子女此般眼神,当下里常婆抢上几步用身躯将小菊掩在后面,“扑通”一声抢跪于地,大声道:“知县大老爷,昨夜毒杀孟守礼一事确系犯妇所为,此千真万确。还望大人不必再审,止此结案便了!”骆文斌尚未说话,突地一旁方氏疾步行来,一把抓过小菊衣衫,恨道:“好你小菊,妾身自认无甚对不住你的地方,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言罢在她肩头用力一推。

  小菊自知理亏,尚未言语之时已被推倒于地,却不甚疼,侧头望去,却原来常婆将自身挡在其身下,双手抱着自己。

  常婆满身灰尘,尚且不忘苦苦哀告:“少奶奶莫要动怒,那些只是大老爷揣测之言,未尽是实啊!”其实在场诸位,甚或堂外百姓,即便是无知村夫,此时也尽皆知悉骆文斌所言必是实情。

  方氏冰雪聪明更是一点就通,加之堂上这一来二去,知悉原来自己竟受了恁多委屈,正是有冤无处诉之时,哪肯放过欲加害自己的恶人,当下里一改往日敦和规矩,竟挥动粉拳向小菊招呼开来,口中更愤愤然道:“我把你个不知廉耻的贱婢,为了虚慕荣华,竟对我生出这般歹毒念头,妾身今日不活了,便和你同归于尽了吧!”一夫舍命万夫莫当,这舍命之妇也不妨多让,不料想方氏这般竟闹得往日里吃不得半点亏的刁钻丫头一时之间也无还手之力。

  常婆见女儿被这般责打,苦于方氏乃受害之人,更不敢稍加责难,只得合身趴在小菊身上,替她将之尽数受了,口中不住哀求:“少奶奶息怒少奶奶息怒,此事系老奴所为与旁人无干,少奶奶心存气闷便在老奴身上使将出来便了,饶过小菊吧!”

  “住手!公堂之上厮打哄闹成何体统?左右,把这三人给本县分开!”骆知县一声喝斥,自有两边差役上前,将三人分置一旁。

  小菊见值此常婆尚且一口咬定凶手为她,登时胆气便壮了起来,又见她舍身回护自己,弄得满面尘灰浑身污浊,更吃了方氏不少粉拳,不免也投来一个惭愧神色。

  然当其复见方氏怒不可遏之神情,心下里又自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当下对方氏怒目而视,旋即又转为不屑,恨恨然冷哼道:“甚么少奶奶,她算的甚么少奶奶,她不过是个残花败柳的破烂货!”

  “你!”方氏闻听此言气得娇躯栗抖。

  常婆也颇为不满,苦口劝道:“小菊,不可如此无礼,大少奶奶为人谦和正直,未有甚过错,不允你此般说她!”

  “说她了便如何?”小菊这张利口自不饶人,眼见方氏面色铁青,似要存心相欺,冷眼瞧着得意非常般言道:“我的少奶奶,你身为孟家媳妇却和两个少爷不清不楚,最后都未给孟家留下只男半女,真是好不称职啊。”说到这里执手轻抚自己小腹,扬言道:“奴家不妨告诉你,我这肚子里已有了守礼骨肉,数月之后诞下婴孩,你说这“孟府少奶奶”几字该由谁人当得?”

  “你……你怎可和孟守礼……”未想到方氏尚未有甚动作言语,常婆已惊怒交加,一改方才舍身回护之态,竟是突地扬起手掌,重重给了小菊一记耳光。

  “啪”一声脆响,小菊猝不及防被她打个正着,当下里扭头大叫出声:“啊!你作甚打我?”此时一旁孟安伏地大呼:“冤孽啊,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啊!”堂上纷乱惹来阶下议论汹汹,有人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美妇人是否贞烈尚未可知,又出了个未婚有孕的小丫头,还在那理直气壮,真是好生不知廉耻!”另一人道:“大老爷英明,刚才的推断入情入理绝对是实,只是那老太婆执意要认下这桩死罪,却也是无法啊!”还有人道:“这老婆婆好生可怜,舍命替女儿担了杀人罪责,却换不来半个好脸色,哎!”更有人奇道:“为何常婆要打自己闺女呢,有人说“爱之深恨之切”,恐是这里面尚有许多事情呢!”小菊耳闻众乡亲对她这般言语,顿感心中拥塞,这才知甚么叫“民心所向”,想到自己丑事被大白于天下,即便是逃过了杀人重罪,怕是也难在此立足了。当下里惶恐不迭却又不知所措,口中不禁支吾道:“你……你们……这……”

  “孟安,你说此乃报应,所指为何,速速讲来!”骆文斌用手点指堂下问道。

  孟安经方才责打之虞,此间更不敢执拗堂上大老爷,刚想言语却见常婆正自凄苦万状的望向他,心中踟蹰半晌,还是抬头禀告道:“这……这小菊是孟老爷之……”便在此时,常婆突然站起身来,鼓足平生气力大喝道:“莫要再审了!昨日之事乃犯妇所为,便是到了阴曹地府,老奴也是这般说法,请大人趁犯妇尚在人世之际速速决了此案,老奴只求速死!”这一声喝叫语惊四座,登时将孟安言语止住,且四下里议论声也为之一歇。

  “呵呵……哈哈哈哈!”须臾间骆老爷竟大笑开来,笑罢言道:“犯妇常婆,汝方才喝下之酸梅汤不过是本县使人自内堂取来的一杯普通汤水,其间并不曾有毒。汝也自称粗通医理,应知若是真个砒霜入口当在一半时辰之内腹痛如绞四肢抽搐浑身麻痹,此等症状汝此时可曾有的?是故,我等有的是时间听汝细细分说呢!”

  “啊!”常婆大惊失色,凝神细查方才感到周身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这才念及方才那证物的出处。料来昨夜大火,怕是真金也给炼化,何来甚么残存的证据,自己真是糊涂透顶!

  此时骆知县更侃侃言道:“常婆、小菊,汝二人哪个是杀人真凶哪个恣意袒护,本县定要审验清楚,方对得起昨日大火之中葬身的一众百姓!”

  “啊!”一声惊叫系出自小菊口中。

  方才那杯“毒水”送至面前,这丫头便似在劫难逃一般,惶惶间仿佛看到断头台上刽子手的鬼头钢刀。不想危难之时常婆舍身相救,免了她灭顶之灾。

  死中得活的她一直幸幸然暗中偷笑,甚么生身母亲,甚么名誉节操,甚么荣辱前程,与生死之事比起来都似微不足道。故此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竟将自身未婚成孕珠胎暗结之事拿出来与方氏数说,更对一旁一而再再而三回护自己的亲母置若罔闻。

  心底里不自禁想着,自身犯下的杀人罪责由旁人顶了,时下里她身中剧毒时刻无多,待片刻之后常婆身死,更是死无对证,自身便可逃过这滔天罪责。任旁人数说,料来再无证人证言,哪个能耐她何?

  然此间世事多乖,竟是急转直下,那汤水之中竟然未有毒药,而常婆保全了性命,时刻一久或受刑不过,难保不将实情吐露出来,到时候自己便要身临地狱,受那万劫不复之苦。

  想到这里小菊不免大叫出声,满面乞怜悲苦望向常婆,那眼神似在言道:“娘亲救我!”

  “不必多费唇舌,老奴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便是诸般酷刑皆用在我身上,老奴也万难改口,杀人之事便是我一人所为,大人你省去了吧!”常婆高扬脸面,颤声喝道。

  骆知县冷冷观之,突地惊堂木响声一作,吩咐道:“左右,将这刁妇与我拿下!本官好言于汝,你却不招,恣意回护有罪之人,真是不知国法森严我堂上刑罚不利!”说话间两名差役冷着脸便要过来挟持,要将这老妇人架上行刑。

  常婆面色惨然,侧脸观向地上小菊,双眸中泪花隐隐,目光里充满爱怜,蔼声和道:“小菊我儿……娘亲带你来此人世,无力养你教你,为娘罪莫大焉,只得以此一命偿还抚育之责,此后你当好自为之,为娘去了!”言罢见差人即道,突地拔足奔去,用尽平生仅存全部气力,合身探头撞在了龙书案案角之上,登时间头骨震裂,红白尽出,软倒小菊眼前。

  众人不想此老妇人性情竟如此刚烈,为袒护女儿先是抢来饮毒,后得悉自身无虞,唯恐受刑不过招供出来,竟是自寻了短见。

  要知草木兽禽皆是生灵无不贪生,人尤为甚。一时意气用事寻死觅活者有之,为大义舍生取义者有之,然但叫其侥幸未死,无不感生命之可贵,绝难再有取死之人。然此老妇虽知腹内无毒,却无丝毫偷生之念,竟是旦夕间另寻死路。

  当是时堂上堂下齐声惊呼,便是那心死神灭般的方氏也不自禁叫出声来,门外一众乡亲更是哄然喧嚣。那两名欲来缉拿常婆的差役,更楞柯柯呆立当场,不知该何去何从,齐齐仰头望向堂上知县。

  骆文斌经此一事也深感意外,更生怜悯,颇悔不该如此急于求成,害了这一可怜人性命不说,更使得此案陷入僵局。

  “你……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孟安怒喝一声,跌跌撞撞跪爬来到常婆身前,见这老妇满面鲜血,染得斑白发髻片片殷虹,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显见已是不久于人世。

  “啪”一记耳光重重击在小菊面上,孟安怒不可遏追悔不迭,叫道:“畜……畜生,她是汝亲生母亲,是为你而死,难道你就无半点恻隐吗,真个是禽兽不如!”非只是他,便是门外旁观之人对小菊这般做法亦自不免大为不满,一人愤愤道:“此女枉为人女,亲娘死在眼前竟无半点反应,确个禽兽都不如!”另一人切齿道:“确是如此,倘我有此逆女,必早于我打死了,哪容她活在世上!”更有人大叫出声:“骆青天,判了这贱人死罪如何,我乡亲自为你作证!公道自在人心,此人绝对罪有应得!”其实小菊并非无动于衷,只不过事起突然,常婆这一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受家境背景左右,常年来养成了自私贪欲之习性,内心深处根本不信这世上尚有肯为其他人舍死忘生的蠢货,故此全未曾想过常婆这生身母亲竟肯为自己舍命,一时之间尚在五里雾中浑然不知为何会如此这般。

  “啊!”孟安一记耳光打得她身子一栽扑倒于地,纤手抚着俏脸惊叫一声。刚刚撑起上身,却听得如此多怒骂言语,正是众口一词,对自己鄙夷到了极点,这才想起那常嫲嫲此时尚且躺在冰冷地上。

  小菊仓仓跪爬几步,来至常婆面前,眼见此一慈和老妪,现如今已是奄奄一息,那满头满脸的血污,那不住抽动的嘴角,那无力抬起却又不住抖动的粗糙手掌,那布满血渍鲜明非常的额角皱纹,无不在用力捶打着她的心房。

  便是铁石之人亦会为其所动,当下小菊俯身捧起常婆身躯,双眼泪光盈盈,朱唇颤动,唏嘘唤道:“常嫲嫲……不……不不,娘亲……娘亲!”常婆已是弥留生气无多,听得呼唤微微张开双眼,尚且想要抬起手臂却不可得,只待小菊敛住她的手放在其脸庞,这才万分爱怜的轻抚着,苍白面上泛起一丝勉强的和蔼慈笑,良久奋力侧头面朝孟安,言道:“安……安叔,莫……莫要责难她,此事与小菊……与小菊无……无干,日后……日后还请看在老……老奴面上,请你……请你多加照……照料。我儿年幼,有甚行为不妥……不妥之处,你便是她的长辈,打……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孟安近前两步悲从中来,哀声应道:“我……我尽力而为便了,然……然……嘿!”说话间斜眼向堂上撇去,那自然是说:“然此间命案尚未了结,骆老爷未申便可轻易放过小菊!”可面对将死之人,叫他这些言语怎生出口?

  不知是小菊泪水滴在脸上,抑或人之将死回光返照所致,常婆突地睁开双眼,竟是抬起了另一只手按在小菊肩头,颤抖着大声急道:“儿啊,听为娘一句话,算是好叫我死之后得以瞑目。你速速将腹中胎儿打掉,孟守礼他……他是你……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此言一出小菊登时瞪大了双眼,双唇亦自张开,似有甚么将要问出,然口中话语却无法出于唇齿,缓缓转头望向一边的孟安。

  孟安此时亦悲不自胜,泣泣哽咽道:“是……当年老爷便是那偷香窃玉之人,此后老夫人知悉此事,这才要将当时还是婴孩的你急急送走。后来老爷思念你这亲身骨肉,曾多次遣我暗中打探,我这才知个中情由!”小菊突闻噩耗心乱如麻,尚未来得及细细思量,突听得怀中母亲言道:“我儿,千般不是都是……都是为娘的错,今后你……你当好好生活,听取安叔教诲,再不可如往昔般任性……”

  “是……是是!娘……娘你不要死,娘!”小菊见常婆双目欲合,急急唤道。

  此时小菊已泣不成声,常婆轻抚其面颊,柔声慰道:“儿啊,今后为娘便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你自己当实心用事,不可再去想那些投机取巧的事情,娘亲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啊,万万记得要脚踏实地作……作人!”言罢双目闭合两手软落,已身归那世。

  “常嫲嫲!常嫲嫲!”孟安急声呼唤,然已死之人怎的应声?

  “哎,这老婆婆就这么死了!”门外一旁观之人叹道。

  另一人也不禁唏嘘:“是啊,好一个慷慨悲壮的老妪,为了袒护不孝女儿竟然两度寻死,真不知此等做法到底值不值得!”旁边一人摇头道:“有甚值不值得,自古无不是的儿女,便叫她大逆不道抑或人神共愤,其父母又怎能看着她受苦?”突地,堂上一人大声惨嚎:“啊——娘——啊——哇——啊啊!”却非小菊为谁。

  此一惨呼惊得四下里陡然间鸦雀无声,偌大公堂,上下百十号人尽皆默然,唯小菊一人声嘶力竭般叫喊。

  许久,小菊声音间歇,清脆嗓音逐渐沙哑。

  骆文斌身为知县,自不可坐视,和声吩咐道:“左右,于我将常婆尸身抬下,好生处置!”

  “是!”言罢自有两名差役走上前去,俯身要来敛取常婆遗骸。

  谁知小菊似疯了般重重将一人推倒,张口又来咬另一人手臂,那人见状忙闪去一旁。

  “谁人敢动我娘身子,我今日便和他以死相抵!”小菊撕心裂肺般狂叫。

  一直以来,此女皆活在争名逐利的是非之地。幼时虽不知自己并非赵员外亲生,然庶出之名自小便似乌云般笼罩,让她压抑难当。故此在现实中领悟到,人若想生存必须不择手段的道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信条充斥着小菊幼小心房,令她很快便学会了甚多猥琐计量,本想借此在赵府扬眉吐气挺直作人,然未等她尽数施展赵员外便已落魄,自己也被纳入孟府为婢。

  曾好赖是个小姐的她如何与一众丫鬟为伍,心有不甘之下不惜牺牲色相攀附孟守礼,欲借此成就少奶奶地位尊崇。然世事多乖,一念之差竟使她错手杀害了自己的男人,毁掉了登天之梯。此女更是恨天地不公造化弄人,仿若全天下的人都是她的敌对一般。

  公堂之上几经周折步步惊心,几次三番面临国法制裁,突地冒出个常嫲嫲舍身回护,小菊初时只觉幸幸,并未存了多少感激。只因其压根不信世上会有人甘冒奇险救助他人,在她眼中常婆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所致,世上哪来真情?

  只当常婆那舍命一撞,小菊整个人便似给这斑驳老妪掏空了一般,自心底冒出个强烈疑问:“怎的你这般傻,我便是你女儿也不需如此啊!”待到得悉孟守礼竟是自己同父异母兄长之时,小菊更是惨然。未料想自己终日勾心斗角争名逐利,为一己私荣甚至不惜清白身躯大好年华屈身贴靠,到头来换得了甚么?换得的是悖伦忘祖,换得的是世人唾骂,换得的是老母惨死,更换得良心无尽的谴责。

  常嫲嫲临终之时尚念念不忘予她苦口相劝依依难舍,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人间的无疆大爱吗,这就是为人母的节操吗?相去之下,一己祸福荣辱算得了甚么,荣华富贵名誉地位算得了甚么,生死存亡又算得了甚么?

  红尘看破,世事便了无牵挂,只有面前这具慈和老妪的尸身才是自己至关重要的所在。

  众人见小菊如此这般都觉悲悯,两名差人手足无措更举头望向骆知县,等他示下。

  骆文斌也自摇头叹息,许久才问道:“小菊,汝亲母已亡,本县感其回护生女之情,欲待好生安葬,且叫她入土为安如何?”小菊惨笑一声应道:“大老爷莫要巧言引诱……”此语一出骆文斌倒也为之气结。现如今常婆已死,毒杀孟守礼一案就此死无对证,明明知道小菊便是凶手却无任何证人证言,无从判罚,正是案件陷入僵局之时。本待趁小菊伤心欲绝之际,出言诱供,盼她神智不明时说漏,露出点滴破绽。怎奈此女居然如此聪灵,竟被她看出意图,还一语道破,不免令知县好生没有颜面。

  哪知小菊此时目光呆滞神情木然,接着却续道:“我母为我而死,奴婢深自悔恨。我累了……纷纷争争与我已不足道了,如今便将此事缘由说将出来,一则求一己心安,再则可正我母清白名声。”言罢淡淡诉出一段过往。

  天殇第五回红尘战场

  上回说到常婆为救女儿小菊,舍命撞死在龙书案角。小菊感其母爱真挚,念及自身所作所为追悔不迭。为忏悔前尘,甘愿诉出过往,只求一己心安与先妣正身后清白。

  公堂之上,仿若只小菊自身一人,她似自顾自回忆般叙说。

  一年前小菊进府,眼见一众婢女粗鄙不堪甚是厌恶,然落魄之人暂求栖身,更无半点余地,也只好强忍鄙夷混在其间。然小菊自视甚高,当真与众人格格不入。

  方媛嫁入孟府那晚,小菊早知孟守义已死,对孟老太作法却无甚意见。一则本对身为民女嫁入豪门的方媛心存嫉妒,遇此事更抱着幸灾乐祸之态度。再则在她看来做事须有利可图,不可作蚀本买卖,乃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然小菊却很替老夫人担心,似觉此等做法不被新人知悉实属难上加难。故此与孟守礼抬了孟守义尸身到屋外由常婆接出送入洞房后,并未即走,躲在左近窥看动静。

  时值三更,见一男子趁守夜的常婆如厕离去之际潜入洞房,小菊大惑不解。然并未揭穿,因其存了隔岸观火坐收渔利之心。

  五更时分,那男子偷偷潜出,常婆踟蹰间未及追上辨明此人形貌,而小菊则暗暗跟着,来至二进院中。

  刚踏入角门却失了那人踪影,正自纳闷,突有一人自身后轻拍她的肩头。

  “啊!”小菊一声轻叫,乍的扭回身,却见一弱冠男子立于身后,正是本府二少爷孟守礼。

  “哦,你是那个丫鬟叫小菊的,可是?”孟守礼今日方才与小菊几番接触,眼见此女跟踪而至,躲在暗处喝破。

  小菊也自吓了一跳,忙万福成礼,卑道:“二少爷,正是奴婢……”

  “夜已深沉,汝不就寝来此二进院作甚?”孟守礼本是做贼心虚,值此便要来个先发制人,冷冷问道:“莫不是趁夜欲行偷窃么?”倘若换了旁人,此等质问便叫她心生戒惧,不敢再有丝毫言语,然小菊长于大户,见惯了主子喝斥下人的嘴脸,当下里心中好笑,口中言道:“二少爷此番话语是说奴婢呢,还是说自己呢?”孟守礼颇感意外,从她言语之中已察觉或有蹊跷,眯着眼似笑非笑问道:“此话怎讲啊?”

  “奴婢起夜,偶见一人自大少爷新房之中出来,形貌猥琐举止轻佻,颇不似好人,这才跟着想一看究竟,不想在此偶遇二少爷您!”小菊话语之中故意将“偶遇”二字说的重了,更兼说话之时,一双巧目不住在孟守礼脸上打转。

  观此情形孟守礼料定方才自己所作所为已被她知悉,一边沉思对策一边问道:“那贼人进得我兄长洞房做甚么,那里有甚好偷的?”小菊自认已掌握此人关节,颇为放肆,背着手得意非常的绕着孟守礼款步而行,口中巧声言道:“怕是偷香窃玉,也未可知!”

  “嘶……”孟守礼未想到这丫头如此灵巧,居然一语道破个中机要,登时为之语塞,良久才侧目问道:“那……那你可看清其形貌,此人你可认得出?”小菊心中暗笑,嘴上轻巧道:“这个……可认得出,也可……呵呵……也可认不出,这便要看此人是否识趣!”此言一出孟守礼心下了然,暗自冷笑,口中言道:“非常好……”说着执手抚在小菊俏脸之上,食指作勾轻挑其下颚,细细审看之下发现这女婢姿色却也不俗。

  小菊年方豆蔻,未曾有男子这般轻浮于她,面上笑容一敛本待发作,然转念一想面前这男子乃孟府第二人,倘老安人亡故,此人便是合府主掌,将来前程无量。念及于此便未曾或动,还现出一丝娇俏媚笑来。

  孟守礼本是贪花之人,见她如此乖巧,心中已有计较,会心一笑道:“很好,我孟府有汝这般婢女实乃幸事,我看汝自是前程无量啊,还望你今后实心用命,多为本府效劳才是,我孟守礼自不会亏待你!”此一语双关,既警醒小菊身份乃一下人,叫她不可乱言造次,又暗示倘她乖乖听命,日后当有回报。小菊自小便专注在这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焉能听不出个中关键,立刻巧声应道:“是,奴婢自当恪守本分为孟府和二少爷竭尽全力,还望二少爷日后多多提拔多多照料!”说着道了一个万福,恭恭敬敬矮身下拜。

  孟守礼正轻抚其脸面,值此恰自她衣领处窥得一抹春色,不由得露出一丝坏笑。

  此笑声虽不甚大,却透着轻浮,小菊自听出其似有所图,斜目望来,见男子正用一双色眼盯着自己胸前,当下两腮一红就想起身掩住。可转念之间又未及起身,反而上身微微前探,同时面上更挂着一丝谄媚之色。

  当是时,少女洁白粉颈乃至那鲜红肚兜一角尽皆映入眼帘。孟守礼何等样人,立时心中会意,轻笑道:“很好很好,便该如此!”言罢不舍的双目又在小菊胸口打了个转,这才转身行去。

  “便该如此”这一句意味深长,小菊知道男子所指非仅叫她缄口保密,更有欲招来宠幸之意。心中虽有些惴惴,然却是欣喜居多。

  孟守礼做事果是立竿见影,几日后长兄丧礼未过,便将小菊破格安置了一间独立的居房,更赏下些许钱铂。眼见这四进中一等下人的待遇,红木寝床之上一色锦缎被褥,诸般家具均是上乘,小菊心中窃喜。想着值此之后再不用伙着那些粗鄙丫头同睡,再不用过那落魄生活,忍不住便要笑出声来。

  谁知,此后不久某日晚间,小菊安顿了新寡方氏之后回到自己屋中,方将烛盏放于桌上,灯火却映出一人身影。此人居然便坐在自己床榻之上。小菊定睛观瞧,立时认出非为旁人,正是二少爷孟守礼。

  “呀!少爷何以在奴婢房里,这深更半夜好不吓人!”小菊惊叫一声,语气中略带不悦。

  孟守礼对小菊言语避而不答,反而执手抚摸着床上锦被,问道:“如何,这处居所可住的舒服?”小菊知道他此番来意定是不善,忙走到床边一礼,言道:“谢二少爷赏赐,奴婢自肝脑涂地也……”谁知刚说到这里孟守礼居然一把将其揽在怀中,口中笑道:“本少爷自不需你肝脑涂地,只要你乖乖服侍便可!”说着便来香她脸面。

  “少爷少爷!”小菊奋力挣脱躲在一旁,乃用床杆掩住身子。

  孟守礼也不追赶,面带微笑和声问道:“小菊,汝之有今时今日可知为何?”其实小菊自然心知肚明,孟守礼此来定不怀好意,只是未曾想到他会如此突然而又如此单刀直入。当下怯怯言道:“奴婢……奴婢知道这些都是少爷赏赐,奴婢该当听命二少爷差遣才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孟守礼好整以暇的追问道。

  “只是二少爷欲待招幸奴婢,该当正大光明才是。现如今大少爷新亡尸骨未寒,不若等七七过后,二少爷知会府上管事将奴婢招去。届时奴婢定当尽心侍奉,哪怕给上一半妾室名份也是无妨!”小菊战战兢兢将话讲了,尚且偷眼观瞧孟守礼此时神色。

  这女子意图十分明显,她虽主意委身二公子,然却打算留待时日,使其不能轻易得手,也免得日后不珍。且需求个名份,不愿就此糊里糊涂与之苟合。

  孟守礼面露微笑,似早将这妮子内心看透,双目淡定的望着她,颇有洞穿心扉之势。并未言语,轻轻在自己大腿上一拍,示意她过来坐上。

  小菊踌躇半晌,知道面前并非是个好搪塞之人,默默把将心一横饶过床角走将过来,拢裙摆并双腿侧身危坐其上。低垂螓首深藏脸面,细声言道:“少爷,奴婢这点小小心思自不在您话下,还请斟酌一二,莫要辜负啊!”孟守礼一手托在她纤腰之上,另一手环过轻轻将她抱住,款款在其耳边道:“本公子自不会负了你的,然则今日却要与你下个定才是啊!”说着色手已向小菊胸口开去。

  少女知他所说“下定”便是此间就要了她的贞操之意,心中不免一突,忙言道:“公子何必急于一时,此名不正言不顺,还是等……”其实小菊并非这般正派,亦非和孟守礼两情相悦,定下婚期等待媒妁同言之后方才嫁娶。二人均知此事乃是一桩交易,只不过谁人可在此占据主动而已。

  孟守礼屈指轻勾女子下颚,使其正面相对,剑眉一扬问道:“若何?难不成是我错会了意,你并非真心中意于我么?如此,我便及离去,从此再不踏入此间半步!”说着将小菊轻轻向外一推,作势便要起身。

  小菊本是个颇有野心之人,入府之后见孟家偌大产业,比之养育自己成人的赵府更胜多多,早存了有朝一日主掌大权的妄想。然现如今大公子已魂归西天,老夫人又是个深谋远虑沉稳练达之人,若想在孟府站稳脚跟抑或青云直上,舍了面前这人再无他途。

  此时见他似面带怫悦,小菊心下惴惴,朱唇一咬立时又将孟守礼一把拉住,细声言道:“二公子一表堂堂,正是女孩子深闺梦里之人,奴婢更是倾慕许久,能得垂青正是奴婢前世造化,怎会不中意?”此言一出孟守礼心中得意,当即将虚势收了复坐榻上,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好,日后本公子定不负你……”言罢探头向她香唇吻去。

  小菊纤手徐抬,轻轻将他口唇掩住,神情颇为幽怨的道:“二少爷,你是人上之人,万不可食言而肥才是!”孟守礼一笑,自知此女别有所图,因此断不会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只是事到临头想要讨个说法。他是何等样人,怎会对一个婢女情有独钟,故此依旧搪塞道:“当得当得,此事便着落在我身上,倘若我口不应心,便叫我……”乖巧者莫胜小菊,她知面前男子只是贪图自己美色,并未存了多少怜爱,然其却有信心可将其牢牢抓住,当下忙复掩其口,摆出一副急切神情,言道:“不可说,奴婢不允你说出……”二人一个虚情假意一个惺惺作态,竟是深情款款互望起来。

  须臾,小菊知道此间火候已拿捏足够,这才徐徐和上双眸。孟守礼自知面前女子已趋顺从,这才将双唇印在她朱唇之上,同时环抱色手微微用力,将小菊轻放床榻之上。

  男人俯身压上,一面缓缓解开女子衣扣一面将舌头顶入她的檀口之中,撬开贝齿探入追逐她的香舌。

  小菊虽抱着曲意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