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地道:「本座方悟宿命通,便一观尔等下场!」
冷笑声中,凝神聚气,宿命玄通应声而生,心念感应,便要窥破天机,透视未来。
宿命通可观过去之密,探未来之机,玄通冲霄而出,波旬意念之中便出现未来之景——丝丝低吼,一尊巨兽踏步而来,正是度红尘那头凶兽九不像,但凶煞之气尽消,周身祥云环绕。
波旬暗自得意,思忖道:「未来这头凶兽洗脱恶性,定是本座之功德。」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末法结束,再开正法盛世,那是凶兽妖邪归依,万佛千僧朝宗,苍生众灵皆对自己歌功颂德,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飘飘然。
望着眼前九不像踩着祥云走来,波旬呵呵一笑,自在得意之时,忽见地狱血景,阿鼻炼狱,只见无数冤魂恶鬼哀声悲鸣,宣泄不得解脱之苦楚。
波旬思忖道:「吾涅盘于末法,重开正法盛世,乃世间独一无二之佛,信者永生极乐,不信者坠入阿鼻,妙哉,妙哉,宿命通果真玄奇也!」
想到这里越发兴奋,有些飘然,忽然传来清圣诗韵:「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诗韵未尽,慧光普照,夺目之中唯见一道身影由远而来,所过之处,冤魂解脱,恶鬼轮回,地狱血池洗净污秽,竟生出清圣莲花。
波旬定神一看,竟是一名僧侣,其相若天人,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初看之下并无影响,但细看几眼却又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僧侣缓缓走来,九不像谦卑俯身,似在迎接主人,又似虔诚信徒,看得波旬惊讶莫名,恍惚间,僧者法相恢弘绽光,激起漫天尘埃,弥漫中金芒耀眼,然而一道血光在旁呼应。
波旬定眼细看,金红两道光芒乃是源自两口兵刃,一者梵刹禅邢,一者戮血罪刀。
烟蒙中,两口对立的神兵,竟而相生呼应,共同伺主,天人法相,轻踏尘埃,却如生灭徘徊,雄沉压逼!波旬心跳倏然加速,莫名压力笼罩心头,不禁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也?」
手持佛魔双刃之僧者淡淡答曰:「地藏!」
话音方落,波旬眼中竟见地藏法相一分为二,两个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身影猛然朝自己扑来,竟是愆僧与界明。
「不可能!」
波旬不敢相信双眼,但夺命危机逼迫眉角,不容他细想,随手祭起曼荼罗剑,滔天剑气倾斜而出,迎击佛相魔身。
剑气扑杀,佛相瓦解,魔身崩碎,波旬哼道:「管你是佛是魔,吾功德圆满,法身不灭,岂会怕你!」
话音未落,忽感身后劲风奔袭,波旬本能回剑护身,铿锵兵响,却见曼荼罗剑架着一口血海罪刃——戮血罪刀,持刀者正是愆僧。
刀剑相对之时,界明赞掌来攻,波旬法身催动,空手打出如来圣力,硬撼界明怒掌。
三方僵持,波旬惊怒交迫,大喝一声,再添三分掌功,率先震溃界明法相,随即运转曼荼罗剑,以巧至刚,卸开血刀,紧接而来便是祭起其余五大法器,轮番抢攻愆僧。
圣佛金华普照,法力佛元加持,愆僧顿时不敌,立即泯灭。
但刚打散愆僧,界明又再度出现,除此之外还有——梵刹禅邢。
界明持刀而杀,怒目相视,执行刑罚。
波旬祭出龙象戒刀与之相抗,双刀对碰,杀得地动山摇。
酣战数十回合后,愆僧魔身赫然浮现,断罪血刀削劈而下,逼得波旬大感支拙。
波旬心知此乃意念虚象,却是神识幻噩,如梦魇扎根,摆脱不得,眼前慈佛,目下罪僧,双刀交汇,魔佛并容,是彼岸亦往迷途。
虽然只是一念之间,但波旬肉身和意识同受折磨,迷糊之中,忽见佛魔合一,化身地藏,两口神兵更是分别在握,刑与罪,佛与魔,双刀分流,直取命门而来!未来之境不是万佛朝宗,也非苍生膜拜,而是地藏斩波旬!从神通窥视未来到意识回归,仅在瞬息间,但波旬却是难以置信,心神震撼,骇得冷汗直流。
魏剑鸣剑心初开,瞧出丝毫端倪,冷笑道:「伪佛,你的宿命通瞧出了什么,瞧得满头大汗,莫非是看到你今后的悲惨下场?」
波旬扬眉道:「荒谬,本座看到之未来乃是辉煌大道,待末法结束正法重生,空前盛世,到了那一日,天下唯我独尊,万教合一,本座便是统帅万教之尊!」
孟轲等人闻言不禁一愣,想不到这个伪佛的野心不仅仅是佛门,还要吞并其他教派,成就那所谓的万教至尊。
魏剑鸣哼道:「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掩盖心中慌乱说辞罢了。」
「住口!」
被戳中心事,波旬怒不可遏,拔剑挥锋,曼荼罗剑冷然划落,魏剑鸣咙头溅血,命归阴途。
孟轲心头绞痛悲鸣,怒骂道:「伪佛,有本事就冲我来,迫害一个少年算什么能耐!」
波旬哼道:「口舌之利,并不能为汝等换来生机。若想活命便朝拜本座,本座身为万教至尊,不杀膝下教徒!」
「万教至尊,不知廉耻之徒也妄称教尊?」
孟轲撑起伤躯,虽是摇摇欲坠,却不见儒者风骨,宁可战死傲立,也不屈膝偷生。
波旬目中无人,阴森冷笑,提剑缓缓走来:「这句话注定自绝生路,尔等全都要死!」
话音方落,一剑劈去,佛光锐气欲断儒者生机。
剑气距离孟轲还有三十余步时,忽然分成三路,一路直取孟轲心坎,另外两道则斩向接引和准提。
「哼,手下败将还敢狂言,你这秃驴谁也杀不了!」
危急关头天降雷火,强势挡关,佛光剑气再难伤人,只见一口赤红刀锋倒插在地,凛然挡关,护住孟轲等人。
波旬认得此刀,正是烆阳烽。
雷火交织,缓缓消散,忽见道衣踏风,正是元鼎现身。
波旬颇为意外,眯着眼睛问道:「元鼎,你居然没死?」
元鼎道:「道爷命长得很,用不着你这秃驴费心!」
波旬道:「既然能从临夏山保住一条残命,不去安度余生,还要冒头逞强,与送死何异。」
元鼎道:「吾本不欲染此俗尘,但你与沧释天将我道门逼入死路,如今还口口声声说要绝我道门宗脉,成就你个劳什子万教至尊!」
波旬笑道:「天下教义何其多,也就因为这不同的教义各门各派纷争不断,本座慈悲为怀,发下大宏愿,誓断天下纷争,洗清血海,不畏艰辛挡起这万教归一的重任,这其中意义岂是你这井底之蛙能见。」
元鼎雷火性子,听到波旬这般说辞,那会啰嗦,祭出焚天雷罡,隔空一掌扫向眼前伪佛。
雷火罡气蜂拥而来,波旬不慌不忙拈指结印,一招「无劫空相」
打出,硬撼雷火元功。
佛道再开新战局,佛者欲雪昔日落败之耻,招式毫无保留,圣佛法身威能尽显,道者一意维护宗脉威严,雷罡炎气霸道无匹,双方战得气流倒窜,烟尘弥漫,生人勿近。
元鼎施展烈火掌刀,对着伪佛面门削来,波旬使了招金刚爪,爪腕一扭,隔开掌刀。
元鼎双掌如随风摆柳,或挡或拨,灵巧封截爪势。
两人互中一招各自弹开,假韦陀人刚停定,手结法印,浑身气劲凛冽,猛招呼之欲出。
元鼎祭起一团皆一团的气盾,务求稳守为先,但佛光埋身,元鼎唯有踏星步斗疾退,企图摆脱,元鼎轻功超卓,但波旬步伐却不逊色,似缓实快,动若奔雷。
一追一逐,双方距离不变,元鼎仍旧深陷对方杀招范围。
元鼎沉喝一声,双掌一拍,沛然罡气透体而出,硬生生隔开波旬爪劲。
波旬见久攻不下,猛然召出渡厄禅杖,劈头砸向元鼎天灵。
元鼎撮指成刀,真元牵扯,烆阳烽飞速来援,架住禅杖。
隔空御刀守住一阵,元鼎伸手握住刀柄,横向一拖,拉出一道火光,强势荡开禅杖,正是一招焚天碎星斩。
一刀退敌,元鼎无意缠战,连环数刀杂乱劈出,雷火刀气狂虐四方,波旬等人难越雷池,元鼎喝道:「孟小子,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孟轲回过神来,抱起魏剑鸣尸体,率领众人退走。
元鼎单刀开路,掩护众人安然离去,随即化作一道雷火也撤离战场。
从卧佛岭退走,孟轲等人一口气狂奔数十里才放下心来,稍作歇息,一场胜券在握的奇袭夺粮之战大败而亏,不但接引、准提武脉尽断,还赔上魏剑鸣一命。
望着这几十残兵,再看了看魏剑鸣的尸体,孟轲心如刀绞,眼泪不住夺眶而出,哀嚎道:「剑鸣公子,是孟子舆对不住你!」
接引和准提长叹一声无奈,撑起伤体,默念往生咒欲替魏剑鸣超度。
「哭什么哭,人还没死也被你哭死了!」
只见元鼎负手在后,缓步行来。
孟轲听出元鼎话中有话,止住泪水抬头问道:「道长,你的意思是魏公子还有救?」
元鼎翻了翻白眼,冷冷道:「一剑封喉,九死一生,但你若答应一事,贫道可勉力救他一救!」
孟轲听到魏剑鸣还有救,也不管对方会提什么条件,又有什么算计,直接点头答应:「道长若能救魏公子,孟子舆愿付出任何代价。」
元鼎道:「代价倒不必,只要你带我去见净尘和鸿钧便可!」
孟轲咬牙道:「一言为定。」
元鼎走到魏剑鸣尸体旁,探了探鼻息,蹙眉凝想片刻,忽然手捻法指,接引天地阳气,化出「紫宸还阳术」,对着魏剑鸣伤口一点,激起喉中三寸元息,随即掌心一压,震住魏剑鸣死气,吊住残命。
孟轲修炼紫阳玄功,至刚至阳,此刻立即感觉到魏剑鸣的身体有股阳气正在酝酿,正是命不该绝。
元鼎道:「紫宸还阳术仅仅锁住他一丝阳息,最多只能拖命十日,十日后阳息一竭,生机尽断,要想救他还需另谋他法。」
孟轲心忖道:「十天便十天,总好过没有希望。」
元鼎道:「人我已经救了,你也该履行承诺了!」
孟轲道:「这是自然,但在此之前,孟某敢问道长一声,您要寻净尘和鸿钧有何目的。」
元鼎冷笑一声,哼道:「怎么,怕贫道对他们不利吗?」
孟轲道:「子舆虽说答应了道长,但毕竟不是当事人,为了确保净尘前辈和鸿钧掌教的安全,子舆自当絮言一问。」
元鼎冷笑道:「若我真趁机除去他们呢?」
孟轲道:「那子舆绝不会置他人安危于不顾。」
元鼎道:「你是要反悔了!」
孟轲道:「儒家子弟言而有信,重承诺而轻性命,孟轲既然不能遵从承诺,便一死谢罪。」
元鼎哈哈大笑:「好个铿锵傲骨。」
笑声未止,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书丢给孟轲。
孟轲不解所以,问道:「这是何物?」
元鼎道:「里边就是我此次救你们以及寻找净尘的原因,你自己看吧!」
孟轲翻开经书,一目十行,迅速读完,脸色丕变,吐了一口浊气道:「这经书是从何而来?」
元鼎道:「这本万法归宗经全国都有卖,贫道随手在街边小摊捡来的!」
孟轲咬牙道:「这伪佛太过猖狂了,不但在经书内自封万教至尊,还诋毁我儒门先祖是其弟子!」
元鼎眼中暗藏怒火,冷笑道:「何止儒门,就连我道门祖师爷都成了他徒子徒孙,这秃驴的野心昭然若见!」
就在沧释天和波旬联手剪除璃楼菩萨一干高僧后,立即刻印了一本万法归宗经,在这本经书内大肆宣扬万教至尊的言论,更是捏造波旬乃太荒圣者转世,三教圣人都曾是这太荒圣者的弟子,其吞并武林万教的野心尽数表露。
孟轲道:「他们阵中也有其他教派,难道就不怕激起众怒吗?」
元鼎道:「那个秃驴只要说自己不知道这回事,全是下边信徒所为,便可以将事情推个一干二净,再加上背后要沧释天撑腰,尹方犀和靳紫衣也无可奈何!」
孟轲微微一愣,蹙眉道:「道长,你也知道当今皇帝的身份了吗?」
元鼎鼻音一沉,咬牙道:「原本我还不知,前段时间侯先生前来寻吾,将事情全盘告之,贫道才恍然大悟,当日晋王之死并非单纯的栽赃嫁祸,而是替他沧释天桃代李僵打下基础!」
孟轲问道:「道长日后有何打算。」
元鼎道:「沧释天和贼秃要亡我道门,那贫道便要他们付出代价。」
第十七回仙剑怒杀
虽反败为胜,但龙麟军也不轻松,减员人数不少,而且白翎羽也受了伤,龙辉急得亲自替她敷药包扎,望着她俏脸血色惨白,不禁埋怨道:「你这丫头,下回给我把那件鲛鲨软甲穿上。」
白翎羽倚在他怀里乖巧地点点头。
帐外急匆匆地闯入一人,正是林碧柔。
只见她花容失色,秀眸慌乱地道:「夫君,不好了,劫粮——出事了!」
龙辉急忙冲出帅帐,入眼便是浑身伤痕的孟轲,申请萎靡的接引和准提,以及昏迷不醒的魏剑鸣。
望着胸襟衣领染满鲜血的魏剑鸣,龙辉如坠冰窟。
就在此时,忽闻耳边尖叫响起,宛若杜鹃泣血,凄艳难言。
魏雪芯娇躯颤抖着扑向魏剑鸣,悲呼道:「小弟,小弟,你快醒醒,别吓姐姐啊!」
叫唤了好几声,魏剑鸣依旧毫无声息,魏雪芯发出嘤嘤咛咛的哭声,雪白的脸颊滑过一滴一滴的泪水,见者怜悯,闻者心酸。
魏雪芯哭了几声后,于秀婷也赶来了,她那张玉骨仙姿的脸颊同样惊骇悲怒,秀眸蓄满了晶莹泪花。
魏雪芯扬起梨花带泪的俏脸,泣声问道:「孟师兄,是谁害死我小弟!」
孟轲正要说话,忽见一道人从人群中走出,正是元鼎。
「久违了,于谷主!」
元鼎现身后,冷冷问候道。
魏雪芯怒眉一扬,拔剑刺向元鼎,喝道:「贼道,还我小弟命来!」
元鼎袖袍一抖,卷出一股炎火之气卸开剑锋,哼道:「好个冲动的丫头,不分青红皂白便拔剑相向!」
魏雪芯先入为主,以为元鼎便是杀弟凶手,剑锋抖出便不再容情,连环快剑誓报弟仇。
元鼎忍而不发,克制三分,只守不攻,但魏雪芯悲怒挥剑,杀意加持,剑锋比昔日还要锐利,便是元鼎也感到吃不消。
元鼎提起真气,雷火内力泉涌而出,大喝一声,浑身火焰流窜护住全身,将岁月剑逼出三尺之外。
魏雪芯猛地一咬牙,催谷功力,便要跟元鼎玉石俱焚,元鼎拂袖道:「臭丫头,贫道已经再三忍让,若再咄咄相逼,休怪道爷不客气!」
孟轲急忙挡在两人跟前,说道:「魏师妹,元鼎道长非凶手,稍安勿躁!」
于秀婷的阅历毕竟女儿多,强忍悲怒心酸,问道:「孟公子,究竟是何人害了犬子?」
孟轲叹了口气道:「我们中了波旬的诡计,魏公子也……」
听闻波旬二字,于秀婷竟一反常态,沉静如水,不动声色,唯有一双秀眸绽放着叫人心寒的光芒。
魏雪芯只觉天昏地暗,摇摇欲坠。
楚婉冰过去扶住妹子,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魏雪芯扑在姐姐胸前呜呜大哭起来,宣泄着心中悲伤。
龙辉查探魏剑鸣气息,感到喉头处隐有一股微弱阳息,勉强吊着生机。
「这续命手法像是道门的法术,莫非是元鼎道长施的法?」
龙辉望着元鼎问道,话虽如此,但龙辉依旧不减戒备之心。
元鼎道:「然也,贫道今日厚颜前来,只想见净尘和鸿钧,阁下不必担心!」
龙辉道:「净尘、鸿钧两位道长正在静养,现在不便见客。」
元鼎听出龙辉的警惕之意,淡淡地道:「欲要魏公子命在旦夕,除非是贫道跟净尘联手施法,方有一线机会救回魏公子。」
于秀婷眼眸一敛,抢先问道:「道长所言非虚也?」
元鼎道:「贫道只是说有一丝希望,并未打包票,谷主莫要期望太高!」
即便机会微乎其微,于秀婷也要勉力一试,咬了咬水润的朱唇,说道:「道长请稍候,妾身便去请净尘和鸿钧两位真人!」
以于秀婷的身份根本不需亲自请人,但心悬弱子性命,母性天职已经让她乱了方寸,迫不及待地就要去寻人。
龙辉见状急忙道:「谷主请稍安勿躁,此事交给小婿便可,我这就派人去请两位真人。」
接到元鼎现身的消息,净尘不顾伤体便由鸿钧搀扶着赶到军营。
龙辉不好意思地道:「净尘道长真是抱歉,让你劳累了,来人,快给道长看座!」
净尘呵呵笑道:「虽是有伤,贫道还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
鸿钧道:「听说元鼎又现身了?」
龙辉点了点头,迎两人入营。
甫一进入,净尘双目冷冷盯住元鼎,双眼炯炯有神,可谓是虎伤余威存,毫无一丝颓风。
元鼎迎上净尘目光,冷笑道:「不知所谓的对峙,对你我皆无好处!」
净尘道:「吾只是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咱们道宗内刚烈闻名的元鼎真人将姿态放得这么低!」
元鼎随手将万法归宗经丢了过去,净尘接着一看,神情也产生了一丝变化。
净尘蹙眉道:「这便是你来寻吾的原因?」
元鼎道:「废话不多说,吾虽不服鸿钧做教主,但也不过是我道门内部之事,如今臭秃驴想吞并道宗,绝吾道统,是可忍孰不可忍!」
净尘微微一愣,双眼直视元鼎道:「既知道统旦夕,当日你又为何与昊天教勾结,如今此等局势你也有不可推卸责任!」
元鼎道:「当初吾与昊天教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
净尘道:「权宜?就因为你对昊天教的纵容才引发今日恶果!」
元鼎沉吟片刻,说道:「追究过去无益大局,说些实际的话吧!」
净尘沉吟片刻,道:「你的目的,直说吧。」
元鼎道:「吾之目标便是扳倒沧释天和波旬,与你们目的一致!」
净尘道:「如此说来便是要与我方合作了?」
元鼎道:「然也!」
两人师出同门,净尘对其品性了若指掌,元鼎乃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于是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条件呢?」
元鼎道:「快人快语,吾与你们共进退,楚江以北的玄门归我管!」
净尘道:「你想平分道宗?」
元鼎道:「不可以吗?以吾之实力不配吗?」
净尘道:「实力确实足够,但品性那……未必,而且如今教尊乃鸿钧,贫道做不了主!」
鸿钧思量数息,传音询问净尘:「师叔,您觉得元鼎可信吗?」
净尘道:「元鼎虽然品性不佳,但还有几分傲骨,如今波旬把手伸进道门,已经触及他的底线,应该是出自真心。」
鸿钧道:「既然元鼎是诚心结盟,对于我方是莫大助力,那便答应其也无妨。」
净尘道:「教主,但这南北分玄宗……」
鸿钧摆摆手道:「我军已经处于莫大劣势,若战败道门宗脉也就此断绝,再说,魏公子还需元鼎和师叔联手续命。」
净尘叹了一声,默默点头,表示赞成。
鸿钧昂首道:「只要除去沧释天和波旬,便依你条件。」
元鼎笑道:「好,果然爽快。」
鸿钧道:「魏公子命在旦夕,希望阁下莫要食言!」
元鼎道:「魏剑鸣被波旬隔断喉咙,吾以紫宸还阳术锁住他喉头三寸元息,替他吊命十日。」
净尘脸色一沉,蹙眉道:「紫宸还阳术?你倒是好手段,竟然能练成如此艰难的法术!」
元鼎嘿嘿道:「没些能耐如何敢夸口!」
净尘走到魏剑鸣身旁,查探其气息,于秀婷紧张地问道:「净尘道长,犬子之伤……」
净尘道:「魏公子阳息渐弱,还请龙将军先以元阳真气护其生机,以后每日早中晚各替魏公子输一次真气。」
龙辉点了点头,将魏剑鸣背入帐内,输入阳火真元,护住魏剑鸣的最后阳息。
净尘望了一眼于秀婷,叹道:「根据道门典籍所载,紫宸还阳术确实有重生之能,但条件苛刻。」
于秀婷坚决地道:「请道长明言,无论多么艰难于秀婷都要一试!」
净尘道:「紫宸还阳术分为续命、转灵、铸神三重,令公子身上所用的便是第一重续命,第二重转灵以有儒道佛根基的高手心血为媒介,方可功成。」
于秀婷道:「为何要儒道佛高手的心血?」
净尘道:「谷主有所不知,此术法乃道教先祖结合儒佛高手谱写,内中蕴含了三教术法的精奥,这转灵其实是为了最后一项铸神做准备,这项铸神必须借助‘天壶滴髓’方可成效,而开启天壶滴髓则需蕴含三教高手的心血。」
于秀婷道:「这三教高手的心血有何要求?」
净尘道:「当然是根基越雄厚越好,儒道两教有贫道和宗逸逍,只要令公子可以复原区这区心头精血不算什么,但如今佛门精英折损大半,就连接引和准提也被废功,哎……」
于秀婷一咬银牙,道:「道长尽管放心,妾身定会取来佛门心血,在此期间小儿便劳烦道长了!」
说罢秀裙一摆,化作一道剑光飞入云霄。
龙辉的天龙元阳当世无双,在他输功将近半个时辰后,魏剑鸣脸色泛起丝丝红润,魏雪芯见状不禁破涕为笑,总算是松了口气。
龙辉输功之后,颇感疲惫,额头泛出汗珠,楚婉冰急忙用袖子替他抹汗,尽显温良贤妻风范。
龙辉问道:「剑鸣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至于下一步的救治还需跟净尘道长他们商议。」
说罢便去寻净尘,却从净尘口中得知于秀婷离去的消息,龙辉顿时大惊失色,暗叫不妙:「谷主定是去取伪佛心血!」
想到这里,跟楚婉冰等人交代了几声,立即去追于秀婷。
苏明边界,波旬率众班师,只见他端坐在软轿之上,满脸悠闲自在,眼眸之中尽显风发意气,这一行人等是为身后粮草开路,人数虽不多,但皆是精锐。
忽然,一道剑气横空划下,抬轿和护轿的数名士兵顿时身首异处,剑气连杀数人威力有增无减,直指波旬而去。
波旬怒哼一声,手掌一拍轿椅,翻身跃起避开剑气,而那顶轿子被剑气绞成粉末。
待他落地站稳的瞬间,映入眼帘是一抹婀娜清雅的丽影,仙姿出尘之余多了几分肃杀冷艳。
「波旬伪佛,让我失去理智的代价,你——承受不了!」
于秀婷柳眉含煞,手持龑霆神兵,莲足轻踏,强势问罪。
波旬恨声道:「于秀婷,你找死!给我杀!」
一声令下,随行数百兵甲和武僧蚁聚而上。
这些士兵皆是西域能征善战者,刀枪齐上,飞箭如雨,武僧更是佛门硬手,棍棒挥打,自成法阵,丝毫不在兵甲之下。
于秀婷不为所动,毫无畏惧,纤弱娇躯仅凭单剑,以一敌众,龑霆剑左右挥洒,尽绝方圆生机,饱饮鲜血的剑锋绽放出灼烈赤芒,光彩夺目。
「不知所谓,死不足惜!」
于秀婷仗怒逼杀,剑心开启,四周兵器顿受召唤,纷纷脱离主人控制,朝拜仙剑。
于秀婷心念一转,万兵同受驱使,倒戈一击,重创兵主,转瞬间血染黄沙。
转眼间便杀掉波旬的半数随从,于秀婷寒声道:「波旬,这些喽啰挡不住本座怒火,你还要缩头避战吗!」
波旬哼了一声,猛提真气,召出曼荼罗剑,五指一握,纵身杀来:「贱人,你加诸在佛爷身上的屈辱今日吾要百倍偿还!」
佛元灌剑,曼荼开阵,三世诸佛法相浮现,一副庞大的曼荼罗图笼罩而下,无数罡气从图内射出,直指于秀婷命脉所在。
眼见佛剑四面开锋,正是杀子利器,于秀婷怒火更炙,娇叱一声:「可恨!」
剑意好似熔岩烈焰,焚尽八荒六合,正是青莲剑歌之——洪荒烈焰焚八极。
火焰反压佛气,剑芒摧毁罡气,于秀婷一剑劈向仇敌面门,波旬横剑招架,神兵交锋,各自震退。
于秀婷稍一后退,立即稳住身形,继续抢攻,素手挽出一朵剑花。
波旬施展天眼通,窥出剑中奥义,此剑花看似单纯,但若冒然触碰,剑花便会一生二,二生三,源源不断地衍生下去,将敌人困杀在内。
看出个中虚实,波旬收招避劲,绕开剑花,侧身一击刺向于秀婷。
于秀婷转剑回旋,封住波旬剑芒,然后真元猛吐,无数剑气透体而出,无差别地笼罩四方,逼得波旬手忙脚乱,华贵的僧袍被割得破破烂烂。
于秀婷再赞怒意绝剑,龑霆直刺波旬喉咙。
波旬天眼通凝视剑尖,心头不禁一阵猛跳,一个不能硬接的念头泛起,立即打消了以圣佛法身硬挡的算盘,改为侧头躲闪。
龑霆嗖的一下从波旬肩膀划过,本该固若金汤的护身气劲立即破开一道口子,肉身溅血。
波旬骇然不已,庆幸方才没有硬挡,若不然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岂有此理,净尘的真武剑也伤不了本座,这贱人怎么可能由此能耐!」
波旬惊愕,抡剑回敬。
只看剑仙纵横削斩,波旬举剑护心,刚刚架住第一剑,于秀婷收剑回锋,以剑柄撞去,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阴,波旬万万料不到剑可以如此变化,檀中穴被撞得一阵酸麻刺痛,若非法身护持,早已重创。
于秀婷为救爱子,为雪剑耻,一身高绝修为尽展无疑,那口龑霆剑好似有了生命般,游龙飞凤,时刚时柔,叫波旬难以应对。
波旬把心一横,六口法器同时浮现,他同持龙象戒刀和曼荼罗剑,转生法论护背门,金刚杵守左翼,渡厄禅杖立右路,法锥四方走觅机而动。
法身法器同出,波旬威势倍增,佛光护体,宝相庄严,欲再施佛界至高武决。
却见龑霆剑泛红光,正是杀生名招——天罡点朱。
刃起赤朱,于秀婷冷哼一声无用矣,绝式蓄势待发。
忽然毒雾四起,冲散战中两人,于秀婷顿觉内息一乱,头昏目眩,但她根基雄厚,几个吐纳便将毒素驱除,也就在这个时候,雾中忽来沛然掌气,直扑剑仙中门。
于秀婷银牙一咬,挥剑挡削,扫开掌气,凝眸一观,竟是空尊者冲入战团。
于秀婷云袖一抖,将空尊者荡出十尺开外,随后便以剑心寻找波旬踪迹,谁知波旬四神通已成,竟能避开剑心感应,于秀婷搜寻无果,反倒发现尚有一名女子助战,此女子身负毒功,正是昊天教八部之一的乾闼婆。
「两只苍蝇虽不足畏惧,但波旬却在一旁虎视眈眈,需尽快剪除干扰,免得战局生出变数!」
于秀婷心念把定,决意先诛扰战之人,再杀伪佛,也是龑霆挥剑,天罡点朱朝着空尊者招呼而来。
赤朱剑气宛若夺命死神,空尊者豁尽毕生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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