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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尊者思量片刻后,点头同意,于是改由苦海背负识尊者皮囊尸身,水尊者照顾火尊者,龙辉腾出双手来保护三人,四人首尾相应,小心翼翼地朝上下走去,庆幸的是一路上并未再遇上其他暗杀。

  龙辉对此并不感意外,毕竟这黑手也怕暴露身份,所以连番暗算不成后便不再冒险。

  在山下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后,龙辉亲自查看火尊者的毒伤,发觉毒素正不断侵蚀佛者气脉,若让毒性蔓延下去,就算不死也得功体尽废。

  龙辉以阴阳五行之气试探毒素之特性:「此毒暗含金水之气,以金生水,增强毒性,虽然麻烦,但要解不难!」

  看清毒性,龙辉施展离火,戍土两真元,以火克金,以土克水,很快便将剧毒瓦解。

  火尊者恢复了几分精神,感激地道:「多谢龙施主援手!」

  水尊者咬牙道:「炸天诵塔,亵渎先辈舍利,如此恶事居然有人干得出来!想不到吾等多年闭户不出,佛界竟然已经腐朽至此!」

  火尊者撑起身子哼道:「反正我们这把老骨头时日也不多了,就趁着还有口气,便跟这佛界败类斗上一斗,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端正佛门!」

  龙辉道:「这幕后推手处心积虑地借着天佛教主葬礼在天诵塔布下炸药,明显势要针对两位尊者!」

  水尊者道:「葬礼距离现在也有两个月了,为何偏偏在今天下手?」

  龙辉道:「他怕暴露身份,所以迟迟未对二位下手。今天在下与苦海大师登上天诵塔,正好可以作为一个掩饰自身的机会,到时候他既可以谋害两位尊者,又可以将罪状推倒我们两人身上。至于须弥勒,我想他只是幕后黑手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以及拖延时间的替死鬼。」

  苦海惊愕地道:「须弥勒不是那个淫徒?」

  龙辉摇头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犯了淫戒我不敢说,但我敢肯定,刚才那个须弥勒已经被人迷乱了心智,所做之事就像是一个死士。而且,那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会将须弥勒之死扣在我们头上,策动佛门与咱们为难。」

  水尊者哼道:「有老衲跟火师兄在,这栽赃嫁祸的伎俩休想奏效!苦海、龙施主,你们尽管放心,只要老衲还有口气在,那恶人就别想得逞!」

  龙辉应了一声多谢,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须弥勒临死前的神情,有几分像是被玄媚夺神术控制,但却又有几分怪异。

  「被玄媚夺神术控制的人,其神情动作与常人无异,他们的武功的智计都不受影响,只是心甘情愿地替鹭眀鸾办事,可是须弥勒不但神志慌乱,而且就连武功也大大降低……再说了,布置炸药只能在天佛丧礼的那一天进行,那时候万僧齐聚雷锋禅寺,等同于佛界所有力量都汇聚在了一起,以鹭眀鸾的谨慎是绝不会选这个时候来下手,而且她跟两大尊者并无仇隙和利益的冲突,所以应该不是她做的。」

  百思不得其解,龙辉也不再拖延时间,于是便偕同苦海等人将火尊者送回玉京,但因为要照顾毒伤未愈的火尊者,龙辉的行程被大大拖慢,这一去一回距离十日期限已经过了七天,距离开启傀山祖祠的时间还有三日。

  「时间不多,赶紧将雪露天华交给鹭眀鸾,博取她的信任,早日寻到名册的下落!」

  龙辉马不停蹄地赶往裴府。

  推开上回与鹭眀鸾会面的屋子,只见一道鹭眀鸾与潇潇正在用餐,师徒二人有说有笑,气氛好不融洽,更带着一丝温馨。

  龙辉暗忖道:「裴府众人显然已经被她控制了心神,若不然她们师徒怎会如此大摇大摆地在此用餐。」

  鹭眀鸾蹙了蹙秀眉,微嗔道:「龙将军,你这般闯进来,似乎有些越礼。」

  龙辉冷冷地道:「我倒是佩服阁下之胆魄,明明是洛清妍必杀之对象,你居然还敢在这大吃大喝。」

  鹭眀鸾放下筷子,笑问道:「莫非被人追杀就不用吃饭了吗?」

  潇潇也嘟着嘴道:「你干嘛要打扰我们吃饭,真讨厌!」

  她恢复心智后,模样秀美,说话时颇带几分少女娇憨,甚是可爱。

  龙辉没有答话,从怀里掏出玉瓶,丢给鹭眀鸾,说道:「这里就是雪露天华,至于清心舍利子下落暂且未明。」

  鹭眀鸾看着龙辉浑身伤痕的模样,眼波倏然一阵迷离,红唇轻抿道:「你……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

  龙辉冷冷地道:「天诵塔上遇到一些小意外。」

  鹭眀鸾身子一僵,眼中景色仿佛变得有些迷糊,思绪渐渐拉回了当年那座小阁楼里,也曾是有这么一个少年替自己取来灵药,从而弄得满身伤痕,然而这辈子她再也没办法见那少年一面,也没办法向他撒娇弄痴。

  「哥哥……」

  鹭眀鸾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很快便定下心来,轻言答谢道:「多谢,将军这份恩义,妾身铭感五内,来日定当回报。」

  龙辉道:「回报之事暂且按下,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不知鹭大姐可曾到过雷锋禅寺?」

  鹭眀鸾微微一愣,奇道:「那是佛界总坛,妾身没事朝那里跑做什么?将军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龙辉淡淡地道:「在天诵塔的时候,我遇上了须弥勒菩萨,他似乎做着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鹭眀鸾笑道:「所以将军怀疑是妾身做的好事喽?」

  龙辉垂目道:「非也,只是将心中疑惑说出来罢了。」

  鹭眀鸾道:「若正面打斗,妾身自认为可以轻取这须弥勒菩萨,但要控制他之心神却非易事,因为这些和尚都有极强的禅定功夫,这须弥勒身为佛界四大菩萨,这禅心修为绝不简单,即便我能控制,也得耗损大量元气,再说了,妾身可没那单枪匹马独闯佛山的胆量。」

  龙辉道:「在下只是想消除心中疑虑罢了,并无他意!」

  鹭眀鸾笑道:「妾身晓得,若将军不弃,不如谈一谈那须弥勒的状况,说不定妾身看出些端倪来。」

  龙辉心忖道:「这妖女的夺神之法独步天下,说不定真能提供一些线索。」

  龙辉道:「须弥勒当时是双眼赤红,表情呆滞,不惧痛疼,脖子青筋暴露,肌肤通红,胯下淫根沾满了粘稠浆液,眉心处隐有梵文。」

  鹭眀鸾表情忽然大变,猛地站了起来,惊道:「什么!梵文现眉心?」

  只见她俏脸酡红,呼吸急促,高耸的酥胸一起一伏,宛若肉山震动,倍添妖艳。

  在龙辉印象中,这个妖女无论遇上何种风浪,皆是媚笑嫣然,镇静自若,那份风姿丝毫不在洛清妍之下,何曾见过她这般失态。

  鹭眀鸾朝潇潇说道:「潇潇,你先下去吧。」

  潇潇嘟着嘴道:「不嘛,这小子不是好人,我要留在师父身边保护你!」

  鹭眀鸾莞尔道:「傻丫头,别任性了,师父有些事要同龙将军面议。师父给你弄来了几个蟋蟀,就放在你屋子里,你快去玩吧。」

  潇潇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地跑了出去。

  鹭眀鸾叹道:「小徒娇纵,让将军见笑了,还望将军能详说天诵塔所见之事!」

  龙辉见她神情极为凝重,于是便将须弥勒之状况说了一遍,当说到须弥勒奸淫女子采其阴息的时候,鹭眀鸾脸上顿时凝聚了沉重的杀意,龙辉看得出她是在极力克制。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

  龙辉将须弥勒的状况说了一遍,鹭眀鸾柳眉倏地一抖,玉掌一拍,桌子顿时化为碎片:「果然是那个淫僧!」

  龙辉见她情绪极为激动,便试着问了一句:「冒昧一问,那淫僧究竟是何许人也!」

  鹭眀鸾微微一愣,压下了怒容,再度恢复那烟视媚行的模样,笑道:「妾身失态了,让将军见笑了。」

  龙辉道:「无妨,不过当年究竟发生何事,鹭大姐可愿告之在下?」

  鹭眀鸾仿佛是戳中心中痛处般,如花笑靥凝于粉面,尚不及褪去,片刻才得一僵,冷冷地道:「将军想听吗?」

  龙辉道:「在下只是好奇,并无追问之意。」

  鹭眀鸾凝望了他片刻,心里百感交集,觉得眼前之人仿佛跟鹭明佳重叠在了一起,一时之间难分真假,芳心没来的一阵酸楚,叹道:「既然将军替妾身寻来雪露天华,于情于理,妾身都应将实情托出。」

  第九回入世悬壶

  「师妹,这次出山你千万要小心照顾自己!」

  一名清秀可人的少妇柔声说道,满脸尽是临行之前的叮嘱和担忧。

  鹭眀鸾嘻嘻笑道:「尹师姐,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事的啦!」

  说罢低下头逗少妇怀中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女孩被她细滑香薰的玉指逗得眉开眼笑。

  「涟漪乖乖听话,等姨姨回来后,给你带好吃的!」

  鹭眀鸾对着孩子越看越喜爱,于是就从师姐怀中抢过来亲上两口,小涟漪被她檀香温热的唇息吻得甚是舒服,眯着小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明鸾,天罗大阵运转的缺陷即将出现,你还是别耽搁时间了,若不然你就得等到明年了!」

  一名美目柔丽的妇人说道,她正是鹭眀鸾的师父寒凝月,怀抱女童的少妇乃鹭眀鸾的直系师姐尹飞燕。

  鹭眀鸾撇了撇小嘴,说道:「师父,你就这么讨厌明鸾,多看人家几眼都不行吗?」

  寒凝月道:「傻丫头,这次你夺得吾族武决之魁首,给师父大大长脸,师父怎么会讨厌你呢。」

  鹭眀鸾咯咯笑道:「师父,你心里是不是在想,谢天谢地,这小妖精总算走了,没人妨碍我跟未央了!」

  寒凝月俏脸一红,狠狠打了她一个屁股,嗔道:「死丫头,信不信为师扒了你的皮。」

  鹭眀鸾吓得缩了缩脑袋,摇头道:「信,信,我不敢胡说了!」

  「明鸾,时间不早了,快些出发吧。」

  只见洛清妍俏生生地走了过来,一旁的还有兄长鹭明佳。

  鹭明佳柔声道:「明鸾,要是在外边有人欺负你,记得回来告诉大哥,大哥替你出头。」

  洛清妍白了他一眼,嗔笑道:「等你从傀山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鹭眀鸾掩唇笑道:「大哥,在外边有洛师姐照看我,你就尽管放心吧。」

  天罗大阵每年都会因为极元之力的损耗,从而出现短暂的停滞,威力减弱大半,所以妖族长老便会联手撑开一道缺口,送几个优秀的传人出山历练,洛清妍乃下一任妖凰,在通过了各大长老的考验后便可出山,而其他弟子中,袁齐天因修炼元古大力未能及时出关,鹭眀鸾在服用奇药后,凝练出八翼鸾雀之妖相,可谓是无人能敌,一枝独秀,勇夺取武斗魁首,所以也被选为出山之人选。

  两人皆是妖族天娇傲女,再加上有长老背后支持,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天罗阵。

  通过傀山周边那片荒凉后,便是碧绿无边的大草原。

  长这么大,两女是首次看到山外的景色,不禁喜出望外,笑靥如花。

  鹭眀鸾咯咯娇笑,纵情在草原上奔跑:「姐姐,你快看,这儿好大呀!」

  洛清妍毕竟比她沉稳一些,语气还能勉强保持平静:「明鸾,外边的世界何其之大,这草原之时冰山一角,等你进了神州可千万别看花了眼。」

  鹭眀鸾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后,兴奋地躺倒草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慨道:「外边的气息真好闻……」

  洛清妍在她身旁坐下,蹙眉道:「明鸾,你可千万别被外边的花花世界迷昏了头脑,傀山内还有许多同族在受苦,我们得尽快了解到外界的局势,为今后出世做好准备!」

  鹭眀鸾道:「好了,姐姐,人家不会忘记族人的,对了,等进入神州后,姐姐准备用什么身份来掩饰自己?」

  洛清妍道:「我就给人看病吧,做个女大夫,毕竟是人总会生病,无论达官贵人,小贩走卒,都可能成为病人,从他们口中应该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

  鹭眀鸾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雀跃地道:「好好,我也要做女大夫,给人看病!」

  洛清妍莞尔道:「你那半吊子的医术可别弄出人命来,若不然篓子可就捅大了。」

  鹭眀鸾吐了吐粉嫩嫩的舌头道:「好姐姐,人家会小心的,再说了有你在我身边,还怕什么!」

  洛清妍叹道:「明鸾,这次出山我们是分开历练的,不能呆在一起。」

  鹭眀鸾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低声道:「又没人知道,咱们偷偷在一块,长老又不知道。」

  洛清妍笑着拍拍她粉面道:「傻丫头,咱们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罢了。」

  鹭眀鸾哦了一声,嘟嘴道:「知道了。」

  洛清妍笑道:「好了,别老撅着嘴啦。大不了咱们修行的地方选两个离得近一些的郡县。」

  鹭眀鸾一听,立即行囊里掏出神州地图,煞有介事地寻找修行地,找了半天,她兴奋地指着地图说道:「姐姐,你就在这洛川历练吧。」

  洛清妍蹙眉道:「神州郡县何其多,为何要选这个洛川呢?」

  鹭眀鸾笑道:「姐姐,洛川有一条闻名的河流称之为洛水,与你名字正好搭配,洛水清妍多好听呀,以后若有人欺负我,我可要找你替我出头!」

  洛清妍听后,觉得甚妙,于是就同意下来。

  鹭眀鸾又在洛川附近寻了一个名为东霈的郡县。

  越过铁壁关,姐妹两各自叮嘱了几句后,便分头行动,鹭眀鸾进入东霈,在街道租了一个铺面,置办药材,开设医馆。

  为了让医馆更加完善,鹭眀鸾足足忙活了三个月才布置好一切。

  之后她又想打响名声,于是便从黄历选了个好日子,这一顿下来足足过了四个月,然而远在洛川的洛清妍早已闯出了一些名堂,鹭眀鸾时不时地从行人口中听到关于洛水畔的那名白衣神医的传闻,对这个师姐更为敬佩,也开始鞭策自己早日将医馆钠上正规。

  到了开馆之日,鹭眀鸾亲自坐堂,摆出一副杏林国手的模样。

  从大清早一直坐到响午,却没有一个病人来看病,鹭眀鸾顿感百般无聊,素手托腮,昏昏欲睡。

  一觉醒来,医馆仍是毫无访客,鹭眀鸾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准备关门闭馆,却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进来,盯着鹭眀鸾问道:「你是这里的大夫吗?」鹭眀鸾点了点头。

  小丫鬟喜出望外,说道:「那就太好了,还请女大夫来瞧瞧我家小姐的病。」鹭眀鸾问道:「病患在何处?」

  小丫鬟道:「我家小姐不方便出门,还请女大夫随我来,出诊金一分不会少的。」

  鹭眀鸾虽不在乎这么一点诊金,但毕竟有人找自己看病,总算没白坐一天,于是背起药箱就跟着丫鬟出去。

  一路上小丫鬟跟鹭眀鸾讲起了自家小姐的病情,鹭眀鸾总算搞清楚了情况,这家人姓赵,并非东霈原住户,赵夫人带着十岁的女儿回娘家探亲,本来是想给父亲拜寿的,谁知这个赵小姐前些日子染上了怪病,下体流血不止,当时就把赵夫人吓坏了,因为出血的部位较为敏感,赵夫人为了顾及女儿的名声,所以要请个女大夫,可是东霈大医馆的大夫基本都是男子。

  这小丫鬟跑得脚都快酸了,才找到鹭眀鸾。

  进入一家挂着林府大字的宅院,鹭眀鸾随着丫鬟经过前院,此处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而且还有数张池塘,活水流动,本应是一处风水宝地,但鹭眀鸾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从池塘里传出,花容倏地微微一沉,这股味道不应该出现在尘世……走入内堂,小丫鬟对一名相貌俊俏的美妇说道:「夫人,女大夫请来了。」

  那赵夫人仔细打量了鹭眀鸾几眼,发觉她比自己的女儿也大不了多少岁,不禁暗自生疑,试着问道:「不知大夫贵姓?」

  鹭眀鸾道:「免贵姓鹭。」

  赵夫人蹙眉道:「可是耳朵陆?」

  鹭眀鸾本想说不是,但想想自己的姓氏有些怪异,于是便顺着赵夫人的口风点头。

  赵夫人问道:「请恕妾身冒昧,不知陆大夫的医馆开了多久?」

  鹭眀鸾据实回答道:「今日才开。」

  赵夫人盯着她俏丽的玉容,像是拉家常一般道:「陆大夫生得真是好看,不知芳龄几何?」

  鹭眀鸾微微一愣,暗忖道:「这夫人也忒奇怪了,看病就看吧,干嘛要问我年纪,难道是想给她的儿子相媳妇?」

  当时她入世未深,那听得出赵夫人是从侧面试探她的医术,毕竟医道难以一蹴而就,需要岁月的沉积和熏陶,所以年纪越大的大夫越是受人尊敬。

  鹭眀鸾不明所以,直接说出答案:「十八。」

  赵夫人又问道:「不知陆大夫师承何方杏林国手?」

  鹭眀鸾随口答道:「自学,并无师承。」

  赵夫人脸色顿时就变了,像是看骗子一般看着她,冷冷地道:「陆大夫,请回吧,诊金妾身会命人如数奉上。」

  鹭眀鸾奇道:「我还没看到病人,怎么能收诊金?」

  赵夫人拂袖道:「不必了,妾身自会另请名医。」

  鹭眀鸾也不是蠢人,听出了赵夫人那轻蔑之意,立即激起了她好强的性子,昂首回道:「哼,少瞧不起人,本姑娘若看不好你家闺女,我自挖双目!」

  赵夫人柳眉一扬,怒道:「我家女儿何其金贵,岂能儿戏地给你这等江湖骗子乱医!」

  鹭眀鸾气得俏脸酡红,银牙紧咬,正想发作之时,却听一名仆妇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昏过去了!」

  赵夫人一听,立即慌了神,鹭眀鸾笑道:「夫人,若我没猜错,令千金此刻一定是下体处流出大量紫黑色的血液,从而导致血气不足,昏迷过去!」

  赵夫人微微一愣,朝仆妇问道:「小姐究竟怎么样了?」

  仆妇道:「就跟这姑娘说的一样。」

  鹭眀鸾又说道:「那赵小姐的眉心处是不是有一道紫黑色痕迹,而嘴唇却是泛着淡淡的青色?」

  仆妇猛地一拍大腿,惊道:「神了,姑娘你所说的正是小姐此刻的症状!」

  鹭眀鸾咯咯一笑,颇有示威地向赵夫人望去。

  赵夫人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方才是妾身不好,得罪大夫,还请大夫妙手回春,救治小女!」

  鹭眀鸾昂着螓首,哼地一声道:「可是本姑娘却又不想当大夫了,我觉得江湖骗子更适合我!」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赵夫人捉到救命稻草,赶紧拉住鹭眀鸾衣袖,苦苦哀求道:「陆姑娘,陆神医,方才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得罪神医,还请你救救我家闺女,我给您跪下了!」

  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而且身子还朝下一弯,膝盖即将跪倒。

  鹭眀鸾芳心一软,伸手扶起赵夫人,叹道:「夫人不必如此,我去看令千金便是。」

  赵夫人千恩万谢,领着鹭眀鸾走到女儿闺房。

  甫一踏入屋子,鹭眀鸾便问道一股腥臭的味道。

  抬眼望去,只见牙床上卧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女孩,脸色惨白,床单已经是一片血污。

  赵夫人对周围的丫鬟叫道:「臭死了,你们这群奴才,是想熏死小姐吗,还不快把床单换了!」

  鹭眀鸾制止道:「且慢,先让我瞧一瞧小姐的血迹。」

  赵夫人立即点头答应。

  鹭眀鸾走到床前,俯下身闻了闻血腥味,蹙眉呢喃道:「这虫子长得好快呀,竟然已经开始排毒了……」

  赵夫人奇道:「陆大夫,您说什么……」

  鹭眀鸾蹙眉道:「不瞒夫人,赵小姐恐怕得的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被一种怪虫钻进身子里,寄生在小腹内。」

  赵夫人花容失色,抿唇道:「陆大夫……究竟是什么虫子?」

  鹭眀鸾叹道:「是一种名为离垢虫,此类毒虫喜水,专门寄生在活物体内,蚕食精血,待长大到一定程度后便会派出毒素,使得活物血流不已,最终一命呜呼。」

  其实这种虫子根本就是妖族所驯养之蛊虫之一,按理来妖族在太荒战败后,残留于尘世的痕迹已经被三教抹去了,这离垢虫怎会再现尘寰?鹭眀鸾深藏疑惑,继续说道:「敢问夫人,这些日子,小姐可曾到下过水?」

  赵夫人身边的丫鬟道:「奴婢记起来了,当日小姐嫌天气酷热,便到院子里池塘嬉水……」

  鹭眀鸾神色一沉,从怀里掏出几枚金针,下手封住赵小姐的数个穴道,那赵小姐脸颊生出了几分血色。

  赵夫人千恩万谢道:「神医啊,我家湘音的病可全靠你了!」

  鹭眀鸾蹙眉道:「夫人切莫高兴太早,我的金针只是激发小姐体内潜能,并暂时封住毒虫的活动,要想根治还需花费一些功夫。在此之前,还请夫人带我到小姐下水的池塘看一看。」

  赵夫人对她已经是极为信赖,故而有求必应。

  到了池塘,鹭眀鸾向赵夫人提出放空池水,林家乃是当地大户,而赵家更是武林名门,很快便动员人手将池水抽干。

  只见泥泞池底有许多条肥大的鲤鱼,正在不住挣扎跳动。

  鹭眀鸾问道:「赵夫人,这儿的鲤鱼如此肥美,可有人吃过这里的鱼儿?」

  赵夫人柳眉轻蹙,说道:「半个月后便是家父的寿诞,按照以往惯例,我们都会吊起池里的鱼儿作为寿宴菜肴。」

  鹭眀鸾笑道:「如此说来,贵府的鲤鱼倒也是美味。」

  赵夫人道:「家父最喜吃鱼,所以便让人在家中池塘养上鲜鱼,等鱼儿长大了,便抓起来做菜。」

  鹭眀鸾点了点头,说道:「那还有劳夫人命人拿一条鱼上来。」

  赵夫人依言照办,命下人捉来一条鲜鱼。

  鹭眀鸾又向赵夫人要来一把小刀,将鲤鱼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切来下来,只见有数条像钩子一般的小虫钻了出来,旁观之人无不色变。

  鹭眀鸾叹道:「果然如我所料,池塘里的鱼儿都被这些虫子寄生了,若寿诞之时,你们吃下这里的鱼儿,那整个林府恐怕都会得这么一种怪病。」

  赵夫人吓得朱唇惨白,哆嗦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谋害我们林家?」

  鹭眀鸾叹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救赵小姐吧。」

  赵夫人分清急缓,便又向鹭眀鸾请教。

  鹭眀鸾让人用油布包好四肢,然后跳下池底,用锄头在泥地里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一颗白色如鹅卵石装的物体。

  鹭眀鸾命人用油布将异物包了上来,只见那块异物发出噗噗的跳动,就像是一颗白色的心脏。

  鹭眀鸾笑道:「这便是离垢虫的母虫,就是这颗东西诞下那些小黑虫的,只要把它烧掉,将灰给小姐吞下,便可除去体内的毒虫。」

  赵夫人喜出望外,立即命人去烧毁母虫,将灰用水给女儿冲服,果然不出片刻,赵小姐随即从下体排出一条犹如拇指粗细的黑色爬虫,怪虫在外扭动了几下后,就一命呜呼了。

  赵夫人不禁喜极而泣,对鹭眀鸾感谢连连:「多谢神医,救我小女一命,方才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现在我给神医赔礼了……」

  因为鹭眀鸾揪出了池底怪虫,使林府上下免遭劫难,林老爷对她也是千恩万谢,将其奉为上宾。

  看着众人那喜悦的表情,鹭眀鸾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喜悦和成就,觉得这个大夫当得实在是太对了。

  之后,她有给赵湘音开了几幅温补的药丹,这小姑娘服下后,不出一日精神就大为好转,林家对她也是大为叹服,各种厚礼答谢接踵而来,不出三日,「陆神医」的称号就传遍了整个东霈,不少病患纷纷慕名而来。

  再加上她容貌秀丽俊美,也有不少人装病,就是为见佳人一面,一时间,医馆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应接不暇。

  鹭眀鸾无论贵贱,皆一视同仁,遇上家境贫寒之人,她还慷慨解囊,免费赠药,人人对她钦佩不已。

  至于林家寿宴却因为莫名其妙而来的这怪虫蒙上了一层阴沉,林老爷大寿的那一日,林府上下一片戒严,也没请多少宾客,寿宴比起往年逊色不少。

  而鹭眀鸾却是被林府派人用八抬大轿请了过来,作为上宾招呼。

  寿宴之上,鹭眀鸾陪坐在林老爷的主席上,只见她面容清丽,身段婀娜,更有一股娇憨的纯真,简直就是寿宴上的一颗夺目明珠。

  林老爷亲自向她敬酒,感谢道:「陆神医,这回若非有你,这场寿宴恐怕就要成丧宴了。」

  鹭眀鸾谦虚了几句,轻轻抿了一口美酒,心里却有几分成就感:「原来救人后是这般美妙,看来只要妖能诚心对人,久而久之定会与人和睦相处,到时候族人便可重回神州安居乐业了!」

  酒过三巡,一名年轻公子起身道:「孩儿恭祝父亲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这名男子正是林家长子,林老爷眉开眼笑,甚是满意地又连喝三杯。

  林大公子又说道:「父亲,孩儿请来觉苑寺的大师替父亲祈福祝寿,愿父亲身体永康,笑口常开!」

  「林老爷乐善好施,乃东霈之大善人,近闻老爷高寿,贫僧便不请自来,厚颜向老爷祝寿!」

  只见一名慈眉善目的僧人笑呵呵地走了出来,口宣佛号朝林老爷行了个佛礼。

  林老爷立即回礼道:「老夫何德何能,区区贱寿居然惊动了永康主持!」

  永康和尚笑道:「林老爷客气了,贫僧来得匆忙,未准备什么礼物,只带了区区一串佛珠。」

  只见这和尚双手捧出一窜莹润如玉的珠子,每一颗珠子皆刻着梵文咒语,内藏精纯佛力,鹭眀鸾不禁感到几分厌恶,但她修为高深,很快便将佛力的影响给抵消了。

  永康大师说道:「听闻林老爷的外孙女得了怪病,老衲略通医术,若林老爷不嫌弃,老衲愿替赵小姐查诊病情。」

  林老爷向永康引荐鹭眀鸾道:「多谢主持好意,敝孙女有幸结缘这位陆神医,病患已经根治了。」

  永康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口问道:「原来如此,陆神医年纪轻轻便由此能为,实乃苍生之幸。」

  鹭眀鸾不温不火地与他客套了几句,心里却是疑云暗涌:「当年吾族战败,被困傀山,这离垢虫应该已经不存尘世,为何还会忽然出现,而且还在林老爷寿宴之前寄生于鱼塘里……」

  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作为战胜者的三教应该接掌了三族遗留尘世之物,那么离垢虫便有可能是出自三教之手,想到这里她朝永康投过了几分警惕的目光。

  「湘音,快过去谢谢陆神医!」

  这时赵夫人牵着女儿走了过来,小姑娘在母亲的指导下,朝鹭眀鸾乖巧地做了个福,奶声奶气地道:「谢谢陆神医!」

  鹭眀鸾看这小姑娘生得可爱,心里不禁想起尹飞燕怀中的小涟漪,暗忖道:「小涟漪再过几年一定也是这么可爱……」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山,把涟漪从师姐手中抢过,狠狠疼爱一番。

  寿宴结束,鹭眀鸾怀着疑问盯上永康和尚,施展补天诀的潜行之法暗中跟随。

  回到觉苑寺,永康屏退左右,径直走入禅房,紧闭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