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阳明山上,一栋三层楼高的别墅住宅里,加上庭园、游泳池、车库等周边设施,少说也有近四百多坪的占地。
偌大的空间里,除了何家五口之外,便是成群的仆佣,上至管家、奶妈;下至男工、女佣,算算也有一、二十口人,家境之富裕可见一斑。
平日,何家男主人何明礼忙于生意,女主人何徐秀媚则忙于打牌、交际,三个年幼的小孩全托给下人照顾。为此,三个少爷、小姐常有机会聚在一起玩耍嬉戏,一如此刻——
“弟弟、妹妹,我跟你们一起玩好不好?”开口说话的是何家名义上的大小姐,年仅十一岁的何心晨。
本名应心晨,因为母亲改嫁的缘故,她才跟着更改姓氏一起住进何家。
何家的少爷何鸣之、二小姐何采盈虽然分别年仅九岁和八岁,但年纪轻轻的他们却已十分清楚自己和心晨之间的差异,对于眼前同母异父的长姐都是心存鄙夷。
“就凭你也想和我们一起玩?”何鸣之端出当家少爷的高傲,轻蔑的睇着自己的异父姐姐。
“哥哥,咱们别理她啦!”何采盈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貌不出众的姐姐。
在上流社会里,谁不知道何家夫妇是出了名的俊男美女,连带两人孕育出的一双儿女也是男的俊秀、女的俏丽,独独何心晨,在何家她就像是万红丛中那一点绿,甚至是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何家名义上虽然养她、育她,但却吝惜对她付出分毫关爱,即便是她的亲生母亲,也亦然。
对何徐秀媚而言,心晨的存在无疑是在提醒她,早年荒诞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虽然她极力想要抹煞和忘记那段岁月,但每每一见到心晨,过往的不愉快便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再则,过人的美貌向来是何徐秀媚最引以为傲的本钱,偏偏心晨虽然生得眉清目秀,却不似何家上上下下那般俊美出色。相较之下,混在一屋子俊男美女里的心晨倒像是个碍眼的污点,着实容不下何徐秀媚的眼。
是以,心晨名义上虽是何家的大小姐,在金钱、物质方面也从来不虞匮乏,但实际的境遇却和小孤雏无异。
何家男女主人对她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异父手足不时对她百般欺陵,连带一干下人也跟着大小眼,没把她放在眼里,对她睬也不睬。
“弟弟、妹妹,你们……”心晨觉得心里委屈,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努力想讨好父母、弟妹,就是没能得到对等的回报呢?
“谁是你弟弟、妹妹,少厚脸皮了。”何鸣之看着心晨的眼神中又多出一抹嫌恶。
“可是我们明明是……”
“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姐姐,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年纪尚小的何采盈在一宅子势利眼的大人耳濡目染下,已变得尖酸刻保
“吴妈,把她赶出去,不准她再到客厅来。”何鸣之下命令。
“是,少爷。”吴妈必恭必敬说完,一转身面对心晨,脸上的表情随即被势利所取代,“去、去、去,还不走开,少在这里碍少爷和小姐的眼。”
“吴妈,可是我……”
“叫你出去没听懂是不是!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吴妈不耐烦的动手推她。
年纪尚小的心晨哪里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推力,整个人往旁边一个跌跄,前额当场和旁边的桌角撞个正着,划出一道约五公分左右的伤痕,鲜血汩汩地从伤口里渗出来。
吃疼的心晨小手捂上前额,再次摊开到眼前时,手心里已满殷红的鲜血。
流血了……她流血了?!心晨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鲜血发呆,甚而忘记要嚎啕痛哭。
吴妈见状呼吸一窒,没料到自己这一推,竟会推出个麻烦来。
虽说心晨在这个家里压根没有半点地位,但毕竟也算是个名义上的主子,自己这下奴欺主还让她挂了彩,要是男女主人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阵责难。
何家兄妹见心晨受了伤,起初也是一阵心惊,可过了半晌,见她只是一个劲闪神,并没有其他的举动出现,胆子又重新大了起来。
“活该!叫你出去偏不听,活该倒霉受伤。”
“看啥看?还不出去,要是你的血把地板沾脏了,看我不修理你才怪,”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句冷嘲恫吓,话里全然听不出丝毫的怜悯和悔意。
兀自担心的吴妈见小兄妹俩依旧不为所动,对心晨吆来喝去,本来还有些心悸的情绪便舒展开来。
吴妈走上前去,“你这贱丫头,要死要活也不滚一边去,连个站也没站稳,想害我背黑锅是吧?”食指气不住猛戳心晨的额头。
被吴妈动手一推,心晨总算是回过神来,“不是这样的,是你动手推我,我才会跌倒的。”
为什么?受伤的人明明是她,为什么大家都反过来指责她?心晨想不透。
每日弟弟妹妹不经意受点小伤,大家总是又心疼又关爱的呵护,独独只有她,受了伤还得挨一顿骂。
“你还说,还敢狡辩!想害我挨先生、太太的骂是吧?”担心心晨跑去跟主人告状,吴妈的语气更凶恶了,“告诉你,要是你敢跑去找谁乱说话,看我不狠狠甩你几巴掌才怪。”
“我没有,我没有乱说话。”老师上课明明教人要诚实,她又没有说谎,为什么吴妈要打她?
“你还说,想讨打是不是?”有何氏兄妹给自己撑腰,吴妈的胆子着实壮大了不少,嗓门比刚才又提高许多,“还不滚出去!少待在这里惹人嫌,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真以为自己是何家的大小姐不成?”
“她才不配,她根本就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只有我跟哥哥才是何家的少爷小姐。”她的身份是何等尊贵,何心晨凭什么和她相提并论。
“真不知道爹地妈咪为什么要留她住在我们家,等我长大之后要把她赶出去。”何鸣之高傲的宣
“好耶!哥哥好棒。”一旁的何采盈大声喝采,“等我们长大,就把她赶出去。”兄妹俩同一个鼻孔出气。
“听到没有,你还是趁早滚了吧,省得少爷、小姐将来赶你。”吴妈也在一旁帮腔。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这么讨厌她?心灵受创的心晨直直看着眼前一大两小的三个人影,耳里充斥着他们无情的怒骂与嘲笑。
难道,就只因为她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所以大家都讨厌她、排斥她?
心晨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泪眼汪汪哭着跑出大厅,边跑耳边还不时传来身后阵阵的嘲笑声。
就在这一刻,心晨暗暗下定决心。
从今天起,她再也不去讨好任何人,她不要!
她要每个人都来讨好她,总有一天,她一定要大家都来讨好她。
第一章
顶着清汤挂面的学生头,将前额的刘海中分,左右两边各别上一支黑色发夹。心晨一袭米黄色滚金边的短袖衬衫,下半身搭配一件草绿色格子式的百褶裙出现在一楼大厅。
管家吴妈迎面走来,一瞧见来人,“大小姐早!”必恭必敬的退到一旁,把路给让了出来。
“吴妈早。”心晨温柔乖巧的回她,“早点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老爷和夫人已经在用餐了。”像是没把心晨的好声好气给听进耳里,吴妈恭敬的语调里隐含些许戒慎。
“是吗?”心晨冲着吴妈柔柔一笑,“那我的弟弟跟妹妹呢?也都在用餐了吗?”
“还、还没。”吴妈略微迟疑,答得有些胆战,“佣人们刚才已经上楼去敲少爷和二小姐的门,夫人这会正遣我上楼看看。”
“都已经让佣人去敲门了,现在又让你亲自上去请人,我妈还真是疼爱弟弟妹妹呢!”心晨表情和悦,一如所有慈爱弟妹的长姐。
听在吴妈耳里却是觉得心惊肉跳,“不、不是的,夫人是担心少爷和二小姐起床迟了,连带会让大小姐跟着上课迟到,所以才……”她以三人同搭一部轿车上学为借口搪塞。
“我明白的吴妈,你还是快点上去叫人吧,免得我上学真要迟到了。”心晨笑笑地提醒。
心晨的玩笑话对吴妈而言,无疑是不折不扣的警告,“是、是,我这就赶紧上楼叫人。”没敢再有片刻耽搁。
看着颇具份量的吴妈像撞鬼似的扭头就逃,拖着笨重的身躯气喘吁吁窜上楼去,还站在原地的心晨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
进到足以容纳二、三十人的大餐厅里,何氏夫妇早已在座,“爸、妈,早。”心晨乖巧的开口道早。
“嗯。”夫妇俩谁也没抬头瞧她一眼,依旧低头吃着各自的早点,何明礼则还边看着报纸。
心晨安份守己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位在大餐桌的另一头,与真正的何家四口遥遥相对的位置。
不久,何家的少爷和二小姐也先后进到餐厅,“爹地、妈咪,早!姐姐……早!”两人身上穿的是与心晨同款式的制服,只除了何鸣之下半身穿的是条草绿格子式长裤。
大老远听到儿子女儿的跑步声,何氏夫妇分别抬起头来。
“怎么啦,跑得这么急,要是跌倒了可不得了。”对一双容貌出色的宝贝儿女,何徐秀媚可是疼到心坎里去了。
“也不知道吴妈是怎么办事的,让她上去叫个人,却让你们喘吁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何明礼不悦地责备下人办事不力。
何氏夫妇哪里知道,让一双宝贝儿女气喘吁吁冲下楼的元凶,其实是坐在餐桌另一头的大女儿。
将父母的关爱听在耳里,何氏兄妹略显局促不安,趁着父母不注意的当口,分别偷睨了餐桌另一头的心晨几眼。
对边的心晨只是冷眼旁观,脸上的表情祥和依旧。
没错,刚才刻意轻描淡写对吴妈提及迟到那席玩笑话,为的就是要借吴妈的口代为传进何氏兄妹耳里。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见两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大清早跑得又急又喘,心晨暗暗冷笑。
“瞧你们兄妹俩喘的,快坐下,喝杯鲜奶。”边张罗着宝贝儿女用餐,何徐秀媚边又挥手要下人再拿些鲜奶过来。“以后别再跑那么急,慢慢来就行了。”比起上学迟到,何明礼更是宠溺一双儿女。
何氏兄妹屁股才刚坐下,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心晨却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害得兄妹俩椅子都还没坐热,屁股就像被针给扎着似的,从位子上弹起来。
“鸣之、采盈,怎么啦?”何徐秀媚问。不明白一双宝贝儿女怎么土司才吃两口,牛奶都还没来得及喝完,又慌慌张张的站起来。
心晨走到何氏夫妇身旁,“爸、妈,我上学去了。”
何明礼却没给心晨好脸色看,“上什么学,没看到你弟弟妹妹早餐还没吃完吗?”怪她搅得儿子、女儿不能专心吃早餐。
心晨一脸小媳妇似的委屈,“爸,不是的,我没有催弟弟妹妹的意思。”
“还说没有,真要那么想上学,自己走路去就好啦!”何徐秀媚也跟着丈夫同一个鼻孔出气。
没等心晨再开口辩解,何鸣之已先她一步说话,“爹地、妈咪,你们误会姐姐了。是学校……今早有考试,得赶着去。”他胡乱抓个借口搪塞。
“是啊妈咪,我社团今天早上也有活动,得早点去。”何采盈附和。
何氏夫妇看在眼里,或多或少懂得宝贝儿女是在为心晨说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一双儿女对心晨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每回夫妇俩才要念她几句,儿子女儿就争先恐后抢着站出来帮她。
眼看他们姐弟妹三人相处融洽,何氏夫妇也就不再多刁难心晨,对她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鸣之啊,学校的课业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身体健康。”何明礼对儿子分析,“何况爹地的一切将来都是你们兄妹俩的,功课好不好不要太在意。”
会把子女送进名门菁英就读的,都是像何家这般家境富裕的大户人家,为的不过是不想让儿子女儿跟些低下的平民百姓私混。至于儿女的将来,自有富裕的家业继承,根本毋需为了课业拼死拼活。
察觉到心晨眼底的不耐烦,何家兄妹不敢再多耽搁,“爹地、妈咪,我们都明白,要迟到了,先走了。”说罢,兄妹俩先后冲出餐厅,直奔屋外等候接送的轿车。
反倒是心晨,她不疾不徐,像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似的,慢条斯理一步一步走上车。
黑色轿车里,何氏兄妹挨坐在最后座,心晨一人独自坐在两人前方,与他们面对面。
相较于何家兄妹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安,心晨的表情倒还算一致,依旧是柔顺婉约。
“瞧你们早餐都没吃上几口,应该很饿吧?”心晨一脸关心状。
何家兄妹一听,“不饿,一点也不饿,我们都吃饱了。”两颗头拼了命的否认,惟恐不能取得心晨的信任。
“是吗?”心晨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睨了兄妹俩一眼,“可别是为了姐姐赶着上学,累得你们饿肚子,那我可就罪过了。”
“不是的,我们真的是吃饱了。”
“对啊,我最近在减肥,本来就吃的不多。”何氏兄妹竞相保证。
像是没把他们的话给听进耳里,心晨仍自顾自说着,“其实妈说的也没错,我如果真急着要上学,用走路的也是无妨。”对母亲明显的差别待遇,她早已无动于衷。
“姐姐,妈咪那些话不过是瞎说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否则,自己可就有苦头吃了,何采盈努力想亡羊补牢。
“是瞎说吗?”心晨将问题丢回给他们兄妹俩。
对于母亲的大小眼,心晨早已是心知肚明。
“当然。”何鸣之也是一个劲保证,惟恐遭到报复。
除非是不要命了,才敢让她走路上学。
兄妹俩之于心晨,会像耗子遇上猫似的畏惧,确实是让人始料未及。
当年,年仅十一岁的心晨自从认清自己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从这一家子身上获得应有的回馈后,她便立志不再讨好任何人。
她要人人都来讨好她,管他是尊敬也好、是畏惧也罢,总之,她要每个人都来奉承她、迎合她,再也不要委屈自己。
从立定志向那一天起,心晨开始有计划的强身锻链自己。
由于名门菁英是上流社会为了自家子弟特意兴建的高级学校,从幼稚园、小学,一路到高中、大学都是采直接升学的方式,有钱人家的子女在这里接受一贯的英才教育。
不同于时下台湾的填鸭式教育,名门菁英讲究的是国际观,以各国语文、国际礼仪、社交手腕……等课程为主,为学生将来继承家业铺路。
学校里不论是硬体设备、课程师资、社团活动,全都是最顶尖的。
正因为如此,心晨得以在每天下课后,留在学校的社团上柔道、空手道、跆拳道等相关课程,并且日益精进。
等自己的能力变强后,学校里,心晨开始在私底下以武力迫使部份同学屈服;回到家里,她也不再是逆来顺受的小可怜,她懂得善用各种机会,不光多次亲自对那些个大小眼的下人进行报复,偶尔也会来一招借刀杀人,利用何氏夫妇教训下人。
表面上,在何氏夫妇和学校一干师长面前,心晨仍维持一贯温驯的伪装,对父母师长恭敬有加、行事作风低调,静谧得让人几乎要忽略她的存在。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心晨仍十分明白,以她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跟所有人对抗,她必须暂时在那些个讨厌的大人面前伪装真实的自己,直到她有能力自主的那天到来。
打从心晨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天起,何氏兄妹在心晨身上再也讨不到半点便宜,有好几回甚至还让她结结实实修理了顿。
兄妹俩也曾尝试向何氏夫妇告状,无奈,小小年纪的心晨演技早已出神入化,将楚楚可怜的弱者角色扮演得入木三分。加上何氏夫妇心知一双宝贝儿女向来喜欢欺负心晨,就连底下的佣人也是如此,所以只当是宝贝儿女刻意借由他们来恶整心晨的把戏,并未当真。
相同的情况也发生在学校里。
那些不甘被心晨欺压的富家千金和少爷也曾向师长告状,但都因为心晨足以媲美奥斯卡的精湛演技,顺利瞒过师长耳目,甚至,师长们还以为是众人联手在欺负心晨,只因她伪装出来的表象,真是像极了十足十的小可怜。
状没告成不打紧,事后还被心晨狠狠修理了一顿。
到后来,所有吃过心晨闷亏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摸摸鼻子认了。
就这样,心晨在家里和学校越混越开。
表面上,她是何家名义上的大小姐,何氏夫妇除了在物质生活方面使她不余匮乏外,其余则全采放任制,对她不闻不问,当然也无从得知她的真实本性,就连一双宝贝儿女早被吃得死死的也全然不知。就更别提宅里的佣人了,见到她仿佛撞见鬼似的,个个逃的逃、躲的躲,对她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学校里,避开师长耳目以外的空间,心晨是十足十的毒蛇猛兽,在一干富家子弟千金堆里做尽威福。
对心晨而言,一切但凭她个人喜好,不受任何道德、是非对错的约束。
简言之,就是只要她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面对这样一个自我到近乎任性的女霸王,从小学、国中,甚至到现在的高中,一路走来名门菁英的学生对心晨是既惧又怕。
截至目前为止,只要是名门菁英的学生,对心晨可说是闻风丧胆,还没有人敢正面招惹她。
前座的司机老王透过后照镜虽然将后头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敢出声吭个半句。反正,何家两兄妹平日对下人也是颐指气使的,这会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实在没有必要插手。
更何况,老王心里对心晨其实也惧怕得紧。
位在校园一角,距离网球场不远的一棵大树上,心晨一个人背倚着树干靠坐在上头乘凉。
此时的她,头发不再一丝不苟,用来中分的两支发夹早已不见踪影,清汤挂面的秀发随风吹乱成叛逆不驯,扎在百褶裙里的衣摆被拉了出来,过膝的裙摆撩到大腿上方,整个人看上去和三流学校的太妹几乎没啥两样。
原本,这时候她应该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待在网球场上练习,只因她向体育老师佯称身体不适,轻而易举便混到树上来纳凉。
如果不是自己的羽翼未丰,心晨其实是可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从高中部毕业,也将要满十八岁,到时候她就具有完全的自主能力,苦熬了六、七年,总算要丢掉伪装的假面具,以自己的真性情示人了。
一想到真相大白的当口,何氏夫妇和一干师长错愕的表情,心晨就禁不住感到莫名的快意。
快了,只要再过几个月,她想。
正在得意之际,两、三名女孩七嘴八舌的吵杂声传进了她的耳里。
“大热天的,上什么体育课嘛!”其中一名女孩说。
“真好,何心晨可以到保健室吹冷气睡觉。”另一名女孩语带不平。
“小心点,要是被她听到了……”第三名女孩紧张兮兮的提醒。
“放心吧,她这会正窝在保健室安稳的睡大头觉,根本不可能听到。”话虽这么说,女孩还是不甚放心的瞟了瞟四周。
“你们不说我还不气,一说到她我就恨不得甩她几巴掌、踹她几脚。”女孩想到自己几回被心晨羞辱的难堪,气得是牙痒痒。
“别说是你,换成我还想拿刀划花她的脸,看她以后怎么见人。”由于没有勇气身体力行,她只能在嘴巴上过过干瘾。
“别光说她,你们听说了没,这学期刚转来的金发碧眼帅哥。”说这话的女孩眼睛整个亮了起来。
“当然知道。”另外两名女孩不约而同的说。
布莱德·威尔,英国远道而来的翩翩贵公子,非但容貌英挺,个性更是温文儒雅,在这学期正式转入名门菁英的高中部就读三年级。
“天啊!我几乎是第一眼就无可自拔的迷恋上他了。”女孩的表情如痴如醉。
“如果能当他的女朋友,要我做牛做马都甘愿。”
“就凭你,”一扯到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女孩间的友谊顿时薄弱许多,“他的眼光可没那么差。”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被消遣的女孩忿忿不平。
“没什么,自己回家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你——”
“好了啦,你们别吵了。”第三个女孩开口制止她们的争辩,“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吵,不如各凭本事争取布莱德的注意。”要知道,校园里的富家千金个个可都已经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真不晓得布莱德为什么要大老远从英国跑来台湾?”其中一名女孩觉得困惑。
“听我爹地说,布莱德的家族在英国可是赫赫有名,家族企业无数。”另一个女孩开始八卦,“根据他们家族的规定,未来继承人在满二十岁以前必须到世界各地历练,而布莱德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所以才会到台湾来。”
“而且啊,布莱德每到一个国家,便会将家族企业的触角伸展到那里,是许多企业极力争取的台作对象,我爹地就希望我能加把劲钓上布莱德。”好为自家企业带进大笔丰厚的利润,第三个女孩兴匆匆的说。
“我看你爹地跟你一样有妄想症。”同行的女孩嘲弄她。
“布莱德看上的是我才对。”另一个自信满满的女孩道。
“笑话,布莱德的品味还不至于那么差。”
三个女孩为了心仪的白马王子起了内讧,正当闹得不可开交之际——
“唉唷!谁丢我。”其中一个女孩突然被某种不明物体砸中。
“哪有谁丢你,我看是你神经质。”另一个女孩话才说完,“啊!”同样惨遭暗算。
“谁,是谁在偷听我们讲话!还不滚出来!”第三名女孩端出富家千金的气焰吆喝。
“是哪个人不要命了,敢拿东西丢我,再不出来若被我逮到,看我不……”
女孩话还没说完,一抹身影突然凌空跃下。
“你就怎样?”心晨似笑非笑睨着狠话才撂到一半的女孩。
“何心晨?!”三名女孩一见到来人,像撞鬼似的不约而同失声尖叫。
“你、你怎么……你不是……”胆子比较大的一个女孩勉强开口,但说起话来仍结结巴巴。
“很讶异是吧?我怎么会在这里。”心晨替她把话说完。
瞧着心晨一脸的不怀好意,三个女孩全吓白了脸。
“怎么?全成了哑巴啦?”心晨对于自己造成的影响很满意,“刚刚不是还想甩我巴掌、狠狠踹我几脚,再划花我的脸?现在我人就站在你们面前,动手啊!”敢在背地里编派她的不是,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前一秒还恰北北的三只母老虎,顷刻间全成了病猫,噤若寒蝉。
“快呀!还不动手?”心晨再次催促。
心晨有力的吆喝声,吓得三个女孩浑身打颤,“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请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这一次吧!”异口同声求饶,只差没当场下跪。
“饶?我对你们做了什么吗?”心晨反问。
轻描淡写的一句,随即让三个女孩的头摇成博浪鼓,“没、没有,你什么也没做,是我们不好,我们胡乱说话。”
“怎么老师没教过你们,胡乱说话是要受惩罚的。”心晨冲着她们甜甜一笑。
惩罚?!三个女孩差点当场瘫软了身子。
心晨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朝她们逼近,接着凄厉的哀嚎声四起,而后,一切又回归于平静。
为了避开一干娇娇女的纠缠,布莱德选择躲到网球场不远处的树丛里藏身兼午睡,他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因此撞见眼前毕生难忘的一幕。
三只昏死过去的熊猫,一人两颗黑眼圈不说,还像捆肉粽似的,绕着一棵大树被绑成一团。
也不知道那个施暴的女孩从哪里摸出一支奇异笔来,不到半晌,三个昏死过去的女孩额头上各多出一只像乌龟似的动物。
对于接受英国正统绅士教育的布莱德而言,行事一向不脱温文儒雅,周边的名媛淑女为了吸引他的目光,也都努力在他面前维持娴熟典雅的大家闺秀风范。
亲眼目睹像眼前这等粗暴的场面,无疑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心晨的视线在三名女孩脸上来回梭巡,脸上的表情说明她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正在为自己的绘画天份洋洋得意之际,旁边树丛里的骚动引起了她的在意。
“谁在那里?”才说着,心晨一个箭步上前。
躲在树丛里的布莱德当下心跳漏了一拍,还没来得及做出应有的反应,藏身的树丛已被拨开。
金黄色的发丝被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碧绿而清澈的眼瞳大而有神,唇红齿白、鼻梁尖挺,全身上下的肌肤白皙细致,即便是脸颊上沾了些许污泥,仍无损他的气质分毫。
有那么几秒,心晨几乎要产生某种错觉,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天使——一个误坠到草丛里的天使。但是很快的,她便推翻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试问,有哪个天使会和自己一样,穿着名门菁英高中部的制服?
眼前天使般的女孩,充其量不过是有着一张芭比娃娃般精致的绝美容颜罢了。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人长得美就是有这种好处,即便是凶悍如心晨,也不由得放柔了声调。
布莱德仰头望向来人。
那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庞,只除了两道坚毅的浓眉以及紧抿的双唇,泄漏出脸蛋的主人其实有着迥异于容貌的凶悍性格。
被一张足以媲美天使的丽颜直直瞅着,对方的神情又是那么娇嫩无助,即便是同样身为女子,心晨仍是无可避免的染红了两颊。
“你说话呀,光看着我做什么?”私底下一向大咧咧的心晨不由得感到别扭。
身份尊贵如布莱德,曾几何时听过这么无礼的问话,他稍稍迟疑几秒,才慢条斯理的回话,“我本来就在这里了。”
虽说芭比娃娃的声音厚实却不沉重,浓浓的嗓音带有些许的磁性,听起来十分悦耳,心晨还是不由分说的变了脸色。
只因——“你不是女生?!”她的表情是遭人戏弄的难堪,这会她才看到他隐藏在树丛下那件草绿格子式长裤。
他本来就不是。布莱德不明白,眼前凶悍的女孩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起来,你马上给我站起来。”心晨恶声恶气地命令趴在地上的布莱德。
向来,布莱德所接受的教育都告诉他,对待女孩要斯文有礼,所以即便对心晨命令的口吻很不以为然,但他仍是依言缓缓站起身子。
像是要更确认什么似的,布莱德才刚站直身子,心晨的魔爪随即上前,就着他的胸口胡抓乱摸一通。
平的,没有预期的隆起和柔软,这么说来……
“你是男的!”心晨指着他的鼻子控诉。
不是女生,却有一张比女生还要美丽的脸蛋;不是女生,全身上下的肌肤却比女生还要白皙。更要不得的是,这样沉鱼落雁的美貌,却配上一副男生特有的低磁嗓音。纵观以上种种,在在都直指向一个结论,那就是——
他,眼前这个胆敢偷窥又欺骗她的混蛋,是个他妈的该死的娘娘腔。
心晨的五官明显掠过一抹鄙夷。
自己从来就没有否认过这点呀!布莱德搞不懂,心晨为什么那样惊讶。
就在布莱德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时,怒极的心晨竟慢慢笑了开来,脸上的表情是不怀好意的鬼祟。
很好,向来只有她戏弄人,还没有人能戏弄她。
心晨暗自盘算着,“你,叫什么名字?”觉得眼前的娘娘腔有些生面孔,决定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原本还有些闪神的布莱德一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不认得我?”他以为自己在这间学校里,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
“废话!”心晨不耐烦的啐了他一口。
娘娘腔就是娘娘腔,讲话不干不脆的,净会惹人赚。
“刚刚,你难道没有听她们说……”他迟疑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虽说她并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一见到他就激动的飞扑过来,但布莱德仍是免不了对她存有几分顾虑。
“你的名字。”心晨没啥耐心的开口。
早先对布莱德的惊艳,在得知他的真实性别刹那,全都化为灰烬。
“布莱德·威尔。”
按理说,基于礼貌,心晨应该接着自我介绍,然而——“原来,刚才那几个八婆说的人就是你呀!”她径自打量起他来。
“八婆?”粗俗的用词早已超出布莱德所能理解的范围。
心晨不是教育家,当然不可能善心的为他解惑,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绕着他打转,半晌——
“很好,实在是太好了。”她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布莱德则被她无理头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
今天她就要让这阿都仔娘娘腔知道,她何心晨可不是随随便便任人戏耍的。
一味的将错认他性别的不是,全推诿到布莱德身上。
见心晨一步步欺近自己,布莱德脑海里警铃当下大作。
事情很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厄运即将降临,偏偏又抓不着头绪。
有生以来第一次,布莱德有临阵脱逃的冲动,虽说对方甚至还矮了自己近半个头颅,只不过,家族的尊严、男性的颜面,全都不允许他退缩。
“有什么问题吗?”布莱德强自镇定。
“待会,你会感激我的。”心晨故弄玄虚,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扑上前,用最短的时间将他制伏。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原本捆绑在三名女孩身上的麻绳已异主,结结实实的绑在布莱德身上。
“你想做什么?”布莱德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制伏了,一个外表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
“别急,等那三个八婆醒来后,有得你乐了。”好心提供他大享齐人之福的机会。才说着,心晨仿佛已经闻到小绵羊惨遭三匹恶狼拆解入腹的血腥味。
惊愕之余,布莱德随即意识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想到树底下那三名女孩苏醒后可能发生的景象,头皮不由得发麻。
将布莱德的心急与挣扎看在眼里,一旁的心晨可乐了。
是了,就是这样,将自己的乐趣建筑在别人的恐惧上头,是她何心晨的不二座右铭。
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布莱德想不透,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心晨,为何会惨遭此等不人道的待遇。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请告诉我,我愿意跟你道歉。”他语气真诚。
“你没错,是我不好。”
“你不好?”又一次,布莱德被心晨搞糊涂了。真的,他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不懂眼前的女孩。
“我个性不好,尤其讨厌娘娘腔。”心晨说得理所当然,“也合该你倒霉,正巧让我给撞见。”勉强给了个压根算不上理由的理由。
她的话听得布莱德一愣,这算哪门子歪理?
“好啦,你就留在这里慢慢享受吧,我不打扰了。”心晨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任由他在后头喊破了嗓子,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至于被丢下的布莱德,悲惨的境遇可想而知。
第二章
近来,每到下课时间,位在心晨教室外面的走道便挤满了国、高中部的女学生,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为的是想吸引走道另一侧教室里,布莱德的注意。
每回下课时间一到,心晨总会成为教室里惟一在座的女生。
本来嘛,全校女生要怎么发花痴对心晨而言,全都是别人家的事,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如果不是布莱德所向披靡的魅力横扫全校女学生的同时,已造成教室外走道严重堵塞、噪音污染,吵得她不得安宁,心晨是不可能出面干涉。
这天,中午休息时间一到,心晨教室外边的菜市场又开锣了,人山人海的喧扰声鼎沸,扰得心晨脾气也毛了起来。
二话不说,心晨推开座椅,脸色阴沉的走出教室。
走道上,上流社会的名门千金你推我挤互不相让,谁也没有察觉到心晨的出现,直到——
“啊!”一个女同学在推挤中跌了出来,不偏不移就撞在心晨身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快得连刚步出教室的心晨也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冲力使她的后脑勺结结实实撞上背后的墙壁,痛得她眼角当场挤出泪来。
撞到心晨的女同学头也没回,急着便又往人堆里冲锋陷阵去了。
当场,心晨的脾气被推升到最顶峰,她一语不发转身走进转角的厕所,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桶装满水的水桶。
漠然地望着眼前黑压压一片,她手臂一个上扬,桶里的水呈抛物线飞洒出去,在半空中四散开来。
顷刻间,混和着尖叫、咆哮跟歇斯底里的杂音四起,差点没掀翻教室屋顶。
就在一干淋成落汤鸡的富家千金个个气急败坏,准备找出肇祸元凶将她拆解入腹时,只见心晨直挺挺地昂首站立在人群后方,半声不吭。
顿时,教室外的走廊整个沉寂下来,迥异于前一秒的喧扰,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群落汤鸡面面相觑,脸色全是青一阵白一阵,像撞见什么可怕的恶鬼似的。
仿佛经历过近半个世纪的死寂,终于,心晨开口说话了,“我没有办法午睡休息。”声音不带半点起伏,表情甚至出奇的带有一丝委屈。
处在惊愕状态下的女学生一听,脸色全都迅速刷白。
像是没有察觉到在场女生的反应,心晨仍一个劲唱着独白,“后脑勺肿了个包,应该是刚才推挤中给撞伤的。”
听到心晨受了伤,一干女生除了血色褪尽外,瞳孔更是不受控制宜放大,尤其是刚才撞到心晨的女孩,全身上下只差没打起颤来。
“你们说,这事该怎么解决?”心晨睁着无邪的双眼征询众人的意见,“我个人是比较倾向以暴制暴……”
当场,抽气声接踵响起。
“不说话?那就是赞成喽!”
心晨话刚落下——
“不是!”众人一致开口,几十颗脑袋瓜拼了命否认。
“我的个性温驯,喜欢安静,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心晨慢条斯理的说。
温驯?众人心里就是再怎么想反驳,表面上仍是一个劲猛点头。
“那以后……”
“不会了,不会有以后了。”众人齐声保证,心里都准备另谋其他接近布莱德的途径。
心晨神色一敛,“那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跟着就见一干女学生拔腿准备落跑,“等一下!”
像是在玩三三木头人的游戏,心晨声音刚落,几十个人同时被定在原地,动也没敢动一下。
“刚才撞我的出列,其他人解散。”心晨口气宛如军教片里的教官般威严。
不出片刻,原本挤得水泄不通的走道已整条净空出来,除了心晨还留在原地外,就只剩下一名双腿抖得像秋风中落叶的女孩。
“对、对不起……我……不、不……是故意的。”女孩惊恐到舌头打结,讲话不住结巴。
“什么?是故意的?”心晨刻意断章取义。
女孩一听,吓得直摇头,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我很可怕吗?怎么你脸色这么苍白?”心晨明知故问。
“没、没有……我……贫、贫血。”
“是吗?瞧你身强体健的,撞人还十分有力嘛!”心晨皮笑肉不笑。
终于,女孩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惧与煎熬,“哗”的一声,淅沥哗啦哭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说哭就哭呢?我们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吗?”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恐惧上的心晨,早先阴郁的情绪这才逐渐舒展。
如果哭得淅沥哗啦算愉快的话,世界上怕是再也没有痛苦和悲鸣了。
整也整了,气也出够了,心晨难得发一次善心,“看在你哭得这么卖力的份上,这回就暂且算了吧!”
女孩一听,当下如获特赦,脸上清清楚楚写着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幸运逃过一劫。
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狼狈,心晨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由头至尾,将教室外发生的情节一点一滴全纳进眼里,对心晨,布莱德可说是又一次大开了眼界。
打从上回吃过心晨暗亏以来,布莱德陆陆续续又耳闻了她不少事迹,对她在惊悸之余,不由自主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心晨淡漠的收回视线,正想转身进教室,眼角的余光不经意一扫,正巧和布莱德隔空对上。
不同于布莱德目光中释出的善意,心晨恶狠狠瞪视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进教室。
随着对心晨的了解日深,追寻她的踪影,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变成布莱德的新兴趣。
常常,只要心晨一借故溜课,坐在对面教室里的布莱德不一会便会找借口跟了出去。
比起从同学间耳闻得到的片面讯息,亲眼目睹心晨的难以捉摸和无法以常理论断,着实让布莱德更为震慑。
好几回,布莱德便亲眼见证心晨在恐吓、欺压同学,也曾在放学后要求司机开车跟着在路边徘徊的心晨,发现不单是学校,即便是在外头,心晨也是十分吃得开。
多半时候她不主动惹事,却也不怕事,要是有哪个人眼睛没擦亮犯到她头上,下场绝对只能以一个惨字来形容。
更叫布莱德讶异的是,心晨并不是一个只会耍蛮力,没有大脑的女孩。
当碰到无法用武力解决的对手时,她也会以智取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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