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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阅读

作品:官商情|作者:守望距离|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1:03:42|下载:官商情TXT下载
  想,说:“不牺牲脸面,你就牺牲点东西吧。”银狮:“什么东西?”金狮:“两眼玻璃。”银狮:“两眼玻璃?”金狮解释清楚,银狮抬手就自毁了两眼玻璃。陈禄两口听见西院儿“嘭嘭”“哗啦”两声脆响,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金狮过来减恨地说:“我扇了他两个耳刮,洗了他的门窗。”玉枝欲言又止,陈禄则减气地靠在摞枕头上,然后问:“金儿你这次回来有事吗?”金狮心想:“为了明年的大事,不好说也得说。”于是说:“去年冬天我跑呼市,从单位挪了五千块,直没还。下个礼拜审计局要去我们单位查帐,查出来可就是挪用公款的问题,处分不轻。你能不能给我出去弄上五千?利息我背。”陈禄躺着说:“这快到阳历年底了,正是货币回笼的时候,上哪弄去?”说罢翻了个身,沉沉睡去。金狮见状,苦笑着跟母亲说:“我就是有天大的难处,他的后脑勺也是凉凉的。”玉枝见老头子睡得那个结实劲儿,也不由笑,然后说:“跟你二舅借去吧。”金狮:“你们都借不上,我能借上?”玉枝:“我们借不上,是因为人家不支持我们直这么折腾。再说,他不是挺喜欢你吗?”金狮:“噢!谁喜欢我,我就跟谁借钱!再谁还敢喜欢我?”玉枝:“你不跟喜欢你的人去借,难道跟讨厌你的人借去?”金狮:“也是。”

  第二天上午,金狮坐银狮的车来至二舅家里。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来,耀龙凭着高妙的医术和省吃俭用,也存下十几万元。如今他见自己最得意的外甥有难来求,岂能不管,立马给取了五千来。拿到钱,金狮连饭也不吃即告辞回村。半道上,银狮买了五条大鲤鱼,以款待兄长。待鱼做熟,金狮指着鱼跟银狮说:“你跟爹的关系,此时不疏通,更待何时?”银狮明白,当即端了两条最大的鱼送至父亲面前。陈禄此时虽已气消,但面子上还有些下不来,因此说:“不吃!”银狮原想:“如今我玻璃也打了,再给你吃鱼,还不行?”不意父亲竟说不吃。他时傻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傻了会儿,然后说:“爹你天生急毛火性,动不动飞刀耍钗。而我是你的儿子,多少不跟些?只要跟那么点点,踢个火炉还稀奇?”陈禄听,心的话:“是呀!他是我的儿子,流着我的血,做出这等事来还稀奇?我当初不也给妈踢烂个水瓮吗?瓮上还有盘饺子。”想到这儿不仅下了台,而且尽释前嫌,于是香喷喷地吃起了鱼。”

  第六十六回靠爷娘文卓心凉靠贵人金狮绝望

  2000年2月下旬,即学校快要开学的时候,萨二中的那个小卖部在原承包人连续承包两年之后,再次以公开竞包的形式发包。金凤和金狮获知这个消息已是发包会召开在即,因此她们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之后,即先行赴会。小卖部这次的发包底价是上次的成交价,即1。7万元。发包会的开始跟其他的发包会样,争者众多。此时金狮还懒得给价。待争至2万元,争者已剩六七家,金狮开始两百两百地往上加。争至2。3万元,原承包人退出,金狮继续加。加至2。7万元,尚有三人与争,金狮心的话:“投注的极限是过去的零利。如今已至零利,不能再加。”于是退出。争至2。8万元,无人再加,主持人开始计数。就在他即将落锤之时,只见陈禄推门进来说:“加二百。”他此时尚不知已争至多少,也不知谁将争到,只是见人家要落锤,便加了二百,以维持会议的继续进行。如今他见留住了会议,才从容地坐到金凤和金狮身边,询问情况。他发出这个数不久,对方又加了二百。对此陈禄立马作出反应:“加五百。”金狮忙揪父亲:“早突破以往的零利了。”却见父亲睁着巨目,张开巨手,说:“似这等争夺,我从来都是压倒切。”之后对方每加两百,他都立马加五百,最后以三万零五百元的价钱包下了这么个小卖部。当时金狮的月工资才是五百多点。按事先规定,陈禄若真想承包这个小卖部,须当场交纳两千元的押金,五天内交付半年的租金。为此金狮想:“如今不仅他自己没钱,姐姐和我也没钱,银狮则是已被拖累至极,钱从哪儿来呢?”怎知父亲胸有成竹。原来他临来之前,顺口问银狮:“我决定无论如何把那个小卖部拿下来,以雪你姐当年落败之耻。你支持不?”银狮心想:“你若开了门市,有所事事了,也许就不再瞎折腾了。”于是说:“不就是个破小卖部吗?随便儿争。”如今见父亲果然争下,只得把钱送来。于是陈禄和金凤合股,投入运营。象这种常规性买卖,开业半月即可看出亏盈来。开业月后,来陈禄经营有道,二来校方把严了校门,小卖部呈现出年创三万元以上纯利的势头。为此人们又开始纷纷称道:“还是陈禄!”金狮却说:“赌博也有赢的时候。因此要想戒赌,就不能稀罕它的收益。天下有多少女人,当男人赌赢的时候用尽赞美之词;而等男人输下来,又把切责任都推过去,又是责骂,又是离婚,又是怨自己命苦。为啥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孩子出生以来,金狮直雇人照应。如今孩子将近两周岁了,文卓说:“是不是该让孩子上幼儿园了?这样不但可以省些钱,还可以让孩子尽早过群体生活。”金狮:“群体生活?”文卓点点头:“在人堆儿里长大的孩子不但性格开朗,而且善于交际。举个典型的例子,孩童时期比b接触的人多,因而比b活泼且善于交际。是的,b也成功了。但他那是在特定环境下成功的,是时事造就了他。而则可以在任何环境下取得成功,不论乱世还是治世。你说让孩子活泼些呢,还是孤僻些?”金狮:“那还用说?”于是将孩子送进了萨二中附近的幼儿园。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孩子入托后,因公婆就在附近开小卖部,文卓便有了依赖心理。这日,她在小卖部吃饭,跟公婆说:“万我跟金狮有什么事及时回不来,你们能不能接下孩子?”陈禄两口:“那有啥不行的?幼儿园离这儿这么近。”之后不久的个下午,文卓见金狮下乡要晚些回来,自己又要带晚自习,便事先通知公婆届时接下孩子。陈禄两口边忙边应了声。带罢晚自习,文卓来到小卖部,不见孩子,忙问:“孩子呢?”陈禄听如梦初醒,说:“忘了!”文卓赶忙跑至幼儿园,就见孩子正在园主家里哭个没完。这是头次,她没在意。过了几天,她又因事让公婆接孩子,结果还是没接。她责问公婆:“你们咋能又忘了呢?”这回陈禄索性说:“你看我们每到那个时候忙的,哪有那个空?”晚上金狮回来,文卓委屈地说:“你看,说靠不上就点也靠不上。你想硬靠回,还把你闪了。”金狮只得另想办法。之后的个晚上,文卓到小卖部闲逛,见公婆天到晚难得坐,便信口说:“唉!你们四个子女若都考上大学,还用你们受这份儿罪。”不料陈禄没好气地说:“哼!幸亏没都考上。若都考上,我可就倒霉了,还指望谁去?”可不?近三年,金凤借给他好多钱,银狮提供给他好多资金。铜狮虽没给过他钱,却能代他远征东北,而且从最近的通话来看,生意大有起色。唯独金狮,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老找麻烦。因此文卓哑然无语,回家跟金狮说:“怎么样?孝子奉献得毛尽血干,最后落个不孝。”

  花开两朵,各表枝。进入3月份,金狮经过年的苦苦等待,终于等回了周团长。如今两人见面,早没了那番客套和拿捏,非常随便,金狮不需再以下棋为名登门,甚至不需回避周团长与其他些造访者的谈话。于是他从其他些造访者的谈话中很快了解到,周团长就要高升了。为此他直接问周团长:“看来你是要高升了。”周团长笑着说:“现在还难说。”金狮:“要升往哪升?”周团长:“顶多也就是宣传部副部长。”金狮高兴地说:“是吗?这下子你不但从正处升为副厅,还从事业单位转到领导机关。”周团长欣慰地说:“是呀,能带这么个职务退休也就不算太冤枉了。”金狮:“你别老想着退休,你离退休还有十来年呢。这十来年说不定还能再跨两个台阶。若到副省级,退休年龄还要延长。”周团长笑着摆摆手说:“那不可能,祖坟上也没长那棵草。”金狮:“怎么不可能?宣传部副部长弄个正厅级是眨眼的事,兼文明办主任便是。”周团长:“可接下来就难了!你知道上头为什么这么安排我吗?”金狮:“因为赏识你呗!”周团长:“这只是其。”金狮:“其二呢?”周团长:“据说讲师团要往党校归并了,上头不忍让我去党校。”金狮:“那还不是因为赏识你?”说罢心想:“那旗县的讲师团不也要去党校了?幸亏我揪住这么个周团长。”周团长:“金狮啊,你知道我为啥答应帮你调工作吗?”金狮:“因为你赏识我呗!”周团长:“这也只是其。”金狮:“其二呢?”周团长感慨地说:“我这个人先天无依无靠,走的弯路太多,因而常感岁月无情,人生易老。为此我老早就有个心愿,旦有办法,就拉扯几位同样无依无靠却有胆有识的年轻人,让他们少走些弯路,得偿抱负。这样我即便退休了,也能从他们的作用中看到我的价值。所以,我帮你也等于是帮自己。”金狮感动地说:“同样是帮自己,可你这是种多么崇高的帮自己呀!”周团长谦逊地摆摆手,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还得叮咛你几句。”金狮点点头:“你说。”周团长:“我拉扯的人可不能靠腐败升迁,否则我就不是在造福,而是在做孽。”金狮重重地点点头:“这十年我直走的是清贫之路,否则也不会落魄到这个地步。”周团长:“我知道,哪有腐败分子成天爬格子的?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论任何时候腐败都不是升迁的唯法门,越往后越不是,越往上越不是。现在些基层干部认为小腐败生小官儿,大腐败生大官儿。纯粹是坐井观天,我就没靠腐败嘛!”

  从周团长家里出来,金狮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心的话:“我早就知道我会得遇贵人提携。十五年苦读,十年苦干,终迎来跃马长驱的这么天。人都说才子多失意,我却说有志者天自怜。天既授我宝刃,必委我以战场。如今有伯乐在前,成功何须再十年?愿天下同仁何时也莫绝念。”他绝不是那种喜欢高兴得早的人,此时他再也没有理由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当他再度踏上首府这块土地,就听到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变故。周团长于昨天下午被个专偷官员的料面儿鬼堵在家中。他也是练过几天武术的,因此起而抓贼,结果被连刺三刀。待救援的人赶至,他说:“那贼左脸有道刀疤,右胸有颗黑痣,操左旗口音。”说罢即溘然长逝。此时用诸如万丈高楼脚登空万念俱灰如入千年冰窑如遭晴天霹雳等语言来形容金狮的心情,都毫不为过。连续几天,他只喃喃地念着这么几句:“狗杂种,你这廉价的三刀不仅刺去了个极为宝贵的生命,也刺破了我所有的梦。你可别让我撞上,否则定把你碎尸万段。”周团长的葬礼上,除了他的妻儿,要数金狮最为心痛,真正是:“坐中伤悲谁最切,敕右小吏心滴血。”此案发生后,公安部门全力追查凶犯,终无结果。对此金狮牢马蚤满腹:“釜底不抽薪,釜中何日宁?对坏人的宽容,就是对好人的残忍。吸了戒,戒了放,放了吸,这对吸毒者的法律也实在太软了。立法不能光抠法理,也不能味照外,而应从社会发展的需要出发。”

  去年6月,江泽民总书记提出西部大开发战略。同年11月,党中央国务院正式发出实施西部大开发的总动员。今年春,中央及有关省市自治区开始拟定西部或本省份大开发的具体方略。就在此时,在内蒙古辽阔的土地上刮起了规模空前的沙尘暴。但见这沙尘暴由西向东,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袭至北京,殃及上海。为此中央和内蒙古自治区致将生态建设列为内蒙古大开发的重中之重。7月中旬,宝图市委宣传部组织全市的宣传骨干去成都学习“三个代表”和西部大开发,要求各旗县区委宣传部各出三人。敕勒右旗委宣传部部长李文杰见金狮最近闷闷不乐,以为他仍对去年考副科级事耿耿于怀,便派他去。这种学习是件美差,通常是集中培训几天,然后四处游览,钱却全由公家出。这日,金狮随团参加完集中培训,来至三峡沿岸的个县城,看见个临时搭建的山西削面馆,便进去坐下。刚坐会儿,就见里面有人操着左旗口音喊:“三柱子上面。”在这南国隅,临近旗县的人也算老乡了。因此金狮本能地走进厨房,就见个黑瘦的年轻人正光着膀子削面,左脸有道刀疤,右胸有块黑痣。见此,金狮折出厨房,给了跑堂的根烟,问:“那个削面师傅可是从内蒙来的?”跑堂的:“他说是从山西来的。”金狮:“来了多久了?”跑堂的:“也就是三个多月吧。”金狮点点头,又进了厨房,问那人:“老乡,你是左旗人吧?”那人愣了下,忙说:“不是,是山西忻州的。”金狮心的话:“扯你妈的蛋,忻州人就这种口音?连鬼都不会捣。”于是说:“你这种口音,除了咱们左旗,再没有了。”那人不耐烦了,说:“你管我是哪的!”金狮:“跟你认个老乡,你别发火嘛。四个月前我还在呼市见过你呢。”那人:“那你认错人了。”金狮:“我这个人从不会认错。”那人颤抖着削完手中面,跟另人说:“我去撒泡尿。”说罢走出饭馆。金狮紧随。来至个荒僻处,那人回过身来,说:“朋友,该上哪上哪去,少管闲事。”金狮:“这事我非管不可。”那人即透出杀气:“你可知道我操刀的手艺?”金狮:“知道,三刀就要了个老人的命。”那人见威胁不成,就从腰间“噌”地拔出把匕首,看似要握着刺出,实则猛地甩出。来距离近,二来发得突然,那匕首眨眼就到了金狮的心口。只见金狮只是微微晃晃身驱,伸手,那匕首未进其胸,反落其手。那货甩出匕首,也不管中与不中,撒腿就跑。金狮随后追去。他要追上那货,只需眨眼的功夫。但他没有那么做,只是紧随其后,直至其跑不动了,爬在地上。金狮这才张开巴掌,照准那狗日的脸,左右开弓。也不知打了多少下,直至那货只剩口气,金狮才将之提回城里,打了110。待那货被押回呼市正了法,金狮来至周团长灵前,默默而言:“如今您的大仇已报,剩下的就是您双儿女的前途问题了。您这突然走,他们又成了无依无靠之人!可惜我前途渺茫,不然我会关照他们的。”

  学习回来,金狮奉命给干部们讲西部大开发。而要讲西部大开发,就要讲西部大开发的由来,就要谈到邓小平的两个大局构想。所谓两个大局,就是先扶持条件好的东部,待东部发展到定程度,再让其反过来扶持条件差的西部,实现共同富裕。为了证明这构想的合理性,金狮打了个比方:“假如对老人有三个儿子,老大最有本事,老二次之,老三最差。在儿子们各自成家之初,儿子们各有三万元,老人也有三万元。那么这时,老人该先扶持哪个?若按传统的做法,老人不但要把自己的钱陆陆续续补贴给老三,还要从老大的收入中陆陆续续抠些出来给老三。这样的结果是,不但老三没有多大发展,老大的发展也受到很大限制,以致整个家庭也没多大实力。而若按现代的经济理念,老人应先扶持老大,只保障老三的基本生活。待老大用十到二十年的时间从3万发展到30万300万,再让其年年拿出三五万来扶持老三。这样,不但老三的发展能得到强有力的保障,整个家庭也有了相当雄厚的实力。”人们都说这个比方打得好,金狮则想:“为了这个比方,我付出了十年的青春。”

  自周团长遇刺以来,金狮大变了个样。变化有三:他以前喜欢跟至亲好友高谈阔论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论及自己的长短期构想,而今却闭口不谈了;二他以前不喜欢哄孩子洗衣做饭陪老婆逛街及读诗听音乐,而今却乐此不疲;三他以前做事容易犯急,而今却总是慢条斯理。这些变化特别是第二个变化,对于很多女人来说也许是件巴不得的事,对于文卓来说却不然。多年以来,文卓直保持着不求飞黄腾达但求把每天的小日子过得温馨点的心境。因此她起初也曾为丈夫的这些变化暗暗欣喜过,但日子长就觉得不对劲了。她从丈夫那悠哉游哉的脸上,偶而看到丝悲怆和哀伤。她深知,这种悲怆和哀伤是从内心深处不经意溢出来的,不是些浮欢浅乐所能祛除的。而若不除,它会伴随人的生。而这种人生,堪称最不幸的人生。她深爱自己的丈夫,因此她得让丈夫开心起来,那怕丈夫因此又象原来那样不顾家。于是她开始旁征博引又切合实际地给丈夫做工作。然而给位本身满腹经纶的人做工作谈何容易?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呀姜子牙四十岁才上山学艺呀周瑜早红早落呀挫折也是财富呀等等这些东西,金狮又岂不知?因此她给金狮做了段时间的工作,不但没有奏效,反而引起了金狮的质疑:“你是不是嫌我没本事?”工作虽没奏效,但她从金狮的反应中探出了病根,那就是他并非对自己的能力和年龄丧失信心,而是对自己的福分失望了。于是文卓开始对症下药。这日,她悄悄拿了金狮的照片和生辰八字来找全城最有名的算命先生。先生看罢生辰八字和照片,摆弄了番,然后写了张字条:“吃粮不种地,穿衣不纺棉;囊中钱不空,掌上总使权;家中妻得力,膝下子孙贤;寿出常人外,名播千里远。”文卓看罢大喜,急回家转告金狮。金狮看罢却嗤之以鼻:“这不堆废话吗?”文卓失望地问:“咋就是堆废话呢?”金狮:“他说的这些不都已经摆在眼前吗?我是吃财政饭的,当然不种地不纺棉;我是场面上的人,能不常装些零花钱?我在为党和政府做事,能不对下面常使点权?你那么关切地为我去算命,当然是贤妻;我在全国性报刊发了那么多文章,也算得上名播千里远;至于寿数高不高,子孙贤不贤,那得多少年以后才能验证?”文卓听心凉了多半,心的话:“得,还不如不算呢。”于是说:“你不能亲自找他去算算?”金狮摇摇头:“够了!也不看看他是什么文化底子,也能算个命?”文卓也没辙,心的话:“看来拯救他的人只有他自己了。对呀,凭他自己的学识和悟性难道还不足以闯过这关吗?”

  这日下午,金狮正在办公室百万\小!说,就接到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喂,请问陈金狮在吗?”金狮:“我就是,你是?”对方:“连我都听不出来了!”金狮:“噢,是你呀,在哪呢?”对方:“就在你们办公大楼门口,能出来下吗?”金狮:“能,当然能。”来者是史文丽。如今她已是四岁孩子的母亲了。结婚以后,随着岁月的推移,她渐渐地不再觉得丈夫稚嫩,也就渐渐地消除了丈夫是金狮的影子的感觉,到后来进而觉得金狮反倒是丈夫的影子。不论谁是本体,谁是影子,既是心中之至爱,就要关注。因此今日她回娘家路过县城,就想来看看金狮近况。两人见面,依然玩轻松,相视着互击了下手掌,即相随着朝僻静处走去。史文丽问金狮近况,金狮简要答,史文丽被惊得合不拢嘴。见她如此,金狮笑着说:“让你失望了吧?”史文丽摇摇头:“不是失望,是痛。”金狮:“还是说说你那位贤婿的情况吧。”史文丽:“他九四年夏天毕业后,先当了年的副乡长,后当了两年的乡长,再后来当了三年的乡党委书记,如今刚当上县委组织部部长。”金狮:“你瞧,人家比我晚毕业四年,小六岁,都当上县级的官了。我却还什么都不是。”史文丽:“你不要这么说。你若有他那条件,现在不已是正处级了?”金狮:“不能那么说,还是人家本人有本事。”史文丽:“你说得很对,他的确很有两下子。跟他有同等背景的,数他爬得快,还有干了十几年连正科级也没弄上的呢。但是,再有本事,若不给你施展的机会,还不是干着急?”金狮:“谢谢你能这么说。”史文丽:“不用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哎,要不我让我公爹帮帮你?”金狮:“算啦,你该怎么跟人家说呢?我算你的什么人呢?你那口子既跟我样,就何等地自尊,何等地敏感?”史文丽点点头,又问金狮今后打算。金狮答得很消沉。史文丽便口若悬河地给他做工作,结果同样无济于事。最后她只得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你自己不相信,但我相信,你会在不久的将来重新振作起来的。你们这种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调整自己。”说罢换了个口吻:“你看我现在怎么样?”金狮:“什么怎么样?”史文丽比划了下自己的容貌和身段。她当初因瘦削,显得阳刚有余而阴柔不足。如今丰满了许多,恰达到刚柔相济的境界。而且她也是很会发胖的那种,有些脂肪也都上了脸胸臀腿,没上腹部,因而颇具诱惑力。金狮打量了番,说:“可以说再无可挑剔。”史文丽:“那你就没啥想法?”金狮:“没有。”史文丽:“讨厌!”金狮:“你有佳婿骄儿,我有贤妻爱子,所以我们不能再越雷池步。”史文丽:“又讲你的大道理了不是?其实你若真要动我,我会拒绝的。”金狮:“那你还生气?”史文丽:“你追不追我是回事,我要不要你是另回事。哪个女人不是尽管只钟意个男人,却希望满世界的男人都钟意她?你从来都没有主动追过我,真是遗憾。”金狮:“那我现在就追你。”说罢伸手。史文丽躲着说:“行了行了,说破就不算了。”临分手,史文丽给金狮撂下句周恩来的诗:“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导海亦英雄。”你还别说,这句话对金狮那颗顽固的心还产生了稍许震动。

  第六十七回听高人重振精神抓机遇猛扩资金

  时光荏苒,转眼又到了中秋节。这回金凤金狮及银狮都吸取了去年的教训,都买了大堆的吃喝来看老人。家人在小卖部吃罢午饭,银狮到金狮屋里来唠嗑。谈到生意上的事,他说:“爹收的那八九万的黄芪至今没行情。而我因为去年年底还贷不及时,今年贷款受到很大限制,周转不灵。至于铜狮两口,因生就的大手大脚,每天收入只够支出;而他们带去的那些钱买门市和车后,所剩无几。因此他们现在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敢回来。”听了这番言语,金狮的泪珠直在眼眶内打转。见此情景,银狮接着说:“如今咱们都是30多岁的人了。这30多年,从记事起,除了你上大学的那四年,家里的事都没离过你的参与。从这些事中,我越来越觉得你有种与生俱来的灵性,这种灵性用于经商远胜于从政。如今有钱就是天。你不是爱管理人吗?你只要发了财,有了大批雇员,不照样是管理者吗?所以我觉得,你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了这个家,都该从此弃政从商。哪怕等有了钱,再重返政界。哥,你就亲自出马吧。”金狮含泪点点头,说:“你说得很在理儿。可唉!”银狮:“怎么啦?”文卓见状,忙说:“银狮你别急,你哥会亲自出马的。”

  过罢中秋节,国庆长假就要到了。此时已无斗志的金狮正琢磨假期该带老婆孩子上哪去转转,就接到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我是杨智深,国庆节我准备带老婆孩子去你们内蒙旅游,你能不能陪同?”金狮:“当然能。”杨智深是金狮的大学哲学老师。在西北民族学院,有两位金狮十分推崇的年轻教授。位是中医教授张宏中,另位就是这个哲学教授杨智深。这两位教授不仅很受金狮的喜欢,也都很赏识金狮的悟性。因此他们与金狮除了谈论相关课程外,还常常探讨些人生社会等方面的问题。在金狮该从医还是从政的问题上,这两位教授出现严重分歧。中医教授劝他从医,哲学教授劝他从政。结果金狮听从了哲学教授的意见。闲言少叙,直说如今金狮接罢杨智深的电话,内心很矛盾。他现在是既想见这位哲学老师,又不想见。想见当然是因为这么多年没见了,甚是想念;不想见则是因为自己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事无成,无颜去见。当然,如今见与不见已由不得他。国庆期间,金狮家子陪杨教授家子整整转了五天。这五天足以让他们相互了解彼此的境遇和心态。当杨教授发现金狮如此消沉之后,没有象常人那样急于做工作,而是先想办法。临别这天,杨教授家做客金狮家中。开席不久,文卓伸手给杨教授:“听我大姐说,你算命算得可高了,给我算算。”杨教授看了下文卓的手,说:“你量大福也大,必有泼天的富贵等你拿。”文卓:“那你再看看我跟金狮的婚姻能否长久。”杨教授:“你们俩是个人分化而成的,生生世世都是对。”文卓:“那他也得有福呀!总不能生活在起的两口子,个吃肉,个喝汤吧?”杨教授:“那当然,不是同命人,不进个门。我跟你说,不但他也有福,就连你那福也得从他的手中来。”金狮是何等人,看就知道他们在演戏,但还是好奇地问:“杨老师你真会算命?”杨老师也没打算哄过金狮,因此没好气地说:“研究哲学能回避命运这课题?我们花毕生精力,难道就读马列毛邓的那几本儿书?”金狮想也是,便伸手过去:“那你给我也看看。”杨教授看罢,说:“你的命好不可言,好不可言。”金狮:“究竟怎么个好法?”杨教授:“天机不可泄露。”金狮听哭笑不得。见他那猴急的样子,杨教授方说:“这么跟你说吧,老天爷很忙,照应不了天下众生,却从不忘记照应你。”金狮听忙摆手:“不对不对!你这话若在十年前说,我也许信;如今说出来,我不是不想信,而是不敢信。”杨教授:“为啥不敢信?”金狮:“你瞧我这十年,别人番努力能办成的事,我三番努力都办不成。跑旗畜牧局的路上不是下雨就是坏车,当乡党委秘书是跟了个柔弱无骨的领导,跑旗政府办遇上办事人调走,考市委宣传部遇上全市第二名跟我争,进旗委讲师团赶了个混帐团长,再想考公务员又遇上停考,跑旗委办的时候赶上能帮我的人都出了门,考副科级的时候遇上小心眼儿书记,跑市委宣传部和内蒙报社赶上人家裁员,好不容易有个扛硬的肯帮我还被坏人先取了性命。这还仅仅是大的方面,小的方面更多。给旗委赶写大材料遇上罕见的停电,给组织部长拜年的路上让路边的孩子甩了身泥,旗委副书记好不容易要用我回还遇上我感冒未上班,只迟到了次还赶上纪委的首次查岗,给宣传部长出去买烟能买上假烟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十年前,我也觉得我是天之骄子,因此放手去干。如今看来,我甭说是天之骄子了,连个寻常百姓都不如,简直就是老天爷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我也不指望老天爷他照应我,只要他不专门与我为敌,就感激不尽了。”杨教授:“你说老天爷专门与你为敌?”金狮:“不是吗?”杨教授:“那你还活着!难道他要个人的命就那么难?”金狮:“我又没犯死罪。”杨教授先是噎,然后说:“难道那些中途夭折的都是犯了死罪的?”金狮:“总之他既不要我死,又不要我好过,象建国初的政府对待四类分子。”杨教授:“胡说。你现在是只想以往的坏,不想以往的好。”金狮:“有什么好?”杨教授:“你说你在茂林岱乡政府也遇过两个好上司,个极力让你当场长,个极力让你当副乡长。”金狮:“谁家过年不吃两顿饺子?”杨教授又是噎,然后说:“我问你,你们敕勒右旗有几个乡镇办过养鸡场?”金狮:“只有茂林岱。”杨教授:“如果人家也不办,你能当上场长?”金狮想说什么,杨教授赶着说:“我再问你,你说你来讲师团全亏了原来的那位旗委秘书,那你是跟他怎么深交上的?”金狮想争辩,杨教授又说:“我再问你,你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难道也全是你个人努力的结果?难道当时就数你条件好?”金狮语塞。杨教授:“我再问你,有多少人想生个女儿都不易,你却能按既定日期生个儿子,难道就你生理条件好?”金狮:“这又不是功名。”杨教授:“错。功名利禄都是变量,失去了还可以捞回来。而老婆孩子旦产生,就成定局。你就没觉得,凡在成不变的事情上,老天爷都没干扰你吗?”金狮似有所悟,但还是说:“称心老婆如意孩儿尽管可遇不可求,但遇到的毕竟不在少数。再说,这娶妻生子求官谋财各是各的命,此命好不代表彼命就好。自古以来,有高官厚禄的未必有贤妻良子,有贤妻良子的未必能得到高官厚禄。现在的问题是,在求官和谋财的问题上,我连常人的运气也没有,似乎干脆没那个命。”杨教授:“你亲自求过财吗?”金狮语塞。杨教授:“你的官运既连常人都不如,咋还在为党和政府效力?难道这党和政府是谁想效力就可以效力的?若老天爷真跟你作对,你能考上大学?”金狮:“快别提考大学,提考大学我就来气。那年的高考试题简单而又量大,最能埋没天才。我又在考数学的头天晚上食物中毒。”杨教授:“不那样你搞科研去了,能把你逼到仕途上来?”金狮又是惊。杨教授接着说:“傻人有傻福,你听说过吗?”金狮:“听说过,但不知何故。”杨教授:“老天爷没给傻子生存的本领,若再不格外关照下,还让不让他活了?”金狮:“你的意思是?”杨老师:“正所谓福至心灵,心灵福至。老天爷若真的偏爱谁的话,必给他足够的智慧和勇气。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老天爷已经把足够的智慧和勇气都给了你了,你还能再奢求他什么呢?”此话出,金狮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送走杨老师,金狮对文卓说:“我需要资金。”文卓:“好,要多少?”金狮:“越多越好。”文卓便以调工作为名,向其大姐借来两万元。与此同时,金狮向迈达召镇和茂林岱乡两个信用社各贷了万元。金狮掂了掂这4万元,对文卓说:“我的文文呀,这商海的偶然因素比政界多得多。正因为这个,我越是在政界玩儿不转,越不敢下海。我的意思是,我这次出马未必就能赢。”文卓:“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你这次若输得血本无归,咱们大不了再休养生息两三年,卷土重来。我们也不尝试百折不挠的滋味,但不失败十次,就不要轻意言败啊。”金狮于是上宣传部找部长谈停薪留职事。谈方知,此时已没有停薪留职那说,要么上班,要么辞职。金狮回家跟文卓商量:“怎么办?”文卓:“这还不好办?以前我们就是吃了走极端的亏,非此即彼,不留后路。其实,那后路能留还是要留的。所以咱们这次不要再走极端,来个折中行事。”金狮:“折中行事?”文卓点点头:“如今党政机关还是干多干少个样,干好干坏个样。有那么多人光吃饭不干活,也没见哪个被开洗了。所以我建议你给它来个有生意做就尽着做生意,没生意做就上上班。大不了做生意的时候多请些事假病假。实在不行,去医院开张肝炎的证明来。这样,你即使赔了,咱们也好尽快缓过劲儿来;他日你即使想重返政界,也不用为编制犯难。”金狮:“对呀!”说着拍了下文卓的肩膀。文卓:“哎哟!”这时她才感受到金狮那手掌的分量。

  行动前,金狮先作了翻调查。调查结束,他正准备行动,就见母亲找上门来说:“前些天那个建国回来说:‘你们快铜狮吧。再不去,他的人家都要拆散了。’我听忙跑到东北。去了才知,铜狮不但没挣下钱,还叫个女人套住了。是这么回事,他送开药后收入倒是不错,但来他贪吃贪耍指耍钱,二来赊销出去不少药,结果就慢慢转不动了。这个时候,有个小寡妇,据说有好几十万。人家见他年轻能干,就有意勾引他。而他为使唤人家的钱,就跟人家混上了。我去了后,文妹鼻子把泪把地说:‘他跟人家鬼混我倒是能原谅,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但再这样下去,我可要疯了!’我听忙找铜狮说:‘露水夫妻终是空。别看人家现在对你好。这种女人是什么人?真能让你使上钱?人家只不过图你个年轻能干。等你老了跑不行了,脚就把你踢了。到那时,你可就啥都没有了。’铜狮听也醒悟,想回。可他现在已经用了人家三万块。人家说:‘走也行,先把钱还了。’我回来把这事告诉你爹,你爹气得要死,想弄钱又弄不来。如今你姐也被我们害得没钱,银狮是周转不灵。能救你爹和铜狮的,就只有你了。我也知道你没钱,但你周转能力强呀。”金狮听罢,说:“你先去忙,让我想想办法。”支走母亲,他坐下来抽烟。抽了半天,正要出门,就听文卓喊:“站住!”他站住,文卓问:“干啥去?”金狮:“取钱。”文卓:“取钱干吗?”金狮:“救人。”文卓:“不行。”金狮:“不行也得行。”文卓:“那你踩着我的尸体过去。”金狮:“我也不打算都给,只给两万。”文卓:“那也不行。”金狮:“你!”文卓:“我什么我?这狗屎擦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成大事大义灭亲,你却连个撒手不管都做不到。”金狮眼中转着泪说:“因为我爱他们,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他们。没有他们,我这心里会没着没落的。”文卓:“可你若自己强大不起来,能救得了他们时,能救得了他们世吗?”金狮:“我们医学有个理论,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他们若现在就完了,我又如何去救他们世?”文卓心知硬扛眼前这个吃钢的汉子终究不行,于是换了个说法:“你被感情迷了眼,低估了你的父亲和铜狮。”金狮:“嗯?”文卓:“你爹是何等人物?有吞天吐地之胸怀,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见过?能为这么点小事跌倒?再说铜狮,除了自控力差,哪点不及你?这么高明的人物,难道真连个小女人都玩儿不转,能让她套住?”谁都爱听好听的,金狮也不例外,因此他的神情开始放松。见此文卓加把劲:“按说,你妈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怎奈她爱夫爱子心切,把形势估计得太严重了。还有,她们直不知道你的钱有用,所以遇事就拿你的钱。”金狮:“真的?”文卓:“谁敢哄你?”金狮:“那好,我可以不管。但若他们谁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文卓挺起胸:“行,唯我是问。”说到此处,她的心在哭:“我这是为谁呀?担这么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