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味压价收购。各商贩则唯恐被新货挤死,争相降价抛售。年年倒黄芪的也就固定的那么些人,相互早混熟了。因此陈禄跟众商贩说:“这么下去谁都闹不好,只能便宜厂家。其实厂家现在也没货,人家给的价低,全是因为咱们争相压价。”众商贩点点头:“可又有什么法子呢?”陈禄:“咱们就不能齐心点,要卖多少都卖多少?”众商贩觉得有理,便统提价5元。他们是被困难逼着联合起来的,而此时的厂家正春风得意,因此为数虽少,却未达成致。因此他们见按原价搞不到货,便开始提价。提元不行提两元,提两元不行提三元。照此下去,提五元根本不成问题。然而就在此时,在商贩阵营中有个滑之徒见利润已是可观,便将自己手中的货出了手。位出手,几位随之;几位出手,众人随之。结果行情很快就又摔到了原来的水平。这么来,由陈禄等人发起的联合防线,正好便宜了本阵营中那三分之的滑之人。联合防线决口之初,陈禄因自己是主要发起人之,不便抢着出手。而当他觉得已经够意思想出手的时候,行情已摔到最低点,因而根未卖。他气得无可如何,便大骂那几位最早出手者:“小心雷劈了你们!”
人给陈禄造成的恶果还在后头。清水沟有个叫米金水的黄芪老商贩,既是联合防线的发起人之,又是最早的出手者之。因此他此次下广州还不到20天,就裹着不菲的利润回来了。玉枝见他回来,忙上门打听情况。米金水不仅告诉她自己的收入情况,还说:“禄哥要等着再涨两块才卖呢!”他说此话倒无坏心,只是为了让玉枝放心。可玉枝听了却不止是放心,而是认为机会难得。她倒是想过:“既有这等好事,老头子为啥不给我打电话呢?”可转念想:“他这大概是认为家里再无力收购吧。哼,瞧好吧你,你老婆从来就是干大事的。”想到这儿打出旗号,以三到五分的高利赊购黄芪。其实陈家此时的资信度已大幅回升,而此时当地的黄芪因为新货上市,新旧货都不好卖,许多芪农愿意赊销。因此玉枝开磅没几天,就赊回五万元的货。几天后,陈禄打回个例行电话。当他得知玉枝又收下那么多的黄芪,先暴吼了顿,后听说收价不高,方稍放宽心。而玉枝得知那头的情况后,便味地咒骂那些商。见此金狮说:“骂啥呢?这事只能怪咱们幼稚。自古商商,无商不。再说了,数量这么庞大来历这么复杂的人群组成的联合阵线,又没有外力的约束,咋能牢固?”玉枝:“按理,你爹还幼稚?”金狮:“可不?”说罢心里想:“平日不百万\小!说,不从别人身上吸取间接教训,即使活到八十上,身经百战,也未必能摆脱幼稚。”
赵文卓随金狮回清水沟并非是要看什么人家,只是按常理让金狮的亲人认识认识,岂料还是引起了常规性反应。玉枝听说大儿要带位又漂亮又有文化的姑娘回家,满心欢喜,将里里外外打扫了番,并准备了好吃的。
这个周六的黄昏,金狮领文卓于清水沟村口下了班车,就见银狮已开着农用三轮车等候在那里。这辆三轮车是两个月前新买的,带有驾驶室。那辆旧的已用尽退役。金狮介绍文卓与银狮认识,银狮请文卓上车。文卓边上车边不经意地说了句:“你们家还有这个!”谁知这可勾起了银狮的大话:“这算个啥?这只不过是我们家的个手头工具而已。可有比这值钱的呢!”银狮的本意是为了增加这个家的吸引力,但金狮不喜欢。因他不是靠这个赢得文卓的,因而忙制止:“行了,你就别吹了。”银狮不解哥哥的意思,因此又说:“这还是个吹?不是真的?这十里八乡,有几个咱们这样的人家?”不会儿回到家,玉枝见文卓果然是位气质高贵的大美人,乐得合不拢嘴,忙着上吃上喝。吃喝间,银狮铜狮你句我句地吹,玉枝还要偶尔给印证下。金狮阻止都无法阻止,也不便明着阻止。听说金狮终于引回媳妇来了,左邻右舍的女人们纷纷前来观瞧。瞧罢都说:“你们家的媳妇真是个比个袭人。”听了此话,玉枝心里十分受用。
第二天上午,文卓随金狮在房前屋后散了会儿步,回到院内,就见银狮凑过来指着屋里屋外堆积如山的纸箱说:“这里头装的都是黄芪。”说罢又从散堆上取过根儿问:“你猜多少钱这么根儿?”文卓笑着说:“几分吧。”银狮:“啥?块都不卖给你。”吹牛有根有据才能吹通,而银狮吹得就有根有据,不由得文卓不信。得知金狮家里竟是如此家大业大,文卓心里当然高兴。因为没有人愿意拒绝富有,接受贫穷都是不得已之举。当年七仙女如果突然发现牛郎是个财主,也只有高兴的份儿。
既已决定结合,切进展就快。文卓来清水沟的第二天,临走即与金狮约定,下个双休日订婚。订婚绝非说说那么简单,男方须给女方交钱。城里不时兴交彩礼,但安家费要得更多。因为在城里安个家更费,光套楼房就得好几万。什么都有个行情,如今城里的安家费在万五千八百八和两万五千八百八之间,都取吉数。金狮决定不高不低占中游,交万八千八百八。他问文卓怎么样,文卓说:“再少些我也没意见,反正这钱要下也有你的份儿。我只是想,你们家既然那么有钱,咋才给这些?”金狮:“你别听他们瞎吹,我家哪有钱?即便有点,也都在货里压着。再说,银狮铜狮娶媳妇的时候都才要了万四,我这当哥哥的能再多要吗?”说罢心里埋怨银狮等人:“再给我吹!”赵文卓:“行了,万八就万八吧。”金狮便将此事告诉母亲。这可愁坏了玉枝,因为她现在不但家里没钱,就连能举的债也因为抢购黄芪都举尽了。见母亲愁得不行,金狮说:“这样吧,让银狮铜狮赶快去送趟药,送回来的钱全部挪用。”玉枝:“那也不够呀。”金狮:“有多少是多少吧,余下的过几天再交。”玉枝:“这行吗?”金狮:“我看行,文卓和她爸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说罢让银狮铜狮立马出发。
然而银狮和铜狮并没有把兄长的婚事放在心上,仍照往常速度送药,也没有特意去收些药债,结果到周五晚上只带回四千元的现金。玉枝傻了眼,问金狮:“咋办?”金狮:“再出去借上千,总得凑够巴掌吧。”玉枝于是就近去凑,结果直凑到第二天小响午时分,不知白跑了多少地方,才凑够。钱到手,金狮忙和陈祯银狮乘自家的三轮车向县城奔驰。奔至途中,陈祯突问:“买礼品的钱还没有吧?”金狮如梦初醒,想了想说:“先走吧,买礼品的钱让我姐想办法。”于是等进了城,陈祯和银狮先去商店选礼品,金狮则直奔姐姐家。等他们和杨振华金凤及媒人等人来至赵文卓家,已是中午12点半,总算不是太迟。文卓娇嗔地问金狮:“咋现在才来?不想订了?”金狮:“三轮车路上出了点故障。”于是双方还是吃喝聊得欢天喜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祯拿出那五千块钱说:“原以为来之前我二哥能从广州汇些钱回来,没想到没赶上,家里只有这五千,其余能不能过几天再交?”此前文卓爸听说金狮家里很有钱,却只给万八千八的安家费,已是有些不悦;而今见只带来五千,则更不高兴,但还是笑了笑说:“行啊,谁没个措手不及的时候?”说罢取出个造型平实却厚重的金戒指给金狮戴上。金狮猛醒,忙取出从铜狮媳妇身上摘下的戒指耳环给文卓戴上。
金狮生怕自己的风流往事败露,因此今见已经订婚,就急着想领结婚证,想通过法律程序为这门婚事再加道保险。他把愿望告诉赵文卓,赵文卓为难地说:“我倒没意见,可我爸不肯。”金狮:“为什么?”文卓:“我爸说,等你们把那万八千八交齐了再说。”金狮:“结婚是咱俩的事,你爸能管得着吗?”文卓:“可我们家的户口我爸锁着。”金狮认为此时正好可以发挥下文卓的桀骜不训,便说:“你难道连你爸都拗不过?”文卓:“我爸那可是打过日本人的,好对付吗?再说了,这钱早晚都得交,因为这么几天我有必要跟我爸闹吗?我爸养我这么大不求点回报,我就能说翻脸就翻脸吗?”金狮听了觉得有理,只得给远在广州的父亲打电话,问啥时候能卖点货汇些钱回来。陈禄答:“十天内可汇回4万。”金狮只得耐心等待。
等了五天,媒人受文卓爸之托问金狮:“订婚那天你们不是说过几天就能把钱交齐?有了没?”金狮答:“最多再等五天。”媒人转告文卓爸,文卓爸更加不悦。五天后,金狮回家问母亲:“钱到了没有?”玉枝没精打彩地说:“都到两天了。”金狮高兴地说:“那好,快给我万三千八百八。”玉枝叹口气:“早都没了。”金狮大惊失色:“都没了!哪去了?”玉枝:“都还债了。”金狮:“你咋没留点,都能打了债!?”玉枝:“唉,扛不住哇!”金狮跺跺脚,说:“完了!”说罢又给父亲打电话,问啥时候能再汇些钱回来。陈禄答:“还得十天。”金狮无奈,只得将实情告诉文卓。文卓转告老爸,不意老爸勃然大怒:“这叫啥事?说的过几天,结果过了十来天,还要让再等十天。不行,两天内交不齐就算了。”文卓听此话不乐意了,说:“你说算了就算了?”老赵先是愣,然后说:“文卓你不懂。你们前后才见过几面?你确信了解他吗?看人不能光看说话,要看做事。而他们的做事如何?象他们那样的富户,就是临时出去抓借个三五万也不成问题,却连两万也没拿来!这只能有两种解释,要么人家根本不稀罕你,要么他们不讲点诚信。这中间的哪种你能嫁?”赵文卓听陷入矛盾。老赵见她仍不言语,叹口气说:“即便不那么做,能不能先那么说,再化验化验他?”文卓点点头,说与金狮。金狮:“你爸说算了,你就算了?”赵文卓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金狮无奈,只好回乡政府向乡长告借。乡长倒是很痛快,让出纳立马去取。怎知出纳回来说:“信用社年后大盘点,两天内分也取不出。”金狮灰心丧气地回到家中,把情况说明,又怕把母亲急坏,说:“你也别急。不是家人,不进家门;若是家人,终究要进家门。我俩找不成,说明今生无缘。”玉枝无言地下地穿鞋。金狮:“你干啥去?”玉枝:“听说伍双喜刚卖甘草籽挣了些钱。咱们以前跟他赌气,从不跟他张嘴,现在张嘴看咋样。”金狮:“如能弄到五千,这事儿就有救。”玉枝点头而去。去了会儿回来,高兴地说:“我去了,人家正耍钱。我把你的事说,人家说:‘这是终身大事,应该支持。谁没个马高镫短的时候?老陈那么大的买卖,还能赖了我这两个钱?说,差多少?’我没敢多说,说差五千。结果人家当场就从口袋里掏出五千。”
金狮将这五千元交给赵文卓。赵文卓看才五千元,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见她如此,金狮只得说:“唉,我跟你实说了吧。现在我们院子里堆的那些黄芪,就没根儿是用我们自家的钱收的。为了抢购这些黄芪,我们把能举的债都举尽了。”文卓听了先是惊,然后理解地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金狮:“不怕你见笑,我这个人虽不喜欢自我吹捧,却也不喜欢自我暴露。”文卓点点头:“这就已经不错了。没有个人逢人就主动说自己腿瘸有脚气胆小脑子笨,除非他不正常。”金狮:“你有钱吗?”文卓:“当然。”金狮:“有多少?”文卓:“保密,干吗?”金狮:“能不能先用你的钱冒充下?不然你爸那儿怎么交待呀?”文卓瞟了金狮眼:“亏你想得出!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爸是鬼八路,又硬又精。咱们订婚,他就连我的钱都监控起来了。”金狮:“那咋办呢?”文卓:“这你就甭管了。”说罢去交待老爸。老赵看才五千块钱,暴躁地说:“咋跟挤牙膏似的,挤下出点?这么不痛快,打下啥主意了?”文卓不敢以实情相告,因为老爷子更不喜欢吹嘘之人,因此只得说:“家有千万,还有个措手不及。这是钱,说没的时候就是没有。你给我立马出去弄五千试试。我想就这五千也不知金狮费了多大的劲。”老赵:“我让他们立马去弄了吗?从订婚到现在都过去多少天了?不行,交不齐就别领结婚证。”这时其后老伴儿张老婆子发了话:“我说你这个人咋突然爱起钱来了?孩子都没意见,你闹的什么心?她不找对象,你怪她不找;如今好不容易找下了,你又推三阻四。啥人么?”老赵想了想,方不情愿地把户口本交给女儿,并说:“让他尽快交那八千八,否则别典礼。”户口到手,文卓便与金狮欢欢喜喜地办了结婚手续。
领到结婚证,金狮与文卓进市里买衣服,于是住在了起。此时生恐中途有变的金狮就想乘机与文卓形成事实,不料文卓坚决不允。金狮:“难道你不爱我?”文卓:“正因为爱你,所以不行。”金狮:“不懂。”文卓:“我若现在就跟你睡了,你会认为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金狮只得作罢。买衣服回来,金狮托媒人与文卓爸探讨典礼事宜。结果媒人回来说:“人家说了,钱交不齐免谈。”金狮只得耐心等待。等了几天,心急如焚,便将自己于深秋写的首打油诗给文卓寄去,以表急于成家的心情。
秋风凉
秋风凉,想新娘,可怜身上少衣裳。
秋去冬来憋在屋,清灯作伴闷难舒。
更恼春暖花开日,无边美景都虚置。
如梦夏夜难成眠,不眠孤坐徒受煎。
中秋佳节倍思亲,绝好月夜孤杯饮。
有妻踏雪诗意增,无妻落霜倍凄零。
鸳鸯成对人落单,同样春色心两般。
虽有妙手奏佳曲,旁无知音空自许。
战争失利谁分忧,功名成就谁同欢?
凡人有谁不得病,光棍卧床无照应。
单人独饮谁敢醉,醉卧雪中谁扶归?
有妻之人家有炊,我吃食堂无挑剔。
有妇之夫人似花,衣衫鞋袜有人抓;
我饶有钱作何用?胡穿乱食谁记挂?
有妻必有儿女生,骨肉相亲乐天伦;
我虽朋多终不同,难比妻儿常拢身。
丈夫归家妻迎门,劳累在外家安心;
光棍回屋屋冷清,住在哪里不相同?
最怕单人出远门,天涯孤旅寂寞心?
自古遗留男配女,无边好处莫细提。
此信发出不久,金狮收到文卓回信:
读着你的来信,不觉双眼朦胧。感动于你的纯情,体验着你的孤独,品味着你对妻子的希望。但愿文卓不会令你过分失望。她会尽她的切给你做个好妻子。文卓不会作诗,勉强作首,不要笑话。
不折不扣地爱你
没有梧桐,凤无枝可依;
没有你,我真不知该嫁谁。
初见你,我心仪;
再见你,我服气;
如今见了你,我死心塌地。
你是智慧的化身,
你是力量的载体,
你是火热的生命,
你是人类进步的里程碑。
跟着你,到哪都是好山好水;
伴着你,吃啥都有好滋好味。
爱你爱你,不折不扣地爱你。
读罢回信,金狮心里暖和了许多,但又想:“这是人家不知道我的过去。若知,哼!若能让我从头来过,我绝不会再那么没耐性。”
第五十二回忍辱负痛辞怨女千方百计迎娇妻
转眼已是订婚后的第二十天,离过年也就两周的时间了。金狮焦急,文卓的父亲何尝不急?他托媒人来问金狮:“这第二个十天又尽了,难道还不齐备?”此时正好陈禄又汇回4万元,金狮便答复:“齐备了,后天下茶。”
第二天,闻听陈禄又汇回款来,债主们蜂拥而至。金狮另放下万元,用三万来打债,结果三万元转眼散尽。后来的债主有那不拿个三五百似乎就不能活的迟迟不肯离去,金狮方体会到母亲的不得已,于是让母亲你三百他五百地加以安抚,结果很快又付出五千。只剩五千了,玉枝和金狮决计坚决不动,谁知又来了两位火烧眉毛的债主。对于这两位债主,甭说你家里有钱,就是没有也得想办法支付,于是又支出三千。只剩两千了,却已是黄昏,明天金狮就要去下茶,母子俩相视苦笑。苦笑会儿,金狮只得穿戴整齐去乡政府,向乡长把情况说明,希望能让出纳明天早取些款。不料乡长说:“出纳到旗里开预算会去了,三天后才能回来。”闻听此言,金狮心凉了半。见他傻了眼,乡长说:“你看各办有没有钱。”金狮点头出屋。然此时已是掌灯时分,乡干部们大都回家了。最后他只找到住在附近的民政办老周。老周抖尽口袋,给他拿出五百。他只得揣着这五百回办公室,等明天早再想办法。等了会儿,就听见几辆摩托同时进了乡政府。他出来观瞧,就见派出所的押着几个赌棍回来。他于是向所长武占宽告借。武占宽:“差多少?”金狮:“有两千五差不多了。”武占宽:“巧了,我们刚没收回两千五。”金狮于是拿了钱连夜回家。
第二天,还是原班人马,早早地来至赵文卓家里。文卓把金狮叫至外面,说:“今天都腊月二十了,年前操办太仓促了吧?”唯恐夜长梦多的金狮却说:“我不想再单独过这个年,每逢佳节倍思亲嘛!你对我来说好比电对于人类。从前没有电,人类照样生活;而今有了电,就天也不能没有它。”句话说得赵文卓热泪盈眶,头扎进金狮怀里,说:“我何尝不是这样?”谈话间,酒菜齐备,双方入席。入席不久,文卓三哥给金狮提出新要求:“你们这显然是要在城里安家了,你父不是给了你们将近两万?这几年文卓也有些积蓄。所以我劝你们干脆步到位,再添两万买套楼房吧。”此话出,陈祯等人不知所措。金狮只得答复:“三哥你这想法很在理,也是为我们好。安家安家,总得有家可安吧?但我暂时不想买房。我是这么想的,这买卖人的钱最值钱。为啥呢?因为他今天有分,明天就可能变成几分了。所以我打算把现有的资金先都用在买卖上,等再大赚上几年,再买房置车。这好比把幸福寄存在银行,过几年会更幸福。”文卓三哥听,只得说:“有道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祯拿出那五千元说:“我二哥本来是汇回四万来的,可昨天遇点急事,都支走了,所以这次只带来五千。另三千八能不能等娶的那天再交?”文卓的哥姐们都说:“那有啥不能的?”老赵也就没说什么。交罢钱,陈祯等人告辞,暂留的金狮和文卓家人出门相送。送走陈祯等人,金狮遇见位熟人,便与之聊了阵。聊罢回屋,就见外间空无人,里间却人声嘈杂。原来老赵待陈祯等人走,即召集众子女到里屋开会。他气乎乎地说:“金狮这小子太气人了,老三提出个买房,别人还没说什么,他就给顶回来了。更气人的是,都到娶的时候了还不把钱都带来。你们说怎么办,我是不打算就这么把闺女聘给他。”众子女便解劝:“快行了,只要他们两个好,你就省事点吧。”老赵:“我倒成了不省事的了,好象就我不为他们好。”此时金狮推门进来,老赵便推着他说:“这儿没你什么事。”搞得金狮很尴尬。文卓见状,拉着金狮的手说:“走,我陪你跳舞去,让他们商量他们的。”说罢领金狮出屋。老赵见状跺跺脚,说:“那还商量什么?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年轻人啥都不懂。”文卓挽着金狮的胳膊在街上走了会儿,说:“金狮,跟你商量个事儿。”金狮:“嗯,你说。”文卓:“咱俩不是都有收入?以后咱们可就是家人了,同住个屋,同吃锅饭。”金狮:“同养群娃。”文卓愣了下,笑了笑,说:“所以我觉得这钱物不能再分你我了,否则还叫什么家人呢?”金狮:“对对,不能再分。”文卓:“既然不再分你我,相互就不能有什么藏着掖着,对不对?”金狮:“对对,不能藏藏掖掖。”赵文卓:“所以我建议,今后咱们每个人不论有啥收入,都要向对方公开;不论有啥大的开支,也要事先跟对方打个招呼。我这不是为了搂权,咱们全家的钱你尽可以拿着。我只是觉得,作为个人家用钱的地方多,只有事先摆出来,才好统筹兼顾。”金狮:“你说得很对,我双手赞你。”赵文卓:“那你照办不?”金狮:“照办照办。”
离典礼的日子只有三天了,金狮却仍未回家料理,而是直接赶回乡政府。在乡政府,他边赶工作,边等待着件事的发生。因为这件事晚发生不如早发生,发生在清水沟不如发生在乡政府。临回家的头天晚上,他正填着堆报表,就见华鲜桃板着脸走进来:“陈金狮,你给我出来。”金狮便规规矩矩地跟她走。走至旷野中,华鲜桃驻足:“就要结婚了?”金狮点点头:“是。”华鲜桃:“娶的是萨临庆的?”金狮:“是。”华鲜桃:“听说她老子当过什么厂长局长?”金狮:“是。”华鲜桃:“那定是有钱有势了?”金狮:“可以这么说。”华鲜桃:“这么说,你的前程有保证了?”金狮:“应该是。”华鲜桃:“那我怎么办?”金狮:“咱们不是早说好了吗?”华鲜桃:“说好个屁!你娶的不是呼市的吗?怎么又突然变成萨临庆的了?你演戏演得够到家的啊!”金狮:“我那不是演戏。我当初要娶的真的是郭文清。可后来人家见我外强中干,就甩了我。”华鲜桃:“她甩了你,你咋不来找我?”金狮:“这也是机缘巧合”华鲜桃:“够了,谁还会再相信你的鬼话?”金狮无言以对,只得静观其变。见他不说话,华鲜桃说:“你给我把她退了。”金狮:“这怎么可能?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华鲜桃:“你退不退?”金狮:“不可能。”华鲜桃便从袖口噌地抽出把尖刀。金狮本能地后退步,惊讶地说:“怎么,你要杀我?”华鲜桃苦笑下,说:“杀你!你是国家栋梁,杀了你,我不成了千古罪人?”金狮:“那你?”华鲜桃:“反正这个世上也不差我这么个人。”金狮:“谁说的?任何个健康的成年人都是作用大于费用,否则这个社会也不会发展。”华鲜桃:“少废话,你到底退不退?”说罢用刀尖顶住自己的哽嗓咽喉。金狮从不轻意答应人什么,哪怕在威逼利诱之下,但此时他除了答应别无选择。因为他不敢怀疑华鲜桃此时的自杀诚意,人家又不是没自杀过。而华鲜桃若因他死了,他甭说娶赵文卓了,切都会落空。想到这儿他只得跺跺脚,发发狠,说:“好,我退。”华鲜桃即把刀收起往回走。金狮这才打开话匣子:“你也看过不少爱情故事,就该懂得,爱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华鲜桃边走边问:“是什么?”金狮:“奉献,就是让你所爱的人幸福,成全你所爱的人。”华鲜桃冷笑下,说:“说得比唱得都好听,你咋不奉献?”金狮:“我咋没奉献?我爱全人类,所以为了全人类的进步,牺牲了爱情。”华鲜桃:“遗憾的是,我没你那么伟大。”金狮:“伟大不伟大不在于能力,而在于心地。”华鲜桃:“够了,你也配谈心地?”金狮:“我既心地不好,你要我干吗?”华鲜桃驻足:“你以为我让你退婚还是因为爱你吗?”金狮:“那是因为什么?”华鲜桃:“因为恨。”金狮:“咱俩从认识到现在,我说过要娶你吗?”华鲜桃:“没有。”金狮:“既没有,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有什么道理恨我?”华鲜桃:“可你向我承诺过。”金狮:“承诺过什么?”华鲜桃:“去年冬天你答应我,半年找不下政治对象就娶我,你忘了?”金狮:“没忘,但我找下了。”华鲜桃:“找下你咋不娶?”金狮:“不是我不娶,是人家不嫁。”华鲜桃:“这跟没找下有什么区别?”金狮:“反正我当时是找下了,找下你就该放了我。至于放了后我再找谁就不关你的事了,你既放了就不能再抓。”华鲜桃:“你这是耍赖。”金狮:“赖也赖得有道理。”华鲜桃:“不管你有无道理,赖就惹人恨!”金狮无言,心的话:“是呀,不管我再有道理,赖就惹人恨。而我所做的切,不正是为了让她不恨吗?”见他理屈,华鲜桃接着说:“恨你还算其次,因你赖有赖的不得已。”金狮不解:“那恨谁?”华鲜桃:“你妈?”金狮:“我妈怎么啦?”华鲜桃:“你不知道?”金狮摇摇头:“不知道。”华鲜桃:“秋天你妈在苏茂家收黄芪,计育办的去吃饭,就我没去。计育办的为了试探你妈的态度,就说我想找你。谁知你妈张口就说:‘哪来这么个不要脸的,嫁汉嫁腻了,到我这儿歇脚来了。’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凭啥挨这么顿毒骂?”金狮惊得目瞪口呆:“真有这么回事?”华鲜桃:“咋没有?不信你问问计育办所有的人。我真难相信她是你妈。她全然不顾我的脸面,我也不让她好看。她不是想要个长脸的媳妇吗?我让她事到临头落个空。”说罢径直返回。金狮呆在原地不动,不知如何是好。
夜深了,金狮带着酒意来到华鲜桃房中。华鲜桃也在喝酒。金狮扑通跪下。华鲜桃登时就哭了:“你也会给人下跪!”金狮:“我是为我妈而跪。不错,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女儿脸上也贴着金。”华鲜桃:“你想跪了之吗?”金狮摇摇头:“不是。我今天来,是代母请罪;二是但求死。”华鲜桃:“什么,你也不想活了?”金狮肯定地说:“不想活了。”华鲜桃这个气就甭提了:“那好,我成全你。”说罢抓起酒瓶就往金狮额上砸。就见“嗵”的声,酒瓶烂在旁,金狮也倒地,人事不省,口角还淌出些血。华鲜桃见状急了,忙上去捏。捏了良久,金狮缓缓醒来。华鲜桃哭着说:“我知道你身手敏捷,才砸你的。你咋不躲呢?”金狮缓缓地说:“求死之人还会躲吗?”华鲜桃更伤心:“难道你宁愿死也不想跟我结婚吗?”金狮摇摇头:“不是。我今年都二十八了,事无成,若再不找个靠山,就全完了。我没有周瑜的才智,却有周瑜的气性。与其长期忍受绝望之苦,不如死了之。若等有了老婆孩子再被气死,岂不害人?”华鲜桃:“你就不能不要事业吗?咱们就这么平静地生活,不挺好吗?”金狮:“个人若当初就没有野心,也就罢了;而今既已经有了,你再让他平静地生活,就等于让他在无尽的悲哀中挣扎。”华鲜桃又是顿哭。哭了会儿,抹了抹泪,说:“那你找你的靠山去吧,我不拦你了。”金狮很感动,说:“咱们来生再作夫妻,我会祈求上苍不要再让我有野心。”华鲜桃:“算了,还是让我祈求下辈子投胎个高门吧。”金狮起身说:“我会天天祈求你今生就幸福。”说罢摇摆着离开华鲜桃房间。事实上他毫发未损,奥妙就在他已经持续练习了八年的太极拳上。太极拳讲的就是粘连随不丢不顶的功夫。那瓶子看上去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额上,实际被他顺势送出。至于他口角的血,也是他咬舌送出的。
办妥乡里的切,金狮将回家,临行又来到华鲜桃办公室:“我的婚礼你就别参加了。”华鲜桃平静地说:“怎么,怕我搅局呀?不会的,我既说了要放过你,就不会再给你添堵。作为同事,我若不去,人们反而会认为我看不开。再说,我还欠着你的礼呢。”金狮:“我相信你现在的心态正常,但船到河中不由己,到时候你会不好受的。尤其是咱们那帮混帐弟兄,开起玩笑来没个深浅,会把你搅得进退两难。你又何必硬撑呢?不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至于还礼的事就更不用提了,我欠你的又何止这么次礼?”华鲜桃沉默不语。金狮又说:“你不去就是最好的献礼”华鲜桃:“行了,我不去还不行吗?”金狮这才放心地回家去娶媳妇。书说至此,有人叹金狮:
小子,你这样过得累不累?你的心脏是否还那么不知疲惫?你的额头是否还那么舒展明媚?你的眼神是否还那么自负无畏?你的往事是否还那么令人回味?上门麻烦本已成堆,你干吗还要把麻烦追?人间春色谁不爱赏?可古来春色哪有好赏的?游走薄冰湿了衣,谁罪?戏耍恶虎伤了体,怪谁?你的抱负何在?你的慧剑哪去?少年壮志不言愁,而今可识愁滋味?可识愁滋味?
陈禄这次下广州不但未赚,还搭进了运费盘缠及利息。他将带下去的货全部脱手后,将货款分两次汇回,然后只带了些盘缠踏上归程。回到家已是腊月二十二,而身上只剩下百多元了。茂林岱乡政府放年假前给干部们次发了二两个月的工资及全年奖金,金狮因此领到1500元。他知道父亲回来也没钱了,因此又从乡里借了2500元,以支付欠文卓的那三千八百八。
婚礼的头天晚上,老赵见自己再使不上啥力,方语重心长地跟文卓说:“其实爸爸对你们的婚事举双手赞成。我之所以再刁难他,是见他这小子对你已死心塌地,不会因为我的刁难而有所退缩。二是见他这孩子有长者之风。正因为他有长者之风,所以我担心他们家的钱最终落不在他身上多少。这就有必要我来唱这个黑脸,逼着他乘结婚占些。我也看出来了,他是个奔前程的。可如今奔前程没钱哪行呀?为了供养你们兄妹六个,爸没有点积蓄。今后的工资还要周济你那个快要下岗的大哥,所以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文卓淌着泪点点头:“爸,我知道。”老赵:“可爸不是为了让你知道这些,而是要告诫你两句。”文卓:“爸,你说。”老赵:“第,不论遇到多大困难,都不要让金狮去贪污。”文卓点点头。老赵:“第二,钱闲的时候,不要不把钱当回事儿。”文卓点点头。后人作歌赞老赵:
打敌寇你够狠,斗鬼子你够精,当官无数却只落得两袖清风。若说现在的事啊你都懂,却还要拿清廉告后生。你也有私,你也有情,忠贤愚怎把握啊?存乎心。老革命大都如此啊,真照汗青。
农历腊月廿四小晌午时分,在鞭炮声中,金狮终于将苛求了十年的梦中情人赵文卓娶回清水沟。农村至今还流传着后生们抢新娘的东西而后跟新郎换钱的习俗。因此文卓下车,双鞋即被后生们抢走,其中只落在陈祥儿子陈钟狮的手上。陈钟狮今年刚上大学,因离得远,来次不容易,这次是特为大堂兄贺喜而来。到拜天地的时候,金狮用全身仅有的15元将别的后生抢走的那只鞋赎回,然后找陈钟狮要另只鞋。钟狮要50元,金狮说:“我现在分也没有,等拜完人给你百。”岂料钟狮死活不相信家大业大又当了五年乡干部的大堂兄拿不出50元,因而坚持认为他这是不想给,坚持只有拿到钱方给鞋。眼瞅着拜天地的好时辰将过,金狮急了,把眼瞪:“你咋这么不懂事呢?”钟狮脸上挂不住,丢下鞋子要回,玉枝急忙拦住。拜天地念贺礼时,文卓的陪嫁揭晓,竟是两个五千元的存折。为此村里人直咂舌。此时有那有些见识的便说:“现在就是这样,娶得越好越省钱。”文卓悄悄跟金狮说:“我这还没把全部积蓄都放上呢,只是凑了个整数。”拜完天地有了钱,金狮如约给了钟狮百元,钟狮才真正理解了大堂兄的苦衷。这个婚礼与银狮铜狮的相比,多了七十多名来贺的乡村干部,也就多收了三四千元的礼金。这部分礼金也当然地归了总柜。
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新人终于单独坐在起。金狮见再无挂碍,便嬉笑着说:“这你总该跟我睡块儿了吧?”说罢便来抱文卓。文卓忙用手挡住:“等等。”金狮:“还等什么?”文卓:“你打算啥时候要孩子?”金狮:“当然是马上要了,咱们都是三十来岁的人了。”文卓:“现在不行。”金狮:“为什么?”文卓:“明年我还得上年的后期本科,暑寒假都得去呼市培训半个月。我总不能扛着个大肚子去吧?”金狮想了想,说:“明年要不成,后年不能要,那就只能等大后年要了。”文卓:“后年为啥不能要?”金狮:“后年是牛年,生下的属牛。”文卓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想那牛,性子又倔又善良,刚够人使唤。咱们虽然不讲迷信,但在这事关下代的问题上没必要闹疑心。接下来就是虎年了,生个属虎的多好。”金狮:“我不仅要生个属虎的,而且要生个三月的虎。”文卓:“这也由人?”金狮:“尽力而为吧。”短评:有心计的人就是想把什么事都尽量纳于人为控制之下。
第五十三回你是轻财重义女我是舍金求官郎
第二天赵文卓要回门,因此醒来就要起身穿衣,却被金狮抱回怀里,说:“等等,我跟你商量个事。”文卓:“说吧,什么事?”金狮:“你手上还有多少钱?”文卓:“除了带过来的那两个折子,还有两万五。”金狮:“这么多?!”文卓:“傻瓜!你给了我万九,买衣服花了四千,剩万五。这么多年我直吃我爸的,我的收入除了穿衣吃零食,都存了起来,有两万。这总共是三万五吧?昨天带来万,不还剩两万五?”金狮点点头,不吭声。文卓:“你不是有事儿吗?说呀。”金狮:“噢,这么个事儿。下茶那天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现在先不打算买房子,打算先投资?”文卓:“嗯,是。现在就投资?有买卖了吗?”金狮:“买卖倒没有。是这样,现在咱们院子里堆的这些黄芪大部分是用三到五分的高利贷收的。就按三分算,每万每月就要付三百的利息,十个月就是三千。也就是说,咱们只要能拿出万来,十个月就能省三到五千。省下跟挣下样。所以我想先拿出些钱来打高利贷。”文卓:“你打算拿多少?”金狮:“这由你来决定。”文卓想了想,说:“万五吧?咱们自己得留两万,来买些家具,二来防不测之需。”金狮欣喜地说:“太好了,你真好。”说罢连亲了文卓几口,方起身穿衣。回到娘家,文卓瞒着老爸取了万五,交给金狮。晚上回来,金狮将这万五交给父亲。父亲喜出望外,带玉枝过来,将文卓大夸顿:“你们读书人就是不样,知书达理”
这个春节陈禄两口过得甭提多开心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三个儿子都娶到了称心如意的媳妇,还添了个孙子。春节期间,金狮兄弟及其媳妇们在起说说笑笑,有些事也就说白了。当文卓得知金狮送她的耳环戒指都是借文妹的,当即取下来交还文妹。玉枝见状,怕她伤心,便说:“就你带着吧,这就是你的了。我答应文妹再给她买套。”文卓:“那就别买了,我也不戴,我们学校不时兴这个。”见此,金狮抹下手上的大戒指递给母亲:“那这个你也戴着吧,我们机关也不兴这个。”玉枝见状,乐得象孩子似的。能戴件金手饰是她多年的愿望,农村妇女大都喜欢这个。
正月十即阳历2月29日,吃罢早饭,文卓跟金狮说:“明天我们学校就要开学了,我今天得回去。临走我打算把咱们那两个存折带上,说不定零用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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