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会儿,一帮警察从宾馆楼上下来,各个脸上掩不住的失望。本来以为可以捞一笔呢,捞不着也可以得个表彰啥的,结果屁都没一个,白跑一趟。
十几分钟前所里接了个电话,还明说让廖副所接,搞得神神秘秘的。后来知道,原来是一通举报电话,举报市某官员在山的温泉山庄piaochang。电话里的人又多加暗示,这个人是条大鱼,但是,能抓。
说能抓,意思就是抓了你也别怕,这事儿早有安排,有人给你善后呢。
廖成超这个人,又是个愤世嫉俗的直板子,他个人没什么背景,但是为人刚正不阿,横冲直撞不怕得罪人,他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怕有人报复,因此破过不少别人不敢破的案。但也就是由于他的刚正不阿,没少被人利用。
一通举报官员的电话,打到了他们这小小的山派出所里,虽说能抓吧,但毕竟不是谁都敢出这个头,万一得罪了权贵,他们这些小兵小将,人家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通电话指明要廖成超来接,说明来人还是探清情况了的。这“抓嫖”的第一人选,当然非副所长不可了。
一见廖成超出来,黄胜赶紧迎了上去。
“廖副所,你怎么在这儿呀”
对于扑空这事儿,廖成超倒是没多失望。按照他的想法,没抓到也有没抓到的好处啊,没准儿真是搞错了呢,世上少一个贪官污吏不好吗。更何况,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他看着也挺眼熟,好像是叫习正吧,听闻是个很有作为的年轻人。这么年少有为,如果都经不住诱惑落了马,该多让人扼腕啊。
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廖成超回过头,看见黄胜了:“原来是黄老板啊。今天接了通举报电话,就过来看看。”
黄胜是本地人,bsp;“啊那......那是个什么事儿啊”黄胜惊讶地看向他。
廖成超摆摆手:“也没什么事儿,大概是搞错了。”
“哦。”黄胜松了口气,“咱这小地方,从来没出过什么违法乱纪的问题啊,您这么说吓了我一跳呢。”
“这地方是你的啊”
“是啊是啊,廖副所有空也来小店坐坐啊。”
一路陪着笑送走了廖成超,黄胜是再难笑出来了。
事儿没办成,主要责任肯定在他。运气好的话,只要没拿到钱而已,运气不好,可能自身都难保了。
是啊,千算万算,怎么算得到会出这样一个岔子呢。他连习正的活动范围都依照指示控制好了,绝不会和他们碰面。又给习正下了这么重的药,可没想到习正的意志会这么强大。
陷害人,还是陷害一个毫无防备之人,本以为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到底还是大意了。
黄胜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挂了。
等待对方回电话的这段时间,黄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毕竟这位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就连给习正的手机装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紧张过。
装窃听时,那才是一个时间紧急啊。他一路跟踪习正从市政出来,见他突然停车,从车窗里抛出一个东西,待习正走远后,黄胜下车一看,这不是他的手机吗
望着两头无车无人无摄像头的柏油马路,黄胜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再不行动就错失良机了。虽然黄胜并不知道习正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手机扔了,但是很奇异的,他就是觉得用不着多久,习正一定会回来再把它捡回去。
成败在此一举。
以最快的速度把窃听装到了指定的位置,黄胜不得不感叹,有些事,还真是要熟人才好下手,熟人了解你呀,不然你看这么个刁钻的位置,谁会知道里面能藏个
果不其然,干完坏事准备离场的黄胜,突然瞄到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哦,是开了回来。他一侧身,躲到了粗壮的行道树背后,看着那人捡了手机又迅速离开了。
黄胜爬进了车里,赶紧关好车门。车窗已经被他以防万一地贴了防爆膜,但他还是紧张得要死。第一次干这么惊险刺激的事儿。
当然,接下来这事儿更加惊险刺激。
县医院楼下,背角处。
夏祁背靠着墙,两脚交叉颇为闲适地站着,右脚横在左脚前,脚尖点地,右手揣裤子口袋里,左手抬起正在看表。
黄胜一边擦汗一边小跑了过来:“夏总。”
夏祁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让我等了两分钟。”
黄胜心虚地笑了笑,没敢搭腔,他知道重点不在这儿。
夏祁直起身子,绕着黄胜走了半圈。舌尖抵着大牙牙根儿,他看着黄胜只是笑,笑容阴测测的。
黄胜被看得受不住了,苦着一张脸说:“夏总,是我把事情办砸了,我也不知道......”黄胜也奇怪,夏祁和习正平时看着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为个什么事儿下这么狠的手。
夏祁单手叉腰,一手指着黄胜的鼻子,那是一个气急败坏,这不刚消下去的火瞬间又上来了,结果食指点了半天,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叹了口气,把手放下了,语气也是冷的:“我告诉你,你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你儿子的赌债,我帮你还了这么多,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是是是,夏总您的大恩大德鄙人感激不尽......”黄胜也知足了,得了指示就感恩戴德地走了,一刻不敢停留。
黄胜走后,夏祁坐在花坛边的椅子上,两眼放空,久久回不过神来。
夏祁啊夏祁,你早已有所察觉,而你却选择了默默蛰伏,就等着这一招毙命。
作风问题,对于身处官场的人来说,或许就是致命的。一日脏,一辈子都脏。这一切当然都不是巧合。早知道习正要去bsp;让她亲眼看看你那狼狈的样子,我看你还怎么翻身,我看你还怎么有脸缠着她!
南山下,黄胜急切地想攀附习正,习正是没着意,但夏祁却看在眼里。原来黄胜的儿子在香港欠了赌债,黄胜还债的同时还想保儿子的仕途,那是看谁都像看亲爹啊,就指望着能攀上棵大树暂时乘凉了。习正别看他现在年纪轻轻,混的位置也不是很起眼,他家里背景可都是中央级别的,官宦世家啊。这些公子哥儿,隐匿于世只是不想被二代的光环包围,只要他们想,一步登天永远不是玩笑。
了解到这点,夏祁主动向黄胜伸出了橄榄枝。你就帮我办一件事,成了,你想求习正的事,我都能帮你解决。
至于夏祁是怎么知道的,这大概就是第六感吧。毕竟这么多年兄弟,说句糙话,你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他本就是个阴毒之人,你不动声色,他更不动声色,不动声色地,斩草除根。
习正,你不仁,可不能怪我不义啊。
夏祁叹了口气,起身正打算回去,转弯处,却迎面碰上了年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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