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惊道:“师兄,不可”
雾红血慢慢道:“青妹,我意已决。”
林泉怒极,眼中透出股寒意,他轻轻击掌,个小小的孩童缓缓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个托盘,盘上放着杯碧绿的酒。
孩童的目光甚是灵动可爱,他微笑着向雾红血道:“雾哥哥,爹爹要叮铛敬哥哥杯酒。”
这灵动可爱的孩子可不正是林泉的幼子,曾在土城中带李当去见雾红血的叮铛。
林茗青忍不住叫道:“叮铛小鬼头,酒里面放了什么”
叮铛眨眨眼睛,微笑道:“姐姐,这酒里面只放了点散功散而已。吃不死人的,姐姐放心。”
这小小的孩子竟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来,委实令人可怖可畏。
林茗青顿足道:“爹爹,你怎可让师兄吃散功散”
林泉不为所动,冷冷地道:“这杯酒喝下去,便会永远功力全失,红血你若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不走,便喝了这杯酒罢”
雾红血镇静地端起酒杯,李当大喝道:“红血不可”
雾红血凄然笑,仰脖便将酒饮而尽。
李当目呲俱裂,双手紧握,连青筋也鼓了起来。
林茗青也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再看这悲惨的幕。
雾红血却大声道:“李大叔,你们还不快走,难道也想尝尝这酒的滋味么”
李笑天紧紧地按住李当握刀的右手,沉声道:“李大叔,不可。”
他的目光虽然也是悲愤无已,但他的神情却还是很镇静。
李当咬了咬牙,他明白李笑天的意思,现在出手,只会将所有的希望全都葬送,他们若能留得条性命,就还有线希望阻止林泉篡位的阴谋。
李当长叹声,不忍再向雾红血看上眼,迈步向门外走去,李笑天和林茗青也默默地跟在身后离去。
林泉缓缓道:“叮铛,派人带你雾哥哥去见雪玉公主。”
叮铛微笑着点点头,悠然道:“雾哥哥,叮铛这就带哥哥去见大美人儿,哥哥为何看上去点也不开心”
雾红血声长叹,面对这伶牙利齿的小鬼,竟说不出话来。
囚禁雪玉公主的地方设在地道之中,戒备森严,路岗哨不断,过了好几重关卡,才到了囚禁雪玉公主的地方。这是间独立的石室,林泉倒也没有亏待雪玉公主,房内应设施俱全,布置得倒也舒适得很。
石室的木门紧闭,门外坐着几名大浪帮的武士守候。
雾红血想到转眼便可见到雪玉公主,心头阵狂跳,只觉若能见到雪玉公主平安,自己武功虽失,却也不枉然了。
林叮铛微笑道:“哥哥,雪玉公主便在里边,可要小弟为哥哥敲门么”
雾红血板着脸道:“小鬼头,我自己没有长着手么”
叮铛吃吃笑道:“叮铛年纪虽小,可嫂嫂长得实在漂亮,叮铛也是忍不住想要多看看嫂嫂的。”
雾红血忍不住苦笑道:“你还只是个小孩子,说话便这般刁钻,长大了怎么得了”
叮铛微笑道:“哥哥小气得很,看下又不会怎样。”
他话未说完,便举手敲门,木门缓缓打开了。
张温婉明丽的脸庞出现在门边,雪玉公主与雾红血两人四目交投,虽身在劫难之中,却也不禁痴了。
叮铛微笑道:“雪玉姐姐,难道不请我和哥哥进屋坐坐么”
雪玉忽地板起了脸:“象你这么惫赖的小鬼,谁想请你进去坐”
叮铛也不生气,他的身子忽地闪,已站在了门内,笑嘻嘻地道:“姐姐不请,叮铛不会自己进来么”
这小鬼竟死磨硬泡要随雾红血进房去,雾红血心中忽地动,微笑道:“雪玉,咱们进去说话。”
雪玉点点头,两人轻轻走进房内,将门外警惕地看着雾红血的几名守卫的目光关在了门后。
进了门,叮铛眼光中惫赖的神情忽地不见了,他的脸上葛地变得严肃。
雪玉板起的脸也慢慢浮起了微笑,她轻声地道:“好孩子,你可想出办法来了么”
雾红血眼神亮,轻声道:“叮铛你”
叮铛微笑道:“雾哥哥,你待叮铛这么好,叮铛又怎么会害你你不妨吸口气试试。”
雾红血本就觉得路走来,真气似乎未散,早已在暗暗疑心,此时不禁喜道:“原来你并没有在酒中放散功散”
叮铛微笑着点头,雪玉也轻笑道:“我早就觉得像叮铛这么可爱的孩子又怎么会是坏人我被囚禁的第天,叮铛已在想法子救我了。”
叮铛仰起小脸,神情却似大人般成熟,他慢慢道:“我年纪虽小,懂得也不多,我只是在想,武林中人若再无争雄沙城之心,只怕会少死好多人呢。所以我就”
雾红血欣慰地看着叮铛,赞道:“好明事理的孩子。”
叮铛板起脸道:“你们二人生死俱系于我身上,为什么还要叫我孩子”
雪玉吃吃笑道:“阿哟,是叮铛小英雄,不是小孩子。”
叮铛展颜微笑道:“明日晚上,叮铛定会救你们出去。”
雾红血奇道:“这里戒备森严,你怎么救我们出去”
叮铛脸有得色,微笑道:“山人妙计,倒时自知。”
他话锋转,又笑道:“我救了你们出去,姐姐你怎么谢我”
雪玉微笑道:“王宫里的珍奇物事,你爱什么便挑什么罢。”
叮铛皱眉道:“那些东西既吃不得也喝不得,我要来干什么”
雪玉歪了头想了想,道:“那你要什么”
叮铛眼中忽地露出丝顽皮的笑意,他葛地纵身跃入雪玉的怀中,勾着她脖子,在她白玉般的脸上亲了口,大声笑道:“好香。”
说完便溜烟地打开门钻了出去。
雾红血和雪玉两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半晌,雪玉才轻叹道:“好个古灵精怪的孩子。”
雾红血微笑道:“他自小便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却像个小大人般。”
雪玉缓缓走近雾红血,雾红血只觉阵芬芳将他轻轻包围,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雪玉的小手。
雪玉轻轻地倚在雾红血怀里,道:“你为何这样傻还要陪我呆在这虎口里”
雾红血柔声道:“我只知道绝不能看着你个人在这里,我当时也不知怎的,心意只想陪着你,这世上我的亲人本已不多,你若有什么事,我这辈子又怎么会再有快乐可言”
雪玉公主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害羞,此时只觉心中平安喜乐,竟对身在羁绊之事浑不在意。她柔声道:“你已把我当作你的亲人了么”
雾红血深情地看着她的目光,含笑道:“不错,我已将你当作我最亲近的人,不知你是否也把我当作你的亲人”
雪玉公主不答,慢慢从怀里摸了个锦盒出来,道:“你打开看看。”
雾红血接过锦盒,打开看,不觉痴了。
盒内竟然是个与雾红血似模似样的小面人
雪玉公主轻轻闭上眼帘,梦般地喃喃道:“你走了之后,我天天想你,就再找到那个捏面人儿的师傅,让他凭记忆捏了你的像带在身边,每天看上看。”
雾红血心中欢喜得快要炸了般, 紧紧地拥住了雪玉公主,就好象拥住了未来的幸福般。
客栈
午后的阳光被窗格所阻,但仍是顽强地将缕缕光线撒入屋中,李笑天和李当林茗青黯然坐在桌旁,叫进来的三碗面条已凝成了面块,冷得像冰块样,但三人却仍是口未吃。
雾红血和雪玉安危未定,林泉转眼便可篡位成功,叫三人如何吃得下去
这时,门外忽地传来阵喧闹声。客栈的掌柜大声呦喝道:“王二,叫你将泔水缸放得地远点,最近不知怎地,老鼠这么多,竟似不怕人般。”
李笑天心中葛地动,起身道:“我出去看看。”手机电子书
李当二人看了看他,不知他为何竟对这些琐事感兴趣。
李笑天也不解释,推门出去,果见院内角落里影影绰绰,藏了好些老鼠,但这些老鼠竟也奇怪得很,对泔水缸内食物竟似不感兴趣般。
李笑天神色凝重,叫过掌柜道:“掌柜的,这院内老鼠直是这般大胆还是最近才这样的”
掌柜的大声叫屈道:“公子,我们这家店干净得很,老鼠从来都少得很,最近也不知怎么的,竟好似中了邪般,老鼠多得要死,赶都赶不走,不肯回洞。”
这时,忽有个小二又跑了过来,对掌柜道:“老板,马廊的马儿竟似中邪了般,烦燥不堪,不肯吃草料,脾气暴的竟将马廊的木头都踢坏了,拉都拉不住。”
掌柜的摇头叹气,喃喃道:“这可真邪门了,难道近日犯了煞神,明儿个得好好的去庙里许个愿,求菩萨佑护平安。”
李笑天神色更似凝重,不再说话,推门回到房中。
林茗青见他神色凝重,问道:“怎么回事”
李笑天缓缓道:“我不确定,但也许沙城转眼便要大祸临头了”
李当也是惊,道:“怎么”
李笑天缓缓道:“沙城也许不日便要发生地震”
李当沉声道:“地震”
李笑天叹口气道:“不错。”
林茗青道:“但你怎么会知道”
李笑天缓缓道:“李大叔可曾听说过地震来临之前有种种预兆比如动物烦燥不安,不愿回岤”
李当和林茗青葛地明白了过来,齐声道:“你是说老鼠乱窜便是地震来临前的先兆”
李笑天缓缓道:“不但如此,马廊中的马儿也暴跳不已,不肯吃草料。”
李当沉吟道:“但这种事只是听人说过,是否确有这些先兆还难说得很。”
李笑天叹了口气,圣殿发生的切他又怎能对李当说起,他只得道:“李大叔,咱们不如在全城走遍,如果满城都有这些异象,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
李当沉声道:“不错,人命关天,若真有地震,不及早把沙城数万人疏散到开阔地带,只怕死伤无数。”
三人再不迟疑,约定个时辰后回客栈会合,便各找个方向去看城内其它地方是否也有异像。
个时辰后,三人再聚首时,脸上神情都很沉重,三人还未说话,但看别人脸色已知异像已在沙城内普遍存在。
李笑天缓缓道:“地震之事看来必是真的,虽然不知它何日会来,但看来只怕时间已不多,最近几天只怕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林茗青急道:“那咱们该如何办如对沙城百姓说起,又有谁信得过咱们”
李笑天咬了咬牙道:“现在只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林泉”
林茗青颤声道:“你要再去找我爹爹,让他下令全城的人撤出么”
李笑天缓缓点了点头。林茗青咬着唇,道:“但他已恨你入骨,你若去,只怕会有危险。”
李笑天字字地道:“我若不去,又怎忍看数万条性条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林茗青静静地看着李笑天,她的神情忽地变得骄傲无论谁有她这样的情人,只怕都会和她样骄傲的。
她缓缓地道:“你放心地去吧,我会等着你,我若不能回来,我绝不会独自偷生”
李笑天轻轻地拉起林茗青的手,林茗青慢慢依偎在他怀里,这时候,任何语言也许都已显得多余。
李当看了看李笑天和林茗青,他的眼中也似有热泪快要流下,但这绝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骄傲的泪,也是欣慰的泪
议事厅内,林泉仍在处理着各种公务。
案头的各种公务已堆成了小山。
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楼兰王明日便会下诏禅位,但他还需要做很多事情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些事情他向不喜欢别人代劳,他就算做得再久也不会觉得辛苦。
权力对他而言,其实是种难以言说的乐趣。
明天之后,他便会成为楼兰的新国王,这是何等伟大的事业。数百年来,楼兰武林又有谁能够达到比这更高的成就
林泉对自己也满意得很。
但他却未想到李笑天竟敢再来见他
所以当朱正进来禀报李笑天求见时,他的眉头也不禁微微皱了皱。
难道这年轻人竟真的不怕死吗
李笑天缓缓步入议事厅,林泉淡淡地道:“李公子又有何事”
李笑天字字地道:“在下此来想请城主下道命令。”
林泉纵声大笑道:“好小子,胆子不小说吧,是什么事”
李笑天缓缓道:“请城主下令命沙城数万人全数撤出沙城”
林泉定定地看了看李笑天,缓缓道:“若是其他人这么说,我定以为他是失心疯了,但你,我却想听听你的理由。”
李笑天道:“只因最近数日沙城便会发生地震,在下虽不知具体时间,但只怕留给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了。”
林泉大笑道:“难道你竟如孔明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竟推算得出什么时候发生地震”
李笑天淡淡道:“城主若不相信,不妨随我到城中看看。”
林泉瞬也不瞬地看着李笑天,他的目光竟似刀锋般地锐利,李笑天全无惧色,与他目光对视。
林泉慢慢道:“你若不能说服我,我保证你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笑天言不发,大踏步转身向门外走去,林泉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不疾不徐。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
但林泉在看了数处满地的虫蚁鼠蛇乱窜之后,神色竟也变得慢慢凝重起来,他的神情间竟似也出现了丝忧色。
李笑天道:“城主现下可相信在下的话了么”
林泉缓缓道:“你说的虽有道理,但我若弃了根本之地,难免授楼兰王以隙。楼兰王兵强马壮,他若不顾父女之情,那时我大浪帮的基业便会毁于旦”
李笑天忽地大笑道:“很好,很好,不撤最好,楼兰王的江山只怕还坐得稳些。”
林泉喝道:“你说什么”
李笑天悠然道:“若地震发生,大浪帮的基业才会毁于旦,雪玉公主若也丧身在地震中,楼兰王没了顾虑,江山难道不安稳么”
林泉身子震,也知李笑天说得很有道理。
李笑天目中闪光,又道:“城主既然派人到过祖码圣殿,当然知道圣殿为何毁于旦这地震的威力,城主只怕也是知道的。”
“何况雪玉公主尚在城主手中,城主就算撤出城外,又有什么大碍”
林泉沉吟会儿,似为李笑天言语所动,葛地沉声道:“好老夫今日便赌上赌,成就大业又怎会没有风险”
李笑天大喜,这才觉头上似乎也隐隐渗出汗来。
林泉声令下,大浪帮众虽然惑然不解,也只得遵令从事,至于沙城百姓,以为又是林泉扰民之举,自不免有破口大骂和怨声载道之举,但在大浪帮的刀枪逼迫下,又怎敢不听从
从下午开始,撤城之举陆续进行,李当三人见城中闹得鸡飞狗跳,心中却总算松了口气。
三人下午又得到消息,楼兰王已从京城出发往沙城而来雾红血和雪玉公主仍在林泉掌握之中,楼兰王爱女至深,林泉篡位之举看来却是无法避免了。
李笑天叹道:“楼兰王若践约,只盼林泉能守信将雾红血和雪玉公主安然放出。”
李当也知林泉既答应李笑天撤城,雪玉公主已是手中最后张王牌,对她和雾红血的防守又不知严密了几分,绝无救出两人的希望,只得商定先去找楼兰王覆命,到时再随机应变,以保两人安全。
夜渐已深了,撤城却仍在进行,毕竟数万人要撤出城去又岂是短时间能办到的
林泉吩咐属下叫来朱正和杨邪,令二人加强对雾红血和雪玉公主的监守,以免李笑天等趁乱劫了人去。只待全部撤城完毕,再最后撤出城去。
雾红血和雪玉深在地下石室,对沙城的喧闹却是无所知,只是在想林叮铛究竟用什么办法救得二人出去。
但这整天竟也未见到林叮铛的人影,想到明天便是楼兰王禅位之期,两人心里不由都有些着急。
雾红血长叹道:“这小鬼头莫非在骗我们么”
雪玉想了想,道:“叮铛绝不是那样的孩子,这孩子古灵精怪,说不定真的有法子救我们。”
这时,两人站着的地下忽地传来声轻笑,个还显得有点稚嫩的童声悠然道:“看来还是雪玉姐姐了解我些。”
两人大吃惊,向地下看去,忽见地下的板石板慢慢拱起,个小小的脑袋从地下慢慢钻了出来,不是叮铛却又是谁
雾红血惊喜无已,微笑叹道:“你这样古灵精怪的孩子,天下又有谁猜得透你的心思”
叮铛纵声跃了出来,微笑道:“雾哥哥,你要拍马屁出去再拍不迟。”
雾红血忍不住好奇道:“叮铛,你人小力弱,个人怎么能挖得了这么大个洞”
叮铛白了雾红血眼,道:“是谁告诉你这个洞是我挖的”
雾红血奇道:“那”
叮铛道:“我堂堂沙城的少城主要找几个人挖洞可还不容易么我又怎会做挖洞这等粗夯之事”
雾红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雪玉微笑道:“你们哥儿俩要斗嘴,还是出去再说吧。”
叮铛吐吐舌头,也道:“正是正是,否则这房子塌了可就乖乖隆的冬不得了了。”
雾红血让雪玉先行,兀自笑道:“叮铛你又胡说,这石室这么坚实又怎么会塌”
叮铛冷笑道:“你若不信,我们不妨打个赌。”
雾红血又如何会与他认真,微笑不语,三人边说边钻入地道。
这地道并不太长,钻出地道后,赫然竟在帅府后院的墙外。雾红血和雪玉见到满天的星斗,呼吸到夜空中新鲜的空气,心下欣喜,不禁拥抱在了起。
叮铛含笑看着两人,他小小的心灵中竟也觉得温暖快活得很。但他忽然发现地上竟多了个影子。月光下本该只有他们三人的影子才是,但现在地上却赫然有四个人的影子,叮铛的瞳孔忽地收缩,他慢慢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了林泉那不怒自威的神情。
雾红血心里忽地有种微妙的感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抬起头,也正好看到了林泉锐利的眼神,他也马上说不出话来了。
林泉冷冷地道:“不错不错,林某人身边最亲信的人竟全都背叛了林某,叮铛,你做的好事啊”
叮铛不禁后退步,他虽素得父亲宠爱,但这时见父亲脸上神色阴沉,不禁也微感害怕,他低声道:“父亲,你难道真忍心为了王位让家人不得开心么”
林泉大怒,他的手葛地暴长,已把将叮铛抓在了手中,向后丢,后面早有帮众应声接住。
林泉怒道:“叮铛,你的帐我呆会儿再给你算。”
他又冷冷看着雾红血和雪玉,缓缓道:“红血,你还要我亲自动手么”
雾红血咬了咬后,挺胸站在雪玉的前面,字字地道:“师父,你就算将红血打死,红血也绝不会让雪玉再作你的人质。”
林泉字字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千万莫要后悔。”
他的手已缓缓提起,手掌周围竟凝了层白雾,冰咆哮神功竟似转眼便要出手。
雾红血缓缓道:“师父,早已有人说过你的神功几可算是天下无双的绝技,这些年,你虽很少出手,但我却知道你的冰咆哮击天下已很少有人能挡得住。”
林泉哼了声道:“你既知道,为何还不让开。我念在师徒之情,尚可放你条生路。”
雾红血凄然道:“师父你养我教我,就算将我打死了我也绝无怨言,但今日孩儿誓要护得雪玉周全,绝不会让开步”
林泉眼中杀气顿现,显是心中已怒极,他阵厉啸,掌力已排山倒海地向雾红血击去。
凉意瞬间便袭满雾红血全身,他咬了咬牙,伸掌便向林泉的双掌迎去。
在雪玉的惊叫声中,雾红血已给林泉掌击得飞了出去,倒在地上
雪玉向雾红血冲了过去,将他的头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哭道:“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躲开”
雾红血嘴角渗出血来,受伤显是不轻,他轻轻地道:“傻孩子,我说过,就算我这条命不要,也要护得你周全。”
他深吸了口气,突地又慢慢站了起来,昂然冲林泉道:“师父,孩儿还站得起来”
林泉眼神变得可怕得很,他的第二掌又已拍出,这掌声势更猛,他已不能容忍雾红血眼中那股又骄傲又倔强的神气。
雾红血浑身内力只剩了十之二三,眼看就要给这掌打得浑身骨断魂飞,这时,个白色的人影忽地插在了他和林泉的掌力中间,林泉雷霆万钧的掌力,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这个人的身上,这个人的身子葛地飞起,落入雾红血的怀中。
雾红血的心葛地沉了下去,他目眦欲裂,怀中那个柔软的身躯已无力躺在他的怀里。
关键时刻,雪玉竟然用自己的身子替雾红血挡了这掌
雾红血嘶声道:“雪玉,你为什么这样傻”
雪玉深情地凝视着雾红血,用尽全身力气,将脸轻轻地贴在他脸上,柔声道:“你可知道,我又怎舍得你为我而死”
她句话说完,头已慢慢歪了下去,雾红血如受雷击,伸指探她鼻息,已没了呼吸。
雾红血声大叫,眼眶中也似要滴出血来,恶狠狠地盯着林泉,林泉见掌误击了雪玉公主,心中也是后悔不迭,此时见雾红血犹如野兽般的目光,心里竟然也有些害怕,情不自禁退了步。
往事似是流水般在雾红血的脑海中缓缓流过,面前这个人养他教他,却杀了他最心爱的人雾红血脑中片混乱,大叫声,抱起雪玉的尸体,发疯般地向城外掠去。
林泉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竟不阻止。他葛地心中寒:雪玉公主已死,楼兰王便会倾国之力要灭了大浪帮复仇,自己生所营,原来也在这掌中化为泡影了
这时,大地忽地阵震颤,城中房屋城墙犹如豆腐渣般摧枯拉朽地垮塌下来,乱石飞瓦如雨点般滨纷而下。
朱正见林泉仍是痴立不动,大喝道:“帮主,快快出城,否则便来不及了”
林泉葛地瞪着他道:“你叫我什么”
朱正见他眼中竟有疯魔之意,忍不住寒道:“帮主”
林泉大喝道:“住口,我是城主,我永远是沙城的城主,沙城既已不在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朱正苦劝道:“城主,还是先出城躲避吧,他日还可东山再起。”
林泉用力拂开朱正的双手,将朱正拂开数步,身子葛地飞起,竟向帅府中最高的屋檐落去,在夜色下大喊道:“我是沙城城主,我永远是沙城城主”
原来他失去了成为楼兰国王的希望,又知大浪帮定会成为楼兰国王死敌,生基业转眼便会毁去,竟至疯魔了。
朱正正要拉他下来,岂料整个帅府已摇摇欲坠,这时,大地震颤更是厉害,整个帅府忽地轰然声,股绝大的烟尘葛地升起,碎石雨点般落在朱正头上,朱正抱头躲避,等到他再抬起头时,眼前座宏伟的帅府早已夷为了平地,哪里还有林泉的影子
朱正声长叹,流下泪来,他跺了跺脚,仰天大叫道:“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啊”
他神情茫然,回头看整个沙城早已面目全非,在这刻,他心中的什么王霸雄图,凌云壮志早已消得干干净净,他长叹声,正要出城自去,打定主意不再踏入江湖。忽地看到瓦跞中竟有双孩子的脚露在外面,他葛地震,翻开瓦跞,叮铛脸上挂着泪痕,正含泪看着他。
适才发生的惨剧,他自然也已看到,所以他才会如此悲伤,甚至地震的恐惧都没把这悲伤冲淡。
朱正抱起他,解开他的岤道,含泪道:“帮主已经不在了,你可愿随我归隐山林么”
叮铛缓缓点头,随着朱正大踏步地向城外走去。
正文 第十九章 尾声
年后,沙城的断壁颓垣中。
有骑骏马载着男女两人得得连声驰来。
自那次大地震后,沙城的百姓早已弃了家园,迁往他处,这附近带早已荒无人,这两人是什么人来这里却又做什么
两人驰到废墟前,翻身下马,男的从革囊里摸出支烛,三支香和些水果之类的供品。然后再把香烛面对沙城插着,摆好瓜果,唤那女的道:“青妹,好了。”
女子清丽绝俗,神情黯然,显是又想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这两人正是李笑天和林茗青二人。
李笑天叹了口气,柔声道:“青妹,死者已矣,你不可太过伤心了。”
林茗青点点头,遥遥向沙城拜了三拜,祝道:“父亲,你虽毁了师哥生幸福,但你终究是我的父亲,孩儿终生已得所托,叮铛聪明伶俐,必不致有什么闪失,孩儿盼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李笑天也上前行了个礼,默念道:“我必终生善待茗青,老爷子尽管放心去吧。”
两人祭拜已毕,收拾上路,林茗青倚在李笑天怀中,喃喃道:“你说叮铛真的能脱危险么”
李笑天道:“青妹,你放心,我曾问过逃出城来的大浪帮帮众,有人说看到他与朱正齐平安离开了沙城,朱正对你父亲忠心梗梗,必会好好善待叮铛的,他日定有相见之时。”
林茗青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只可惜雪玉公主不幸身亡,师哥葬了公主之后,也飘然不知所踪,他这生,只怕很难有快乐的时候了。”
李笑天想起雾红血平生遭遇之惨,也不禁扼腕叹息。
两人缓缓前行,日落时分,又赶到了京城附近,那里,便葬着雪玉公主的芳魂。
两人下马,走到公主墓前祭拜,想起她和雾红血凄美的爱情故事,心中都是黯然。
林茗青忽地拉了拉李笑天衣袖道:“笑天,师兄最近定来祭拜过公主。”
李笑天道:“你怎么知道”
林茗青指了指墓前,道:“你看。”
李笑天顺着她手指看去,在雪玉公主的墓前,赫然多了男女两个木雕的木偶,线条虽然粗邝,外形却隐隐约约看得到雪玉公主和雾红血的身影。
李笑天喜道:“看来雾兄真的来过。”
月前,两人曾来过此地,那时却并无这两个木偶,想来定是雾红血心中思念公主,又知公主喜欢小面人儿,便照着刻了这两个木偶,好时时伴着公主,让公主的芳魂不再孤单寂寞。
林茗青体会师兄腔痴意,泪水不觉缓缓流了出来。
李笑天叹道:“但愿这两个偶人能生生世世向后人见证雾兄和公主的感情。”
李笑天虽是衷心遥祝,但他却不知道,千余年后,罗布泊的湖水已经干涸上百年后,这两个木人仍是静静地守候在公主坟前,默默地在风中倾诉千年前的深情。只是在二十世纪,男木头人才不知被何人盗去,杳无踪迹。
敦煌。
个身着破烂衲衣的和尚在长时间的跋涉后疲惫地看着前面不远的市镇。
他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了丝喜悦的笑意。
他的身后,几匹骡马用绳索穿着,驮得满满的,显得甚是沉重,却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和尚呦喝着驱赶骡马,要快点走到前面的市镇歇息,他已走了很多很多的路,早已疲惫不堪。
但这时,忽地从身后驰过来两骑,当先人手执大刀,大喝道:“兀那和尚,快放下满驮的货物,饶你条性命。”
和尚神色虽有些惊惶,却死死地牵着几匹骡马,大声道:“这是我十余年用性命换来的,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放手”
执刀那人恶狠狠地道:“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他长刀闪,已向和尚斩了下来。
和尚大叫道:“哎哟。”他的身子已本能地向旁边闪,长刀从他身边划过,却划着了驮上的包裹,包裹里装的东西立时散落下来。
执刀那人定睛看,不禁用力啐了口道:“呸,臭和尚,你这么拼命干嘛老子还以为驮上装的什么东西呢,原来却是经书,你要早说,送给老子也是不要。”
和尚合什道:“阿弥驼佛,我是和尚,驮上装的自然便是经书。”
那两个强盗哈哈大笑,执刀那人笑道:“兄弟,这个和尚倒有趣得很。”
他眼睛转,忽道:“世上哪有人把几本破书当作珍宝,这和尚只怕有些古怪,咱们好好搜搜,不要给和尚骗了。”
和尚不禁大急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贫僧这几匹骡马上装的真的全是经书。”
但他越是着急,强盗越是不信,两人大笑声中,又将匹骡马上的包裹划烂,经书转眼间又落了地。
两人正自暗道晦气,忽见后面又来了个和尚,那和尚徒步向三人走来,脚下却轻飘飘的,柔软的沙地上竟只留下了极淡的足迹。
两人不禁惊,那和尚转瞬间便已来到眼前,低低地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休得亵渎我佛,还不快将佛经捡起来”
两个强盗对视眼,又怎肯如此听话,喝道:“和尚大胆,敢这么给老子说话。”
但他两人话音还未落,忽地同时看到有只手伸到自己脸前,然后两人又听到“啪啪”两声脆响。接着两人便看到对方的脸红肿起来,这两个强盗不禁大惊,自己竟连对头的出手也看不清,如何还敢再倡狂。两人倒是典型的欺善怕恶,不敢再说,忙不迭的收好佛经,屁滚尿流而去。
先前那个和尚瞬也不瞬地盯着后来的和尚看,忽地眼睛亮,大声道:“你你不是怎地也出了家”
后来那个和尚却似早已认出了他,合什道:“阿弥陀佛,玄奘大师,别十余年,恭喜大师已顺利取得西经东归。贫僧法名无心,大师认得的那个故人,早已在十余年前死掉了。”
玄奘合什行礼道:“贫僧见过无心师兄。”
无心合什谦道:“大师佛法高僧,无心怎么当得起师兄二字,恳请大师将贫僧收为弟子。”
玄奘叹道:“你我二人也是有缘,贫僧也不再谦,便收你为记名弟子吧。”
无心合什下拜,口称师父,玄奘微笑答礼。
无心道:“师父,我自在前面市镇附近建了所小庙,便请师父随我去歇歇脚。”
两人收拾好经书,缓缓向无心的小庙行去。
行了半个时辰,玄奘遥遥望见不远的山壁上洞岤林立,更奇怪的是每个洞岤中竟然都有大大小小雕刻的佛像。
无心合什道:“师父,弟子在这里出家十余年,潜心向佛,又因弟子略懂医术,为附近村民施药救治,村民向佛之心也日盛。弟子为了宏扬佛法,是以组织人力物力雕刻了这些佛象。”
玄奘见壁上佛象林林立立,怕不有上百座之多,有的高约丈余,有的却又微如手掌,无心若不在此花了巨大心血,又怎能完成此浩繁的工程
玄奘不由合什叹道:“西方极乐世界,乃在斯乎无心,你宏扬佛法,实是功德无量。”
无心道:“弟子鲁钝,佛法修为浅薄,只知造像立佛,不知精解经文精义,师父缪赞了。”
玄奘叹道:“不然不然,若颗真心向佛,就算不读佛经又有何妨佛云无字天书便是此义了。”
玄奘又道:“我西行取经,未得太宗皇帝允可,大唐本有边禁,我此行回归中土,也不知祸福,只怕辛苦自天竺取得的真经毁于旦。无心,我自天竺带了数套经书,现下便将其中套留在你的小寺内吧。”
无心合什道:“弟子必尽全力保存,不负师父所托。”
当晚,玄奘在庙中住了宿,第二天又踏上回归中土的路程。玄奘回到长安后,唐太宗敬他十余年坚韧不拔取得真经回归,不但不降罪于他,反而专为他设了道场翻译佛经。玄奘的名头从此名扬天下。
无心将玄奘所托佛经设了密室收藏。敦煌路上,除了佛教经典外,源源不断有各种经义传入中土,无心多方收集,皆藏入密室中。
他自雪玉公主逝后,颗尘心早已万念俱灰,将颗心思都放在了宏扬佛法上,在他的带动下,后世僧人又屡在敦煌建寺塑佛,千余年后,敦煌佛窟竟然名扬天下,成为佛教大胜地,至于无心的名字却已默默无闻了。
清朝未年,朝政**,西人纷纷盗掘我国西域文物,其中尤以斯坦因从王圆箓道人手中购得的数万册敦煌卷子最为出名,至于这些卷子是不是无心保存下来的佛经却也无从可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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