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过年生无忌
话说素素翠山早上起来跑去找谢逊商议过冬事宜，三人商量好了，决定分工合作。
谢逊负责扒皮腌顺便孔打个猎修个羊圈；
素素负责酿酒做饭等日常事宜；
翠山负责砍柴打猎挖山薯修羊圈采鸟蛋找山找野果等等，总之往外跑的活计都归他，相当于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计，从早到晚数他最忙最累。
素素吵嚷着要去林子里收集山货，谢逊翠山都不同意，怕她旧伤未愈再恶化了，也怕她再失踪一次，两个人是有些后怕的。素素一再表示自己不会乱跑，也会绝对十二万分的小心，保证不迷路不受伤不让人心。两人沉默一阵，翠山才松口答应了，不过要去林子的话得跟他同行。素素嘻嘻笑笑，那有什么问题
算起来，要赶在雪季之前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于是三人不再多言，当下便忙了起来。
素素手臂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腿还有些疼，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走路是不碍的。前几日布置新房的时候，把酿酒的用具全搬回制陶山洞了，眼下便要去那里，计划在翠山找到野果之前，将酒罐大瓮杵子研钵等洗干净煮过晾干。然后下午趁天没黑，去林子里采点蘑菇松子回来。
谁知还没到山洞门口，就看见她家相公从里面走了出来。刚刚他说要先走，竟是来这里了。
“说你是不是在这儿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素素一瘸一拐的跳上去，嘻嘻哈哈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鼻子做泼妇状。
翠山笑笑，一把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伸出手里的东西，
“这给你。”
素素愣了
翠山手里，一块麂皮上，两只乌油油的刀。一只长些宽些像是西式菜刀，一只又直又窄像是匕首。两柄刀的刀鞘是鹿皮的，刀柄是黑木的，看上去十分小巧致。素素拿起那把匕首，拔将出来，刀身乌黑，冰凉坚硬的质感，流线的形状，握在手上很有质感，也十分轻巧，素素想等会儿用它来削山薯皮一定很好用。再看那刀柄，乌木上竟然刻着一个素字，那个字长得亭亭玉立，更显匕首的致。
素素喜欢的不得了，看看翠山笑笑，又拿起另一把匕首。这只匕首刀柄上一样有个素字，素素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某商业街街头一家木制品专卖店的logo 兴奋的拔将出来，只见那刀身呈青褐色，又厚实又锋利的样子，比刚刚的小刀重了不少，却更有手感，素素握着空挥了两下，乎乎生风，想来做饭切菜一定好用。
“呀，真好看这两只都是给我的吗”殷素素明知故问，笑得跟只小狗一样，将匕首们收好急忙揣在怀里，人兴奋的凑到翠山前。
“大的收在腰间，小的收在靴子里，记住以后随身带着，晚上我教你如何用。”翠山看着她将匕首收好，这才放心。
素素点点头，歪着脑袋仰望他，“你不是炼宝剑吗，怎么改成匕首啦”
翠山笑笑，“宝剑你现在，能使剑”
素素撇撇嘴，一低头，张开手臂抱住她家相公的腰，头搁在他膛上，小声说了句什么，翠山没听清，低头问她，见她忽闪的眼睫毛上亮晶晶闪着水光，心里一热，下巴磕在她头顶上，用力的旋旋，疼得素素杀猪一样叫喊起来，一下推开他，戳着他的膛说了声 “莽夫”，便跳着跑了。
翠山揉揉，再下巴，满足的跟着追了上去。把媳妇儿送家，拿了筐子就上山挖山薯去
生活，是美好的。
奋斗，是必须的。
素素翠山忙了整整五天，将十坛酒封好了，制陶山洞里素素用冰块融化速度作为衡量标准，将温度调整为标准温度。初次发酵要1天，二次发酵最少要一个月。刚刚好，就是过年前后的时间。
素素的酿酒笔记虽然丢了，可幸好所有的工艺流程她都记得细节。只是可惜了笔记上的图注，那里有她在林子里找到的各种浆果出现的地方跟采集潜力。那可是她长年累月细细搜索出来的她怕翠山找不到那些地方，没原料可以用。
谁知第二日清晨起床，张翠山就背着满满两筐浆果回来给她。那浆果上都结了冻霜，素素尝尝，居然比前几个月她找的果子还甜这下素素真的服了，暗下决心，以后再画图，还是带着他去吧
酒酿上了，天气也开始变化了。乌云蔽日狂风大作的日子越来越多，翠山每日天不亮就出门，总要往返树林家里5，6次，每次运回来一筐山薯，或是一只大山猪，或是一大捆柴，或是几只活山，或是两只产的山羊跟山鹿，晚上回来还要帮谢逊扎羊圈，那些带回来的山山鹿山羊们，也都关在里面。这就又加上一件，给山鹿山羊的过冬草料也得预备下。总之就没他歇脚的时候。
素素每天空跟他一起出门，采得的榛子松子山菌等山货也不过就一小筐。回来用油炒了，加盐再用熟油拌了，装进坛子里埋在雪下。又绑着鼻子熏着香帮谢逊处理腌跟熏。留着的鹿肠子羊肠子被洗干净晾干，又捡那些肥瘦相间的碎剁成馅拌了香料跟盐，灌进肠子里做了香肠。天黑前还要跟翠山去海边抓鱼捞蟹，忙的也是不停手。
有一日三人晚上聚在一处，相互打量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本是江湖中少侠英雄之辈，现如今每日忙的有如猎户木匠村妇一般，却竟然都乐此不疲甘之如饴，匪夷所思却又好像理所应当
三人每天从天不亮忙到深夜，洗完澡倒头便睡，素素翠山圆房的事情也被抛到一边了。
比起洞房，素素更加郁闷的是睡觉问题。
原来感情再好，两个人毕竟是成长环境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的人。是舍友的时候还好，各自尊重互不干涉，反正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可成了夫妻，同床共枕便是第一要分享以及改变的生活习惯。
刚开始的两日还好。顾及她肚子痛，翠山便侧身抱着她睡。两人光顾甜蜜了，其它的顾不得。
可第三日半夜，她第n次喘不过气郁闷的惊醒，才握拳决定，为了保证白天工作力，就得先保证晚上的睡眠质量。所以肚子不疼了，不用抱着了，还是各睡各的吧。
这一分开，才发现，两人的睡觉姿势习惯不同，连枕头的喜好都不一样。
翠山习惯了睡硬瓷枕，到这里以后闲石头不平整，便做了木头的装在皮套里。
而素素自然是喜欢睡软枕头，说话闲聊的时候枕两个，真正睡觉的时候枕一个。所以不大的新床上，光枕头就三个，还高低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跟自己一样，自然继续各睡各的。
枕头可以将就，睡觉姿势就比较难将就。床上就那么点大地方，两个人也划分不清。
素素觉得旁边睡着块木头，一动不动，僵硬，太不舒服了。
翠山觉得旁边睡着颗流星，时不时就缠上他，踹他两脚也就罢了，卷走被子也能忍受，可动不动就往床下滚，这实在是太费劲。
折腾了几日之后，翠山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
第一，分枕头不分被子。
第二，必须搂着睡。喘不过气也没办法。手臂压麻了也没办法。只有搂着睡，才能一觉到天亮。
白天累的像牛，晚上睡的像猪。就算偶尔有一个人擦枪快走火，也会被另一个人的倦态叫停，不忍心浪费这珍贵的睡觉时间
紧赶慢赶，好容易在大雪遍地的雪季降临前，将一切工夫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式进入年里，素素开始准备年菜。
“蜜饯果子炸山薯块酸辣海带丝干培松子等菜常备下酒；杂菜饼蜜汁火腿做熟了只当前菜；新年夜里只吃鲜嫩的鹿羊和各色山珍为主料的火锅，锅底需是贝类海味吊煮的高汤；或是先吃炖猪蹄炸山薯配野山椒黑豆酱炒的辣干锅，再添鹿骨山煮出的高汤做火锅；或是盐腌酸野菜配搁在冰石匣里的冻海鱼合煮的酸菜鱼火锅”
翠山倒没什么，砍柴洗碗，练功写字，苦力的日子总算告一段落，前些日子的忙碌可不就是为了现下的清闲么。
谢逊在一旁却听得只咽口水，拖着小熊两个默默晃在素素左右，美其名曰打下手，却很没有骨气的惦念着那些围绕着素素的半成品
大年夜，洞外一片漆黑中闪烁着雪地的白色跟空中不断下落鹅毛般的大雪。头顶上漆黑的天乌云盖顶已不知多久，朝前看却是白茫茫大地直蔓延到银色海边，海天相连又是黑茫茫一片
山洞内却是火光冲天浓浓暖意，欢笑拍手声不断。三人一熊在洞里已是吃了整整一天的火锅，加之做游戏猜谜语，不知不觉两坛酒已经喝掉了。
“哈哈这次终于是大哥答错啦罚酒罚酒还得讲个故事才行”素素激动的坐直了拿着小酒坛去给谢逊倒酒，眼神虽亮却有些迷离，满脸通红 翠山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素素猜谜语实在不灵光。已经连续输了十多把，喝了不少了，可就是执意不肯认输。只有悄悄将素素碗里的酒倒半碗回自己碗里，再趁她放下酒坛前恢复正襟危坐。
“哼哼也罢也罢，想听什么故事”这个素素，从前她仗着自己那些什么转弯的怪问题，常常赢他二人，可眼下再没人着她的道了，要不是怕她耍诈骗酒喝哼
“嗯讲大哥当初是如何加入明教，又如何求亲的”素素揉揉眼睛，头沉的跟千斤重一般，此刻抱着毛茸茸的皮褥子转移到侧靠着墙边。原本在她旁边的小熊灵活的跳开，然后继续抱着只生山薯专心致志无比认真的磨牙
素素的一句玩笑话却勾起了谢逊多少伤心事，当初身为少年时，他也曾满腹理想，甚至考过科举，只是蒙古人的朝廷太让人失望，反倒是认识了教中兄弟加入明教后这才觉得有了志同道合的伙伴。
也曾想要轰轰烈烈做一番大事，也曾想儿子将来长大了生活在一个全然不同的新世界，也曾想要跟妻子共效于飞白头偕老，也曾想年老时大业已成便寻一处有如冰火岛般的室外桃源颐养天年
当年他去求亲，他娘子笑颜如花的仗剑门口，“想娶我妹妹，打赢我再说。” 他又哪里是去娶她妹妹的，明明就是冲着她去的，上元节灯会上一面之缘，她以为他看上的是猜中他谜语的妹妹，却不知他动心的，是那个路边捡到跟妈妈走散孩子，用自己一点点买花灯的钱给孩子买糖吃，明明羡慕妹妹的花灯却还笑得没心没肺的爽朗女人。
她不识字，他不在意。她不温柔，谁说的她武功没他高，他说他胜之不武，便每十天去跟她打一架，打了一年。
她用那招比武也不知吓退了多少她妹妹不中意的男子。她妹妹出嫁那天，他又来跟她打架，打完她看着他，“我妹都嫁了，你再不用跟我过招了。”
他笑笑，眼前女子，明明眉目中留着不舍，“不错。是不用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和母亲媒人带着聘礼上门，她顶着哭的跟核桃似的眼睛打开门，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这就是他谢逊的妻子。
她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只不过，他们都死了。一个被奸污然后杀害。一个被活活摔死了。
而这一切，早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谢逊平静的讲完故事，好像他已是个局外人，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个故事。
素素的酒早就全醒了，她从心里冷到全身，看看翠山，更加不敢靠过去，只能默默的抖，悄悄的流泪。
翠山牵过素素一只手，另一只手拿起一碗酒敬谢逊，“大哥，一醉方休” 说完不等谢逊回应，自己先干为敬。
翠山素来不善言辞，劝解情绪调节气氛这种事多半是素素在做的。可有时候男人之间，其实不需要说那么多。大家明白，有些事，早就无解了。不如醉去，不再想它。
谢逊拿起小坛子，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将酒坛子朝着海边方向掷了出去，坛子远远的碎了，再回身，谢逊又变回平日的大哥谢逊，隐约瞧见素素低头吸着鼻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我的故事讲完了，素素啊，你答应大哥的事情，何时兑现啊”
素素急忙抹掉眼泪，抬头问：“大哥我忘了，我答应了你什么事你说吧，我明日就去做明日做不了最多，最多天亮了就去做一定做到”
谢逊嘿嘿一笑，“天亮啊只是这件事恐怕再怎么急也得再等上好几个月啊”
素素一愣，忽然明白了，羞得脸红，“大哥你你为老不尊定是喝多了我我不跟你说了”说罢转身就往洞外跑。
翠山一把拉住她，“冰天雪地黑灯瞎火的，你又乱跑”
谢逊挠挠头，这个素素，成了亲，连玩笑都开不得了女人啊，果然成了亲就俗气了心里便厌烦了，不想打搅他们二人世界，便拿着坛酒，拎起爬到他近前的小熊道：“罢了罢了，年也过得差不多了。我回去了。这三五日，我不过来寻你们，你们便不用去寻我了。我跟熊孩子，好好过过招。”
原来两个月的时间，小熊已经又长高了好多，动作也灵活了不少，谢逊平日无人说话时，跟小熊倒是聊的投机。时不时还会过两招，把小熊当徒弟一样教。那小熊虽然笨，被他训练的也颇为灵活，躲避抵挡，一招一式，竟似武功套路一般。素素在旁只是称奇，翠山却看出来，小熊虽记得套路，却不懂得应用，只是条件反的跟谢逊套招。倘若谢逊变招，它便只能用熊本能的方式抵挡。想来谢逊确是无聊的紧。尽管如此，也还是为谢逊能训练它到这种地步而有些钦佩。
张翠山背着一筐食物跟一坛酒送谢逊和小熊回到山洞后，再折回来，还没进门就发现地上第五坛酒竟然开封了走过去看，小半坛已经没了
再往里看，他的小妻子正满脸通红睡眼迷离的侧躺在床上，摆着种种撩人的姿势，对着张翠山勾勾手指头
张翠山咬牙握拳。以后酒这东西，他家娘子，不许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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