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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没有感知没有意识
还是死后成鬼,可以四处飘荡
所以,能够自由飘荡的话,他,应该是已经死了
恍惚间,他回到了武当山,大家都聚在前厅,似乎在讨论他的消息。
师父很难过,六弟还在哭,边哭边说:“现在三哥这样,五哥又不知所踪,我们武当七侠,真是毁了”。
他在旁边急忙大喊:“师父,翠山回来了我回来了”可没有人理他。
他又想去六弟的脑袋安慰他,却也了个空。他想,自己一定是死了。
陪着六弟哭了阵子,他又随师父到了三哥房里。三哥,憔悴了许多
以前铮铮铁骨,现在却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师父面上难受,他却强颜欢笑,还一再宽慰师父说自己没事。
三哥的话,让他心里涩涩的,却流不出泪来。
然后,他又见到了殷素素。她一身黑衣手执长剑,立在他面前,泪流满面。
“五哥,素素对不起你对不起俞三侠素素好后悔千个万个后悔早知道日后会遇到你,我绝不去争那屠龙刀,绝不伤俞三侠能跟你相知相爱,是素素有生以来最快乐幸福的事情,只可惜,这日子太短,太短了素素犯的错,辜负了你的一片心,这债,却绝不能让你替素素还今日,我陪条命给俞三侠,他日你再见他,便什么也不欠他了”
说完,竟用那长剑抹了脖子
鲜血喷到他脸上,热热的,咸咸的。心里却是凉凉的。酸酸的。
然后,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母亲,忽地一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回了10岁,一下子扑向母亲怀里,
“娘山子好想你你到哪里去了山子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母亲一把将他推开,“你怎么能到这里来快回去快走快走”
他回头,娘让他去的地方,好黑,好远
他不舍的喊道:“娘山子不想跟师父走山子怕黑山子想跟着娘”
“不许哭娘是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你要像你爹你师父一样,做真英雄真侠士快转头回去这里,还不是你来的地方”
娘的眼神好严厉他只好一步步往后退,却不舍得转身,贪恋着娘的样子。他离那黑暗越近,身体就越沉重,可娘的容貌就越和蔼,好吧为了娘,他只好慢慢退到那团黑暗里。沉重的身体变成酸麻的右肩膀,钻心般火辣辣的疼痛。
感觉到疼痛的话,他是重新投胎了还是,还没死
眼睛还没睁开,耳朵鼻子已经开始先一步运作起来。
耳畔传来清脆的鸟啼声,柴火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开水轻微的咕嘟声,似乎还有些遥远的海浪声。用力吸一口气,暗暗的花香,混着泥土与石头青苔的味道飘进鼻子里。似乎空气里还夹杂着些许火药硫磺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地府的味道
他费力的睁开眼,是亮的。头顶是青黑的石壁,微弱的阳光从那石壁中的一道缝穿透下来,投在他对面。明亮,却不刺眼。看来天色尚早。再慢慢看过去,原来这是个山洞
在他左边,有一个石头围边的火塘,火塘上架着一个像是陶土盆的东西,里面滚着热水,冒着团团白汽。
火塘旁边有个长着白色皮毛的东西卧着,间断的发出些许轻微的呼噜声。火塘另一边,有块相似颜色的皮毛铺在地上。
这,不像是地狱。倒像是某个妖怪的巢
他想起身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妖怪,却毫无力气,好不容易想抬起一只胳膊,却只是几只手指动了动而已。许久未说话的嗓子更是沙哑到只能发出些气声的呜咽。
那团白色东西动了动,忽然一对眼睛睁开瞅着他,他吓了一跳,以为那妖怪醒了,想说这下糟糕,被妖怪发现自己醒来,自己却毫无御敌能力,怕是不妙啦急忙沉下心来,想要运气蓄力以防备妖怪袭击。
可半天功夫,那盯着他的眼睛毫无动静,那似有似无的呼噜声还在继续。难道,这妖怪睡觉睁着眼睛
他定睛再看,不由笑了。那双眼睛长在一个小小的尖尖耳朵的脸上,俨然是一只小小的白狐它浑身白色,与卧在身下的白色皮毛融为一体分不清楚。原本头枕在双爪上卧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见他稍有动静,急忙立起上身,却忍不住爪前伸背拱起张大嘴巴闭上眼,竟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抖抖脑袋,睁大眼歪歪头瞅着他,像是在好奇你是谁啊,你想做什么
他笑笑,自己定是疯了,如何能看出一只小狐狸在说话只是这莫不是狐狸的洞可那白皮仔细看,与那小狐狸身上的毛皮本不是一种纹路,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此时可能是被这小狐狸乱动扰了清梦,那卧睡的白色动物动了动,呼声停止,一声黏黏糊糊的呢喃轻轻的却是清楚的传进张翠山耳朵里,“小狐。。。别乱动。。。再睡会儿。。。乖”
那小狐狸听到主人的声音,急忙转身,上窜下跳的,跟那主人玩耍起来。还是那没睡醒的声音又起,“天色还早。。。我才刚睡。。。你就折腾我吧。。。没良心。。。”
小狐狸像是本没听懂,依旧不依不饶的当它主人是溜板滑梯,那团有气无力的声音终于出离愤怒了:
“白小狐你今天过分了我天黑前才喂过你,这么快就饿啦要上厕所自己去别来烦我知道吗”
语气虽狠,却还是敌不过小狐狸的不依不饶,终于还是坐起身来,一把将那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狐狸拎在手里,“算你狠我去做饭” 原来不是什么妖怪,一个姑娘而已。
此刻她从那团皮毛中坐起,将缠着她的小狐扔在一旁,先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与那小狐狸如出一辙。然后揉揉眼睛,从那里爬了起来,到火堆旁添添柴,又用木勺搅了搅冒着白汽的陶盆,
“唉大哥不会这么早回来的,只好我们先吃了。你这小狐狸真淘气不知道姐姐我就早上这会儿能睡着么真不体贴”
然后揉着眼睛走向他,目光掠过他的眼睛,却未作停留。走到他身边,先将他身上的皮毛铺盖扯扯盖严,眼睛在查看他右肩的伤口,左手上他的额头,一切熟悉自然的像是例行公事,就像她的哈欠。
“哇,烧退了高手,你看起来比昨天神啦,伤口很干净,我等下帮你换药。今天早餐吃鹿羹,昨晚做好的,热一热很快有的吃啦怎么说也不能再给你喝血啦,都快成吸血鬼了而且血里多不干净啊,有寄生虫。。。”
忽然她愣住,整理他的动作停下了,那颗喃喃自语的脑袋转过来,愣愣的盯着他睁开的眼睛,不敢置信般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他朝她微微一笑,沙哑的声音终究还是回归了。
“早,殷姑娘”
如同被石化一般的素素听到这句话忽然鼻子一酸,
这些天都当死人一样照顾的他,终于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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