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章
回家的路太漫长,文卿从礐石大桥扔下自己的车走了一段路后又搭了计程车,到市政府大楼前后碰上大群人示威游行,计程车又走不动了,她也罢了,反正这里到家里,徒步走二十分钟就到了,反正她长手长脚,以前大学参加校运会一千米都跑过,这段路程对她也不算什么,就当运动吧。深呼吸一口气就开始跑。
等文卿跑到家里,她跑得有些喘,仆人还没跟她说上话,她推开人就往楼上走,两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缓慢,无论怎么提都提不上来。
“少n"/>n"/>……”
颜歌见来人是文卿,喜出望外,眼睛亮亮的,有些水光。刚喊出口,就见文卿伸手挡住他开口。
“少爷怎么样了?”
进了里屋,就见一个女人坐在床边,弓着背,听到门口的声响,扭过头看向门口。再
床上,一个男人静静躺在床上,如玉的脸上汗水涔涔,几缕黑色的发丝披散在脸上,越显男人肤若羊脂,呼吸均匀,平日里凌厉的眼睛这会儿紧闭着,只有眉头不曾舒展开过。
“刚睡下。孩子没事,很险,这种事再出现第二次,就不用叫我过来了,直接送医院吧。”
说完,床边的人收拾好工具箱,动作利索,很快离开了主卧室,把剩余的时间留给文卿夫妇。
文卿深知,杜宝珠这人素来寡言少语,做事稳妥,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文卿也可以宽心了,杜宝珠一走,文卿腿开始发软,差点跌倒在地,幸而扶住床沿才不至于那么狼狈,这一路她没命地赶,就为了缩短时间早点到家,车子也丢在路边,搭的士的时候下车时忘记付钱,被司机一把拉住,下了车又一路狂跑,中间不曾停歇过,也不觉得累,喘不过气,这会儿听见杜宝珠的最终定论后她终于察觉到浑身的疲惫,原先一颗心吊着,现在呼吸有些急促。
房间里静悄悄的,这会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仆人也不敢来打扰,若不是听见空气中轻轻的呼吸声,她会忘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程静……
握住程静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手有些冰冷,掌心带着细汗,估计是被吓到了,连掌心的汗都是冰冷的。方才没仔细就没发现,现在才发现程静另一只手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被被子掩去一大半,以至于文卿看不清程静这么宝贝,连睡觉都要抱着的东西是什么。
文卿伸出手,轻轻抽出他掌心中握着的东西,刚想抽出,他的手又握紧,人还在睡梦,却仍记得手中的东西。他握得这么紧,若她强行抽出,他必定会醒。
尽管如此,程静还是被吵醒了。眉头紧皱,面色不耐烦,眼神迷离。
“睡吧。”
文卿语气轻柔,伸手轻轻拨开他散落在额前的刘海。刚想抽回手,就被人握住了手,那手冰凉冰凉的。
“不准走……”他的眼睛紧盯着她,声音却有些低沉,紧紧握着她的手,那种感觉就像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我不会走的,你好好睡吧。”文卿伸手拍拍他握住她的手。
程静不放手,文卿也不抽手,就任由他握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文卿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大致是孩子累垮了他,之前提心吊胆,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心一宽,就困了。
小心翼翼将他垂落在被子外头的手轻捏着放进被子,又为他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走出主卧室。
颜歌守在主卧室门口,不安的绞着双手,见她出来,低低唤了她一声。
今日出了这一遭事,这家里的仆人都忐忑不安,唯恐文卿的责怪,又听说程静出事的时候颜歌就在身边,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就出事了,这中间具体的事也只有程静和颜歌两个当事人知道了。在刚听到家里来的电话后,她是又急又气,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来爬去,脾气急躁,就像找人出气,此刻心里也是隐隐有气,却也不会不明真相就随意发脾气,沉着脸,看了颜歌一眼,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我的错,少爷才会……”说着,颜歌眼眶一红,声音哽咽,尤为惹人怜爱。
原是颜歌无意中听到要腾出个婴儿房好安置即将出生的孩子,程静一听也答应了,即刻吩咐人装修婴儿房,就在主卧室的正对面。后来颜歌想把风铃挂到窗前,够不到,程静就想自己来,半途有电话进来,颜歌见少爷忙着听电话,没空挂上风铃,就自己踩了椅子要挂上去,却没想到脚下踩的却是把摇摇欲坠的椅子,没站稳,人一歪,倒向窗口的程静那边,压到了他的肚子。
听到颜歌这么说,文卿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眼睛微眯,看着前面不语。
“少n"/>n"/>还没回来的时候少爷给您打了电话,还没说完就断了联系,少爷不肯放下电话,说是怕您又打了过来,便一直握着,不久就睡过去了……”
原来程静抱在怀里的东西竟是手机。他怕漏了她任何一通电话,所以一直在等她电话,他打了那么多通电话都没打通,却不知道是她手机没电了的缘故……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死脑筋的傻夫婿呢……文卿心绪万千,心里酸酸的,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主人脸色不好,颜歌深知自己错了,也不敢说什么,哽咽说道:
“少n"/>n"/>,你要怪就怪颜歌吧,是我的错才会让少爷差点……真的不关其他人的事……”
面前的男孩子很年轻,浑身上下朝气勃勃,又是向她认错又是替其他人求情。文卿最见不得人哭,这一哭哭得她心烦,脑子更加混乱,不得不出声阻止他。
“是不是你的错,在没查清楚前还不能随意下定论,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文卿站在新装修的婴儿房前沉默不语,轻推开门,却见湛蓝的前更上了!抱歉哈!
第52章章
文卿又做噩梦了,这个梦从上一世就纠缠她到如今,经常梦见程静哭倒在她坟前,她就在坟头后瞧他,想出手扶他,却总是与他擦肩而过。她看得见程静,程静却看不见她,没有人看见她,也听不见她的话,一把口张了张却说不话。
“文卿你看看我好吗?你看看我啊……”
他一直哭一直哭,最后眼睛都哭瞎了,嘴里一直却念叨着她的名字。
我在这里。文卿向程静伸出手,却徒劳无功,她碰不到他,连衣服都/>不到,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却不在同一个时空,明明他就在她眼前,却注定要擦肩而过。
“文卿,我知道你一个人在那里很寂寞,我这就来陪你,你等等我。”
却见坟前的人,脸色苍白,手腕血色盈盈,他却若无其事,双目痴迷上去轻轻抚/>着面前的墓碑,鲜血一直滴到文卿的墓碑上,甚是诡异。
顿时惊醒,睁眼却已然是菜任你挑,不收钱!”菜贩心里直犯嘀咕。原以为这两人长得人模人样,怎么说出手也会大方点,谁知道这两人买东西还挑三拣四不说,只是买点菜,就在这里啰嗦上半什么就是什么吗?我是看得起你这个小摊才来拉着我妻子来光顾你的,好心没好报!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给我算便宜,除了我谁愿意光顾你这个破摊子,这菜看起来也烂烂的……”说着,男人一脸嫌弃,捻起一把小白菜,挑着手指翻了翻那菜叶。又拉了身旁的女人一起看。
摆明是在找茬。菜贩哪曾遇上这样的,随着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菜贩脸涨得通红,也不想继续跟两人瞎搅和,摆了摆手,无奈道:“就按你说的价格吧。”
众人一阵唏嘘。
面前一对男女彼此对视一眼,得意洋洋,男人却又佯装勉强接受,随意地扔下钱,又嘱咐身旁的女人拿好东西走人,却被菜贩按住手。
“不是说好了吗?难道又想反悔吗!”
眼见男人翻脸,话里间讽刺意味浓浓,菜贩连忙解释。
“小白菜可以便宜点卖,但是不搭配葱蒜一块卖,如果不行就算了。”再说了,菜贩家里来了电话,这会儿这急着做完这单生意就收摊回家,去接小儿子放学的,她可没时间跟这两个胡搅蛮缠的客人搅和。
杜红雪欲跟那菜贩辩论,却被身旁的沈明玉扯了扯,他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区区一个小菜贩,也敢这么嚣张,这年头主客都颠倒过来了,他是好心光顾这人,居然敢这个态度跟他说话,活腻了!吃亏可不是他杜大少的风格,怎么也得沾点便宜才是!挣脱沈明玉抓着他的手,刚没说几句,沈明玉又扯了扯他的衣服,跟那菜贩说了不买了,就将他拖出了菜摊子。
“你干什么啊!你想吃亏我可不想,那个人摆明就是坑我!”
这边,沈明玉也火了,骂了一句粗"/>话,又扭头没好气回了杜红雪几句:“几块钱的事也值得你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你丢得起,我可丢不起这个人,烦死了!”
一开始杜红雪说起要到菜市场买点东西,非要她陪着去,好啊,去去又不会少了几块r"/>,哪里想到菜市场会这样。脏不说,人又特别多,走哪里都挤得喘不过气,地上到处都是又湿又滑,空中飘着一股又一股的鱼腥味。沈家向来都是男子上街买菜做饭,她上面有几个哥哥,怎么都轮不到自己一个女人来跟一大堆男人挤在一块买菜,只想着快快离开这个又脏又乱的地方,杜红雪却偏偏跟一个菜贩纠缠不清,还只是为了几块钱的事。
想她以前,在家里白吃白喝,父母给的零花钱也不止这点,在程氏上班,这几块钱跟那工资比起来只不过是一点小零头,如果不是姓杜的男人,她也不用沦落到这种地步,想想就觉得不甘心,对待眼前的杜红雪早没了当初的情意,跟他多待一会都觉得心烦。这几着,却没注意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低调的深黑色悄悄静立在外面,与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形成鲜明对比。轿车里的人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看着站在菜市场中央的杜红雪两人,眸光冷冽,唇角浮现一丝笑意。
从他们出现在菜摊子的那刻起,文卿就注意到他们了,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看得越久心里那股的恨意就越发难以掩饰。对于杜红雪的背叛,她现在谈不上恨之入骨,也谈不上若无其事,最让她觉得愤怒难忍的事,他们居然妄想打程静的主意,之前她没想过赶尽杀绝,现在她改变主意,沈明玉这种人是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牢牢攀住,不把你完全榨干敲光怎会罢休?他们最不该就是打程静的主意!想到程静差点流产,文卿的眼睛微眯起,周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文卿无意中往窗外看去,正好望到一个高瘦的男人孤零零走在路上,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脸色苍白,j"/>神状况不是很好,眼神涣散,像一个幽灵在街上晃荡一般。还没等文卿回神,那个陌生男人不知道何时走下了人行道,她急忙打方向盘,听到急促的刹车声,男人陡地回声,眼睛睁大,惊慌失措看着向他驶来的车子,僵着身子,躲也不躲。
眼见车头前的男人瞪着眼跌落在地,文卿连忙下车查看情况,一颗心吊得老高,碎了一口。
“你没事吧?”
听到文卿这么问,陌生男子仍坐在地上,茫然抬头看她,目光沉沉,好一会才轻轻摇了摇头,手放在膝盖上。
也不知道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一脸失魂落魄,还跑到她车跟前来,这不是找死吗?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不会来讹她的吧?回想起最近周边四起的讹人新闻,据说通常是骗子会故意跑到车前躺下,故意装成被撞了的样子,然后跟车主拿医药费,不然就一直闹,闹都人尽皆知。这类的新闻已经屡见不鲜了,文卿听都听得麻痹了,只是眼前这奇怪的男子似乎不是尽职的“骗子”,久久未提医药费赔偿的事。
这会儿正赶上中午下班时间,眼见周边的人越来越多,文卿的车这会儿停在马路中央甚为挡路,迎面驶来的一辆车,司机不烦恼地探头出窗外,让文卿挪车。文卿向来不喜跟人挤在一块,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她只觉得呼吸短促,心情烦躁,面色很不好看。
“你……”
地上的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没等文卿开口就准备起身,只是没那么顺利,一手撑着地面,似乎是伤到了哪里,弯着腰,眉头一皱。文卿看不过去,想扶他一把,毕竟是人在她车前倒下的,让人一直躺在这里也说不过去。
“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就可以……”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照样人水马龙,川流不息,各自忙各自的事,方才一出闹剧似乎没有发生过一般。刚才朝文卿怒吼的司机早就开着车走了,人行道上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身子似乎有些不舒爽,走路一拐一拐的,一条腿明显比另一条腿走得慢些。男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弯下腰,低头查看膝盖。
方才万幸没有酿成车祸,但似乎撞到了那人,文卿不小心瞧见他撩起裤腿,光滑的膝盖上皮肤擦破了,血丝慢慢往外渗。文卿开了车这么多年车,虽没有赛车手相媲美的车技,但应付平常的上下班需要开车还算不错,坐过她车子的人都说她车子开得很稳,人坐在里面一点都不颠簸。今日却差点撞上人,那个男子明显就是想寻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不想了,却也破皮了。
走路有些不方便,却坚持不让她送他去。这人真莫名其妙。算了,她也没有空理这些琐碎事,大不了明日让助理送点钱过去,算是赔偿他的医药费。在下一秒,她手刚搭上方向盘,还没启动车子就顿住动作。
那个方向,不是她的家6家吗?!
6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原本就不多人,后来又66续续搬走了,现在除了她家一户真没其他家了,有的只是一间间空无一人的房子,难不成是到那里寻亲却不知道主人家搬走了?
“你又来做什么?做第三者做到你这份上真是丢进男人的脸!”
“让我进去……求你了……”
走路一拐一拐的男人惨白着脸,不断拍打着大门,屋内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一边推着门口瘦弱的男人。门口的男人被推倒在地后,又不死心,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年代已久的墙壁墙灰纷纷掉落,掉了男人一脸灰头土脸。
文卿不动声响,静静站在巷子前面,目光沉沉,只是一味盯着前面的人看,灰旧的墙壁上落下她高挑颀长的影子。
难怪刚才男人在她车头前倒下那刻就觉得有些眼熟,这会见到男子出现在6家门口,门里面骂骂咧咧的人分明就是文卿的父亲,这会儿人往这儿一站,文卿突然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个陌生男子了。
在文卿小妹6媛的婚宴上,她无意中见到父亲在跟男人说话,神情微怒,虽然那会儿看不大清楚,但身形嗓音却极其相似,分明就是被她撞到的男子。第三者,文卿知道,当初她母亲曾跟外头的男人关系不清不楚,总是彻夜不归,有时候连着几了一句话,只是当时人多嘴杂,她听听就过了,也没放在心上,此刻想起来,修长的手指一把抠住凹凸不平的墙面,砂砾钻进了她干净整洁的指缝中。
他说,你这双眼睛跟我的女儿真像。
从文卿记事开始,6父就对她不是很亲近,虽谈不上差,也谈不上好,那个时候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小孩,母亲对她很慈祥,倒是父亲很是严厉,做错事要挨打之际,母亲总会拦住她父亲,她跟他们似乎不是同一家人,再怎么努力也觉得中间横着一道墙。后来6媛出生了,她一向来冷若冰霜、不假颜色的父亲竟然多次展露笑颜,6媛一两句话就哄得向来狠辣无情的男人心平气和。她一度怀疑自己不是6家亲生的,6母却说她是6家人。是6家人的话,为什么到她死那刻他们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心里有个疑问呼之欲出,想的她a"/>闷头疼,如果再不问出口,她到死都会留下莫大的遗憾。她是谁……
“我不是您亲生的吧?这个问题我想问很多年了,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八百米已经走完了,捂脸遁了~谢谢大家的建议哈,挥挥手~
第54章章
“我不是您亲生的吧?这个问题我想问很多年了,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怔了怔,6父更是没有想到文卿会出现在这里,听到她这么问,6父更是瞪大眼睛,说话也没了平日的气势,“你胡说什么,你自是……”
“是什么?从小您就不喜欢我,眼里只有阿媛,除了这个答案我真想不出是什么了。”文卿摊摊手,面上虽带着微微的笑意,眼底却只剩下满满的痛楚。
许久,6父手扳着门板没有再说什么。6父不说话,文卿也不说话,狭窄的门口处越显拥堵,一旁的陌生男子扶着门框,一瘸一拐地拐到门前,面色哀戚,眼眶微红。
“让我见她一面吧,求你了,我真的有事要跟她说……”
6父冷笑一声,对面前哀泣可怜的男人视若无睹,一把甩开男子的手,不让他靠近,不屑道:“不三不四的人也想进6家门?做梦!那个时候我没掐死那个小畜生就算饶了你们一命了,现在还有脸找上门来,姓程的也不过如此,尽生出一些肮脏不入流的下贱胚子……”
“够了。”
文卿说了一遍,6父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他的,内容不堪入耳,6父面前的男人脸色越来惨白,咬着嘴唇说不出话,薄唇咬破了皮,血丝慢慢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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