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搅,他又不敢告诉自己老爸,只能人在外面混吃。赵丹做的饭他吃不下,但是不吃赵丹又生气吵架,干脆还在外面餐馆吃。后来分了,自己个人,更是随便凑合。最近瞅着解禁了,秦斌第个把自己的饮食调整回来。
秦斌是那种大大咧咧生活的人。别看他穿的人模狗样,都是苏铮从小手调理的。离开苏铮,他的生活常识跟秦朝差不多。冷了裹棉被,饿了往苏家跑,条件反射的像苏家养的可卡小黑。
苏爸苏妈瞅着秦斌心情很复杂。这小子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可也是自己眼看着跟儿子似的长大的。方面恨他不争气忘恩负义,另方面有可怜他没人管,而且后来秦斌又有悔罪的表现,老人家更不想把他轰出去。反正苏铮不在,秦斌过去,苏铮来了,秦斌躲开就是。两位老人睁只眼闭只眼,或多或少给秦斌留了机会。
秦斌上大学落下肠胃的毛病,最近心事繁重,好像有点发作。捂着肚子,走到苏家楼下,秦斌突然停下来上会就是生病了,苏铮才把自己弄回她住的地方的
脚后跟转脚前掌,开上车就飞回公司。到了公司,胃口疼的冷汗直流。勉强爬上楼,秦斌头扎在床上起不来了。
靠,原来苦肉计这么难受
秦斌心里念着背字儿,拿出手机拨通苏铮的电话:“小铮,我请你帮个忙行吗”肚子疼,声音不是般的虚弱,“我胃疼的不行,你能给我碗小米粥吗别的我吃不下。”
他的胃口再疼,碗小米粥,肯定能搞定。
秦斌被苏铮拖回苏家,不会儿的功夫,苏妈妈煮好了锅小米粥。秦斌大咧咧的躺在儿子的床上,死命的按着自己的肚子,宣称不能松手,只要松开就疼的要死。苏妈妈急得让苏铮去喂,苏铮看就知道这家伙在装蒜当着老妈不好说什么,接过碗边喂边问老妈:“妈,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个人什么时间有空”
秦斌支楞着耳朵,听着。
“人家说随时有空。对了,其实他见过你,说你出庭的时候去看过。”苏妈妈有点搞不清秦斌的身份,有时候是女婿,有时候是儿子。这些话说了也就说了,反正他们俩也不指望什么。
苏铮说:“那你给阿姨打个电话,问问下午三点有空没我正好方便,总不能人家见过咱,咱却没见过人家。”
秦斌立刻发言:“妈,我和小铮还没离婚呢,这是重婚。”
苏妈妈看了秦斌眼,叹了口气:“小秦啊,妈没拿你当外人,这件事你做的不对。不仅是不对,而是使太不对。”秦斌频频点头,猛听苏妈妈说:“简直是无可饶恕”立刻摇头,肚子也神奇的不疼了,坐起来想抗议什么。
苏铮立刻把碗放到边,不肯喂饭。苏妈妈说:“我和你爸爸没把你当外人,即使离婚了,这个家你想来还是可以来的。你说,你当初怎么就不想想小铮呢”说着苏妈妈哭了起来。她替自己的女儿委屈,更为个女人委屈。多好的感情,怎么说没就没,还找了那么不知深浅的女孩
秦斌脸上热辣辣的,这是苏妈妈第次主动谈起他和苏铮的事,连忙说:“妈,是我不好我当时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我错了。”
他连声道歉,苏妈妈抹泪摇头,苏铮看赶紧把老妈劝出去,交给老爹。回到屋里,冲着桌上的粥努嘴:“喝吧,特地给你熬的。”
秦斌赶紧端在手里做感恩状,“小铮,我”他想说复合,但也知道没戏。看苏铮摆出要拒绝的架势连忙说,“我就算喝了这顿,下次怎么办”
苏铮没想到他这么难缠,要了上顿要下顿立刻竖起眉毛,撸起胳膊准备揍人。
秦斌忙低头做喝粥状,淅沥呼噜通之后,轻轻的说:“你回家住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何必浪费钱再租呢”
苏铮本来想夺碗轰走他,可是又觉得没必要失了自己的风度。女人这辈子疯闹过那次就够伤人的,绝对不想来第二次。压了压火,却看见秦斌失落而又颓废的样子,好像无家可归的小狗,祈求主人的怜悯和收留。她想起老妈刚才说的那句话“你当初怎么就不想想小铮呢”
当初呵,当初
苏铮无力的坐下,她被这个问题纠结的太久,每次努力的退开却被秦斌死死的缠住。她想过是不是可以让步却迈不过“当初”两字。人生太长,谁知道未来还有多少“当初”
“算了,我不想回去。每次回去,就想起你摔门走的样子。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你不也说,过去的就过去吗我觉得还是出来的好。”
她说的有些凄惶,秦斌听了鼻头酸酸的。“对不起”三个字太乏味,“后悔”两个字却恁地沉重,无论如何下不得笔,不敢刻在心上。
夫妻对坐无语,直到秦朝欢快的跑进来,才各自换上副笑脸,逗着孩子。
如果秦斌肯认输,他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业。虽说只是个小小的代理商,好歹也是某世界500强的白金代理。年纪轻轻,却是大家致认可的朋友合作伙伴,这跟他善于察言观色把握时机锲而不舍相当有关系。当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聪明如斯的自己在婚姻上会懵懂如斯直到天下大乱,老婆铁了心要离开,才晓得好像直没走脑子
但是现在他开始走脑子了。苏铮不是说那里有不好的回忆吗
容易
秦斌立刻委托中介,准备把房子卖掉。当然,他通知了苏铮。苏铮可有可无,显然对那个地方失望透顶。
秦斌动作迅速,征求了苏铮的意见,把里面的家具处理的处理卖的卖,眨眼腾空,变成处相当标准的待售二手房。不过,他要的是市场价的最高值,真要有傻叉买了,反手他还赚笔。若是没有,他都琢磨好了,等和好了重新装修,还是处新房子。
无论如何,这个房子,现在是不能住人了。
秦斌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事情,中间隔三差五的去苏家蹭吃蹭喝,拽着苏铮到爹娘面前扮演孝子孝媳,步步的,试图把苏铮带回往日生活的轨迹。
草长蝶飞,当太阳越过北回归线,每天都笔直的高悬在京城人民头顶上时,秦斌觉得时机到了。
秦爸爸已经回家,老人大病场需要静养。三分治七分养,此时的秦爸爸不是当初举着皮鞭追打秦斌的悍将,躺在床上垂垂老矣。
苏铮坐在床边,心里颇多感慨,秦爸爸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每次被老爸教训,都是秦妈妈秦爸爸护着她,看到老人被他们气成这样,她心里内疚的很。
秦妈妈打发儿子出去买药,转头对苏铮说:“小铮,小秦不是病了吧”
苏铮愕然,随即了然。她已是母亲,知道每位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敏感不需要任何提示。
“怎么了”苏铮装傻,模棱两可的问着。
秦妈妈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老人有老人的智慧,苏铮想探问秦妈妈的意思,秦妈妈却来个尽在不言中。问题是,苏铮怎么明白你的“不言中”呢
苏铮低下头,沉默的等着。这阵子,她似乎学会了沉默,不管心里怎么想,总能适时的沉静下来。其实,也算不得本事。只是每当这时,她总会安慰自己,连老公丢了都可以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事值得特别关注
她觉得,失去了秦斌,便对整个世界突然没了畏惧。
秦妈妈看着她说:“小铮,你也变了好多。你们这些孩子啊,多大都不让人放心”
苏铮拍了拍秦妈妈的手:“没事的,长大了,就跟以前不太样。”
秦妈妈点点头:“最近我看你们都瘦了很多,小秦的脸颊都凹出印子了,我照顾你爸没时间,你们在起,定要互相照顾啊”
苏铮心里酸涩,早不在起了,还谈什么照顾
秦妈妈继续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其实我这老眼光的人旁观,即使少年夫妻也要相伴相守。你们在外面打拼,累死累活的,每天回家有个人不用你费心机的去应付,就是相伴。人哪,总不能自己过的。”
苏铮忍不住开口,那是年多以前,赵丹找到她时说的话,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可是,我的脾气不太好,嘴巴也唠叨,秦斌他大概不喜欢。”说完了,才觉得可能失言连忙补充,“他开始还说说,现在都不理我了。”
虽然是抱怨,可是听起来,夫妻还是在起。
秦妈妈仔细的打量着苏铮,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什么,然后问:“听说你们在卖房子”
苏铮忽然嗅到股阴谋的味道,不是秦妈妈,而是秦斌。是啊,他那么大张旗鼓的卖房子,又叮嘱自己在父母面前做戏,不是自相矛盾吗嘴里还得应付:“哦是,这不是想换换房子嘛。”
“好好地,怎么突然想起换房子了”秦妈妈紧追不舍。
“因为”苏铮时词穷,脱口道,“太大了。房子太大了”
“啊”秦妈妈显得更加迷惑,“四室两厅,你们三口住,加上书房,虽然大好像也不是特别大么。”
苏铮急中生智:“我喜欢自己收拾,四室两厅是有点大了,收拾着太累,让别人来我又不放心。不过,最主要的是为了朝朝上学。虽然说附近的学校不错,可是毕竟还是要开车接送。我和秦斌商量过,最好能买个就在学校旁边的,哪怕小点呢,方便孩子。”
这理由倒也堂皇,秦妈妈“哦”了声,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
苏铮心里不是滋味,这件事是赵丹第次找她那天早上她准备跟秦斌说,但是忘了的。本来想着下班回家再商量,可是中间碰见了赵丹,世界天塌地陷,好像也顾不上孩子上学了。今天拿出来讲,简直是恍如隔世,又好似梦中重现,竟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秦妈妈又问:“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苏铮眨眨眼:难道告诉老太太他们在外面租房子秦斌住办公室或者秦斌住在别的女人家里
犹豫的功夫,秦妈妈身子微微前倾,紧张的盯着苏铮:“怎么啦”
“没什么”苏铮慌忙回应,“在雍和宫附近租了套公寓,暂时先住着。原来的那套不是要卖么,当然要清空下。”
秦妈妈点点头:“也就是你爸爸身子不好,不然你们也不用在外面租房,直接来家里住就好了。”
“不了,朝朝太闹。我爸妈也说过,我都不同意。年纪大了,总要好好休息。有朝朝在,没得消停。”苏铮连忙搬出儿子做挡箭牌。
秦妈妈没说话,满面忧愁,好像心事重如山。停了好久,给苏铮削了个苹果,才慢悠悠的说:“也罢,哪天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认认门儿。不能老让亲家带朝朝,我该尽力的还是要尽尽力的。”
苏铮知道,再拒绝就没人情了,心里只是盼着秦妈妈忘了这事儿,能拖就拖,拖到离婚,也不用遮掩的这么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待续
第五式3
时节已是夏初,像所有的办公室族,苏铮也换上了裙装。很多人认为律师定是黑白两色的套装,天天板着脸进进出出。其实,全然不是。只要不是出去见客户,他们平时更喜欢所谓的商务休闲装。男士西装革履固然,但是领带就未必定要;女士裙装利落固然,但却未必非黑即白。
苏铮皮肤白皙细腻,大概这个年纪荷尔蒙分泌的旺盛,皮肤透着股熟透的水蜜桃的甜香,尤其是早上,刚睡醒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多半令人满意。所以,苏铮喜欢穿水红色的上衣。
这颜色忒挑人,皮肤不能太白也不能太黑,不能没有光泽也不能光泽太盛;同时挑人,太飞扬的衬着轻浮,太老成的有装嫩嫌疑。苏铮却把这颜色穿了好几年,从上班穿到现在,直没有穿错过。
今天上班,下面穿了条浅米色西装裙双同色无任何配饰的四寸船鞋,上面是水红色的高领真丝无袖小坎儿,外面是淡黄发白的针织衫,颜色各不相同,却异中求同,看起来活泼许多。针织衫和真丝的柔和质地正好压住颜色的出挑,更衬得她肤白皮细,稳重可亲。
不过,办公室里的女同事多半精心打扮自己,男同事见多了都只是闪闪眼打个哈欠,继续跟客户公检法或者相干不相干的人通话。
孟绂匆匆忙忙的冲进来,边解着领带边冲到衣柜旁找自己的律师袍。这东西平时穿不着,扔大街上都没人捡。放在柜子里排溜,用的时候拎着过去就好。有的法官讲究,定要穿戴整齐;有的法官不讲究,你就是穿着恤他也不理你。律师之间传帮带,法官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看见孟绂冲进来就找自己的袍子,苏铮赶紧走上去帮他拿出来。很多律师都随便拿件套上即可,孟绂不行。他个子太矮,穿别人的都像是出家和尚拖地的袍。
递给孟绂,孟绂边解领带,边往自己身上套:“不行,我时间来不及了。你去趟区派出所,帮我查这个人。”说完腾出只手,从包里拿出叠资料,“查下他的原住地,迁出迁入时间,原因,从事什么工作。派出所不知道就问居委会。,什么人啊,明明是个精神病,非说人家精神正常。操”
孟绂骂了句,穿好衣服,飞也似的跑了出去。苏铮见怪不怪的看了他眼,转身回自己的座位。
自从她拍桌子骂了孟绂以后,别的律师就不敢跑来给她分活揩油,连王律师也不曾对她如何不敬。前台小路亚是所里的大喇叭八卦王,结论是,王律师吃软怕硬,当初文律师就应该像她这么厉害苏铮到觉得,王律师只是吃堑长智罢了。人活着总得学着怎么做人,何况王律师这么聪明的人。看她最后尽心帮文律师辩护,就知道她也不是真的“王扒皮”。
吃过中午饭,苏铮看着点,觉得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们午休时间已过,才拎着包出门。上午打了个电话,听说原来管户籍这块的人调走了,现在来了个新人,下午肯定在。
路上,苏铮接到秦斌的电话,说晚上想带着朝朝去吃海鲜,问苏铮去不去苏铮说自己不喜欢那地,太腥了。秦斌说,这次绝对不腥,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而且,他为难的告诉苏铮,那个地方有点乱,如果没有苏铮,他怕自己照顾不过来儿子。苏铮本来想噎他句“可以找赵丹”,但又觉得太没风度。只好答应下来。
放了电话,心里明白,秦斌是想回家。可是,家是心之所安,她连自己的心都没找到,哪里有家啊
到了派出所,切顺利,接待的是个年轻的帅小伙。苏铮估计他也就是二十**的样子,但是看起来白白净净,说话也斯斯文文,不像其他的老油条揩油拿腔让人生气。
等到办完事了,苏铮转身要走,那人好像忍不住似的轻声问:“苏律师,您认识何文瀚么”
苏铮愣,先看了看周围。别的办公桌都空着,也没有人进来办事,这里阳光充足,空气新鲜,但是感觉还是有点喘不过气。
那人站起来,原来是个大个子,目测和秦斌差不多高:“我是他的表弟,听他提到过您。”
何文瀚就是那次被秦斌拽过来当挡箭牌,结果嘴巴鼻子被插画的倒霉准新郎官。但他是个假洋鬼子,怎么会在这里碰上“表弟”
苏铮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葛聪,认识下吧。”说着伸出手来,友好的笑了。
苏铮困难的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咬紧下唇,脑子嗡嗡作响,不知道该干什么。
葛聪继续说:“我本来不管这摊儿,不过听您早上的电话,我就想是不是您赶巧儿,这儿的人有事,我就过来顶下。也算有缘吧”人家交代的从容不迫,苏铮听的云山雾罩,心里只有个念头:报仇可是该拿的资料都拿了,还能怎么报仇
苏铮站着没动,葛聪伸了会儿手,尴尬的收了回来。小伙子似乎也有些困惑,副好心喂狗的遭报应相儿。
苏铮砸吧下嘴儿,才喃喃的问:“哦,你好,你表哥还好吧”
“他还好。那次不久就回美国了,听说已经在那里结婚。不过没有回国办事,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你们很近”苏铮太想知道他的目的,严重的危机感让她戒备的像只炸了毛的猫儿。
葛聪挠了挠后脑勺,“也不算太近吧。小时候起玩儿过,他高中就出国了,我后来读的公安大学,没怎么往来。”可能苏铮戒备的太明显,葛聪终于看出来,赶紧解释,“您别误会,我就是”他突然顿住,忍不住自己先乐了,“就是觉得,您给自己弄个假离婚证,又不是骗婚,挺有意思的。没别的意思,当时记住了,所以这次多有冒昧。”
小孩儿很有礼貌,苏铮脸上火辣辣的,觉得他跟自己家的小祖宗样,大实话说的跟扇人耳刮子似的
“嗯,那次是我不对,太欠考虑了。代我向你表哥道歉。”既然如此,苏铮准备走人,“没事,我先走了。”
不等答应,转身就走。
葛聪看着苏铮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脑子里冒出四个字“落荒而逃”,忍不住乐了。看了看手里的介绍信,原来她跑到这家律所了。
其实他跟何文瀚不熟,从家长那里听了这个故事,直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做出这么无厘头的事,还是个律师今天见了,葛聪遗憾的摇摇头,这女人太厉害,听人名就张牙舞爪,表哥没娶上也算冥冥之中祖宗庇护。
苏铮心慌意乱的回到所里,觉得天上真的长了只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全都报了她翻了翻资料,这是孟绂最新接受委托的个案件,被代理人涉嫌盗窃,查户籍是为了确定司法管辖地。资料不多,孟绂般不会把全部资料都甩给她。比起别的律师,孟绂更喜欢自己个人做事。尤其是苏铮拍桌子之后,他就更加的“独立”。苏铮倒是不怕他炒了自己,这个吝啬鬼,还没到肯花钱多雇人的境界。但是现在,她对孟绂也有些佩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案子,除了孟绂,般的律师都懒得接。即使孟绂现在不缺案子,他有时甚至会把挣钱的民事案子推掉,来接这种毛毛雨。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侠客精神市井化
离开父母庇护的苏铮,好像突然开了眼,看到许多过去不曾见过的精彩人生。比如王律师,比如文律师,比如孟师兄,她们可能没有那么多钱没有那么多背景,但是他们是真正在红尘里打滚的人,在他们无比世俗的心里,总有小块地方留给梦想留给百姓留给天地良心。相形之下,直以清高自诩的苏铮,却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再好的工艺都缺了高炉焰火的淬炼,不值晒。
苏铮有些犹豫,她觉得自己该接案子了。她有能力为许多人辩护,也有能力使许多人得到应有的结果,她这样浪费自己的能力,沉浸在个人的伤心中,是不是太无能了
晚上吃饭,秦斌乐呵呵的拽着秦朝去楼下的排档里点餐。苏铮坐在楼上,看着东西。这里果然干净,没有通常海鲜排挡的腥味儿。看着外面汇成条灯河的北四环,苏铮想着白天的遭遇:葛聪真是只想见见自己该不该独立办案
心里有事,吃饭的时候显得心不在焉。秦斌试探着问原因,苏铮想起当初结婚之所以失败这人也是肇事者。正在这时,秦朝举起眼前的龙虾递给秦斌,他弄不出里面的肉来。秦斌放下话题,低头专心的给儿子把肉丝挑出来。挑点吃点,知道儿子好吃,秦斌挑得丝不苟。
苏铮对他的怨气突然没了,算了,那海龟对朝朝再好,总差了层血缘,难免朝朝长大心里没有遗憾。心念动,仔细看秦斌,发现他又和蔼可亲起来。就这样复婚吗想起赵丹说的话,苏铮又没了兴致,这次是真的颓唐了。
赵丹说:秦斌在家里就像件家具摆设,除了儿子注意他之外,家里都没人管他。公司,家里,应酬,压力那么大,他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吃饭总是吃剩的,只有小米粥可以喝到新鲜的,还是因为熟得快。秦斌在他们的婚姻里并不幸福,即使没有赵丹,也会有王丹李丹。
那姑娘眼睛很大,亮晶晶的。本科刚刚毕业,透着初生牛犊的虎劲儿和社会新鲜人的点胆怯。苏铮当时气疯了,我家男人幸福不幸福,用不着你来喳喳抡着书包把赵丹轰走。现在过去两年了,回头看看苏铮想,自己理直却未必气壮,赵丹理亏却不是没有道理。不说秦斌如何,在婚姻里,自己不是也天天抱怨时时计较吗那时候,像这样出来吃饭,自己要么是训斥朝朝不许假人之手,要么抱怨秦斌不知道给孩子垫好餐巾纸,自己以为这就是关心,顿饭吃下来,孩子哭老公沉默,以后再也不来了
秦斌偷看了眼沉默的苏铮,悄悄的拿了张餐巾纸擦去秦朝衣服上掉的饭渣,苏铮低下头装没看见;秦斌又拿了张垫在孩子衣服上,勉强算是亡羊补牢。秦朝吃的性起,早忘了老娘的教训,伸手端起粥来喝,勺子正好扣在衣服上。幸好垫了纸巾,手忙脚乱之后,衣服看起来还算干净。秦斌转头讨好的对苏铮说:“看,幸亏我事先有准备。”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苏铮觉得鼻子酸溜溜的,想说什么,又有点张不开口,点点头,算是认可。
回到家里,安排好儿子,苏铮暗示秦斌该走了。
秦斌为难的搓了搓手:“小铮,我公司现在扩张,办公的地方不够,那个小套间撤了。”
苏铮打开电视,挑到十二套,才说:“是吗”心想,你可以回赵丹那里。但是她早就打定主意,决不掺和秦斌和赵丹的事,所以,心里想想并不说出口。
“是啊,我本来想住到老妈那里的。但是你看我爸那样”秦斌顿了顿,副无家可归的可怜相,“我昨天找我妈想商量下,结果我还没说,她就说要来咱们租的地方看看。你看,这个”
秦斌故意拖长了音调,等苏铮接话。
苏铮想起秦妈妈的那次谈话,原以为她忘了,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候等着,如果真让秦斌搬过来,他恐怕不到下次出轨是出不了门了,遂沉吟不语。
秦斌倒是乖巧:“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说完叹口气,站起来要走。
苏铮脱口问道:“你去哪儿”问的有些急切,她觉得秦斌回头看自己的时候似乎带了笑,仔细瞅,还是那么“落寞”。
“能去哪里我把床支在办公室里好了。”秦斌摊手,说出解决方案。
苏铮道:“你的套间不是取消了吗床在办公室里,来客人怎么办”
“凉拌呗”秦斌副惫懒相,“白天收好,晚上凑合下吧。”
苏铮终于忍不住:“赵丹很欢迎你回去。她来找我好几次,让我跟你离婚,她直等着你。”说完,苏铮就后悔了。
秦斌瞪圆眼睛:“她来找你我以为她早就放弃了上次我生病之后,就没见过她”
“那现在没误会了,你正好去找她。”苏铮说的酸溜溜的。
秦斌撇嘴:“我当然要找她她竟然敢背着我搞这种小动作,我说你怎么不理我”
苏铮道:“我理不理你跟她没关系。你走吧”说着就要撵人。
秦斌赶紧挡住,脸苦相:“我跟她真的早就完了,我他妈的这两年就没碰过女人”着急,秦斌把实话也说了。看苏铮愕然的样子,秦斌稍窘,但是又觉得自己挺伟大的,有些得意。
苏铮突然微笑,好像小猫龇开了牙:“真巧,我也没碰男人。而且,我三年没碰男人了。”多出来的年,秦斌在外面偷食,自然在家“减肥”。
秦斌看着苏铮的表情,绝对称不上亲善,小心的没接话。
苏铮道:“我打算最近开荤。你也没必要和我请示,咱们两不相欠”
秦斌嚅嗫了下,赶紧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是我自作孽。你说我妈来视察怎么办”
身后有窸窣的声音,苏铮回头,看见秦朝的小脑袋从墙边探出来看他们。看见被老娘发现,秦朝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回自己的卧室。不知道小孩子听见多少
苏铮的火气突然没了,空空的全是无奈。她不想就这样便宜秦斌,可是秦朝在这里,能不给几分面子么
秦斌指指儿子消失的方向,“你看”
苏铮叹气:“搬过来吧。不过,你要分半房租。另外”苏铮竭力弄得秦斌像个房客,“你早点找好住处,早点搬走。我们孤儿寡母,不方便。”
“不是,你怎么寡母了,我还没死”秦斌有点着急。
苏铮瞪眼,“我当你死了,不行么”
“行行”秦斌赶紧妥协,先搬进来再说。总有死而复生的天
秦斌转身画了个十字,老娘啊,谢谢你帮儿子,以后儿子再也不敢惹您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第六式上
源于坤卦,辞曰:“潜龙勿用”,龙潜于渊,其志难测,所以不可用。此招劲收于内凝而不发,但若有敢试其锋芒者,必受其殃。
苏铮坐在电脑前忙活,个很体面的男人捧了束鲜花送进王律师的办公室。过了几分钟,那人志得意满的走了。又过了不到两分钟,王律师捧着鲜花出来,唰的声扔进垃圾桶里,很严厉的环顾四周说:“脏花谁都别理”可能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又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苏铮:“小苏,买些漂亮的鲜花来,咱所的女孩子,每人束去去晦气”
苏铮做了个鬼脸:“王律,让路亚买行么我还得赶东西。”
“随便”王律师不耐烦的挥手走进去,到了门口突然停住脚步,扭头说,“跟路亚说声,另外帮我定个大点的漂亮的花篮,送给文律师。听说她考上博士了,要庆贺下。嗯,送到那个羊汤馆就好。那里就能收到。”
苏铮点头应下,回头看孟绂,正托着腮帮子打瞌睡。他刚下火车,身的臭味儿,估计又是几天几夜没睡觉,听说这次去的是陕西的个山沟,还享受了把磕头大礼。不过,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估计没讨到什么便宜。苏铮翻了翻报告,咦,案子赢了但是有几个乡镇干部要来北京参观下
路亚买花回来,悄悄告诉苏铮,那个男人是王律师以前的情人,叫米倍明。他老婆死的不明不白的,底下都暗传是王律师间接害死,可是最后王律师反而成了替他老婆昭雪的功臣现在好了,他又反过来找王律师重续旧情,这男人是不是贱啊
苏铮把她拖到茶水间,让她小点声。路亚不在乎的撇撇嘴,自称是整个所里,唯不怕王律师的人,因为有后台
路亚又有发现,低声问苏铮:“苏姐,您说,男人是不是都是得不到的好”
男人是不是都是得不到的好
苏铮天都在为这个问题恍惚。秦斌出轨是因为得到自己,所以厌倦秦斌回来时因为自己坚决放弃,所以珍惜是不是将来他又会因为复合而了无趣味,再度离开苏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考虑复合的事情。她只是下意识的把各种可能都考虑个遍,貌似客观的同时,也默认了许多不能提的禁忌比如复合。
秦斌已经搬进公寓,每天规规矩矩,甚至包揽了接送儿子的任务。秦朝在幼儿园跟别人打架,因为有小孩说他爸爸有小三不要妈妈,他就边揍人家,边哭着说:不对,我爸爸直跟妈妈住我妈老大,我爸老二,我是小三
秦斌回来当半个笑话讲,双眸子黑黑的,看不到半丝笑意。苏铮记得,自己边擦着秦朝脏兮兮的小脸,边说:“都要上学的人了,还打架小心老师不让你上学”
秦朝喜欢跟孩子们玩儿,以为上学也是玩儿,听说不让了,立刻指天发誓保证今后不打人。话题就岔了过去。
没有小三有小四,将来或许还有小六小伍,她的青春已经耗的差不多了,难道余生便要为这个男人的外遇流泪操心即便心如止水,这生如此将付,和少年时的诸般梦想未免相差太多自己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快乐啊
倒不如长痛化短痛,现在断的干净,他将来惦记后悔是他的事,自己就算找不到可心可意的,至少还能自己傻乐
想到这里,苏铮竟然叹了口气。不是她狠心离婚,也不是她不顾念儿子,实在人生苦短,伤心太苦,她已经没有老辈的勇气去承担和奉献了。
临下班,孟绂叫住她,为难的说有个饭局,自己不想去。苏铮看,是陪些商人吃饭,顺便疏通下关系。这个业务是王律师分配下来的,孟绂向不尿这个女人,连做她的余单都觉得恶心。苏铮看在王律师为文律辩护的份上对她留三分好感,点头应下这个场面。
不是冤家不聚头。
到了现场看,除了那个所谓的米倍明,还有个开发商之外,另个竟然是秦斌
米倍明还紧着打招呼,“来来来,介绍下我们的大律师,苏铮,苏大律师”
苏铮有些尴尬的和大家握手,秦斌煞有介事的冲她笑笑打招呼,不说认识也不说不认识。看的出来,这桌,那个开发商是主客,米倍明是主人,秦斌是陪坐,还有个直默不作声的人,苏铮直瞅着眼熟,介绍才知道,竟然是伍兵文律师的丈夫
西装革履,稍微有点发胖,如果不是那张贯很少表情的脸,恐怕连最后点印象都没了。
米倍明是个很能调节气氛的人,那个开发商姓沈,架子比较大,但是在米倍明的周旋下,宾主倒也尽欢。原来米倍明是想得到这个开发商的投资支持,他想在郊区开个绿色农庄的生态旅游项目。里面的安保措施是和伍兵合作,现在就需要这个开发商投钱了。
苏铮不知道秦斌跟着做什么他不就是搞进出口的么听聊天才知道,这个绿色农庄会进口大量的设备,米倍明担心被海关刁难,特意找到秦斌,想利用他在海关的人脉。
苏铮不得不感叹,做事情真得八面玲珑,就算你什么都不懂,只要善于利用周围的朋友和关系,样可以手眼通天。
本来应该是王律师来,她和沈总的妻子曾经是同事,也算是伍兵的半个恩人,身份正好。苏铮这才恍然,什么“旧情复燃”,根本是“有所求”
不过来的是苏律师,而且名片上写的还是“助理律师”,这个面子可是驳大了不知道算不算孟绂小小恶心把王律师
苏铮不介意丢掉这个项目,但是她很关心文律师的近况。
“文律师好么听说她考上博士了,所里都替她高兴。”苏铮低声问旁边的伍兵。米倍明还在手舞足蹈的介绍他的项目。秦斌在旁听着,眼睛若有似无的往苏铮这里飘。看她与伍兵低声说话,忍不住斜斜的看了眼那个男人。
不就是个小生意人么,瞧那挺胸腆肚的得瑟劲儿
进来的时候秦斌就发现了,伍兵和自己身高相仿,但是肩很开,是那种当过兵或者运动员的人才有的开肩。不仅伍兵,那个沈总也是,只是沈总年纪更大,体型明显发福。秦斌虽然在般人里也算是玉树临风修长挺拔,但和他们比,立刻少了几分英气,顶多冒充下“斯文”。看苏铮似乎和那人很熟的样子,甚至那个冷面神听了苏铮的话,还露出丝笑容,秦斌忍不住心里暗气:“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回去就健身”
苏铮不知道秦斌想什么,只听伍兵道:“她很好,刚才打电话说已经收到鲜花了,谢谢大家。”
“不客气,其实,大家挺想念文律师的。有空可以多回来看看。”
“嗯,谢谢”
短暂的谈话告段落,苏铮心里叹息,造成那么深的伤害,甚至差点锒铛入狱,好不容易走出生天,怎么可能再回去呢看他们现在应该很不错,年纪虽轻,也算经历沧桑,只希望能好好珍惜吧
苏铮想起自己的婚姻,忍不住替文律师祈福。这个伍兵看起来很好,但人世多变,尤其是男人,谁知道将来呢
正想着,伍兵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附过身来,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说:“小文怀孕了”
难怪伍兵直表情古怪,这种消息,总是让人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不尽
苏铮干净致贺,米倍明终于发现他们的低语,连忙问是什么伍兵这才笑呵呵的说:“内子和苏律师曾经是同事,刚才告诉苏律师,内子怀孕了。”场面上,伍兵说的很从容,即使嘴角的笑容也很有分寸,只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无比欢乐。
沈总举起酒杯:“好事啊你嫂子前两天还说起文律师,听说她考上博士,现在又有了身孕,真是双喜临门,恭喜恭喜”
大家起喝了这杯,苏铮忍不住问:“几个月了”
伍兵忽然有些腼腆,“才刚刚发现,也就三十多天吧,她本来不让我说的。”
米倍明摆手:“啊呀,女人啊,就是太小心,生怕说错了得罪什么。小伍啊,以后可有你受的。”
沈总接着说:“不过女人怀孩子的确辛苦,你要多多体谅,有时间要多陪陪她。唉,你嫂子刚生完沈思的时候差点得了抑郁症,每天我回家就拉着我哭,真是”他摇摇头,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米倍明接道:“都说沈总疼媳妇,看来果然不假。哈哈,这点我自愧不如啊”他做出沉痛的样子,顿了顿说,“算啦,来,我们再干杯。”
沈总也知道米倍明的事情,没有推辞饮而尽,两人岔开话题说起了项目的具体操作。关于设备的部分都是秦斌来讲,到了整体的安保设计,又是伍兵。其实,这种事情都是谈妥之后才问律师的,今天这场聚会,律师来不来都无必要,顶多证明关系好,将来可以签下合同。对苏铮来说,签也是王律师的的事情,轮不到她来积极凑热闹。
苏铮面留心有没有相关的法律问题,面走神。
自己生秦朝的时候,秦斌好像表现不错印象里她记得自己有次半夜两点饿醒了,嚷嚷着要吃庆丰的包子,秦斌二话没说,穿上衣服就出去找。后来没找到开门的庆丰,从24小时营业的永和豆浆里揣回几只小笼包。自己又哭又闹,说他不心疼老婆,秦斌好像也没辩解什么。大早跑出去,等庆丰开门,就买了回来。那晚上,似乎他都没睡。
苏铮下意识的看了眼秦斌,这个男人正在谈生意,酒桌谈生意,轻松在外,弦都绷在里面。
米倍明大概想活跃下气氛,说道:“唉,现在都说钉子户难弄,我看也好办”他挥了下手,“我听个开发商朋友说,他们碰到个钉子户,死活不搬。怎么办直接道路拐了个弯,还在他家门口弄了个交叉,不用你搬,我照常盖楼而且,这在风水上叫剪刀口,谁住在这种地方谁家就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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