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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阅读

  步,就别再进来”

  葛聪看了老妈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嘭的撞上门,窝着不出来了。

  葛妈妈翻了个白眼,继续碎碎念:“我是为你好全天下的女人恐怕就你老妈我是掏心掏肺的对你了。别的哪个不是贪你点东西的,哼我还能不知道”

  昆仑饭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可以俯瞰整个b,而且,比较安静。

  苏铮看着眼前的饭菜,有点食不下咽,对面的方博岑倒是斯斯文文吃的赶紧利落。

  “怎么,不合口味”方博岑探询的问。

  苏铮摇摇头:“没有,减肥。”

  “呵呵,为了葛聪”八卦无处不在,连公司法务们都知道了,“对了,上次你放我鸽子,让我的自信心”他做了个陡然下降的手势,呵呵笑了。

  苏铮有些尴尬。在大觉寺好像身在另个世界,似乎做什么都不会错,也不用去管。回到家看到儿子,看到父母,看到工作,整个人就扑通声跌落尘埃了。扫扫身上的灰尘,脑袋也跟着现实起来,她是不允许自己这么冒失的。虽然方博岑是个知道进退的人,但是她却有自己的处事标准,这种夜情会让她觉得对不起儿子对不起父母,时刻担心被人知道。她是苏铮,不能做出这么没理智的事情。

  所以,那天晚上,苏铮在父母家里住了夜,颇有借助亲情抵御内心邪念的味道。而方博岑则在几个电话打不通以后,苦笑着放弃了。

  “那天临时有事,出去了。”苏铮含糊的讲着,如果再问,就说出差在外,不方便开手机。反正他也不会跑到所里去查。

  “真不凑巧。本来想另外约你时间呢,不过第二天香港那边临时有事,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讲。后来美国欧洲转了大圈,唉,公司就是这样,尤其是外企,开个会都满世界的乱跑。刚回来幸好这次你给我面子了”方博岑不着痕迹的夸耀着自己的工作,同时淡淡的恭维了下苏铮。但是这恭维听起来不那么入耳,苏铮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请的。”

  “没关系,再给我次机会就好。”方博岑暧昧的放下酒杯,眼睛微斜,眯成了条缝。

  大火在苏铮的脸上烧成片,轻轻咳嗽声,端起水晶杯,苏铮扭头去看落地玻璃窗外帝都的三千繁华。

  方博岑也不说话,耐心的等着。

  苏铮默默的想着是把话扭成体面的意思装糊涂好,还是装没听见更好

  良久,方博岑突然笑了,伸手在苏铮面前晃:“嘿,回魂了。外面有什么好的这么出神”

  “哦,没什么,突然发现我的办公室还挺高的。”苏铮说了句废话,终于决定装没看见。

  方博岑也很体面的就坡下驴:“下周例会需要你们来人讨论下进度,公司打算上套系统,但是这是国外研发的风险控制系统,需要国内的法律专家配合,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签份合作协议。”

  “呵呵,直接请我们所做法律顾问不是更好省的份份的单签了。”苏铮倒也不含糊,准备发展长期客户。

  方博岑笑而不语,苏铮立刻转圜:“你们是甲方,悉听尊便。合同还用你们的么”

  “用我们的吧,不然没法跟交代。”

  是方博岑公司里的副总裁,法律总顾问。方博岑作为亚洲区的法律总顾已经很了不起,但依然受制于人。据说,那些来自欧洲美洲的顾问们,对他也并不待见。

  这都是苏铮了解的八卦,知道他的难处,有些要求就不提了。

  临走,方博岑问苏铮周末有什么计划苏铮叹了口气,要去见葛聪的妈妈。借着握手的机会,方博岑罕见的使了使劲儿算是鼓励,脸上也带着非常真诚的笑意祝福:“加油”

  苏铮心里宽,含笑回礼。

  和其他人比起来,方博岑此时的克制和祝福,格外的令人舒服和宽心。苏铮心里把方博岑略提格,好感也增加了些,至少以后再见面吃饭不会拒绝了。

  苏铮看看表,离下班还有点时间,今天秦妈妈要接秦朝回去吃饭,孩子那里始终认为父母没有离婚,苏铮也不忍心说破。借口时机不到,拖着没有解释。明天去见葛聪的妈妈,然后就是向自己家里挑明,估计秦家的戏也不用演了。

  葛聪是个实诚的孩子,长的也不错,苏铮又过了你侬我侬的年纪,既然大家合得来,结婚的事情就没必要拖着。

  到了办公室,孟绂也在。把见面的情况和孟绂聊了聊,孟绂挠挠头,说了声真烦便不再理会。蹬着椅子,转到自己座位前继续忙活。

  苏铮看看诺大的办公空间,想起最近围在自己周围的风言风语,苦笑了下。方博岑的矜持,孟绂的专注,果然都是最好的表现。那些太过热情的关心啊,以后还是要注意的好

  邮箱里很快传来封方博岑的邮件,附件是合同。当然不是他做的,只需打个电话,自然有助理搞定切。文本都是现成的,直接从库里调出来。只是到了苏铮这里,必须个字个字的修改,变成份有针对性的特定的合同。这是孟绂最烦最烦的工作

  “诶苏铮”孟绂好像忙完了,趴过来低声问,“你和葛聪真成了”

  苏铮揉揉额头,决定收回对孟绂的评价。他固然专注,但是也很擅长记事儿,八卦是个不落地,“嗯,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可那都是谣言啊你本人又没说啥。”

  “到时候请你吃糖。”

  “不会吧你动作也太快了,咱不能饥不择食啊”

  苏铮“噌”的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狠狠的瞪了眼孟绂拿起杯子走进茶水间。孟绂蔫溜溜的跟进来,顺手带上玻璃门,正好方便讲话。

  “你怎么回事别人瞎说就算了,你也脑子进水了,说什么呢”苏铮皱着眉,话里很不客气。

  “别急别急。”孟绂给自己添了些热水,茶叶沫子在雀巢褐色的超大玻璃瓶里上下翻滚,“咱就事论事,要不是看在朋友的面上,我还不得捡着好话给你听但你又不需要”

  “我需要特需要”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有火冲我发,我都给你挡着。”

  “呸用你操心,我没火。不就是结婚么,至于嘁嘁喳喳的么”

  “唉,人闲啊你做了那么多离婚案子,人言可畏怎么回事,不会不明白吧。要么你就在乎它,把自己管牢些;要么你就干脆无视,随着心意做。可无论怎样,我,孟绂,都代表正义支持你”孟绂把可怜干巴的胸脯拍的啪啪响,逗得苏铮转怒为笑。

  她也就敢在孟绂面前发泄下情绪,扯下镇静冷漠的外表喘息片刻。自然不会真的怪罪孟绂。

  “诶,说真的。你怎么想的我可听说了,葛妈妈早年守寡,把屎把尿把葛聪拉扯成社会的精英。这词都是他妈自己说的,我从哥们儿那儿听说的。葛聪是他妈的精英儿子。”

  “扑哧”苏铮被孟绂最后句不干不净的夸奖逗乐了,“别贫了,不带这么夸人的。”

  “嘿嘿,我也觉得别扭。但这绝对是平铺直叙,跟夸张没关系,也没有褒贬的含义。葛聪是葛聪他妈妈的精英儿子。”孟绂又重复了遍,看苏铮终于笑开了,也跟着嘿嘿乐起来。

  笑了会儿,孟绂轻轻的用胳膊肘撞了下苏铮:“好点没我看你最近绷的难受,差不多放松下。我还指着你给我挣钱呢”

  苏铮本来笑着,听见这话忍不住眼睛酸了,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自嘲的说:“谢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解人意呢”

  “后悔了吧”孟绂喝了口烫茶,“谁让你眼睛光瞅着秦斌呢”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孟绂住了嘴,小心的看了眼苏铮,“还放不下啊”

  “都要结婚了,有什么放不下的。”苏铮依然嘴硬。

  孟绂叹气:“我就怕你这个。为了甩掉个随便找另个,其实你不需要男人来证明啊秦朝也不会因为你再次结婚多了个非血缘关系的父亲,就幸福起来。着什么急嘛”

  苏铮没有立即回答,把玩儿着自己手里的马克杯,看茶汤晃来晃去,半天才说:“你不明白。”

  “是,我是不明白苏铮,你别骗自己了。凭你的经济能力生活能力,要是真的断的干二净无牵无挂,你能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孟绂变得咄咄逼人,“要是你真是心甘情愿离了婚,那还不广阔天空鱼翔鸟跃美得去就算秦朝需要个完整的家,那也不是离婚后才发现的。要说是为了秦家老头老太太,你就没有别的法子”

  苏铮突然烦躁的挠挠头,拿起杯子就要走。孟绂猛地提高了嗓门:“你根本不甘心,你还爱着秦斌,你就是恨他抛弃你,现在你想找到最合理的报复方式,你这是糟蹋自己”

  苏铮的手放在玻璃门上,突然绽出缕缕的青筋,咬牙切齿头也不回的说:“我根本不在乎他”

  “那你自己过啊”孟绂继续挑衅。

  苏铮却推开门,快速离开。

  待到人影都没了,孟绂才喝水润着嗓子低声嘟囔,“瞧我这房租收的,根本就该单收媒婆费”

  苏铮收拾好东西,几乎是慌不择路的离开办公室。刚到前台,就被路亚叫住:“苏律师”

  看到她,苏铮立刻内疚起来。路亚倒是满不在乎,笑嘻嘻的说:“听说文律师怀孕了,我们找时间去看看她吧她真幸福,嫁了个疼她的老公,听说装修的时候为了减少污染,光墙漆就花了不少钱”

  苏铮心里疼,两腮的肌肉动了动。路亚自知失言,从里面跑出来,快速的说:“我是说,葛聪肯定会疼你的。那男的太实诚了,我看好你”路亚抿紧嘴巴,拉长了笑,“加油”

  苏铮这才知道,丫头还是在乎葛聪,但看她努力祝福自己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好像她做了件和赵丹差不多的事情。虽然有本质上的差别,但

  苏铮脑子里乱糟糟的,也理不清对错黑白,开着车子在三环上圈圈的转着。秦妈妈打来电话,问她晚上吃不吃苏铮说晚上有事,秦妈妈告诉她,秦朝住下了,晚上不回家,苏铮也不争辩。她怎么会不懂秦妈妈的意思呢但是,只要不撕破脸,有些事就没必要寸步不让。怎么说,那也是老人长辈。

  天完全黑下来了,苏铮蓦地发现自己竟然转到了五环上蓝色的牌子在远光灯的照射下清晰的显示两个惨白的大字“香山”。耳边响起尖利的喇叭声,辆大型运输车轰鸣着从左边超过去。苏铮吓的手抖,车身晃了晃,时速慢慢从百降下来。

  冷汗遍布全身,差点就出事。

  电话适时的响起来,竟然是秦斌的:“听妈说,你在外面吃”显然他听到什么,五环夜里的大型运输车辆接辆,“在路上吃完了”

  苏铮看表,竟然十点了,“嗯,刚吃完。”

  “回来么没喝酒吧”

  “没喝。我正往回走。”

  那边沉默了下,“孟绂白天太过分了,等我从家里回去就收拾他。”

  苏铮无言以对,她能说孟绂说错了吗还是承认他说的完全正确

  也许她和秦斌的问题就在,当秦斌觉得婚姻里的爱情已经走远的时候,她的爱情已经和婚姻融为体了。赵丹刀砍的狠,该飞的都飞了,唯独她的,血肉模糊,连算账都没计划好

  可是,如果真的爱情已远,又怎么解释他们在起的那个夜晚,又怎么解释秦斌现在的回头

  苏铮不说话不等于看不见,秦斌心里的内疚让他同意离婚,但是这么久,他的举动很明显的暗示自己:只要苏铮开口,他绝对赞成。

  问题是,他们的爱情究竟在哪里他们的婚姻到底是什么状态

  苏铮困惑了。

  那被赵丹连环杀手击得粉碎的信任,又怎么重建呢

  个接个问题,就像处理的案子样,波波的袭向苏铮的大脑。连苏铮自己都忍不住苦笑,她为什么不能向别的女人那样,歇斯底里的闹番,揪住秦斌的小辫子不放斗他个你死我活,顺便掐死赵丹这样冷静像个旁观者,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第十五式 时乘六龙上

  出自乾卦,辞曰:“时乘六龙以御天”自古传说五岳为中华灵气之所在,每岳各有神龙镇守,加以姬黄帝就是轩辕黄帝之应龙,是为六龙。六龙齐出,王道浩然,其势之大,盖地铺天,为降龙十八掌最有王道正气的招。

  苏铮看了眼身边的葛聪,从小区门口到他家的单元门,不过三分钟,他已经把自己身上的兜都摸了个遍:“如果不合适,我改天再来吧。”

  “没没有不合适。”葛聪有点结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鸿门宴,“我妈坚持要见你,早见晚见还不都样。”

  苏铮点点头。推开单元铁门的刹那,苏铮下意识的把葛聪挡在身后,等转过身才发现自己竟把他当成秦朝了

  秦朝小时候曾经被楼洞里的人吓到过,后来每次进门都要躲在苏铮身后,即使搬了新家换了宽敞明亮的大堂,进门的瞬间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把儿子护在身后。秦斌又不适合的钻进苏铮的脑子里,那时候的他边满脸无所谓的嘲笑她女人事多,边走在他们母子的前面拉开门。苏铮直记得秦斌宽厚的背影,很多年来在心里庆幸着自己找对了男人。可是

  “哟,这就是苏铮吧”葛妈妈开门还算客气,脸慈祥笑眯眯的模样,眼睛却上上下下把苏铮扫了个遍。

  苏铮微微点头,她们以前在葛聪的办公室见过,也打过招呼,甚至还给秦朝带过锅巴,所以,今天这个问候颇有重头开始以前不算的味道。

  苏铮其实不太想来,毕竟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架不住葛聪为难的样子,反正迟早要见,与其难为他在葛妈妈面前辩解,不如自己就答应了。但是即使如此,葛聪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反复叮嘱她葛妈妈说话直,不要介意不要理会不要反驳。

  秉持“三不”政策的精神,苏铮今天格外紧张,心里还有点点的不愉快。分明是葛聪搞不定自己老妈,推给了自己,可是你个当儿子的都搞不定,凭什么她个外人就能做好呢

  进门换鞋,苏铮要穿旧拖鞋,葛妈妈立刻挡住她:“别,那是旧的。我穿惯了的。你穿新的。”待苏铮接过新鞋套在脚上,葛妈妈边往屋里让,边说:“唉,我们家人啊,恋旧。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到了我们家,连衣服都是旧的好,至少穿着舒服,也没有这醛那醛的怪味儿。要说这鞋,还真的旧鞋,都撑出型来了,合脚不咯得慌。你说是吧”

  苏铮听着不太顺耳,但也没往心里去。活了这么多年,她还不明白“自找麻烦”是怎么来的么让她个经历这么多的女人去像林妹妹样动心眼儿,显然不合适。笑了笑,坐在沙发上,没有接话。

  葛聪穿着拖鞋皱着眉头走过来,“妈,你怎么让我穿这个啊都破了。”

  葛妈妈立刻把葛聪拉倒身前,低头看了看,“啊呀,就是的,都破了。扔了吧,鞋柜里还有,你自己找找。”

  葛聪依言去鞋柜翻东西,葛妈妈笑着对苏铮说:“就说喜欢旧的老的,可是这破了的,是万万不能要的。多丢人啊”

  话轻,却飘进每个人的耳朵。葛聪翻找的手蓦地停了下来,苏铮嘴角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竟立刻扯出个笑容:“是,阿姨说的是。”

  呼,葛聪好似解冻般,长长的出了口气,继续翻鞋。果然都是旧鞋,昨天老娘还买了堆十块钱三双的新鞋,都放到哪儿了

  葛聪想着顺嘴就问了出来,葛妈妈脸上的肉皮突然有飞离的感觉,苏铮站起来问道,“阿姨,葛聪给您带来的东西可能得放到冰箱里,不然该坏了。”

  声音及时的压住葛聪的问题,好像苏铮完全没有听见似的。葛妈妈的脸很微妙的恢复了正常,说着“这孩子就会乱花钱”,起身把东西收起来。顺便把葛聪顶到边,拿出双鞋让他换上。

  苏铮站在沙发旁边,无聊的看着这切,嘴角漾出了丝苦笑。帅哥当然有魅力,但是加上性格习惯甚至个人卫生,综合起来看,魅力值就要发生变化。这大概就是“见钟情”为什么多发生在小女生身上的原因吧

  葛妈妈没有做饭的意思,直拉着苏铮的手热情的说着葛聪从小到大的事情。苏铮在脑子里归了归类,发现只有类:葛聪是个金不换的好孩子。

  说了半个多小时,葛聪捧着肚子问他娘:“妈,吃什么”

  葛妈妈嘿嘿笑,“啊呀,我平时都不怎么做饭,要不咱们出去吃”

  苏铮看了眼葛聪,这家伙连午饭都有自备,带到食堂和同事共享,最近又转移阵地到自己的律所。那道红烧小排享誉全所,葛聪颇为自豪的说,这只是小。葛妈妈以为她儿子跟自己谈恋爱就是哑巴,啥都不说

  苏铮点点头:“好,我来请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

  葛妈妈站起来穿衣戴帽,葛聪悄悄的凑近苏铮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苏铮低眉垂眼嘴角勾,算是笑了。

  “不做饭”的葛妈妈挑起饭店来那是等的厉害,本来葛聪以为就是家门口的老北京炸酱面,但是出门葛妈妈就念叨,听人说顺峰不错,这辈子了,连个好点的饭店都没去过云云。苏铮自然义不容辞,开车带着那母子奔顺峰而去。

  可惜,顺峰满座,没有预定,绕到长城饭店后面家装潢不错的生猛海鲜店,葛妈妈勉为其难的下车就餐,嘴里还念叨可惜可惜

  苏铮待葛聪离开后,才从后座出来。

  沃尔沃30是掀背双开门的轿车,后面的空间自然有限。刚上车那会儿,葛妈妈自己当然是在前面,可是看到身高马大的儿子要挤到后面,就心疼的嚷嚷着自己坐后面。不过,坐过去的时候,葛妈妈还念叨:“啊呀,我这胳膊腿儿啊,真是老的不行了。不行了,哎哟,差点碰我”

  葛聪紧张的护着他娘,苏铮拦住做戏的娘和认真的儿子,无奈的说:“我坐后面。”

  葛聪愣,葛妈妈赶紧劝阻:“不用不用,我坐吧,我老了,坐哪儿都没事。”

  苏铮陡的提高了嗓门:“哪儿能委屈您呢”

  葛聪和葛妈妈都是愣,苏铮深吸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笑的很温和的说:“怎么说您也是长辈。来,葛聪你开车,我坐后面,呵呵,我手脚灵活。”

  葛聪感觉到苏铮的不快和紧张,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知道自己的娘终于不用绊手绊脚的往后爬,脸上漾开愉快的微笑。

  葛妈妈坐进前座,路上告诉苏铮:“啊呀,以后得换辆大点的,这车太小气,抠里抠唆的,让人看了都笑话。葛聪个子高,得换个地方大的。”

  苏铮微闭双目没有理她。

  葛聪边开车边问:“行,您说换啥”

  葛妈妈想了想:“唔,我看有种白车上面有个金色的小杯子似的标志,就那个吧。个儿大,座位也多,气派”

  葛聪想了想:“金杯”

  “咳咳咳”苏铮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脸直摆手。

  三不政策高于切,不管暗地里多少波涛汹涌,不管葛妈妈如何给她儿子夹菜喂饭擦嘴角,苏铮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微笑和欣赏的目光。慢慢的,葛聪也察觉出点不对劲儿,稍稍和自己老娘拉开些距离,但是收效甚微。

  苏铮把他们母子送回家,便拒绝进屋,借口所里有事,开车离去。

  看着小车的背影,葛聪皱着眉头问:“妈,你今天怎么啦”

  葛妈妈得意的哼了声:“我让她知难而退”

  “知什么难”

  “嘿嘿,傻儿子,你不懂的。”葛妈妈拍拍儿子健壮的后背,有些感慨,“我呀,可是当了回恶人啊不过我愿意,傻儿子,你都不知道你娘我多不容易啊”

  葛聪听的云里雾里,虽然有时候老娘说话呛了点,但是苏铮看起来也不太在意。这不正说明苏铮懂事明理么难道老娘不满意

  “妈,你觉得苏铮怎么样”葛聪转到自己关心的话题上。

  葛妈妈叹气:“唉,儿子,你们年轻人不是讲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么你呀,没选对时间。”

  “啊这不是您让来的么”

  “唉,算了,跟你这愣小子讲不明白。反正这女的,聪明,有教养,可惜不是咱们葛家的人。”葛妈妈掏出钥匙开门,“其实吧,妈建议你可以照着这个标准找,但是最好是黄花大闺女。我养你这么大,几十年捧着你供着你,最后把你交代给个唉,说起来,你都不觉得亏那和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

  “妈”葛聪厌恶的皱起眉头,却没有反驳。

  “唉,你现在能忍,将来过日子磕磕绊绊,迟早有天会后悔的。”知子莫若母,葛妈妈把打包的菜放进冰箱,“我是不想你走弯路啊听妈的,没错。”

  回头看,葛聪已经钻进自己的屋子。葛妈妈再次叹气,摇了摇头。

  天色还早,与葛聪相处将近个月,周围的景色已经从秋日的最后繁华迅速蜕变成冬天的万物萧索。苏铮停下车,买了张票,走进玉渊潭公园。湖面结了层薄冰,随着水波慢慢的飘动。

  苏铮本来想找个地方安静的想想,又或者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发会儿呆。可是,电话还是不由分说的响了,接起来是宝贝秦朝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谁说孩子不知道,他们比谁都更敏感

  “妈妈,你在哪里”

  苏铮的心下子就碎了。方才的委屈和烦恼变成湖里的泥巴,重重的沉到最深处,以至于可以被层层生活的涟漪覆盖遮掩,变成不可测无心测的深渊。

  “路上,妈妈在路上。你还在姥姥家么”

  “没有,爸爸带我出来玩儿。他没开车,你来接我们吧”秦朝有气无力的说,小心的好像害怕拒绝。

  个念头跑出来:秦斌跟孩子说什么了怒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原本深渊里的烂泥竟挥发出可怕的甲烷,让苏铮几乎爆炸,“让你爸爸接电话”

  苏铮极力克制着自己,那边传来换手的声音,秦斌笑呵呵的声音如既往:“我们打不到车,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噗怒火像个气球,轻轻扎,就散了个无影无踪。这个点打车的确不方便,不能视作秦斌故意破坏自己和葛聪的约会。但是孩子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苏铮问:“你跟孩子说什么了”

  “啊说什么你不是今天有事么我说你加班呢,朝朝不信,非要去办公室看看。我们打车去了你不在,他以为你在外面应酬。都这个点儿了,还是他提议让你来接的。这个小鬼”

  苏铮能想象出秦斌“蹂躏”儿子头发的样子,也能想象出儿子怎样不服气的把小脑袋别开的样子,心里稍稍暖和些。她本来就不是爱记事儿的人,听到这里觉得自己可能是负面情绪转移,差点拖累了那父子俩,多少有些亏欠。连忙应下来,让他们稍等,自己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秦朝抬头看他爹:“老爸,你撒谎哦老妈明明去约会了,姥姥说的。”

  秦斌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你妈害羞,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要帮着妈妈。”

  “可是大家都知道了啊大姥爷还专门找姥爷问呢”

  秦斌苦笑着摇头,不试不知道,试才发现,苏铮竟然生活在这样个“传统”的氛围里。离婚或许已被默许,但终究斜视之。而再婚竟是如此的惊动众人。

  低头摸摸儿子的头,秦斌突然觉得庆幸。在那些狂风巨浪之后,他竟然还能和儿子平静的站在路边,等着妻子前妻来接,不能不说是种奇迹

  小孩子嘴巴没毛,路上秦朝说漏了嘴。苏铮才知道老爹老娘早就晓得,只是看自己不说才没有挑明。拜托秦斌带着秦朝先回奶奶家,苏铮觉得还是回家解释下比较好。

  秦斌看了看在后座睡着的儿子,低声问:“今天过去怎么样顺利吧”

  苏铮摇了摇头。秦斌皱起眉头:“他们家欺负你”

  “你”字的发音明显的挑高,苏铮让他轻点,不要惊醒孩子。

  “没有。只是大概不合适吧,葛聪的母亲可能要求比较高。”苏铮踩住刹车,在红灯前停下,轻轻的揉了揉额头。

  秦斌忍不住说:“别揉了,眉心都有皱纹了。”

  苏铮愣,秦斌也呆住了。是不是唐突

  秦斌呐呐的不知如何开口,苏铮苦笑下开口了:“我真没想到,这个时候,来关心我的反而是你。”

  这话损,也实在。秦斌慢慢转过身子,低头看自己的手指,默然不语。

  红灯变绿灯,苏铮发动车子,淡淡的说:“见过葛家大娘,才知道自己贬值的厉害。呵呵,难怪很多女人都不肯离婚,死拖活拽,搭上辈子也要维持段婚姻。也许,体面真的比个人的感受重要。在别人的指指戳戳和猜测里,需要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要不然,就只有去别的城市,在没人了解你的环境下生活,可能更容易。”

  苏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讲这段话,她也清楚,这段话对目前的秦斌而言杀伤力是巨大的,可是她就是想说,控制不住的开口说出来,“诶你说,都是样的离婚,怎么你就过得那么舒服呢”

  秦斌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哪里舒服

  苏铮道:“你看你,事业帆风顺,出去见客户,也没见谁围着你打听离婚那点事儿。公司里也不关注你为了什么离婚顶多围观两天,过了就过了。而且,还有郎曼那样的美人不计前嫌的追求你。怎么他们就不跟你算前面的帐,到我这里就破鞋破鞋的没完没了呢”

  “破鞋”秦斌愕然的重复,“葛聪这么说你”

  苏铮摇了摇头,为世上的不公无奈。

  秦斌握紧拳头,又有打人的冲动了。

  苏铮看了他眼:“跟你没关系。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就算打了这家,那其他人你也打得了你想反社会啊谢谢,我最近才发现跟你还愿意为我打人。不过我拜托你,别总打我的客户和朋友,那让我很难做的”

  苏铮的情绪很不好,方博岑指着眼底的乌青半开玩笑的指责让她度无地自容。她可不想再惹毛葛聪。而潜意识里,苏铮也不想秦斌过多的介入自己的生活。

  到了家门口,临下车时,秦妈妈出来接孙子。看秦朝过去了,苏铮才低声告诫秦斌:“我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们真的没多少关系了。我的事情,我能处理。你的事情,我祝福你。刚才我只是发牢马蚤,你不会希望以后我连牢马蚤都不好意思对你讲了吧”

  秦斌愕然僵立,苏铮果然分的清楚,他们之间的确“没有多少关系”

  人家说,女人对男人越不理会,男人就会越难难以割舍。所以男人们互相告诫,可不要上了女人欲擒故纵的当。看来他们被骗了,那些真不想理你的女人直接把冰块扔你身上,爱干嘛干嘛,她将以光速远离你。或者就像某人说的:“从今往后,北京这么大,你给老娘溜边儿走”

  无情的让你觉得“恨”都是种无上的怜悯。你还到哪里去玩儿欲擒故纵的游戏呢

  网络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