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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

作品:破魔|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7-04 12:58:02|下载:破魔TXT下载
  生活和形势所迫。

  “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陶望三陶公子了。”小谢笑着介绍道,两颊泛起一对可爱的小酒窝。“他说这些漂亮的伞能带我们白天出去呢,小辰你也一起玩吧!都闷在屋子里这么久了。”

  “是啊,小辰也一起去吧。这些伞都由田道士做过法了,你们就算不相信他,也该相信他祖上的得道高人吧。”陶望三也在一旁怂恿地说。

  确实,伞,能遮阳避雨,亦能集阴气鬼气,再加上那田道士的父辈和祖辈皆道法高深,祖传道观内藏书无数,法器符咒繁多,即便那田道士自己道法浅薄,只是个神棍,捣鼓出数把收魂伞,倒却也不难。

  时辰随手拿起一柄红色油纸伞,撑开,望着那内里骨架分明的构造,双目呈一瞬间的呆滞状。

  这,这是想要把他装小破伞里头带出去??

  开玩笑,你们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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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倒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拒绝,那头的秋容却先一步说话了。

  “你们走吧,我就不去了。”她背过头,明显对外面的世界心存抵触,亦或是对这次出行的不赞同。

  众鬼和陶望三劝说了几句,见她执意不肯,也就只好悻悻作罢。

  在有些心烦意乱的秋容先行离开后,众小鬼像是少了最后一层顾忌,争先恐后地钻进自己选好的伞内,油纸伞自行收拢,堆叠成一摞。

  对于一个只能在夜晚活动的鬼而言,能够看见外面世界阳光普照的样子,将会是一次多么难能可贵的经历。

  陶望三走过去,用布袋一一装起来,系在自己腰间。

  “小辰,你怎么了?不想一起出去吗?”

  陶望三系好了所有伞,却见时辰仍旧盯着手里头的那把,一动不动,神情若有所思,忍不住出言提醒。

  “我不需要这个,走吧。”时辰将手里的红伞随意往旁边一抛,神态自若地站到屋外的阳光下。

  他刚才想清楚了,身体已经恢复,要找到大哥,就决不能继续宅在这所偏僻的荒宅里了。刚好这书生送上了门,第一站就由他带路吧,对于外面世界,总该比自己熟悉的多。

  “你,你,你怎么不畏惧日光?!”陶望三惊讶地说话都结巴了。

  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了出来,却更为震惊地发现时辰,他竟然有影子!!!

  时辰扬起小巧的下巴,斜睨了书生一眼,冷然道:“不过是只小金乌,又有何惧?”

  陶望三恍惚了一瞬,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发色是极深的绯色,在阳光下下折射出耀目的光晕。

  周身的气场不比院中其他魂魄,言行间散发着一股天然的傲气,却又不显得盛气凌人。

  同样,伞中的众魂魄对外界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见此情景,都叽叽喳喳地议论惊呼起来。

  当中一柄杏桃色的骨伞自行飞了起来,继而撑开,手握伞柄的小谢就这样突兀出现,站在二人中间,呈三足鼎立的姿势。

  “小辰,你……你是秋容姐姐说的鬼修对不对?据说鬼魂修炼到一定程度,就能不惧日光,重塑肉身。”小谢两眼发亮。

  时辰:“……”

  妹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鸡冻,是个人都能看出你的小心思了好吗?

  于是,这一路上,无论时辰如何解释,小谢都坚信自己的猜想。

  时辰也无奈了,反正自己非仙非道非人非妖,在道行和见识尚浅的小鬼面前也说不通,就随她去了。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这小谢明显是喜欢上了陶望三,有了这份喜欢,就会在人讨好姜家大小姐时,产生憋闷、嫉妒和难过的心情,就会产生长相厮守的念头。

  鬼修一说,也不过是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念想而已。

  只可惜人鬼终究殊途,就不知小谢和这陶望三结局会是怎样了……

  由于带了一兜子的鬼,陶望三刻意选了条人烟稀少的远路,过一段时间就换一把伞撑,让他们轮流见到了所谓白天的世界。

  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然谁要是见了陶望三身边有一堆空荡荡的伞漂浮在半空中,不吓出神经病,就得将他当作妖怪看了。

  时辰同样跟在陶望三身后,半步之遥。

  直到真正走出姜家别苑的这一刻,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才真正让时辰感受到不同于洪荒时代的沉重失落感。

  书生陶望三也算守信用,直到将所有鬼都放过一次风后,才领着时辰在一扇蹲着两只石狮子的富丽大门前停了下来。

  大门上的匾额上书写着龙飞凤舞的“姜府”二字。

  “小辰,你要不要隐一下身再进去?”陶望三挤眉弄眼的做了个手势。

  “我们为什么要进去,不是出来玩的吗?”时辰疑惑道。

  “咦?小谢难道没告诉你,今天其实是我来求你们帮忙打赢文武状元的吗?”陶望三搞怪的动作僵硬了。

  “……没有。”

  谁能先和他来普及一下,那文武状元是个神马东西啊?时辰苦恼地想到。o(╯□╰)o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收到编编通知,破魔929,也就是这周日入v了,还是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阿玄~~么么哒~~

  新添了半章内容,明天断更一天存稿,后天有三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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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啊大家,对不起世伯……”

  在大门口被一个下人阻拦了一下的陶望三急匆匆赶到侍郎府正厅,见两边人都已经坐齐了,姜侍郎和他千金姜芊芊端坐在为首的二张椅子上,只得连连道歉。

  姜芊芊又从主位上跳下来,将人拉到一旁数落了一番,大抵意思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迟到?!

  当年这姜家大小姐曾女扮男装混迹书院,因此与陶望三结识,有一段同窗之谊,现今临近秋闱,便将人带回姜府,示明了女子身份。

  其中芳心暗投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只可惜,并非所有女扮男装的“祝英台”都能遇见她憨厚纯情的“梁山伯”。

  原这陶望三早就识破了姜芊芊女子的身份,却并未点明,所图的利益要比爱情多得多。

  要能娶得家大势大的姜府千金,对于他今后的官场仕途,自然是大有裨益的。

  由于生活所迫,他曾常年混迹市井,练得一口舌灿如花。

  刻意讨好之下,哄诱得一个女扮男装的大小姐侧目倾心还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陶望三这点小心思,却瞒不过精明成老狐狸的姜侍郎,他并不看好两人这段单薄如纸的感情。

  自古结亲就讲究门当户对,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这陶望三父母双亡,从小在舅父舅母家被当做下人般长大。

  连家宅都没有一所,试问这样的人又怎能给他的宝贝女儿带来幸福?

  于是,便有了这场名义上的文武比斗,实际上的招亲大会。

  为的就是替女儿在两位状元爷中选择一名如意郎君,顺便打消这姓陶的妄想。

  在姜侍郎看来,学艺算不上精湛的陶望三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当朝的两位文武状元。

  文人向来清高自傲,见这陶望三姗姗来迟,让他们一阵好等,又带着一兜子油纸伞的怪模样。

  文状元冷笑一声,忍不住就出言讽刺道:“伞能遮阳,能避雨,不知能否为陶兄遮丑呢?”

  满堂宾客轰然大笑。

  陶望三也跟着朗笑三声:“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借你一把,帮你遮羞啊。”

  有了众鬼答应帮忙,陶望三心里的底气足了不少,再加上他口才本也不错,要想反击回去简直是易如反掌,谁也别想在口头上占他便宜。

  文状元的脸色顿时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好了,大家寒暄过后,也就彼此认识了。今日老夫能够请到今科两位状元爷光临寒舍,真是深感荣幸之至。”

  姜侍郎站起来打圆场,前排一圈左文右武,两位状元爷为首的几个小辈们也跟着纷纷站了起来,微微向主人身侧靠拢,以示尊敬。

  “这位陶望三公子今秋准备参加大秋之比,所以,老夫请两位状元爷来顺便为他热热身,好在大比之前多得到一些教训经验,了解自己的实力究竟有几斤几两,选好自己该走的路,不然蹉跎岁月,害已害人哪……”

  姜侍郎一番话,不阴不阳,意有所指,两位文武状元适时地露出讥笑的神情。

  只是这陶望三早已练得一身铜皮铁骨,更难听的话,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凡几,哪能这么轻易被打击到?

  隐身在一旁的时辰没有在意陶望三那边一群人之间硝烟弥漫的氛围,反倒是下首端坐着围观的某个老家伙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个陪伴在老家伙身旁俊美的年轻男子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年轻男子长相偏阴柔,但眉眼清亮,有着穿一袭青衣,就能勾勒出一幅水墨画般飘逸洒脱的气质。

  但是,金丝银线的锦衣华服,描红画翠的艳丽妆容,美则美矣,却生生破坏了这一分脱俗出尘。

  年轻男子说话温声细语,抚摸着他手背不放的老家伙眼底满是痴迷,对他一副宠爱有加的模样。

  而他对着那老家伙虽然言笑晏晏,眼底却始终带着一抹极深的冷意。

  见到此情此景,时辰唇角微翘,不由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

  他能够看出这年轻男子的本体是一只狐狸,能够修炼出人形,在这个世界的山精妖怪们的整体水平而言,也算不错了。

  至少不应该会受制于一个年过半旬的普通凡人。

  明明眼里隐藏着强烈的抗拒和憎恶,明明有着摆脱处境的能力,为何要自甘受辱,勉强自己?

  就在时辰打量的这段时间内,姜侍郎已经说完开场白,坐回了主位,端起一旁的香茗,嘬了一口。

  管家上前宣布规则:“今日的比试分为文比和武斗两个部分,文比是琴棋书画君子四艺……”

  管家的话一说完,陶望三就站了出来,请求将门窗关上,蜡烛熄灭,理由是他因为自幼家贫,习惯在光线暗一些的地方读书,只有这样才能在比试时发挥正常水平。

  姜侍郎表面上答应了,背地里却暗骂了一声“做作”!

  对于这陶望三,他是打心眼里没有一个地方瞧得顺眼的,也就自家性子单纯的女儿,会一时间眼瞎看上他这么个东西。

  第一轮,比试的是琴艺,琴声高远清亮,能够看出人的品性高低。

  因而,凡文人墨客若能抚得一手好琴,亦是值得被人称颂的事。

  陶望三在琴案前坐下,室内已经昏暗了许多,他这才小心解下腰间的一兜子伞。

  “姐妹们,我的前途,可都在你们手上了。”

  悄声嘱咐完这句话,陶望三本还想再用眼神示意一下时辰帮忙,却郁闷地发现。

  他压根就看不到隐身后的少年,甚至连人家还在不在姜府大厅里都无法确定。

  …………………………

  黄九郎最近的心情有些烦闷,或者说自从他跟了这秦蕃老贼之后,就更是没有一天舒心过。

  锦衣玉食,吃穿用度犹如王孙贵族一般又如何?金银财帛,为他挥洒千金又如何?

  对于妖修而言,这一切也不过是凡尘粪土,被这老贼日夜压在身下纵情承欢,被人以娈宠男侍的眼光看待,才是真正耻辱和难堪!

  要不是为了何子萧,他何故如此,终究一开始就是他做错了……

  可偏偏这秦蕃老贼无论是出游访客,还是休息安寝,都与他寸步不离,一副离开他不得的模样。

  就连姜侍郎千金的选亲大会邀请他当见证宾客,也非得拉着他一起来不可。

  除了满堂权贵之人对他或鄙夷,或滛秽轻佻的眼神,黄九郎敏锐的第六感又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似乎有人正暗中打量着他,肆无忌惮的。

  “咳咳,秦兄,小女的选亲比斗已经开始了。”

  自从在席位上落座开始,这秦蕃老贼就一副连眼神都舍不得在黄九郎脸上挪开半分的□心昏的模样,引得其余的宾客侧目连连。

  姜侍郎心里头一阵懊悔,只恨不得自己没请过这姓秦的。

  他是请贵客来见证女儿芊芊的选亲大会,而不是请客人来出演猴戏的!

  一直到比斗开始,见人还是这副德行,姜侍郎不得已才悄然走下来,小声提醒。

  大厅正中央,琴音袅袅,清洌如水滴玉石,扶动如行云流水,却暗藏着翻滚的敌意,两方依然正在对阵。

  秦蕃秦中丞这才一副反应过来的表情,冲姜侍郎尴尬地笑了笑,决意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适才的过失。

  “状元爷和那陶生果然琴艺非凡,好琴音当配好舞,乖宝贝,上去为各位大人跳一曲,助助兴!”

  姜侍郎一听这话,顿时面色一黑,脑仁抽疼。

  这姓秦的近来说话做事简直越来越离谱了,真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鬼魅迷了心窍。

  要不是看他中丞的职位权势涛涛,不宜得罪,早就翻脸了。

  多说多错,姜侍郎生怕这秦蕃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一拂袖,转身坐回了首位。

  想献舞你就献吧!老夫不管了!

  秦蕃色眯眯地拍了拍黄九郎的手背,示意他上去。

  黄九郎心中暗恨,面上却冲他妩媚一笑,直勾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将其摁倒,就地正法。

  男狐狸精的舞刚柔相济,柔软的腰肢,跳动的力道,潇洒神奇的舞姿,艳丽惑人的妆容与挥洒自如的水袖交织,犹如天魔的舞蹈。

  一时间,众宾客尽都魔愣了,看得表情痴痴呆呆的。

  难怪这秦中丞视他如珠如宝,将府中原有的十余名侍妾弃作尘土,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啊!

  “铮——”地一刺耳的响声,文状元的琴弦断裂,众人才从这天魔舞中猛然清醒。

  第一场比斗,显然是陶望三胜了。

  文状元面色羞恼,不知为何他弹的琴从刚开始就频频出错,就像有看不见的小鬼在他身旁捣乱一样。

  无意间,他真相了。

  也幸亏他自己看不见,要不然知道身边真的围坐了一群孤魂野鬼,嬉笑着替他胡乱拨弄琴弦。

  非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不可。

  不得不说,这样被众鬼围着的场面还是相当喜感的。

  文状元看不到,现场除了早就知道的陶望三和时辰,那献舞的黄九郎却也能看见。

  只是表情僵硬了一瞬间,看到也当做没看到,自顾不暇,闲事莫管。

  这场比斗,从众鬼魂加入的一开始,就注定了最终的胜利者。

  将这些当做笑话看待的黄九郎舞完一曲,自然收拢水袖,走回席位。

  “出来!我有话问你!”

  倏然间,一道带着上位者威势的话音在他意识海中响起。

  毫不留情的冲击,一时间承受不住,刺激地黄九郎双目紧缩,面色惨白,险些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乖宝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蕃老贼被他突变的脸色吓到了,连忙上前将人一把搂住紧张道。

  “不用了,大人。九郎腹痛,想要离开一会。”黄九郎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

  “哦,原来如此,那你快去快去吧。”秦中丞恍然大悟。

  拉过侍立一旁的姜府管家,随手指使人带路去往茅房。

  姜府管家回头用眼神向姜侍郎请示,姜侍郎黑着脸点了点头。

  这姓秦的,还真不把自己当客人!竟如此嚣张,一点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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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上仙,不知唤小妖来所为何事?”

  黄九郎甩掉为他带路的管家,随着意识海里声音的指示,纵身赶到姜府外的一处密林深处。

  随即一脸战战兢兢地半跪在面前这个墨衣人的身后,心底忐忑不安。

  这人身量娇小,一头深绯色的长发无风微扬,周身的气场却不断狰狞涌动,骇人至极。

  “我问你,你是否见过我大哥?”

  墨衣人转过身,是一张极至妖娆精致的面孔,声音却冰冷地往下掉冰渣子。

  若不是感受到他身上蓬勃纯净的火系灵力,黄九郎几乎要怀疑这尊大佛是传说中一口吐息就能冰封万里,修炼上千年的雪妖了。

  “一个月内,你有没有遇见过个浑身煞气的陌生男子?那人身上的杀伐之气极重,一般人见过后短时间内都很难忘记。”

  墨衣人,也就是时辰他又换了种说法。

  瞬间出现在黄九郎脑海中的,就是一个月前他捡到的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思索几秒,就将自己将人捡回竹屋,救治,养伤的那段经历原原本本的叙述出口。

  “多谢你救了我大哥,请带我去当日的竹屋可好?”时辰的语气显然与刚才截然不同。

  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真诚和感激,还有些微气息不稳的哽咽。

  对待情报提供者,和对待大哥的救命恩人的态度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么多天了,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表面上,时辰和以往没任何不同,潜心修炼,修复身躯。

  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着倒在血泊中,身体逐渐消失的罗睺,那一刻,心里是多么的彷徨无助和恐慌。

  仿佛信念中最坚固的一座城墙轰然倒塌了,在没有再次亲眼见到罗睺前,他就无法真正安下心来。

  在姜府大厅时,时辰因为好奇,放出一丝神识,本只是想搜寻一下这男狐狸身上说不定有什么禁锢的法宝,或者控制的契约。

  却意外在黄九郎身上发现一抹罗睺的气息,虽然已经极淡,但这也说明了他曾经与罗睺有过相处。

  这一番肆意的打探可没有半丝顾忌对方的问题,洪荒时代强者为尊的理念早已经深深地植入时辰的骨髓。

  对他而言,弱者在没有变得足够强之前,就无法反抗强者的命令。

  “原来是上仙的大哥。”黄九郎的胆子稍微大了些。

  在他看来,时辰这是护兄心切,之前的态度才会那般凶恶冰冷的。

  “可是上仙的大哥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竹屋了。而且他似乎是伤着脑袋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只是总摸着衣袖口的小火焰刺绣说要找什么。……兴许是心上人吧。他不肯多留,走的时候似乎伤势还没好全,小妖百般劝说无果……”

  时辰微微一愣,也不知是为了黄九郎的哪一句话,他定了定神,执意道。

  “还是麻烦你带我去竹屋看一看吧,拜托了。”

  黄九郎二话不说就应允了,两人一下子将整间姜侍郎府的人,丢弃不管了,径直往山间竹屋御风而去。

  ………………………………

  时间重回到数日前,男人离开竹屋后,只身行走在荒郊野外。

  一身如泼墨般凝重浓稠的黑色法袍,被黄昏时的孤凤吹得冽冽作响,冷峻的面容凝聚着化不开的煞气和焦躁。

  天色呈现妖异的昏黄,当南来镇的人看到他时,那人仿佛是忽然出现在地平线上的。

  一双火云底的黑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沉重、窒息。

  男人之所以选择了这里这个方向,是因为老远就看到了南来镇冲天的妖气。

  这个世界与他印象中的存在着巨大的差异,遍地都是的人族实在弱的毫无存在价值,而他想找人,单凭失去记忆的自己显然是不行的。

  因此,先收一些打探的眼线和小弟,建立势力范围是必不可少的。

  “有家归家,无家归庙,夜晚莫赶路,小心赶上黄泉路哦……”打更人沙哑抑沉的声音回荡在南来镇荒凉的街头巷尾。

  路人皆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就仿佛天黑前不赶回家里,就会性命不保一般。

  “外乡人,老身劝你一言,快找个地方避避吧,这个镇子晚上可不太平……”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妇人半截身子躲在破屋内,满脸紧张地冲外头的黑衣男人好言提醒。

  男人转过头来,面色阴沉,唇角抿成一道直线,幽潭般的眸子里一道暗红的凶光瞬逝而过,显然心情很不好。

  吓得老妇人“砰”地一声,猛地将大门关上了。

  躲在门后面,拍着胸脯,口中直呼:“吓死了吓死了,是妖怪啊,妖怪……”

  男人一阵无语,难道他长相真的很吓人吗?

  没有再在意这一段小插曲,男人缓步行走在无人的街道正中央,几片枯黄的落叶在他面前打着卷飘落,更衬得气氛凄凉荒芜。

  渐渐地,杂乱破败的街市消失在了身后,男人面前出现了一座荒废的古刹宝寺,上面镌刻着三个秀雅的大字“兰若寺”。

  里面隐隐传出一阵悠扬如春风拂面般的琴音。

  男人眼眸中闪过一丝诡笑,寺庙门口挡路的残肢败柳在他面前自动拂开,漆黑的鞋面不染纤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一路走来的寺庙比道观要多许多,香火鼎盛,信徒无数,显然是道教衰弱的局势。

  他就莫名兴起了一股……呃、幸灾乐祸的情绪。

  顺着琴音,走向兰若寺深处,果不其然,轻纱帷幔间,一双曼妙佳人,一舞动一奏乐,欲遮还休,引诱着来人一窥仙境。

  竟添得周围荒凉的古寺中,几分旖旎风情。

  “妖寺。”男人口中轻吐出两字。

  伸手掀开轻柔的帷幔,男人邪肆嗜血的气场毫不客气地侵袭而入,散发着强大无法忽视的威势。

  两位美人像是突然受惊了一般,动作一顿,不得已一曲中止。

  相互对视了一下,犹豫片刻,似乎有了些底气,弹琴的那位轻启檀口:

  “这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缘,不知我姐妹二人再为你献上一曲如何?”

  跳舞的那位美人也是嫣然一笑:“姐姐也真是的,夜深露重,看公子定是赶路辛劳了,不如早些安寝可好?”

  说完,还冲男人斜斜地抛了个媚眼。

  男人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两根手指微抬,不知从何处伸出两条黑色的锁链。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束缚住了两个美人手脚,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干脆利落,寒光熠熠的锁链尖端直指对方要害。

  “不过是两只道行浅薄小妖,连魅惑之术都没有习得,就敢出来丢人现眼。”

  男人说的话,不留一丝情面,两位妖精所化的美人顿时面色惨白。

  “你到底是什么人!”

  “快放了我们,不然姥姥不会放过你的!”

  两位美人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那条恐怖的黑色锁链竟然蕴满了魔气,无论怎么挣扎都只会越收越紧。

  “嗯?你们居然没有心脏。说,你们的主人是谁?”男人的语气中似乎兴致更高了。

  两位美人脸色已经苍白地近乎透明,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真是倒大霉了,总觉得这人的实力似乎还在姥姥之上,该如何是好……?

  “不说吗?”男人淡淡地自言一句。

  下一刻,锁链锋利的尖端蓦地插入两位美人的胸口,再抽出时上面沾满了鲜红心尖血。

  两位美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身形剧烈变化,现回原形,竟是一只狐狸和一只山鹰。

  即使变回了原型,那两道黑色锁链仍旧紧紧缠绕在对方身上。

  男人冷酷的眼中没有一丝情感,他手指微动,用两只妖精的心头血虚空画出一道繁复的符咒。

  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血符自燃,红光一现,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同一时刻,百里之外洞府内修炼妖功的树妖姥姥,心口一阵绞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树妖姥姥眼里闪过一抹忌惮和恐惧,甚至连嘴角的血迹都赶不上擦拭,就以最快的速度疾风般向兰若寺方向赶去。

  不多时,静立在兰若寺内的男人就看到天际袭来一股浓墨般的黑色妖气,枝牵连着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将最后一点昏黄日光吞噬,所到之处,仿佛卷走了一切美好。

  黑色浓雾般的妖气在男人面前降落下来,化成一黑纱衣艳妇。

  “小倩,冰儿!”树妖姥姥见自己手下只剩一口气的惨状,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为蜡黄了。

  “不知在下何时得罪过尊上,要如此重伤我这俩小妖?”树妖姥姥既是忌惮又是不忿。

  男人对树妖姥姥的质问毫不在意,自顾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终露出满意的神色。

  “你是树妖?这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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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树妖?这很好。”

  男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的树妖姥姥一头雾水。

  “从今天起,做我的仆妖,只要替我找到一个人,我可以赐你上乘的修炼功法和丹药,这对你而言应该不是难事。至于事后是否再听从我的调遣,都随便你。”

  说完这句话,男人便不再掩饰,释放出隐藏的功力,如无尽怒海般的魔压磅礴而出,这是属于上位者的气势,深不可测。

  无力抵御的树妖姥姥瞬间趴伏在地,额角冷汗涔涔,一脸诚惶诚恐。

  在男人的印象中,妖修不应该这么弱,连他随意释放的魔压都抵御不了。见树妖姥姥半天说不出话,还以为对方仍在考虑。

  想了想,指着地上被打回原形的聂小倩和冰儿两只小妖,又加了一句:

  “我可以将她们恢复。树妖,你没有选择。”

  这要是在当年的洪荒,仅凭男人这两句保证,就足以令无数修士趋之若鹜,疯狂追随。

  就好比曾经的八大凶兽,也是打败了无数共同竞争者,自己主动愿意成为男人的仆妖、仆兽的。

  快被魔压压扁的树妖姥姥:“……”

  老大,我也很想答应啊,但能别飚魔压了不?姥姥我快支撑不住了啊!

  半响,终于发现问题所在的男人默默收敛魔压,表情颇为无奈。

  “能成为尊上的仆妖,树妖感恩戴德,自今日起,愿听从任何调遣,鞍前马后。”缓过气来的树妖姥姥连忙表明忠心。

  如果这位大人物所应允的都是真的,疯狂追求实力的自己又岂会不甘?自然感激涕零,怕只怕人是随口说说……

  “你的实力太弱了,先照着这部功法修炼,我手下不收废物。”

  男人说完,一道黑色的暗芒打入树妖姥姥的意识海中。

  同时抬手,为一旁被打成原型俩小妖输入两道真气,收回她们身上魔气所化的黑色锁链。

  瞬间,聂小倩和冰儿周身仿佛被收拢在柔和的光团中,很快就恢复了人形。

  表情懵懵懂懂,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现在的局面。

  “多谢尊上!小倩,冰儿,还不快谢谢尊上不杀之恩!”

  满眼欣喜的树妖姥姥拉过呆立在原地的两只小妖,连连告谢。

  本来树妖姥姥自认为吸收花心男子魂魄修炼妖功的自己,实力已然不错,被男人嫌弃了一句“太弱”,还有些愤愤不平。

  她这种实力的都嫌弱,难道男人还想收几个大罗金仙当手下吗?(意外的真相了)

  可当她看到自己意识海中那部暗色的妖修功法时,什么怨愤都烟消云散了,徒留下欣喜若狂。

  如此精妙的妖修功法,仿佛是上古大妖流传下来的,可与不可求。

  她敢肯定,自己一旦修炼,实力增长定然是一日千里!

  这可比吸食极乐中死去的男子魂魄要好得多,亦不用承受一分因果报应。

  “不必多言,这些只能算开胃菜,若能帮我找到那个人,本尊必有重赏。”

  男人伸手轻柔地摩挲着袖口边的小火焰图案。

  现在这世上,除了鼎盛的人族,就数随处可见的花草植被最多了。

  所以,只要这树妖姥姥能够控制足够多的灵性植物,获得消息的速度无疑的最快最广的。

  “是,尊上!”

  对于男人吩咐的第一个任务,树妖姥姥很是积极,决心要证明自己还是“不弱”的。

  “不知尊上要找的是什么人?”

  男人沉默了:“……”

  我自己要记得,还需要你来找吗?!

  树妖姥姥见男人皱着眉一言不发,迟疑着开口问道:“尊上要找的是人?是妖?”

  男人:“……不知道。”

  树妖姥姥:“那……是男?是女?”

  男人:“……不知道。”

  树妖姥姥:“是老?是少?--”

  男人:“……不知道。”

  “……”树妖姥姥终于无奈了,尊上您真的不是在逗我?一问三不知,没有任何特征,这让我去找个渣啊摔!

  “我失去了对他的记忆,唯一可以提供的线索,只有这个。”男人抬手,示意了一下袖口的小火焰图案。“只要你找到和这图案有关的人,带过来,本尊自能验证。”

  树妖姥姥仔细看了看那团火焰图案,暗暗记下。

  “树妖马上就派手下四处打探消息,为尊上排忧解难。”

  男人颔首:“去办吧。”

  树妖姥姥重新化为一股浓黑的妖气,裹挟着身后俩战战兢兢的小妖冰儿和聂小倩,转瞬而去。

  荒凉的古寺内,只余一抹深色的身影,久久伫立。

  ……………………………………

  回到现下,黄九郎领着时辰,一路御风疾行,赶到当日男人养伤的竹屋,结果自然是遍寻无人。

  看着竹屋内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时辰心里的不安也算是微定下来了,至少能够确认大哥没有性命之虞。

  黄九郎面上露出一抹歉意:“他当日离开时,没有留下任何讯息,不知去向,所以除了这竹屋,我也没办法提供更多线索了。”

  “没有关系,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我想我已经知道大哥去了哪个方向。”时辰突然露齿,狡黠一笑。

  当年时辰私自逃到幽冥血海五十年的经历,让罗睺心生警惕,逼着时辰和他立下一个契约。

  契约效果是,一定范围内可以彼此感知对方的位置,不会再出现几十年地毯式搜寻都找不到人情况。

  庆幸的是,这间竹屋和兰若寺相距,就在这段范围之内。

  失去记忆的罗睺不记得启用这个契约效果,而时辰却知道。

  感应到契约对象方位的时辰握拳,大哥,当年是你找我,今天也该换我来找你了!

  脑补了一番,失忆后罗睺双眼茫然,一副凄凄惨惨戚戚模样的时辰,瞬间振奋了!(喂!)

  大哥,我这就来拯救你嗷!

  “真的吗?这实在是太好了。”黄九郎性格纯善,由衷地露出一个祝福的笑容。

  “九郎,你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若有什么困难,或者难言之隐,我一定相帮。”

  时辰掏出一张杏黄符折的纸鹤递给黄九郎。

  “有事点燃它,我就能马上感知到。”

  “谢谢。”黄九郎腼腆一笑,收下了纸鹤。

  两人早在路上,就互相交换了姓名,关系融洽了许多。

  竹屋外,两根灵竹随风飒飒响动,似乎正在窃窃私语。

  “喂,看到屋里那漂亮的少年没有?”

  “看到了,他身上的火元素好精纯啊!”

  “那我们要不要报告给姥姥?”

  “笨竹,当然要了!说不定姥姥一高兴还能指点两招,助我们化形呢!”

  “对哦,对哦。”

  微风静止,竹屋外的灵竹停止了响动,一切如常。

  “九郎,我现在就要动身了。临行前,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个问题。”时辰淡淡的嗓音蓦然响起。

  “你问吧。”黄九郎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黯淡,似乎早已知道时辰想问的是什么了。

  “为什么要委身一个糟老头子?明明你心里是不愿意的。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黄九郎幽幽叹了口气,道出了整件事实原委。

  “我与何生两情相悦,但横在我们之间的不止是人妖殊途,更是阴阳不容。龙阳之癖本就受人诟病,影响子萧清誉,为官仕途。一开始,以为不过是几响贪欢,却害得子萧因此命丧九泉。所幸他阳寿未尽,又在刚刚被秦蕃老贼迫害至死的同窗好友贾太史身上还阳。我不愿他继续与我痴缠下去,就设计将三妹许配给了他。两人婚后也算琴瑟和谐,蜜里调油,但谁料那秦蕃老贼仍紧逼着重生后的子萧不放,威胁敲诈。三妹知道后,就提议将我献给那纵情歌舞,偏爱俊秀少年的老贼……”

  说到最后,黄九郎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黯然憋屈至极。

  时辰听完后沉默了片刻:“所以,你是想耗尽这姓秦的阳气,最后解脱吗?”

  “这样不好吗,等秦蕃老贼死后,我还能将他家万贯家财赠予子萧,助他官运亨通。”黄九郎硬扯出一抹笑容,嘴角却含着苦涩。

  时辰皱眉:“你这样的做法与培养出一个秦蕃第二,又有何异?”

  黄九郎一惊:“怎么会?子萧高风亮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