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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阅读

作品:终有一爱|作者:咖啡布布123|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8 17:11:51|下载:终有一爱TXT下载
  然保持警惕:“请说。”

  于是雷再晖跷起腿,做出yi个闲懒的姿势。

  他这样开头:“我有yi个心爱的女人。”

  听了这yi句,刘副经理已经放松下来原来是风流少年风月事可真是问对了人。

  “能被雷先生看上的女人,恐怕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他的女人美丽而不失倔强,娇憨而不失冷静,温婉而不失烈性。

  但雷再晖只是随口引用了刘禹锡的两句诗词。

  “常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

  遇到知音,刘副经理不自觉咧开嘴笑了他起身,对雷再晖做了yi个请的手势。

  办公室的南面茶几上摆放着yi整套功夫茶具,他泡上茶:“请尝尝我这里的冻顶乌龙。”

  他竟忘了雷再晖手段毒辣

  “多谢。”

  刘副经理抿yi口茶,感慨道:“这个,是不是商场得意,情场失意呀。”

  雷再晖注视着那杯中的金色茶汤:“昨天晚上她主动打电话给我,要和我交割清楚,还我送她的yi样定情信物。”

  “那雷先生怎么说”

  “我没有说话的机会。”

  “原来如此。”刘副经理摇头晃脑,“那要看这个女人对雷先生来说,是汉上游女,巫山神女,蒹葭佳人,还是窈窕淑女了。”

  “怎么讲”

  “若是汉上游女,飘渺不定,不可求思。”刘副经理道,“当然,雷先生的这位女性朋友既然yi开始接受过您的追求,那就不属于汉上游女了。”

  “请继续。”

  “若是巫山神女,那就很简单。”刘副经理露出yi个暧昧的笑容,“金风玉露yi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不费吹灰之力,我就可以帮雷先生办到。”

  雷再晖笑着望向刘副经理,轻轻地摇yi摇头。

  刘副经理继续口若悬河:“若是蒹葭佳人呢,溯游从之,雷先生享受的是yi个追求的过程,现在也是为了她不受追而懊恼。这个我动动脑子,也可以帮雷先生办到。再聪明再高傲的女人,爱的身外物不外乎那么几样”

  雷再晖再次摇了摇头。

  “若是窈窕淑女呢那最难办。”对于高难度的挑战,刘副经理兴致勃勃,“若是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自然就会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我完全没有办法,只有雷先生自己做得到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攻心”

  “不错”刘副经理yi拍大腿,“其实雷先生的困扰已经算是最轻微的yi种。既然这位窈窕淑女接受过你的追求,连信物也收了,却又突然反口,只有两种可能岂敢爱之,畏我父母或者人之多言,亦可畏也yi言以蔽之畏解决了这个畏字,包你们白头偕老。”

  雷再晖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原来如此。受教。”

  刘副经理很是得意,将茶水续至八分:“不客气。”

  他又yi气说出许多解决“畏”的方法既然是攻心为上,当然要避其锋芒,让她多回忆回忆美好时光,自己心先软下来

  狠狠说了yi顿以后,两人又静静坐着,对饮完yi杯茶。

  志得意满中,刘副经理突然想起那句“见微知著”原是出自辨j论yi文。

  据说辨j论是苏洵所写,通篇不点名批判锐意改革,不择手段的王安石,批他“囚首丧面而读诗书”,“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岂不是应了他的景,批他yi边做阴暗事,yi边掉书袋;虽然居功至伟,却是yi处隐患

  原来雷再晖yi开始就在暗示。可叹现在笑骂不得还是小看了这鸳鸯眼他年少得志,不是侥幸

  “好很好非常好千金易得,知己难求。”顿时气泄如洪,刘副经理连连苦笑,“我对于大老板来说,不过是好恶乱其中,利害夺其外的存在罢罢罢不如倒冠落佩,泛舟五湖去”

  雷再晖知道这位刘副经理走的是歪门邪道,但也敬重他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意思既已带到,他肃然起身,准备离去。

  “稍等”

  那在风月场中打滚二十余载,将多少痴男怨女送做堆的刘副经理,突然抬起头来追问:“那位窈窕淑女,到底存在不存在还是和辨j论yi样,不过虚构出来”

  翌日上午,雷再晖送艾玉棠和雷暖容上了去旧金山的飞机:“yi下机就会有人来接你们,这是他的名片和相片。你们的资料我也已经发给他。”

  艾玉棠接过,珍而重之地放入护照夹中:“好。”

  经过多天的眼泪洗涤,雷暖容已经萎靡不振,眼球也有些浑浊。她紧紧地靠着母亲,yi声不吭,好像傀儡yi般。

  办完登机手续,入闸之前艾玉棠突然从随身小包内抽出yi张泛旧的明信片,鼓足勇气递给雷再晖:“其实其实老雷yi直想你回家。可是不知道寄向哪里。你这次能够回来送他最后yi程”

  离别总令人生出无限惆怅与感伤,她说不下去了。

  很简朴的明信片,由云泽邮政发行,正面是yi栋沐浴在晚霞下的三层小洋房,反面只写着“再晖”两字加yi个冒号。

  仿佛雷志恒站在他面前,踌躇着:“再晖”

  提笔写下这张明信片的时候,他大概并没有想好措词,又或者明信片上的风景就已经不言而喻。

  “保重。”

  雷暖容突然yi头撞过来,紧紧地抱住雷再晖。艾玉棠yi惊,正要过来拉扯,雷再晖微微摇yi摇头,任她贴住自己胸膛。

  艾玉棠只能叹息。他们小时候曾经亲热过,青春期曾经决裂过,现在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

  她抱着哥哥,足足抱了三分钟。

  然后松开手,不再回头。

  送完机,雷再晖即刻回到格陵国际俱乐部开始最后yi天的工作。

  这次的项目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复杂,刘副经理已经主动提出离职,算是举重若轻地完成了最复杂的部分。剩下营运调整和事务安排,这些对事先总做好万全准备的雷再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同时俱乐部大股东见他居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刘副经理劝辞,很是放心让他主导yi切事务。因而也没有像上次在百家信那样,遇到突发事件他的突发事件收费依然很贵。

  yi天工作快结束时,雷再晖接到yi个电话。

  yi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姓名,他先是清了清喉咙,然后愉悦地接起来:“有初。”

  “你是故意的吧”那头传来yi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我已经在宾馆等你yi天了。”

  “我今天送她们上飞机,然后还有yi堆工作要做。”雷再晖故意认真解释,“我对待工作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钟有初先是不做声,然后恨恨道:“那你应该告诉我你没空。”

  “是啊你给我机会说话了吗”

  惊蛰4

  钟有初哑口无言。

  确实是她打电话给雷再晖宣告她要来格陵,把琉璃地球还给他,大家yi刀两断并没有给他询问辩解的机会。

  来格陵前钟有初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想好大把说辞,所有可能状况都考虑过,就是没有想过雷再晖会不在。

  “对不起,按照规定,我们不可以替客人寄存贵重物品。”大堂领班拒绝保存她留下给雷再晖的琉璃,“不过雷先生交代过,如果有yi位钟小姐找他,就请她到房间里去等。”

  她大可以把琉璃放下就走,但她没有。她想着是否要给他解释yi下为什么只剩下琉璃了。

  这yi等就不知时日过。她在那间熟悉无比的商务套房里呆得越久,心就越柔软。

  他们曾经在这里同住了不短的yi段时间。看到主床,她想起重逢时雷再晖那么累,竟和衣睡着。看到洗手池,想起他叹气,他弹她水珠;看到沙发,想起他贴着额头,紧紧抱着自己,不许离开;看到客床,想起发烧时他照顾她,喂她吃橘子。

  钟有初甚至对着送来的午饭姜汁通心粉发了半天呆。

  在这个充满了回忆的房间里,她脑海中yi遍yi遍地放映着相处时的yi点yi滴他是伴着她成长,独yi无二的无脸人,他说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八个小时,是因为他,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失去了爱的本领。她从未这样全心全意,yi心yi意地爱恋着yi个人,只是她的爱早就失去了自由

  等她发现墙上挂钟竟已不知不觉走过了八个小时,开始满腹疑虑,继而惊觉自己上当时,已经晚矣这个雷再晖,不过是以逸待劳,让她坚决的态度先行软化

  头yi次钟有初发觉雷再晖竟然还有这样攻心的yi面,如此可怕,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在这样强大的雷再晖面前,她只能成为最真实的自己。

  她想起在“yi席之地”看到的那对小情侣,她只想对雷再晖撒娇,对他任性,她想气急败坏地耍无赖

  “午饭还满意吗”雷再晖又柔声问她,“再等半个小时,我真的就回来了。等我yi起吃晚饭,好吗”

  她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她就要不战而退:“你接了哪里的工作”

  “格陵国际俱乐部。”

  电话那头霎时失去了yi切声音。

  这是yi份更强烈更久远的回忆,蛰伏在钟有初心底,如今临近惊蛰,它开始蠢蠢欲动。

  这份回忆之强大,可以摧毁yi切。

  “你在那里等着吧。我过来。”

  说完,钟有初就挂了电话。

  不过离开了短短几天,雷再晖也十分想念钟有初。在这种想念中,她并不真实,但她的那双眼睛,那把声音又真真切切,满满蕴着令他心动的所有。

  他并不觉得钟有初真的会离开他,她命中注定要成为他的另yi半,令他不再苍白,不再残缺。yi个执着的男人,分不出心思来患得患失。他相信不论是父母还是人言,他都能带着她战胜那份畏惧。

  但是这yi次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听到“格陵国际俱乐部”这个名字时那么大反应,是否在雷暖容对他絮絮抹黑钟有初的过去时,也应该听两句呢他毕竟对钟有初的过去了解的太少,而那才是她心结所在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位于俱乐部南面的老停车场上。

  停车场黑黢黢地,只有寥寥几盏路灯亮着,零零散散停着几辆旅游大巴,处于半废置状态。

  就在雷再晖沉思之际,前方黑影中突然闪出来yi名精瘦男子:“雷先生,好兴致。”

  雷再晖猛然抬头,他只是想在钟有初来之前散散心,没想到这样恍惚,竟不曾注意到身边环境,还被人盯了梢:“什么事”

  那精瘦男子十分得体:“有人视雷先生为知己,所以想从您身上拿yi样东西回去做纪念。”

  雷再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知道刘副经理是破砖瓦,用辨j论借古喻今,已经抬举他抬举的很够,不知为何还是躲不过他放冷箭,可见此人心胸实在狭小。

  “在这里”他还没有离开格陵国际俱乐部的范围,胆子也真够大了。

  “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地盘。”况且他又正在陪最后yi名贵客娱乐,大可以撇得yi干二净。望着雷再晖,精瘦男子突然赞道,“听说雷先生建议将这里扩建出五层高的独立新翼专门用于接待政界人士,这才是艺高人胆大。”

  雷再晖没有接话,直接问道:“他想要什么”

  精瘦男子带着yi点惭愧,仿佛说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yi截小指。”

  雷再晖心内yi沉,面上仍笑着:“那就不好办了。”

  “好办。在这里出点意外很正常。”

  “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十分爱惜。”

  雷再晖yi边说,yi边缓缓将外套脱下来,猛地朝精瘦男子扔去,转身立奔。

  精瘦男子见雷再晖风度翩翩,听他口气坚决,兼之脱下外套,料要和他单打独斗yi场。

  自己手上有刀,但不知道对方实力,所以已经做好恶斗准备。哪想到他真是太爱惜身体发肤,走为上计就这么几个念头跳跃之间,雷再晖的身影已消失在转角处。

  他顿时郁闷之极,yi言不发追了上去。

  格陵国际俱乐部由保守的包氏家族主持。

  包氏家族素以作风稳健闻名商场,即使曾两次受到股市狙击,也yi直保持俱乐部的风格与布置不变,与格陵建市之初yi模yi样。

  就连为钟有初拉开玻璃大门的门僮,他们身上仍穿着十年前的全白制服。

  她以为自己绝不会再有胆量走进这里。可是她不由自主地,踏出了那yi步,走进了大堂。

  罗马式的雕花柱错落地立在大堂中,巧妙的布局使得视线并没有受到yi丝阻挡,yi眼便望得见足有二十尺长的前台,及高挂其上的各地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yi走便是十年。

  不,她并没有窒息,恐惧等等yi系列可怕的反应。十年的时间足以在在她心上锻出厚厚yi层保护壳,若要伤害它,必须自内而外。

  在休息区里,她再打电话给雷再晖,他却连续按掉了两次。

  也许他正在忙,忙着分发大信封。

  然后她也要发yi个大信封给他。

  钟有初呆坐了yi会儿,走进洗手间去狠狠地洗了yi个脸,在见面前把今天怀念的难舍的都洗掉。

  她抬起水淋淋的脸来,却意外地在镜子里看到两张有三分相似的鹅蛋脸。

  那鹅蛋脸上也是yi对眼角上掠的丹凤眼,额头饱满,鼻管挺直,瞳仁乌黑,嘴唇鲜红。

  那个女孩子拿着yi管唇彩正要对镜补妆,显然也是惊着了,转过脸来她戴着yi副黑色美瞳,更显得眼睛很大很亮。

  这是yi件非常奇妙的事情,两人都以为自己在看着yi面穿越了时空的镜子。这边是正当青春,穿着yi件俏皮兔毛短镂,过膝长靴,少女时期的钟晴;那边是年岁渐长,穿着墨绿色大衣,麂皮运动鞋,返璞归真的钟有初。

  那个女孩子迅速眯起了眼睛:“哎呀,你长得也很像钟晴呢我是不是在某个节目中见过你你也模仿钟晴,第yi轮就被淘汰了是了是了,就是你还记得我吗我得了yi等奖我们还说过话呢,你最近好吗”

  钟有初处在yi种异样的熟悉感中,没想费力反驳她何时去模仿过自己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我还好”

  她把手中的唇膏递过来:“我试了很多种口红,只有这种最接近钟晴的嘴唇颜色。你要不要试yi下”

  钟有初谢绝了;迟疑yi下,她问:“你是演员”

  “嗯。”她有点讶异,“你不太看电视吧现在大家都封我做小钟晴呢。”

  钟有初真是离开这个圈子太久了:“其实你长得也有自己的特点,不需要模仿她。”

  “现在没有噱头怎么能抓人眼球呢”“小钟晴”撅了撅嘴,“现在模仿杭相宜的更多。走我这路线的很少。”

  不知为何钟有初渐渐有了yi股不由自主的亲切感:“你今年多大了”

  “小钟晴”叫她猜,钟有初哪里猜得到她那张抹了太多化妆品的脸到底是多大年纪,最后她才自己揭晓:“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

  “工作多吗累吗”

  “小钟晴”得意道:“多呀累死了天天都有通告,马上电视台还要筹拍电视剧他们打算重拍钟晴的巅峰之作荒野孤雏。”她问钟有初,“你说,女主角舍我其谁。”

  惊蛰5

  钟有初笑着表示同意:“当然。我yi定支持你。工作之余,你yi定要保重身体。yi定要睡好觉。文化课也不要拉下,yi定要参加联考”

  “小钟晴”听钟有初罗嗦出这样多细节来,觉得很窝心,于是非要拉着她去贵宾室坐坐她原是在这里等人,年轻人坐不住,已经有些无聊,正好有个人陪着聊聊天:“我在等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来。”

  钟有初不知为何心猛yi跳,仔细地在灯光下看着她的脸:“你在等谁呢男朋友吗”

  “不是。”“小钟晴”猛摇头,“我们早分手了。我现在以事业为重。”

  她附耳对钟有初神秘道:“我昨天在这里录节目,有位经理偷偷给了我yi张名片。他透露给我yi个信息”

  钟有初已经觉得不对头:“什么信息”

  “小钟晴”先是不说,可是又藏不住话,兼之钟有初又不像有威胁性,于是细细告诉她事情缘由。

  格陵最大副食供应商甜蜜补给即将举办三十周年庆,要召集从前所有代言过的童星yi起来拍yi辑神秘广告,但是曾为其代言六年的钟晴已经拒绝了。

  钟有初仿佛在听别人的事情yi样:“有这种事情”

  “小钟晴”狡黠yi笑:“我当然就对他说我其实是钟晴的远房表妹。钟晴现在长胖了三十磅,所以不愿意出镜。”

  瞬间加重三十磅的钟有初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为了获得yi个角色,说过多少谎终有yi天这谎言也落到她头上。

  “那位经理替我约了甜蜜补给的融资方,先接触yi下。”“小钟晴”眨眨眼睛,“你看我化yi化妆,像不像二十岁的钟晴呢”

  别人化妆都是为了减龄,她却硬要去模仿yi个比她大十岁的女人

  钟有初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你的经纪约在电视台吧经纪人不跟你来,至少该派个助理啊。”

  “小钟晴”不解地望着钟有初:“我没有告诉他们呀”

  她还是第yi次被人扯皮条,根本没往深处想。刘副经理抓住她想红心理,故意抛给她yi个诱饵,她又要护着这诱饵不让竞争者晓得。剩下的心思就全想着刘副经理轻轻松松说出来的那句话如果真的接到这支重磅广告,就不需要再做电视台的签约艺人,而可以出来找独立工作室了。

  “我”钟有初手机响了,她并没有看,“我觉得,你还是给经纪人打个电话比较好。”

  “有这个必要吗”“小钟晴”皱眉道,“我已经十八岁了,可以自己拿主意。”

  “但是你等yi下,不要走开。”手机响个不停,钟有初急道,“我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电话yi接起来,立刻传来雷再晖的声音:“你在哪里。”

  “我在yi楼大堂的贵宾室。”她听见雷再晖有点喘:“怎么了”

  “没什么。”雷再晖其实就在距她不远处,遥遥望着她接电话的侧影,“突发事件。有点累。”

  那精瘦男子果然不好相与,如影子般紧追其后,雷再晖很是费了yi点心思才将他甩掉。

  聪明人还不至于会在人多的地方下手,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仍潜伏于某处,以刘副经理的性格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罢休。

  雷再晖不想在事情解决之前把钟有初也卷进来,更怕吓着她这毕竟比“小李飞刀”事件严重得多。

  钟有初哪里知道刚才在停车场多么惊心动魄:“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去收yi笔突发事件处理费。”雷再晖说,“有初,在原地等我。”

  他挂了电话;钟有初转身回到座位上“小钟晴”却已经不见了

  早在钟有初通电话的时候,“小钟晴”被悄然出现的刘副经理拍了yi拍肩膀:“嘘跟我来吧。”

  他语气暧昧,她满心雀跃,乖乖地跟了上去,竟然丝毫不觉自己落下了唇彩。

  两人乘电梯上了灰黑色调的五楼,yi直往南翼走去。

  “小钟晴”突然停下脚步:“咦”

  “怎么了”

  “难道不是去办公室”她扭着手,站在走廊中央,有些迟疑,“我们去哪里”

  闻听此言,刘副经理不禁腹诽看起来玲珑剔透的美人儿,怎么突然扭捏起来

  “小姑娘,你看看现在几点你今晚要见的这位贵人非常忙,如果你想和他谈公事,那就等预约吧。”

  “小钟晴”踌躇着,不进也不退:“我我想打个电话。”

  刘副经理看着她,并不勉强,风度仍在:“请便。”

  他今夜也有心事,故而只想成人之美,不想乘人之危。但十有九个女孩子到了这yi步,是不会不走下去的。

  她拿出手机,突然眼波yi转:“你不会骗我吧”

  刘副经理开始觉得好笑了,随手画了yi个圈:“如果你知道入住此地的八名贵客都是何方神圣,就不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小钟晴”终于仔细打量起这层楼的格局与装潢。从漫天铺地的奢靡毛毯,到落地花樽中的娇艳海棠,全部装入她那双眼角上掠的丹凤眼中,塞得满满当当。

  刘副经理不催促,自行将yi扇房门打开,里面透出幽暗的氛围,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真的yi步yi步走了进去。

  房门在她身后被关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刘副经理摸了yi下那张纸牌格陵国际俱乐部yi直以来只向yi家德国的酒店用品供应商采购,就连这纸牌,也yi直没有换过式样。

  在这里服务了那么多年,他也养成了念旧的性格。

  现在要走了,他愈发怀念当年为司徒诚等贵宾服务的情景美酒,珠宝,月色,还有佳人。

  他深深厌恶那位阎姓经纪,败坏风月场上的规矩。

  不无惆怅地,长叹了yi口气他的时代,就这样落幕了。

  “小钟晴”从光亮的走廊走进幽暗的房间里,眼睛适应了几秒,才能看清东西。

  她慢慢地穿过玄关,走到会客厅来。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yi串熠熠生辉的钻石项链,式样简单,落落大方。

  项链执在yi只清瘦的手里,那只手又笼在房间唯yi的光源,yi盏幽暗的落地灯中,故而她yi眼便看到了。

  “小钟晴”虽没有见过什么奇珍异宝,但看看那只手,再看看项链,便觉得能被这只手拿起来的,断然不会是假货有时候,女孩子凭直觉下的结论总是很准确。

  那人并没有发现房间里已经进来了第二个人,只是看着刘副经理替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冷笑了yi声。

  这笑声带着yi丝嘲讽,又带着yi丝轻蔑。

  “小钟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串钻石项链;灯下摆放着yi张小小茶几,上面放着yi个半合的首饰盒,yi支打开的红酒,两只酒杯。

  那只手随意地将项链扔回首饰盒,没有扔准,又或者是太滑,便忽忽流淌下去了。

  “小钟晴”呀了yi声,这才抬起头来,完完整整地看清了那个人站着的背影。

  她想自己要见的人yi定高居权位,高居权位的人yi定上了年纪,上了年纪的男人多半猥琐但没有想到这个穿着针织毛衫的背影竟然如此修长,有猿臂蜂腰之态。

  那人也转过身来,微微抬高了那把惯于发号施令的声音:“谁”

  惊蛰6

  那盏落地灯仅及他的胸膛那么高,灯光所照之处,只能看到他的毛衫是竖条纹彩虹色,而他的脸仍隐没于黑暗中。

  “我”

  他将手搭在落地灯的灯罩上,微微掀yi掀,朝她射来。

  虽然灯光不强,“小钟晴”仍不自觉地举手遮了yi遮眼睛。

  她本能地觉得这样做,会受到疼惜。

  那个男人的目光yi直锁定在她脸上,又打量她周身但这目光并不似那些与她同岁的少年yi般充满掠夺性,而是抱着yi种成熟的心态在鉴赏。

  灯光转了个方向;她放下手,发觉他已经坐下。

  现在她可以看清楚他的模样了yi张清秀窄脸,细长双眼,眼角的笑纹密且深,虽有风霜气息,仍不失魅力。

  她开始两颊发烧,yi颗心砰砰直跳,觉得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夜晚。

  他悠然坐于灯下,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仍在细细端详她,然后笑了yi笑。

  只是昨日多看了yi眼,心中尚有涟漪未平,今夜就送到了这里来那刘副经理已经识情知趣到了这种地步,竟令闻柏桢意外之余不忍动怒,警惕之余不忍苛责。

  “小钟晴”发觉他笑时会先略低yi低头,唇角只微微yi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哪怕yi两处跳脱,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说不出的令人心折。

  “我”

  yi出声,那儒雅男人便制止了她,声音温和又不失威严:“不要说话。也不要动。让我看看你。”

  她无法拒绝,只能乖乖站着,yi动不动心想大概真是在评估她的整体形象是否适合做甜蜜补给的代言人。

  她有自信能做到钟晴的七八分相似,又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的必定是足以乱真的钟晴。

  大概伫了五六分钟,脚踝开始发酸,她不由得轻轻挪动了yi下。

  他从沉思中惊醒,指了指茶几边的另yi张沙发:“过来。坐在这里。”

  “小钟晴”乖乖地走过去,款款坐下,双膝并拢,双手交叠。

  摆出钟晴式的经典姿势之后,她才抬眼望向他的侧脸,不由得心里yi惊他虽然年纪大,但也不至于到了鬓染白发的地步吧

  闻柏桢也在观察她柔顺乖巧的yi举yi动,突然感慨了yi句:“你很听教。”

  “小钟晴”毕竟阅历浅,只以为他在称赞,没有品出话底那份若有似无的苍凉。见他又陷入沉思,她乖巧弯下腰,将项链从地毯上捡起来,放回首饰盒里。

  “喜欢”他问,语气怜而不慈,恰到好处。

  他yi开始是不要她说话的;“小钟晴”隐隐觉得,yi旦开口,便会惊破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

  垂着眼帘,她轻轻点了点头。

  闻柏桢起身,倒上yi杯红酒,踱到窗边去,留给她足够时间和空间去欣赏把玩。

  可她却克制住了自己,将手自首饰盒上拿开了。

  “不想要那你想要什么”闻柏桢站在窗边,溶溶月色下,轻声怜问她的背影,“只要你想得到。”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有目空yi切的气势;大概连夜空中的星星也能为她摘来,更不用提她想要的俗世之物。

  “小钟晴”欢喜之余为难了。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灵机yi动,她转过身来,倚着沙发背,对他送去眼波,弯起yi边嘴角,甜甜yi笑。

  这个妩媚的举动,深深地打动了他。

  “到我这里来。”

  她本来不相信会有少女心甘情愿献身给老头子,现在完全理解。他们所拥有的金钱,权力,气质和风度,正是在年龄渐长的过程中形成,不自觉地散发着魅力,滋养着少女的。

  “小钟晴”已经完全被这个鬓染白发的清秀男人给迷住,她甚至不在乎他的姓名,不在乎他的承诺,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圣旨,要乖乖遵循。

  他们在这场绯色游戏中,都扮演着恰如其分的角色他是需要掌握绝对主动权的男人,而她是yi个乖巧柔顺的“钟晴”。

  月光下,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脖颈上轻轻摩挲,她垂下头去;没有人注意到过,这才是她最像钟晴的yi部分,晶莹剔透,如玉雕成。

  从他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开始,翩翩的风度yi直不变。他的手很规矩,只是轻轻托着她微微发颤的身躯。

  他唇舌温热,齿颊间没有腐朽的气息,技巧更是那些毛头小子所不能比拟。

  闻柏桢没有强迫她yi丝yi毫,但关于这个吻的所有yi切,都是他在主导,她在顺从。

  这个收放自如却又深沉热烈的吻让“小钟晴”彻底沦陷。她心知肚明,他yi定有过很多女人,仍能待她如瑰宝yi般,可见她是不同的。

  只是这yi点不同在哪里她已经为突如其来的迷恋蒙蔽了双眼。

  她的口红沾了yi点在他的唇角,暧昧的印迹。他轻轻地用拇指擦去,这个动作带着yi点滛邪,偏他又轻笑,赞了yi句:“好颜色。”

  这个笑已经有些冷,有些疏离,有些看破了的味道。可是“小钟晴”只顾着害羞,并没有听出来。

  闻柏桢又坐下喝了几杯。他倒酒的手势很克制,但喝得很快,“小钟晴”终于发现他原来有心事,否则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灌自己。

  这样喝下去,男人身上邪恶的那yi面就会全出来了。她想,希冀又隐隐有些害怕。

  他肯定知道她想要什么。但他又想要她的什么呢

  他固然什么都可以给她,但她又能拿什么去换呢

  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闻柏桢指了个方向:“你用客厅的洗手间。”

  “如果再来yi次恶意收购,损失的不仅仅是俱乐部,包氏也会严重受挫。”

  “的确。在前两次反狙击中,包氏交的学费已经足够。”

  “格陵低空解禁已经十二年。可是直到我回国,俱乐部才有直升机坪可见多么顽固保守。”

  “你已经踏出了改革的第yi步。好的开始是成功的yi半。”

  “老同学,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帮我”

  雷再晖笑着回答:“我又不会走远,欢迎你随时来访。”

  专用电梯在yi楼停下,雷再晖与包谨伦两人yi边交谈,yi边往贵宾室走去。

  此时贵宾室里却爆出yi声娇叱:“还不快去替我找找”

  那女声清灵悦耳之余带了yi层薄怒,增yi分则太骄,减yi分则太媚,多yi分成了颐指气使,减yi分便色厉内荏,说不出的无匹韵味,叫人听了yi丝火也发不出,反怪自己没能多生出几条腿来替她效力。

  包谨伦光是听见这八个字已经心下yi震,急切想知道她丢了什么。再走近yi看,好家伙,不仅其他客人纷纷观望,还有四五名服务生垂手恭立,围侍着yi位端坐的美人。

  美人穿着打扮并不突出,yi张鹅蛋脸却是会发光yi般,丹凤眼顾盼之间有夺人气势。包谨伦在脑中将见过的大家千金,影视红星全排查了yi遍,仍是不得要领。

  雷再晖先是yi愣,继而笑着走向那端坐的美人:“有初,谁惹你生气了”

  惊蛰7

  钟有初yi看是雷再晖来了,即刻抽离,敛去慑人光芒,把摊牌yi事先放到yi边,对他淡淡yi笑:“他们推三阻四,我只好吓吓他们。你的事办完了”

  她问得十分亲切熨帖,半分骄纵也无。包谨伦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看她收尽风华后的模样,不过是个俏丽的美人罢了,又或者她方才只是演戏但演戏哪能演的那样逼真,杭相宜也要逊色三分。

  “发生了什么事”包谨伦随手点了个服务生来问,“客人丢了什么”

  那服务生yi见到是包先生,三魂回来两个半,无力苦笑:“包先生自我在这里工作,从来只有客人找口红,没有口红找客人的。我即使有满身的眼睛,也看不到哇。”

  包谨伦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在贵宾厅做事的,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也不便于为难自家员工,便叫他们都散开:“再晖,这位是”

  方才包谨伦见到雷再晖,才知道老刘这次竟做得这样过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妥善处理恐怕后患无穷。

  与雷再晖四载同窗,包谨伦知道他向来自持身份,对于麻烦的态度是能避则避,绝不主动激化矛盾。当下决定送老同学离开,随即打给控制室做升空准备,yi个小时之内可以在香港降落。

  雷再晖却说要接yi个人yi起走,而且也不去那么远,就去云泽卫星城。

  看来这位就是他要接的人了。

  包谨伦总觉得她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yi见如故

  雷再晖简单介绍了yi番,钟有初便将手心摊开给包谨伦看,语气坚决:“包先生,我要找这支口红的主人。她是唉,她是我的远房表妹。我接了个电话,她就不见了。”

  包谨伦接过口红。颜色艳丽,中等价位,还有蜜粉残留。yi看便是年轻女孩子的用品,恐怕不是能够在这里消费的人士。他心里隐隐猜到了两三分。

  “你没有她的电话号码还是打不通”

  包谨伦是yi个与包氏家族的稳健形象南辕北辙的人。他长得并不算英俊,面孔是蒙古人种特有的淡黄色,卧蚕眼很亲切,除此之外,容貌上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他穿戴时髦,恐怕比钟有初还要讲究yi些从发型到领带,从西装到皮鞋,精致但不花哨,摩登但不夸张,正如他这个人yi样,精明但不狡猾,积极但不激进。

  “我联系不上她。”

  “钟小姐,恕我冒昧。你总得讲讲来龙去脉。”

  钟有初咬了咬嘴唇,隐晦着才说了个开头,包谨伦和雷再晖已经明白了。

  包谨伦心底暗骂yi句这个老刘yi手剁小指,yi手扯皮条,真是好事多为。雷再晖看了看表,想起刘副经理说过的话,只怕这个女孩子现在已经是某人的巫山神女了。

  沉默比言语更有力,钟有初立刻道:“我本来觉得没有希望,既然遇到包先生”

  “暂停,暂停,你可千万不要说话。”包谨伦赶紧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不看她,只提醒若有所思的老同学,“再晖,别忘了你现在也很麻烦。这种事情应该是他的最后yi次。但不会是这个圈子的最后yi次。你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管不完。”

  以包谨伦的性格来讲,虽不至于嫉恶如仇,但也鲜少坐视不理。甚至有时候他还很喜欢仗义出手。但他太了解刘副经理的性格,这最后yi位恩客恐怕来头不小,他并不希望雷再晖去以卵击石,当然也不希望俱乐部受到任何冲击。

  雷再晖想了yi会儿,柔声问她:“她真是你远房表妹”

  钟有初知道他yi对鸳鸯眼能看穿自己,故而真心答道:“不。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但她还那么年轻,只有十八岁”

  十八岁又如何包谨伦正要劝说两句,雷再晖已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仿佛不过是答应她去吃饭yi般,轻松道:“我知道了。好。我们yi起去替天行道。”

  包谨伦绝不相信这样荒诞不经的话会出自yi向沉静稳重的雷再晖之口。就为了博取红颜yi个感激的眼神,yi抹安心的微笑,还没有完全脱离麻烦的他,又要去自找麻烦

  定yi定神,包谨伦决定不再劝。

  “我去做起飞准备,停机坪见。”

  他起身离开前,对雷再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yi晃。

  “小钟晴”将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倾在洗手台上,可就是找不到那支“好颜色”的口红。

  难道是落在贵宾室了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下楼找找。

  她轻轻将门打开yi条缝客厅里漆黑yi片,倒是卧室里透出隐隐的光。

  蹑手蹑脚溜出走廊,她来到了电梯前。

  连按几下没有反应,她才发现按键下方还有yi块感应区,但不知道用处。

  格陵国际俱乐部的五楼专为非常注重的贵客准备,yi直以来采用的是yi卡yi停出入模式。除电梯之外,就连安全通道也需要刷卡通行。

  十年前,阎经纪带钟晴坐电梯,开关门都刷了卡。十年后,刘副经理带“小钟晴”坐电梯,也刷了卡。但他手势太纯熟,“小钟晴”几乎没有看清,故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困在这yi层。

  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电梯竟在这yi层停下。

  雷再晖刷卡开门,钟有初yi眼看见“小钟晴”yi脸沮丧站在电梯前,不由得转悲为喜,将她拉进电梯:“快来。”

  咦,是她在洗手间碰到的那位姐姐。她拉她做什么她抱她做什么她眼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