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握着他的手。
我牵着陶伟的手,离开了病房,从电梯到停车场,都没有撞见王岚,我也没有想着给她电话,她肯定会把他照顾好的,我确信,她爱他,是用心的,用心的人,是温柔的、细腻的、无微不至的。他和她,都不再需要我的挂心。
“安然,你放心,他没事的,”陶伟握着我的手。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却不会把心都放在欧翔的身上,我的心已经慢慢的放了开来……尽管陶伟不是解药,他却可以把毒性稀释。既然不可以彻底地根除病毒,就让我带毒生存吧,带着爱情的病毒,去爱一个早就应该爱的男子,他的柔情,我没有理由不爱。
一直到书屋,我都没有说话,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把自己想得乱糟糟的,人就是这样,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患得患失,想要追求,却没有勇气,想要改变生活,却没有信心,但所有这些,做不到,又有点于心不甘。
人哪。
“安然,到了,”我抬起头,书屋就在眼前,陶伟正微微笑的看着我。
我忽然想笑,伸出手,拍了一下陶伟的脸,陶伟有点措手不及,脸刷的红了,会脸红的男孩子,有一种青涩的味道,我好想吻一下他。可是,我还是没有做出这种惊人的举动(对我来说,确实是惊人之举),我害怕一向说没有感觉的我,突然这样主动,让他又生出许多相反的想法。有个词说得很好,适得其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回到书屋,打开笔记本,小说写到了结尾,这是一个哀伤的故事,我突然想写一个完美的结局。写这么多年的小说,总喜欢用点伤感去感动自己,每一次写到最后,故事中的忧伤,我的心会有点点的心痛,我很喜欢享受这心痛的感觉,我觉得这才是爱情。记得网上有个笑话,说是每部电视电影,男女主角一旦结了婚,基本上就是就到了结局,为什么呢?因为,男女结婚后,基本没戏了。没戏,多双关的一个词,值得人去细细寻味,每个人会读出很多的不同。今天,我想否决以前的一切,我希望,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结尾,因为,无论多痛的爱情,到最后,不都是归于生活,归于平淡的吗?
我曾经说过,会做老板娘,不知道老板娘是怎样做的?
想着我会嫁给陶伟,我的脸竟然会一阵的发热,真不害臊,陶伟有说娶我了吗?他敢不娶?我不放过他,我捂着发热的脸,偷偷地笑着。
过了好久,我又想起了那个还躺在病床上的人,那个曾经让我慌不择路、毒入骨髓的人,我是如此的爱他,我曾经渴望,爱他,嫁给他,想象他吻我时的味道。就是现在,想着他,我的心还会隐隐的痛。他只知道,没有了我,他的痛苦,他肯定不知道,失去了他,我的苦痛。这样也好,他不会痛苦一辈子,背叛比深爱要容易忘记,他会用另外一段爱情去遗忘这段背叛的带给他创伤的爱情。
我感到自己的脸颊有点凉,似乎有泪水路过,我用指背轻轻的擦了擦。
他是不是好点了呢?他的旁边是不是趴着紧握着他的手的王岚?他会爱上那个天使般的女孩的,我确信。想着他们在东大门口的吻,事已至今,我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我明白毒已经深入骨髓,如果没有陶伟,只怕我一刻也支撑不下去。
陶伟,多好的男孩子,如果不是这要命的心脏病,估计我得辜负了他,但我怎样才不会辜负他?爱他?嫁给他?刚才我还真的在想嫁给他,现在我又开始犹豫了。请不要笑话女人,她本来就是这样的矛盾,这样的患得患失。
嫁给他是不是最好的结局?我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我曾经记得子君说过,你能不能放过陶伟?怎样才是放过他?能像对欧翔一样的对他吗?他跟欧翔又是不一样的,无论我怎样的无情,他都会不离不弃,固执得像千年的胡杨,就算被人遗弃荒漠,也挺立不倒,倒而不腐。
是不是有时候爱或者不爱,都会是一种错误?
安然,你不是要写个美好的结局吗?
问题是,怎样的结局才是美好的呢?
刚回到书屋时的自在,现在我却又坐立不安了。
爱情,真能折磨人。
索性收起笔记本,什么也不写了。
我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被顾客散落在各处的书籍。
书屋其实真的没有太多的顾客,好多都是些高中女生,或者是像子君的大学女生,她们喜欢看韩剧,喜欢读网络小说,喜欢做青春的无边的梦。那些写着快乐的高中女生,很高兴这里没有卖习题和教辅书,她们跟我说,一看到这些书,整个人都开心不起来,所以她们很是喜欢来书屋,只是面对着升学高考的压力,她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消遣这些“闲书”。我也会跟她们说,等她们过了高考的独木桥,一切都会好了起来。在大学,还是可以有自己自主的生活和爱好的。
偶尔,会有些喜欢读尼采黑格尔们的读者,很惊奇地发现我这小小的书屋,竟然会卖这些卖不出去的书籍,他们就会静静地捧着书靠在书架边阅读,然后再带些回去。他们中间,有些沉着的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也有些带着稚气的年轻人,他们都想在这睿智的思想世界里遨游,而不仅仅是在这个浮华的社会里随波逐流。
“安然,《忏悔录》。”一个年轻人付了款,带走了尼采,他说之前他读了好多哲学的书籍,他喜欢沉浸在这种跨越时空的世界里。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够啃下这些“没有用”的书,特别是在这个标榜成功学的世界,到处热销着“成功”“成材”“营销”“口才”“心灵鸡汤”的各类书籍。
这段时间,《忏悔录》很好卖,好卖的还有《瓦尔登湖》,《论公民的不服从》。想必,读这些书的人,心里都不甘心做社会的附庸,他们都想要做自己的主人,社会的主人,只是,这个社会,给人的都是服从,一种封建社会以来的奴性,无法根除。
这确实也是社会的悲哀,民-主革命,革到最后,最缺乏的仍然是民-主。
当然,这个社会,又有太多像我一样的人,写着自己的小说,做自己的事,就算是有什么不公平的东西,也不会去管,是心静还是麻木,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者,真的如书上所说,小富即安,但还有那么多的人连小富都算不上,他们怎样去“安”?
人真的很奇怪,孤独真的会产生很多思想,难怪很多伟大的作品和思想,都是那些伟人在贫困潦倒的时候产生的,现在这个社会,倒是鲜见了。
算了,自己的事都搞得乱七八糟,哪有心思去想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谁叫自己就是一个小女人。
“安然,”我在轻轻擦拭书本上的尘埃时,听到了有人在叫我。
我听出来是小莲,估计是叫我过去吃饭了。
她们以前喊我安姐,我说,喊安姐我不习惯,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就直喊名字吧。她们就开始喊我安然。
小莲是个小个子的女孩,高中毕业后就出来工作了,来自农村,有着农村人的质朴和勤劳。家里有个弟弟、和妹妹,她要出来打工赚钱寄回家给他们读书。她说,像她能读到高中的女孩子在农村并不多,她很感激父母,让她上到高中。在她们那里,好多女孩子都是在初中毕业后就到珠三角打工去了,在流水线挥霍自己的青春。她不喜欢那些工厂流水线,她说,她喜欢干净整洁,她曾经幻想,在一间爱情面包屋,遇见自己生命中的爱人,他们一起啃着白面包,牵着手,一起上班下班,走过每个日出日落。如果幸运的话,他们就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面包店,不需要很富有,能够维持生活就可以了。为此,她还会努力地学习面包的各种制作流程,和那些蛋糕师傅也打得火热。当然,如果能够在城市有一个自己的窝,就更好了,不过,这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幻想。她说,她不喜欢回到农村,倒不是她嫌弃农村,农村有农村的好,但她不想一辈子就窝在一个小村子,磨损她的青春和热情。这个世界这么大,每个人都是一只鸟儿,可以飞到自己喜欢的任何角落。她这样说,眼里散发出憧憬的光芒,不像一个平时不多话语的女孩,倒像一个有着无限激|情的艺术家,追寻人生的理想。
我跟书屋的顾客打个招呼,就过去陶然。
我习惯中午去吃饭的时候,书屋在这半个小时内还是倘开着的,有时候,小莲会帮我看着,在大多数时候,我都把她喊回陶然,说书屋也不值几个钱,就一些书,别人是看不上了,也就不会有小偷来光顾,来这里百~万\小!说买书的人,都是爱书的人,真正爱书的人是不会做苟且之事的。
小莲也就听从我的话,和我一起呆在陶然吃饭。
今天中午,小莲也跟我一起吃饭,陶伟对他们是很不错的,允许她们相互交叉吃饭,中午的饭算是公司的。陶伟害怕我闷,他不在陶然的时候,就会吩咐小莲陪我吃饭,他对小莲的印象很好,曾私下跟我说过,小莲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如果有机会,小莲也愿意的话,他会在公司给小莲更好的发展空间。
安姐,”突然间,小莲没有叫我安然,我觉得有点奇怪。
我微微的笑,“什么事?”
“安然,你的小说写得真好。”小莲这样说着,却没有赞美的眼神。她这句话说过好多次,惟独这一次说得心不在焉,我相信这一次她不会是因为我的小说写得好而给我中肯的赞美。
“安然,爱情是怎样的?”
我就知道她有心事。
“你是不是恋爱了?”
小莲摇摇头。
“不过,有个男孩子说喜欢我。”摇头之后,小莲低下头。
“这很好呀,你本来就很讨人喜欢。”
“可是,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小莲的眼里一片的迷茫。
“安然,你写了这么多小说,你肯定知道爱情是怎样的。”小莲把目光投向我,很真诚。
我?我突然觉得心慌,小说和现实真的是两回事。
爱情是怎样的?我想起了转角处的慌张,想起了欧翔让我窒息的吻,也想起了陶伟宽厚的背,爱情究竟是怎样的?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该怎么去回答她?
“安然,爱情是怎样的?”小莲再一次的问我。
“爱情嘛,应该有急促的心跳,慌乱的颤抖,喘不过气的窒息,还有揉着胸口的心痛。”想起他们,我真的感到阵阵的心痛,下意识地揉揉胸口。
“心跳?慌乱?窒息?疼痛?我一样都没有。”小莲摇摇头。
“那不是爱情吧?”小莲自言自语地说。
“羞涩,开心也是。”我补充道,是的,一刹那低头的羞涩,见到心爱的人时满心的欢喜,这也是爱情。
“开心倒是有,感觉却没有。”小莲幽幽地说。
又是感觉,我的心在微微地颤抖,怎么女人都喜欢说感觉,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靠感觉来生活?
“安然,爱情的感觉是怎样的?”小莲望着我,一脸的渴望,她渴望得到答案?还是渴望得到爱情?
“爱情的感觉?像中毒一样吧。我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这样,毒入骨髓的感觉,用刀也剜不掉,就像扁鹊所见的蔡恒公一样,到最后无药可治。”
“中毒?”小莲愕然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很茫然,爱情不都是激|情,能走到最后的都是朴素的爱情,但没有中毒的感觉,总觉得那不是爱情,最起码,不是我要的爱情。
小莲没有说话,估计她还体会不到中毒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这样也好,她本就不适合太疯狂的爱情。
“安然,其实心跳加速、手足无措的时候我也会有。”小莲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散发出光彩,只是在瞬间又灰暗了下去,“他不会看我的,正眼瞧一下也不会。”小莲叹气说。
“安然,真羡慕你。”小莲说着,嘴角扬笑容,只是笑中带点苦涩,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尴尬。
我突然懂了,让小莲心跳慌乱的是他,他不让大家喊他陶老板,他愿意大家喊他陶大哥。
爱情就是这样,就算你再好,也会有一个人不爱你,就算你再坏,也会有一个人爱你。不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现在,我才真切体会到它的涵义。
爱情,真的让人看不清道不明。
他这么好,我却对他讲感觉。其实,生活中哪有这么多感觉?
无论怎样的窒息与激荡,最终还是回到牵手时相视的微笑,那才是爱情最初最真的本质。
小莲羡慕我,却不知我内心的感受,每一个人,总会有两面,别人看到的一面,自己感受的一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我觉得心底流过一些忧伤,凉凉的,从内心扩散到我的身体。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多情的人
更新时间:2o13-8-2o 16:42:28 本章字数:375o
王岚给我的电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甜,隔着空气,我都能感到腻人,有时候,听着电话,感觉到贴着电话这侧的耳朵,能生生的滴下蜜糖。而她就像一只蜂后,咯咯地笑着享受腻到骨的甜蜜。
她说,欧翔看她的眼神开始有了情感。
她说,欧翔开始牵她的手。
她说,欧翔让她做他的女朋友。
“安然,我是不是该接受他?”王岚问我,但我知道这个答案不需要我去给,她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点都不困惑,倒有点故作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传到我的耳边,已经被涂上肯定的色彩。
因为,接下来,她又说,欧翔对她很好,他已经懂得用目光去注视她,懂得细心地去呵护她,懂得她内心的某些不确定的想法,懂得用心去感受她的感受。”
她说欧翔知道之前他辜负了她,也曾经不那么厚道地欺骗了她,带给她痛苦,他恨自己不懂得珍惜,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才是爱情,哪一个人才是真心地对他好,哪一种爱情才是他的追求,他愿意用一生去弥补,愿意陪她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听着王岚的话,我的心有丝丝的喜悦,也有丝丝的痛,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一直期待这个结果,现在结果终如我所愿,我却又感觉到喘不过气,眼角总有一些带着味道的液体在流落。
“安然,你怎么不说话?”王岚或许感觉到我的异样了。
“没有,”我深深吸一口气,“王岚,我说过的,他会爱上你的,是吧?”装作轻松的回一句话,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她根本看不到我的表情。
“安然,你还爱她吗?”王岚小心翼翼地问,她的还字用得很谨慎,但省却了我许多的麻烦。
“我怎么会爱他?我爱的是谁,你知道的。”我揉着疼痛的胸口,很轻松地回答她。
“安然,我以为,你是因为有病才回避他的。”欧翔不是傻瓜,王岚当然也不是。
“这个可能也有原因,但我觉得,陶伟更适合我。”全盘否定是不太合理的解释,我想,这样说她更容易接受。
“那是,我们宿舍一直都觉得,陶伟才是你的真命天子。”王岚说,“我们都羡慕有这么个男孩子爱着你。”
“安然,欧翔会不会还爱着你?”王岚这次叹气不是假的,她真的害怕。
“怎么可能?”虽然这样说,我还是想起了欧翔疯狂地撕扯我的衣服,他是个为爱疯狂的人,也是个执著爱情的人,他对我,已经死心了吧?
“安然,其实,他醒来的时候,有问过你的,问你知不知道他住院了。”
我没有说话,我想知道王岚怎么去回答。
“我跟他说,安然知道。”
“他就很急切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摇摇头,说,安然没有来看过你。他顿时很失望,眼神一下子灰暗下去。”王岚继续说。
我舒了一口气,王岚记得我说过的话。
“安然,我害怕的是,他会不会只想用一段感情去治疗他的伤?”王岚终于说出了她的害怕。
“怎么会?他爱谁,你比我更清楚。”我也害怕欧翔会是这样,毕竟,忘却一段感情是不容易的。
“因为,忘记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并不容易,”王岚说。她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他这种多情的人,是做不到这样无情的。”王岚又说,我听得出,她内心的挣扎。
他这种多情的人,是做不到这样无情的。
挂上电话,王岚的话还在我的心头萦绕,多情的人怎会无情?他懂得爱人,懂得呵护人,懂得照顾人,懂得心疼人。对他爱过的人,总会念念不忘,心中的情愫,总是不会排解,这种尘封在心底的情感,一旦擦拭掉灰尘,就会光亮地呈现出它的整洁,他就会走进爱情的旋涡中,他不明白,他爱的是哪个?他不明白,他想要的是哪种生活?所以,多情的人也是最无情的,他会把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伤害,深深地伤害。而且,到了最后,必然会遗弃一方,投入另一方的怀抱,无情地割裂那些曾经在心中隐埋的所谓的爱情。
多情的人?安然,你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多情,全是废话,多情不是滥情,陶伟王岚才是多情,说你花心倒是贴切。
我自嘲地笑了笑,安然,你真的好花心,好不知足。
人都是不知足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贪念了。
我是不是该知足常乐?
用手背枕着腮边,我看到了窗外。
窗外是小区的绿化,再远的地方是一条大马路,那里车来车往,行人形形色色。他们匆忙的脚步,在追寻什么?他们有时间去追寻爱情的感觉吗?只怕,大家都在追寻着温饱的生活,爱情倒是其次,有多少人像自己一样衣食无忧,而且不用恐惧未来?
如果不是有这种病,我真的不用恐惧未来。
无论我嫁给欧翔还是陶伟,我的金钱都是宽裕的,我不需要担心金钱带给我生活的困境,况且,我对生活要求也不高,我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写写小说,读读书,开一间不咸不淡的书屋,闲散的时候可以出去散散心,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惬意的生活。
然而,命运总是会开人的玩笑,你健康吧?就让你贫穷。你有钱吧?就让你身体有病。你容易知足吧?就处处为难你。你贪得无厌吧?让你得不到满足欲望的权力。你有权有钱吧?让你没有时间去晒太阳。
所以,不要埋怨命运,上帝总会用他的方法去平衡众生的。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结局,面对结局,千人有千人的心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呢?自己该怎样去面对?
我说过,我要写一个完美的结局,这个完美的结局,当然是指爱情,现在,我还得加上,我的人生。
我拨通陶伟的电话,陶伟在第一时间接通了,听我的电话,他的声音总是很快乐,很温柔,很耐心。
“陶伟,你在干什么?”我很少这样问他。
“我在外面。”陶伟说。
他不说我也知道,我听得出他的周围很吵,有音乐,有舞曲,还有嘶哑的疯狂的歌声。
“我跟老板在谈点事,”陶伟接着说,“安然,怎么啦?”
“没有什么,就想打个电话给你,”我说。其实,我想问他明天有没有空,陪我去一个地方,这么吵,我也就不想跟他说了,虽然我说任何话,他都会放在心上。
“你先忙吧,我要挂了,”我不想打扰他,生意重要。
“好吧,等会我再打给你。”陶伟没有说什么。
不用等会,我还没有放下电话,正盯着电话发呆,电话就响了起来,是陶伟。
我接通了,那边已经没有喧闹的声音。
“安然,”陶伟很温柔的叫我,我听出他还是有点着急的,因为,晚上我很少打电话给他。
“我没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哦,”陶伟有点将信将疑,我从来没有这样打电话给他,纯粹是为了聊天。
“你现在在哪?刚才这么吵,现在这么安静,”我害怕我会把陶伟的生意给炒黄了。
“我走到外面来了。”
“我真没事,就想跟你说话,你先忙,好吗?”
那边没有说话,一会,陶伟才说,“好吧,我忙完了再打电话给你。”
看得出,陶伟仍然是放心不下。
我笑了起来,“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想你。”
我没有骗他,我真的在想他,想他的“多情”,那种专一的、固执的多情。
“安然,”陶伟轻声的说,我听得出他的心在偷偷地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上次说想他的还是在他离开我的时候,那段日子欧翔在我的身边,天天牵着我的手。
我不做过多的解释,这是我的习惯,况且,再多的解释也是没有用的。
“陶伟,你忙完打电话给我,好不好?”我觉得这句话比所有的解释还要好。
陶伟嗯了一声,然后我挂了电话。
欧翔重新出现以来,我和陶伟之间,多了些隔阂,一种从内心发出来的隔阂,我们之间有时候会揣度彼此间的内心的想法,我们的相处也就显得有点沉重而不轻松。偶尔我很乐观地放开对欧翔的思念,陶伟却会用一种不那么相信的复杂的情感接受我。他有点害怕,我不是那么真实地爱他,真实,就是这个词。
我很想真实去爱他,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了他,可是,有些时候,我又忘记不了那个让我慌不择路的心动以及窒息的吻,中毒的爱情总是没有来由地吞噬着我给他的真实。他的害怕就有了来由,我总徘徊在爱情的感觉中。每一次下定决心接受他的时候,总有一些被我称之为突发的时间左右我的坚定。陶伟的感觉其实是没有错的,我真的缺乏给他真实的感觉,也就是所谓的安全感,男人也需要安全感。
安然,不是你才需要感觉的,我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
现在,我该给他真实的爱情,真实,不掺假。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我是泪珠儿
更新时间:2o13-8-2o 16:42:28 本章字数:4328
我关上电脑,离开书桌,想着还是先去洗个澡,陶伟一时半会还没有谈完生意,我也迫切需要冷静下来,构思我那完美的爱情结局,这个结局,并不仅仅是小说上的。
我家的房子还算大,卫生间分开干湿分区,入门的右面有面大大的镜子,可以看到下半身,我很少用,吹头发什么的都是回到自己的卧室才进行,一般都是洗完澡后直接回到睡房,干净的衣服我挂在洗澡间门边玻璃上扣着的不锈钢管上,一从洗澡间出来就把衣服穿上,也是不习惯对着镜子,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羞涩。
突然间,我有种想看看自己的欲-望,我在想,陶伟喜欢的人她的身子会是怎样的,虽然我确信陶伟不是喜欢我的身子,他喜欢的是我的人。
打开浴室的玻璃门,我没有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滴,期期艾艾中,我挪向了镜子,站在镜子前,我却没有争开眼的勇气。在我们宿舍,我看过五朵金花美丽的胴-体,在她们的面前,我只能把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没有谁笨到用自己的羸弱去和别人的丰满做比较。
我用手掩盖自己的下-身,才慢慢的把眼睛挤出一条线,隐约在淡淡的蒸汽中看到自己的脸,再眯着眼往下看。
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裸-体,在我的小说,那种醉人的水-||乳|交融也是点到即止,尽管在好多文学小说上可以看到这些隐晦或者疯-狂的描述,但我不喜欢抄袭,自己也没有这种经验,当然只能是浅尝即止。
我努力地让自己把眼睛争开,却不敢再往下看,我盯着自己的脸,虽然不是明目皓齿,眼睛也不算小,睫毛也不短,我的脸嘛,纯净得没有一点雀斑,没有一点黑痣,用我写小说的话来说,是一张白净的有点凝脂般的脸,颧骨不高,五官很是协调,鼻子不高也不大,嘴唇薄薄的,比樱桃小嘴略微宽一点点,不过刚好嵌得很正,抿着嘴笑起来还是有点清醇的味道。牙齿也是洁白的,最让我难受的是一对兔牙,当然不满意的是脸因为苍白而显得略微有点病态。
我慢慢的往下看,我的锁骨不高,很明显看得出很瘦,锁骨的旁边,还是骨。再向下,我微微有点颤抖,这个地方是上帝对女人的恩赐,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一个傲人的胸部,我也一样。但我的,不算大,幸好还算有弹性,说到弹性,我的脸红了一下,我怎么知道有弹性?我抽出一只手,轻轻的捧着,刚好可以完全包在掌内,我特意捏了一下,还真的是有弹性。我的脸又为自己红了一下。波涛汹涌我是没有的了,||乳|-沟也没有,我干脆两只手托住,然后向内一挤——不记得谁说过了,时间和||乳|-沟一样,挤一挤还是有的。我为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又是一阵的脸红。
唯一感到骄傲的是,那两颗葡萄,还是粉嫩粉嫩的,一种娇翠欲滴的感觉,我觉得脸有点烫,而我的身体,不断的有水珠在往下滚落。
我记得欧翔说过,我是无骨的,用其它词语代替,就是虚弱的。林黛玉握着锄头,泪流满面,耸着肩,一锄一锄无力地葬花,她就是羸弱的,她就像是一滴泪珠儿,如果碰到一个欣赏它的男人,就会捧在手心,含在舌尖。而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充满野性的妩媚,喜欢性感的诱惑,如果她生在这个社会,估计同样会是一出悲剧。而我,不也是这样一滴泪珠儿吗?水做的肉,无骨的身体,陶伟欧翔怎么会喜欢上我?难道就因为,我能在花下吟几首无力且苍白的诗?我希望他们能够喜欢我的身体,也同样希望他们不仅仅喜欢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还没有谁进入过,欧翔那次的疯狂,也只是用他的手对我的胸部和大腿揉捏了一下,就更别说陶伟了,我的身体也只是在他紧紧的拥抱中被他压着,他的手,从来就是很规矩的放在我的腰上,放在我的肩膀上,从来没有越轨。
突然,我的内心想过一阵的邪念,如果陶伟的手把它们捏在掌心,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会因为它们不够丰满而厌恶我吗?
我感到一阵的恐惧,也感到一阵的羞耻,爱情,被我肤浅到烙上肉体的印痕了。
安然,你好坏。我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什么纯洁无暇的无知少女,联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春梦,安然,你配得起纯洁这个词吗?
我的脸开始烧了起来,一直红到脖子根,我感到的是羞愧,还有点点的羞耻,我再也看不下去,用手扯过毛巾,匆忙的擦干水,匆忙的穿上衣服,逃也似的逃离卫生间,回到房间,靠在房门,心还在砰砰地跳。
砰砰地跳的,还有我的手机。
我拿起手机,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的电话,我刚想接,竟然断了,一看屏幕,就在我洗澡的当儿,居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人的,我想。
他还会打过来的,我没有回拨,害怕的就是他再打过来的时候打不通。
然而,手机没有动静,我有点生气地丢回桌上,再打一次怎么啦,偏偏就是这一次,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不愿意打给他。
我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外面,熙熙攘攘,灯火通明,我却百无聊赖。
爸爸妈妈不在家,想必是出去逛街了。
正想着,听到钥匙响了一下,门开了,又关上,然后是急急的脚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我的房门响起了敲门声,与急急的脚步不同,敲门的声音是慢慢的,一下一下,很轻很轻,好象害怕惊醒一个梦。
我没有说话,我想看他怎么做——我发现我越来越坏了。
门被轻轻地推开,我装做听不到,倚在窗前,心却在想着他的动作。
我听到他舒了一口气,慢慢地靠近我,脚步依然很轻。
然后,我的腰被一双手环抱着,一个结实的胸膛贴在我的背上。
“安然,你没事吧?”
我再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嗯了一声。
“安然,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不接,敲门也不应,吓死我了。”陶伟轻声地说。
我明白了刚才怎么会听到他舒的一口气,想必,他是一路跑上来的,我感觉到他的心跳,还没有恢复平时的镇静。
“生意谈好了?”我没有回过头,就这样让他抱着。
“谈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就是出去应酬一下,之前已经协商好的。”
“陶伟,”我转过身来,搂着他,“我没什么事,我只是有点想你。”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就是和欧翔热恋的时刻,也没有这样说过,我为自己的大胆感到羞怯,我的脸肯定红了,因为我感觉到脸颊开始发烫。我想看看陶伟听到我的话有什么反应,我却因为害羞而低下了头。
陶伟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紧紧地抱住,然后,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安然,我也想你。”
他说过爱我,说过等我长大,但从来没有说过想我。
“陶伟,想念一个人,会是怎样的?”
“安然,你写这么多小说,竟然问我?”陶伟笑了起来。
“小说可以是杜撰的嘛。”我翘着嘴说。
“想念一个人?”陶伟深情地说,“她会带走我的心。”
陶伟说着,双眼像一潭清水,倒影出他的深情,把我浸染其中。
“带走我的心?”我喃喃地说着,这个时候,我竟然想起了那个带走我的心的男孩,现在与他十指紧扣的,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女孩?
想象着王岚羞红着脸偎依在他的怀里,接受他醉心的吻,我的心竟然还会有一丝不可名状的颤抖。
“安然,”陶伟在我耳边呼唤我,刚才我说的想你让他陷入我温柔的陷阱,一时间他还读不懂我的颤抖。
陶伟的气息细细地从我的耳朵穿过,钻进我的心,他的唇已经触到我的耳坠,湿润而又温热,陶伟柔软地啃咬着我的耳朵,我是该忘记那份逃之夭夭的慌乱了。
“陶伟,我爱你。”我伸出手,轻轻的触摸他的脸颊,轻轻地抚摸他的脖子,他的耳边。我的手很轻,就像是荷叶上滑过的水滴,我却感受到触摸过的地方在轻轻地打颤——我从来没有这样抚摸过一个男孩,甚至自己,我对于肉体有一种天然的害羞,比我笔下的女主角还羞涩,她们虽然单纯,却懂得去爱,懂得去迎合,我是什么都不懂的。
或者,陶伟也不懂,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接触其他女孩,他的心全在我的身上,我还记得,他笨拙的手,甚至没能解开我内衣的扣子。
这样想来,我才想起,我洗完澡,根本没有穿内衣,我的胸部正压在他的胸口,他结实的胸口,我胸前的那份柔软,正被它压得不知所措,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安然,我也爱你。”我还在体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陶伟的声音就梦一般地传来,细得只有我才能听到,但已经足够,他本来就是说给我听的。
这句话刚渗进心里,陶伟的唇就吻上了我的嘴,他的吻有点笨,舌头直直的伸了过来,僵硬地舔着我的舌尖,尽管这样,我还是有一种酥酥的感觉,浑身使不上力气,真的想倒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放肆地蹂躏。蹂躏?在这个温情时刻,我居然用上一个贬得不能在贬的词语。
陶伟可不管我有什么想法,他不够灵巧的舌头仍然让我甘愿沉溺在他的爱意中,陶伟,我爱你。我知道我说不出话来,我的心已经在叫一千次一万次,叫到我声嘶力竭。
陶伟的手真的伸了过来,它先是在我的背来回抚摸,然后撩开我的上衣,轻轻地滑过我的腰间,再慢慢地游弋到我的肋骨。上帝说,夏娃的肋骨是从亚当的身体抽出来的,我就用我的手,去探索,看看陶伟的肋骨是不是少了一根。
陶伟捏了捏我的肋骨,不像刚才在我的背上停了片刻,直接就往上,他的手,不,他的掌心,真的把它含在掌心,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暖暖的,醉醉的,天哪,我多想颤抖,我多想扭动,不用想,我已经在做了,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坍塌下去,我就像一个喝醉酒的人,只知道我软软的被人抱在怀里。
突然间,我的脑袋像缺氧般不能思考,我的呼吸就在他激烈的吻中停顿,是的,窒息,就是这种感觉,这种爱的感觉。
我想使出力气,推开他,却用不上力,我只能一下子咬住了他的舌头,陶
换源: